《女王她为了保命去修炼》 第一章 殿下仁慈 “杏儿” 冷不丁的一声娇喝,蹲在纷繁桃花树下的一名女子震了震,惶然的仰起了脸,清秀的面容上竟无半分血色,苍白的吓人。 春桃无意识的皱了皱眉,水灵灵的眼睛里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了担心,三步化作两步的蹿了过去,一把拉起春杏,这一上手,春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回事,怎生这般冰凉” 平日里严厉惯了,连带着关心都带了几分质问。 “桃姐姐,”春杏柔弱的呢喃了一声,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怎么哭上了”春桃圆眼一瞪,“杏儿,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光会哭有什么用你的身子冰成这样,可是哪里不妥”说着,春桃顺着春杏的胳膊,将袖子撸了上去。 “别” 春杏反抗的快,春桃的动作更快,只一瞬间,那柔软织锦下的斑驳伤痕便映入了眼帘,瘦弱纤细的胳膊冰的可怕,一道道丑陋的疤痕如蜈蚣般蜿蜒可怖,冰气骸骨。 “这是怎么回事” 春桃握着春杏的胳膊微微发抖,圆眼怒瞪,显然是怒火中烧了。 春杏沉默的拂开了春桃的手,低头不语。 半晌,噗通一声跪下了。 春桃吓得猛地避开,狐疑的看着春杏。想到最近这些时日春杏的早出晚归,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中烧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过,不敢置信的指着春杏,“杏儿,你糊涂啊” 春杏的泪珠子圆滚滚的洒在了地上。 春桃看着春杏这副样子,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又松开,再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可知,若是被殿下知晓,会有什么下场” 春杏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桃姐姐” 春桃扭过脸,“你我自小服侍殿下长大,殿下待你我情同姐妹,恩重如山,如今,你竟为了那么个畜生,想要背叛殿下。” “我没有”春杏急忙打断春桃的话,“我没有背叛殿下” “那你身上这伤疤怎么解释”春桃厉声问道,“半月前,你便开始神色匆匆,每每到了半夜时分,你总要起夜,回来便带着血腥气,我只当你身子不爽利,却不想,你竟然干着这般勾当” “这伤疤,这寒气,除了那个畜生,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春杏咬着嘴唇哆嗦,泪眼模糊,只一个劲儿的摇头,“我没有。”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微风轻动,一个女子足不沾地,轻飘飘的飞了过来。 两人一见,顾不上其他,齐齐站好,“花姐姐。” 春花穿着一身桃红色的桑蚕软锦,行动间轻如云霞,身姿曼妙,她在边上看了有一会儿了,此时看着春杏那暴露在空气里的伤疤,唇角弯了弯,“都跟我来吧,殿下要见杏儿。” 春杏一哆嗦,下意识的拉住了春桃。 春桃回过头,咬了咬嘴唇,眼中忧虑重重。 十里桃夭殿,灼灼耀众生。 四海三界内,提起桃夭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究其原因,是这桃夭殿的小殿下桃夭夭,出生之日的异象古今少有。 七彩祥云灿灿生光,百鸟齐鸣直冲九霄,寒霜枯萎的冬季,万花齐放。天帝亲自下了花界,赐下十里桃夭殿,亲封桃夭公主,只待三千岁成年,便于九霄殿受封。 作为三界唯一一位异姓公主,桃夭夭甫一出生就名满三界,之后其受天帝之宠爱,连最受宠的翔凤公主都嫉妒不已。 可这样一位活在三界目光之下的女子,两千年间,竟无人得见。 春杏和春桃一个惶然,一个忧虑,自然没看见前方的春花,眼中的嗜血光芒。 跨过海棠门,一座恢弘大气的殿宇赫然而立,灼灼的桃花纷纷洒洒,一股奇异的清香从殿中传出,越是靠近,越是浓郁。 开了门,入目便是一株开得极艳的桃花,繁茂的花朵犹如粉色的云海涛涛,头顶不见屋顶,反而是郎朗碧空,碧蓝晴空高远,与这艳丽桃花相得益彰。 春花目不斜视,轻轻撩起一道七彩琉璃的水晶门帘,隔着轻纱屏风,柔声说道:“殿下,春桃和春杏来了。” “嗯。” 屏风后传来一道女声,许是泡的久了,声线里带了一丝慵懒和沙哑,“过来吧。” 春花微笑着点了点头,斜眸看了看浑身发抖的春桃和春杏,笑的越发欢了,“殿下叫你们过去,还不赶紧。” 春桃和春杏却面色煞白,一动也不敢动。 屏风后的少女也不催 促,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在殿内回荡,那奇异的香气越发的浓郁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哗啦一声,一女子破水而出,衣衫瞬间蒸干,翩翩如惊鸿。皓腕微动,掌中聚气成刃,破空而出,凌厉且刁钻的直奔春杏。 透明的刀刃眨眼间便刺穿了春杏,只听一声凄厉的喊叫,一个影子从春杏身上挣扎着离体而出,散发着森森的寒气不停的扭曲。 春桃已经被吓得软在了地上,她恐惧的看着那团影子,不停的后退。 春花老神在在的看着影子痛苦的挣扎,面上笑容依旧,“殿下最近是越发仁慈了。” 女子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步履从容,绯红色的九重锻秩丽娇艳,却不及那露在面具下的一双红唇蛊惑妖媚,肌肤雪白欺霜赛雪,眼神潋滟如水,偏偏端的是气质高华,神态傲视众生。 “没办法,受封在即,不宜妄造杀孽。” 桃夭看也未看那影子,径直走到一紫檀摇椅中坐下,春花贴心的送上了薄毯和靠垫,看着桃夭就这么斜斜的歪着,内心猛翻白眼。 “厉鬼” 桃夭打眼瞧了瞧,觉得这鬼丑的紧,伸手往怀里掏了掏,竟摸出一把瓜子出来。 咯嘣咯嘣嗑瓜子的声音在这殿内尤为清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被气刃定住的影子似是没有了挣扎的力气,渐渐安静了下来。 桃夭慢悠悠的磕完最后一个瓜子,拍了拍手,一旁候着的春花及时送上了一本小册子,桃夭翻了翻,微微皱了皱眉。 “万鬼游荡,妖魔横行,冥界竟混乱至此。” “那澧都大帝万年前不知为何突然陨落,冥界一直无主,混乱不堪。虽说过了万年,有四大妖魔成了气候,曾安静了一段时日。可随着四大妖魔的野心越来越大,这乱子,也越来越大了。” 桃夭点了点头,看了眼不再挣扎的厉鬼,只觉得眼疼,“快把这丑东西处理了。” 第二章 桃夭殿规 春花闻言挥了挥衣袖,广袖如云,带着缥缈的美感,然而刮过面颊的罡风却强劲凶残。那影子只一瞬便不见了踪影,连带着,春杏也不见了,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春桃的脸色又白了白。 “你这消行灭迹的功夫越发纯熟了。”桃夭有几分高兴。 春花无奈,任谁一年365天,天天练个十几次,几千年来无一例外,都会纯熟的好不好。 “前些日子,天帝曾来过一趟。” 桃夭掏瓜子的动作一顿,“他来干什么” 春花斟酌着,“许是为了殿下受封一事。” “本殿受封自有司仪仙官按规矩办事,何须他来商议。” 桃夭冷厉的嘲讽,春花并不意外,“我以殿下在闭关为由,搪塞了过去,只是,受封之日眼瞅着就要到了,恐怕天帝还会再来。” 桃夭冷笑一声,“随他去。” 世人皆知天帝宠爱桃夭,却不知私下里两人关系虽不至于势同水火,也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般和谐。 眼瞅着桃夭的心情不大好,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春花悄无声息的准备撤出去,瞥了一眼呆愣在地上的春桃,略一犹豫,还是准备一起带出去,免得这妮子不长眼,惹怒了殿下,虽然不会被殃及,可是面对一团低气压,她很不舒服啊。 “慢着” 闭目假寐桃夭突然出了声,潋滟的眼神黑光幽幽,“花儿,你下去吧。” 春花看了一眼春桃,果断将其扔下,躬了躬身,退了出去,还细心的给带上了门。 木门咚的一声合上,仿佛合上了春桃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她发了疯似的不停磕头,“殿下,殿下饶命啊” “春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额头磕在地上,次次有声,不一会儿,那雪白的额头便通红一片,有血渗了出来。 “行了。” 桃夭盘了盘腿,动作十分不雅,由她做出来,偏偏多了几分赏心悦目。 “你知道春杏去哪儿了吗” 春桃摇摇头。 “她去了地府。” 春桃脸色白的像纸,桃夭惊奇的发现在这么惨白的脸上还能看到更白,不禁有些好奇,最白能白到什么程度,于是来了兴致。 “想来你没有去过冥界,不知道冥界的规矩,凡是世间生灵,一旦死亡,灵魂都会归入地府,由判官朱笔,依照生前的德行善恶,判入轮回或不得超生。” 春桃无意识的握了握拳。 “作恶的固然要在地狱受罚,可是那怂恿且心肠歹毒的不义之辈,该下多少层地狱呢” 不知何时,桃夭已经来到了春桃的身后,冰冷的指尖沿着春桃的脸颊流连,如冰冷的毒蛇一点点的蚕食着春桃为数不多的骨气。 “你刚刚听说了吧澧都大帝陨落了,阴天宫自然也被封印起来了,连带着判官,十殿阎罗,都一起沉睡了。冥界万鬼无首,似春杏这般手无寸鸡之力的姑娘,到了那里,恐怕会瞬间就撕成碎片吧。” 慵懒沙哑的声线蛊惑,迤逦的眼尾泛着水光,看着春桃睁大的瞳孔,“听说你与春杏还是表亲姐妹” 春桃似无所觉,只脸色惨白。 “当年杏花树下,是谁将你从冰窟窿里拉了出来,保了你一命” 桃夭嘲讽的看着春桃仿佛被击垮最后的心理防线,瘫软在地上,不停的摇头,“不会的,他说不会的。” 桃夭嘴角掀起一点点弧度,“谁说不会了” 馥郁的香气迤逦而奢华,恍惚间,不见了桃夭的身影,春桃眼中骤然亮起一个光点,越来越亮,“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你说只会借用一下春杏的身体,不会对她造成伤害的,殿下是骗我的对不对” 春桃的面上有些痴恋,看着前面的空气仿佛看着心爱的恋人,奈何额上鲜血直流,有些不堪入目。 桃夭嫌弃的松开捏着春桃的手,拿出一方丝绢擦了擦手,随后扔在了地上,“拖出去。” 她已经懒得再看。 为了一己私情,将至亲姐妹送入地狱,人性之恶毒,堪比妖魔。 一直候着的春花熟练的将陷入了幻境的春桃拖了出去,准确来说,是将春桃甩在了肩上,飘了出去。 感受着肩上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春花摇摇头,回首看了看恢弘的桃夭殿,笼罩在大殿上空的七彩云朵中有金光闪过,威严华灿的刺目,仿佛来自天地的压力骤然压身,春花控制着想要下跪的冲动,猛然闭了眼。 那是桃 夭殿的殿规。 自殿下出生之日,便由天地规则自行诞生,独属于桃夭殿的规则。 桃夭殿,是不一样的。 春花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的看着肩上的春桃,早就告诫过你们不要试图背叛殿下,为何不听呢 十里桃花灼灼,这几年的桃花越发红艳了。 算着日子,这个时节该是人间的冬季了,想着前些日子天帝来时的神色,春花心里涌出几分担忧。 “死哪里去了,还不快过来” 懒洋洋的声调因上扬有些跋扈,春花一个激灵,刚刚的忧虑瞬间就忘到了九重云霄。拂了拂衣袖,“哎,殿下别急,这就来了” 桃夭翻着刚刚那本册子,见春花带着些外面的气味进来,哼了哼,指着册子上的一处,“狐族多美人,姻亲众多,不能独霸一方也不该沦落到这个地步,看看这写的。” 春花上前看了一眼,观察了一下桃夭的神色,眼尾已经开始上挑,这代表桃夭有些生气了。 春花有些纳闷,不应该啊,殿下爱美人是不错,可也犯不着为了这群狐狸动气,眼珠子转了转,“殿下,可是要去看看” 桃夭点了点春花的额角,“你这么想出去,本殿总不忍心不依你,由着你吧。” 边说着,还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情。 春花忍着咬了咬牙,争取不让自己内伤,“得咧,谢谢殿下关怀,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桃夭摆摆手,“轻快些,别为了美,带多了累赘。” 春花一个踉跄,内心流泪,想她也曾是三界赫赫有名的一方大将,为何当初想不开啊 第三章 救个姑娘 人间数九寒冬,鹅毛大雪纷纷簌簌。 “小姐,”春花啪的一声将马车的帘子落下,阻住不停刮进车内的细碎风雪,一张俏颜拉的老长,仿佛便秘一般,幽怨的看着懒洋洋的歪在软塌上的桃夭。 “这可都是第三十五天了。” 帘子一落,桃夭看不见外头,只得转过脸,“看看这张美丽的小脸,都快成了焉吧的老茄子了,太不雅。” “真是辛苦您对着我这张老脸了。” 春花暗暗咬牙。 桃夭轻笑一声,端起矮桌上的茶盏,掀开盖子拂了拂。 袅袅的茶烟温热,清香扑鼻,“真不愧是长在九重天的银针,妙极” 春花觉得牙酸,不是馋的,是恨得。 自打从桃夭殿出来,殿下不用术法,反而让人备了马车。一月有余,日日行走在白雪苍茫的山路上,起初几日尚且不觉,待察觉时已是十几日过去了,这根本不是去往青丘的路 “殿下” “我还没聋。”桃夭掏掏耳朵,“这么大声,万一雪崩了可怎么办。” 春花嘴一歪,您老人家真把自己当成凡人了 “小姐。” “嘘,”桃夭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禁声,春花下意识的聚气凝神。 “救,救我” 孱弱轻微的呜咽似有若无,伴随着阵阵风雪的呼啸,撩拨一样的撞入有心者的耳中。 严寒酷冬,又是深山野外,怎会有求救的声音 春花神情戒备,挑开厚厚的毡帘循着声音的来处向外望了望。然而一眼望去,白雪皑皑,天地苍茫。 “入微” 春花手中成结,一双眼睛顿时七彩华光大盛,宛若琉璃,所看之处,纤毛毕现。 这一式入微,除了五方大帝,只有桃夭是她看不见的,此外,任何人任何物,在七彩琉璃媚瞳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 连绵的山路下积着枯枝烂叶,皑皑冰封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映入眼帘。 “找到了。” “是一个女子。” 春花细细看了看,“咦” 躺在雪层下的女子气若游丝,单薄的身子下露出几根毛茸茸的物件,“竟有九条尾巴。” 桃夭一听,放下茶杯敲了敲桌面,前进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去看看。” 掀了毡帘下车,一袭红衣华贵妖冶,在触目生白的天地间仿佛是唯一的色彩,如火耀眼。 春花在前方引路,前进不足五百米,站定,“小姐,就是这里了。” 厚厚的积雪层看不出任何不妥,春花单臂画圆,运气如流水,一瞬轰开一米多深的雪层,雪雾纷扬簌簌,露出了雪层下躺着的女子。 桃夭探头瞅了瞅,坑下的女子身子曼妙,身下露出的几根尾巴光亮洁白,“是个美人。” 来了点兴趣,桃夭抬起手指勾了勾,只见躺在地下的女子轻飘飘的就升到了两人的面前,女子的面容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琼鼻樱唇,眉若剪羽,虽被冻得毫无血色,但无损此人的倾城之貌,反而多了分楚楚之姿。 “先前看身段就觉得是个美人,没想到竟这般好看。” 桃夭捏了捏下巴,“去,把去年太上老君送来的火息丹给她吃了。” 去年桃夭生辰,一众仙家送来的各式各样的法宝丹药里,独属太上老君送来的火息丹珍贵。这是取太极泉眼处的极品火息,辅以八十一种仙草,经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制,方才出炉成丹。此丹的成丹率极低,每百炉中只有一炉成丹,又因火息丹的功效比较鸡肋,炼制的人少,因而有价无市,极为珍贵。 有价无市不包括桃夭殿。 春花一手捏开那女子的嘴巴,另一只手拿出一颗火红色的丹药,丹药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被春花快速的塞到了女子的口中。 火息丹入口即化,女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只是这女子被冰冻太久,想要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看了看女子旁边的位置,浅浅的似有能量波动,桃夭不动声色,“带走。” 春花立即带着女子去了马车后头。 此时天色渐黑,桃夭抬头看了看,乌云压头,黑压压的一片,估计暴雪又快来了。 想着这一个月来那股冥冥中的牵引,熟悉的炽热气息从四肢百骸中升腾而起,这个感觉。 “小姐。” 压下从心底升起的微 微颤栗,桃夭挑眉,“安顿好了” “是。”春花顺着桃夭的目光看去,“此处气候妖异,看前方不远处多有金石,玉石,若是我所记不错,当是快到凫丽山了。” “不错。” “小姐此行的目的地,难道就是这凫丽山” “花儿,你曾来过凫丽山,一路走来,你可有何感想” 桃夭并没有回答春花的问题,春花愣了愣,“没有。” 除了白雪就是白雪,能有什么感想,枯燥,心生烦闷不知道算不算。 “有时候,人的情绪也是致命的武器。”流窜的炙热气息越发强烈,“前头不远,有个镇子,我们就在那镇子落脚吧。” 慢吞吞的回了马车,桃夭歪在软榻上,没有骨头一样。 春花紧随其后,刚坐下,就看见桃夭的脸上有红光闪过,顿时脸色大变。 再顾不得其他,摸了摸桃夭的胳膊,炽热滚烫,“小姐,可是那病又犯了” 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通体冰蓝,寒气逼人。 这是与火息丹起名的寒气丹,如火息丹能令人通体发热,寒气丹的作用就是会令人通体生寒。 桃夭自百岁起,便生了一场怪病,时不时的就会心底颤栗,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火焰烧开一样沸腾滚烫,有时又会像被寒冰冰冻一样寒冷刺骨。 千年来,此病无人能解,为了缓解桃夭发病时的痛苦,天帝特命老君特意研制了火息丹和寒气丹。 寒气丹的寒性可冰封千里,刺骨逼仄的寒气甫一靠近,桃夭一把拉住了春花的手。 幽深的黑瞳沉而锐利,面上时有红光闪过,红唇轻扬,勾出了妖冶而惊人的美丽,摄人心魄。 “不必吃这无用的东西。” “可是”春花皱眉,“您这样挺着,恐怕对您的身体不益。” “无碍。”桃夭闭了眼,若不是面上的红光,只怕看不出一丝不妥。 春花见状只能收回寒气丹,忧虑的看着桃夭,数千年来,殿下的决定,无人能改。 只盼着,殿下能尽快的扛过去。 马车一路狂奔,眼瞅着头顶的黑云乌压压的聚了个深厚,终于赶在暴雪前,到达了凫丽镇。 第四章 福乐客栈 “小姐,到了。” 春花掀开毡帘向外瞅了一眼,木质的牌坊破破旧旧,像是胡乱砍了两棵树拼起来的,正中歪歪斜斜的写着凫丽镇三个大字。 阴沉的风呼啸着穿过空旷的街道,刮起细碎凛冽的雪沫在空中打着旋儿。 马车哒哒的在青石板路上碾过,春花瞅了瞅靠着车厢没说话的桃夭,指尖泛出点点荧光,笼罩在马儿身上,“快着些。” “你何苦作弄他。” 背后传来懒懒的声调,桃夭睁开眼,坐了起来。 “怪我瞎操心。”春花哼了一声,要不是担心殿下的身体,她何必去驱使那马。 吱呦一声,马儿原地打了个响鼻,马车停了下来。 福乐客栈。 “小姐,我瞅着不大对劲。” 站在门口,客栈漆黑一片,春花凑到桃夭的耳边,一双眼滴溜溜的往客栈里面瞅。 “你又知道了。”桃夭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声里带笑,明显是舒适了很多。 “把那姑娘带上,今晚就住这里了。” 推开客栈的大门,刺目的光骤然亮起,火焰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桃夭微微眯了眯眼,一脚踏进去,方才看清客栈里的情形。 大堂灯火通明,五六桌客人热热闹闹的正在吃饭,一个小童利落的穿梭在客人之间,正中的柜台前,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人正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听见开门的动静,耳朵动了动,头也没抬。 “这位姑娘,”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童跑了过来,先是往门外看了看,“您是要住店吗咱这里绝对是十里八乡最舒服的客栈了。” “小姐。” 春花背着路上捡来的女子,一头闯了进来。 “哟,”小童一愣,“看我这眼力见,刚刚没瞅到您,不好意思啊。” 春花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桃夭的目光在小童的身上转了转,笑了,“不要紧,给我们三间上房。” “好咧。” 小童极其识趣,麻利的将三人引到柜台,“掌柜的,这几位姑娘要三间上房。” “三锭金子。”掌柜的操着一口粗犷的口音,毫不客气。 “什么”春花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不直接抢” 掌柜的斜眼看了看几人,有些轻视的笑了,“我说三锭金子,自有三锭金子的道理。” “什么道理”春花将那昏迷的女子往上拖了拖,“我不信你还能说出花儿来。” 掌柜的不着痕迹的看了桃夭一眼,眼见着桃夭没有反应,“几位来到我们凫丽镇,难道不是为了那九尾娘娘而来” 九尾娘娘 桃夭心底暗忖,这世上能以九尾代称的,也只有那青丘的九尾狐一族。只是九尾白狐一向高傲,虽然频繁联姻,那也是对上仙而言,对待这些底层百姓,从来都是不屑与之为伍的。更何况,青丘距离凫丽山,千里之遥。 春花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掌柜的这才认真看了几人,“几位从何而来,竟不知道九尾娘娘” 春花微微一笑,常年掌管桃夭殿的威势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我只知远在西方昆仑殿的王母娘娘,竟不知,何时多了个九尾娘娘。” 春花话里的不屑太过明显,掌柜的吓了一跳,给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赶紧跑到门口,往门外看了看,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姑娘,小声些。”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小老儿这间客栈迎来送往的见过不少人,看几位的气度也不像是普通人,若是不知九尾娘娘的大名,我劝几位歇息一晚,赶紧原路返回吧。” “这是为何”桃夭来了点兴趣。 掌柜的看了看她,绯红的衣衫娇艳如火,虽看不见脸,但通身气度高华,卓尔不凡,想来是哪家小姐出来游玩的。于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掌柜的不必多虑,”桃夭撑着柜台,“若是平时,我们明天离开也就是了,只是你看,”桃夭指了指春花背上的女子,“连日大雪,小妹身子弱,被冻得已经昏迷了,少不得在此处逗留几天,若是有了什么冲撞,就不太妙了。” 说着,往柜台上放了三锭金子,灿灿生光。 掌柜的被这金光差点晃花了眼,刚刚他报了天价,从没想过当真会有人拿这金子,看桃夭毫不心疼的样子,更加确信了几人是涉世未深的大家小姐出来玩的。 “二子,你看着点。” 掌柜的收了一锭金子,剩余的两锭又推给桃夭,“几位随我来。” 沿着楼 梯上了二楼,比起一楼的喧嚣,二楼明显清净许多。但是掌柜的没有在二楼停留,带着几人直接向三楼走去。 “小姐既然打算在凫丽镇留几天,如刚才那般言语是万不能再说的了。” 掌柜的声音粗野,神态却很认真。 “九尾娘娘是仙使,代表着神仙,你们刚刚那些话,已经是不敬。若是被九尾娘娘知道了,你们就没命了。” “仙使” 春花一脸疑惑,难道是在桃夭殿呆傻了,这仙界何时多了个仙使的品阶。 “就是神仙的使者。” 掌柜的受不了春花的这副蠢相,“九尾娘娘是替天上的神仙在管理人间,神通广大的很。” “十年前,咱们凫丽镇发大水,是九尾娘娘出手,止住了洪水,才使得我们凫丽镇不至于遭受灭顶之灾。数十年间,但凡是求到九尾娘娘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办不成的。” 掌柜的在三楼开了三间房,站在门口,“这是小店最好的房间,楼梯左边尽量不要过去,那边的客人比较特殊。” “掌柜的,”见掌柜的要下楼,桃夭出声叫住了他,“方才你以为我们是为九尾娘娘而来,最近可是有什么大事” 掌柜的一拍脑门,“瞧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掌柜的又快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九尾娘娘要嫁人了,你们若是不急,看看也无妨。” 九尾娘娘,号称仙使,竟然还要嫁人。 有意思。 “小姐。” 春花将背上的女子放在最右边的房间安顿好,又来到了桃夭的房间。 “有妖气” 第五章 夜半迷魂 “方才我才反应过来,我们一进入这东山山脉,恐怕就在别人的监控之中了。” 春花一脸郑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整个山脉进行伪装,这份神通的确非同凡响,就算是下品上仙,施展起来也是勉强。 殿下三千岁受封在即,这个时候决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别这么严肃。” 桃夭捏了捏春花的脸,潋滟的双眸黑光幽幽。 “殿下执意来这凫丽山,可是早就发觉了什么” 桃夭下意识的摸了摸心脏,掌下的心跳强劲有力,但在灵魂深处,一种冥冥中的悸动一直骚动不已,越是靠近这凫丽镇,感觉越强烈。 “九尾娘娘在此处至少十年,根基深厚,独霸一方,天界对此竟无人察觉。” “凫丽山上可有什么宗派可依” 春花想了想,“此处的位置比较偏僻,几大宗门据此地甚远,不过倒是有些小宗小派。” “小姐,可要通知青水” “不必,”桃夭摇摇头,四海三界中,人界是最特殊的一界,论能力,人界最弱,人类弱小,可是却是万物之灵,有着极强的可塑性。 无论是天界还是冥界,都需要人界作为中介,进行因果轮回。 正因为人界的特殊,早在几万年前,天界冥界都分别在人间设立了宗门,其中归属天界的宗门有三个,分别是轩辕宗,青云宗,天道宗。 而冥界在人间的宗门也有三个,分别是冥神殿,阴天司,巫月宗。 其余大小门派数不胜数。 青水正是青云宗当代宗主的嫡传弟子,阮青水。 “打听一下新郎。” 既是能让所谓的九尾娘娘折腰的男儿,想必有些出人意料的本事。 此番来到凫丽山,除了那股不清不楚的牵引,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一个人。 豆大的灯火摇摇曳曳,明灭阴影里,桃夭如磐石静坐,殷红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似透过黑暗,直指遥远的某处。 “嘶嘶” 黑暗中冰冷鳞片摩擦着地面,窸窣蠕动,腥臭的气息在不远处不停的游离,似在等待时机,又似是被控制着,得不到进攻的命令。 桃夭眯了眯眼,习惯性的想要往后靠。 身子一空,才想起来这不是她的桃夭殿,没有靠椅。 刚来第一天,就被人盯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 静静的等了会儿, 黑暗里的那个东西一直在游离,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 这是打算监视我了。 “花儿。” 对方没有攻击的意思,桃夭却不打算一直被监视着,呼喊的声音一响,黑暗里的东西似乎受到了指引,迅速向墙角靠去。 “小姐。” 春花推门而入,关门时突然顿了顿。 什么味道 环视了一圈,春花猛地就要掐诀,被桃夭一把拉住。 “再等等。” 殿下已经发现了么 春花从善如流的停止了动作,心里对桃夭的能力又评估了一番。房间里明显有东西,可是她却看不见,殿下是如何发现的 空气里的腥臭味道越来越大,春花忍不住皱了皱眉。 突然,桃夭站了起来。 眼神茫然,动作僵硬,直直向门口走去。 春花一惊,抬手拉住桃夭,刚碰触到桃夭的胳膊,就被桃夭一掌击退,跌倒在床前。 桃夭出手似乎有些重,春花脸色惨白,在地上缓了足有六息才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房门大开,早不见了桃夭的身影。 “来吧,来” 幽幽的声音回荡耳边,客栈外月色泛着红光,街上家家门户紧闭,空荡荡的石板路上,斜斜的映着桃夭单薄的影子。 “乖孩子,快到这里来” 耳畔的声音真实了些,有些尖锐,有些迫不及待。 桃夭机械的向前走着,穿过街道,行过石桥,慢慢的向镇外走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鼻尖萦绕的腥气越来越浓,距离指引之人似乎越来越近了。 “孩子,到妈妈这里来。” 前方的微光里,似乎有一个女子,温和而专注的注视着桃夭,眼见着桃夭一步步走了过去,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孩子,妈妈来了。” 轻柔的声音温暖而有力,她伸手拉住桃夭, 极力的控制着颤抖,将桃夭带进了怀里。 桃夭闭上了眼睛。 “主子,我们不管吗” 不远处的高树上,两道人影静静的立在树梢,仿佛与大树融为了一体。 开口说话的是站在后面的男子,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底下的情景,若是不出手,这个女孩恐怕要惨遭毒手了。 站立在前方的男子却未出声,底下的这个女子茫然无神,一看就是被蛊惑失了神志,身上并无一丝灵力波动,明显是个普通女子。 可是为何,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主子” 身后的侍卫有些急了。 低头看去,景象截然不同。 干枯的藤蔓紧紧的缠绕着瘦弱的女子,藤蔓上倒刺尽显,根根闪亮,眼看着就要刺入女子的体内。 千蛛藤,这种藤蔓的毒性极强,一旦被刺中,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让一个无辜的女子平白失了性命,这与他们从小接受的道义背道而驰。 一直未出声的男子顾不上心底的怪异,身后的长剑快速分出六柄,浮在身后寒光凛凛,气势汹汹的对准了千蛛藤。 “去” 伴随着一声令下,六柄长剑呼啸,噌 根根尖刺扎入剑身,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只听一声惨叫,一根藤蔓被砍断,千蛛藤愤怒的抬起头,“何人敢坏我好事” “大胆妖孽,你有违天道,残害性命,人人得而诛之” 侍卫义愤填膺,身后的长剑剑如其人,嗡嗡的发出尖锐的鸣声,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大战一场。 千蛛藤顿了顿,看了看两人的装束,冷笑,“我当时谁,原来是千层峰的千门弟子,怪不得敢坏我大事。” 嘴上说着,断了一根的藤蔓的切口处泛着翠绿的光,不一会儿一根新的藤条长了出来。 两人瞬间变了脸色。 千蛛藤冷冷一笑,“若是你们的掌门,我或许还会让他三分,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坏你爷爷的好事。既然送上门来,那就都留下吧” 第六章 千蛛藤妖 无数条藤蔓拔地而起,强劲的妖力刹那弥漫开来,主仆二人脸色大变,御剑而起,躲开了被藤蔓刺成串串的危险。 “你们以为这就能躲过我的蛛藤了”千蛛藤随手将桃夭丢在地上,在他看来,这个小丫头虽然福泽有些深厚,但是一个普通人,不足为惧。 藤蔓遮天,先是牢牢的将二人封锁在囚笼下,紧接着万千藤蔓化身成了无数尖锐的利刃,向二人刺去。 “千手斩” 锋利的长剑幻化出数柄长剑,斩向不断靠近的藤蔓。 然而藤蔓实在太多,千手斩抵挡住了一部分的攻击,仍有不少藤蔓突破了长剑的封锁,准确的刺入了两人的身体。 毒素瞬间释放。 “黄毛小儿,毛都没长齐还敢来管你爷爷的事,不自量力。” 身体受到毒素影响,被困在藤蔓牢笼中的两人明显动作缓慢了起来,抵挡的范围越来越小,不断的有更多的藤蔓刺中了身体。 “主子” 又一根藤蔓刺穿了男人的身体,鲜血如流水般喷射出来,侍卫睚眦欲裂,反手一个横劈,几瞬来到了男人的身前。 紧接着,身子一僵,一条更粗壮的藤蔓横穿了他的胸口。 “今日,就用你们的两条命给你们上一课,到了那黄泉路,也能多存两日。” 千蛛藤不屑的看了两人一眼,聚起妖力,准备终结这两个意外。 “唉” 一声叹息弱不可闻,万千藤蔓刺下的一瞬间,一道柔和而坚韧的力量牢牢的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谁” 千蛛藤如临大敌。 从藤蔓中反馈回来的信息判断,来人是个高手。 红月高悬,千蛛藤的妖气外放,形成了蒙蒙的雾气,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却只见那个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的女孩,慢慢站了起来。 死里逃生的两人,也在看她。 “本想再等等,没想到你们这么不禁打。” 桃夭踩着轻飘飘的步子,红衣灼灼。 千蛛藤眯了眯眼,“老夫竟然看走了眼。” 随着桃夭的靠近,千蛛藤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警惕的与桃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依旧看不透这个古怪的女孩。 但是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必须远离,很危险。 桃夭却不管他,她径自向倒在地上的那两个男人走去,毫无障碍的穿过保护层,浓郁的血腥气刺激着鼻尖,桃夭有些不适的捂住了鼻子。 侍卫身受重伤依旧强撑着挡在了另一个男人身前,神情警惕。 “给他吃了。” 两颗红色的药丸被随手扔在了侍卫的身上,桃夭懒得管他们到底吃不吃。挥挥手将包裹着两人的保护圈送到了几丈开外的空地上。 千蛛藤浑浊的眼神沉了下去。 这一手御气之术,只怕今日是阴沟里翻了船,踢到了铁板。 “看你这一身斑驳杂乱的灵气,想必干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桃夭上下打量了一下千蛛藤,“我给你个两个选择,第一,我将你的灵魂抽离,送往地狱,为你所犯的这些罪孽赎罪。” 千蛛藤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口气不小。” 黄泉地狱凌驾于六道之上,岂是区区一个小儿能随意进出,更何况,千蛛藤虽然觉得桃夭很危险,但是他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呵呵” 桃夭掩口咯咯一笑,幽幽的黑瞳中隐隐有邪肆的光芒涌动,仙气外放,猎猎红衣无风自动,乌发红唇,恍若神魔。 被保护罩护住的两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对视了一眼,双双服下了丹药。 而直面桃夭的千蛛藤则是心神大乱。 剧烈的威压似乎要将身体碾碎,他修行千年,见过不少神仙大能,从未见过如此威势。 口鼻耳中渐渐有鲜血渗了出来,千蛛藤被压在原地,心里一片发凉。 “第二,第二呢” 惊恐又尖锐的嗓音冲天而起,千蛛藤面目狰狞,面上隐隐有树影浮过,他快维持不了人形了。 “早这么乖乖的,不就好了么” 桃夭挥了挥衣袖,千蛛藤只感到身体骤然一轻,压在身上的千斤重量消失不见,不可抑制的咳嗽了起来。 “听说此地有一个九尾娘娘” 千蛛藤忙不迭的点点头,“大人,九尾娘娘的事,跟小的丝毫没有关系啊” 桃夭负手而立,“说说。” 千蛛藤咽了咽唾沫,“这九尾娘娘,说来也是神通大得很。她来到此处也不过百年,最开始还是一只柔柔弱弱的小狐狸,也就在二三十年前,突然妖力大涨,身后的尾巴也由三尾突破到了九尾。” “本以为,她会突破妖身,晋升仙阶,可没想到,她入了魔道。” 魔道 保护罩里的主仆心头一惊,凫丽山风平浪静了数百年,从未探查出魔族的踪迹。本以为魔族已经销声匿迹,结果人家都秀到了眼皮子底下,还不自知。 “十年前,她成功长出了九尾,自此以后,便封住了凫丽山,占地为王。” “你们这些宗门,没发现过不妥吗” 懒懒的腔调骤然在耳边响起,主仆二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桃夭在跟他们说话。 “千鸣惭愧。” 千鸣的脸微红,千门在凫丽山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宗门了,虽比不上轩辕宗这种庞然大物,但是对于魔族和九尾娘娘的事,的确是疏忽。 千鸣暗暗握了握拳,还有无能为力。 看千鸣这个样子,桃夭对此处的宗派实力大概有了些了解,便转过头去,“九尾娘娘要嫁人是怎么回事” 千蛛藤顿了顿,苍白的脸上有些凝重,迟疑了片刻,“大人,实不相瞒,九尾娘娘嫁人一事,不太好说。” 桃夭挑挑眉。 “九尾娘娘自从九尾大成,便性情大变。此番嫁人,更是意义非凡。” “大人可知,九尾娘娘要嫁之人,是何出身” 千蛛藤有意观察桃夭的反应,便卖了个关子。 桃夭一记气劲打了过去,千蛛藤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冷汗淋漓。 “少卖关子。” 千蛛藤连连称是,不敢再耍花招,“九尾娘娘要嫁之人,听说是紫薇大帝的转世。” 第七章 青丘狐小琴 “什么” 桃夭面色一变,身形如鬼魅瞬间来到了千蛛藤的面前,周身罡气凛冽,压得千蛛藤几欲窒息。 紫微大帝。 一道雪白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三千桃夭灼灼也压不住的清艳,当年盘古开天,历经混沌神魔大战,天地初初清朗,五方大帝各司其职,随着时间变迁,除了天帝之外,其余四帝纷纷隐退,紫微大帝,便是头一个消失的。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大的胆子” 桃夭眸中略过一层猩红的红光,千蛛藤头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太可怕了。 “那人在何处” 千蛛藤一愣,那人 “十里之外的紫微村。”生死之间,千蛛藤的反应极为迅速,“因为紫微大帝转世的传言沸沸扬扬,九尾娘娘亲自去探了真假,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那地方便改名叫了紫微村。” “好一个紫微村。”桃夭气极反笑。 她放在心尖尖上千年之久的人,竟被人如此玷污,简直是,可杀 千蛛藤小心的觑着桃夭,生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 “滚吧。” 短短两个字犹如天籁,千蛛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分想跟桃夭确认一下,但一抬头见到桃夭身上浓重的杀气,吓得吃奶得劲都使了出来,飞快的逃了。 “姑娘这是放虎归山。” 千鸣不是很赞同的看着桃夭。 千蛛藤在凫丽山作恶多端,经常勾引无辜女子,吸取她们的阴元用以修炼,其罪当诛。 桃夭恍若未闻,不经意的向空中看了看,无声冷笑。 逃吧,逃得越远,越能钓上大鱼。 次日,天刚蒙蒙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小镇上空此起彼伏,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儿,炸开的红色包纸洋洋洒洒,热闹非凡。 凫丽镇仿佛从梦中醒来,与夜间相比,大街小巷站满了人。 “小姐,都安排好了。” 春花无声的来到了桃夭的身后,从面前开着的窗子向外望去,正好能看见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经过。 “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大好了,本身就没什么大碍,只是冻昏过去了。” “醒了”桃夭盯着楼下的队伍,若有所思。 “一早就醒了,正在房内候着,等着小姐见一面。” 春花说的委婉,事实上,那姑娘正在房内瑟瑟发抖,房内封印大阵凶神恶煞,她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神魂俱灭。 “带来吧。” 昨天救那姑娘,一方面是那姑娘长得水灵,她喜欢。另一方面,是因为那姑娘的九尾。 九尾一族子嗣不丰,每一个狐狸崽子都非常珍贵,看这姑娘年纪不大,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遥的凫丽山。 凑巧的是,这里还有一个九尾娘娘。 小姑娘哆哆嗦嗦的跟在春花的身后,见到桃夭的时候,差点站不稳。 “你,你怎么在这里” 惊诧的神情不似作假,春花皱眉,“放肆见到我家小姐竟然如此大呼小叫” 小姑娘很怕春花,她茫然无措的看着桃夭,“我,我不是” “花儿,你先出去吧。” 桃夭倚靠在窗口,眼角的余光看着送亲队伍渐渐从眼前消失,才坐了下来。 小姑娘的脸无疑是长得极好,睁大的眼睛里,眼神纯澈,许是太年幼,控制不好妖力,身后不时有狐尾摇来摇去,煞是可爱。 “你见过我” 小姑娘一愣,身后的尾巴都蔫儿了下去,“姐姐,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昨日,不是你让我去采办红绸,说要钦山当康那里去寻才喜庆。可惜我太没用,半路上就冻晕了过去”小姑娘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很不好意思。 从凫丽山到钦山不算太远,两三百里的路程,依照小狐狸的脚程,紧赶慢赶,来回也得五六日,早就错过了好事。 有人故意支开了她。 “不对啊,姐姐,你今日不是娶亲吗,怎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目露疑惑,抓着一条尾巴无意识的揉搓着。 “你叫什么名字” 桃夭含笑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一顿,神情突然戒备了起来,“你不是姐姐。” 她姐姐虽然跟眼前这个女子长得极像,但是却没有眼前这个女子 的神韵,一个眼神,就能感受到那股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高华绝艳。 “我和你的姐姐长得很像” 小姑娘不答。 桃夭轻笑出声,“你父母是谁,青丘距此千里之遥,你怎么会在此处” “你是谁” 身后的绒毛炸起,小姑娘像是受惊了,“你怎么知道我来自青丘” 看着眼前这个把心里话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桃夭不禁有些好笑,青丘那帮老狐狸,竟养出了这么一只小白兔出来。 “我是桃夭。” 十里灼灼桃夭殿,无人不知殿里娇。 小姑娘睁大了瞳孔,她再蠢,也听过桃夭殿的大名。 桃夭殿是天地间特殊的存在,没有人敢冒充桃夭殿的大名。 眼前这个美的如妖似魔的女子,竟然是传说中的桃夭殿下 “我” 小姑娘咬咬嘴唇,她有些懊恼,“我叫狐小琴。” “小琴,你姐姐也来自青丘” 狐小琴摇摇头,先前不知道桃夭的身份,此时知道了她是传说中的那位,便没有了顾忌,“其实我是出门来找姐姐的。” “我姐姐狐小书,自从百年前离开青丘,便失去了音信。族内的魂牌一直亮着,可是却追踪不到她的位置。” 青丘狐族的魂牌,是青丘九尾一族特有的保命方式。每一个九尾自生下来便有,将小九尾一半的灵魂寄养在魂牌中,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凭借灵魂的牵绊,准确定位到九尾的位置。最关键的是,当九尾受到致命的伤害时,魂牌能护住九尾的灵魂,不至于魂飞魄散。 “族里长老担忧姐姐的安全,我便偷偷溜了出来寻找姐姐。听说凫丽山有九尾娘娘,我便来了这里。” “你见过九尾娘娘了” “嗯。”狐小琴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刚见到我,就认出了我,说她叫狐小书,是我的姐姐。” 狐小书离家之时,狐小琴尚且年幼,对狐小书的样貌品行并不了解,那九尾娘娘准确的说出了她的名字,又知道狐族的很多事,便唬住了单纯的狐小琴。 可是狐小琴毕竟是青丘嫡系,来自血脉的排斥不会出错,因而狐小琴虽然找不出九尾娘娘话里的破绽,也不敢完全信任。 “我觉得她不是我姐姐。” 第八章 诡异的流水席 狐小琴聪明敏感,长得又娇小美丽,桃夭越看越觉得顺眼。 “小琴,你姐姐的事,或许跟这个九尾娘娘有很大的关系。” “那怎么办” 狐小琴又不自觉的握起了尾巴。 “走吧,”桃夭站起身向门口走去,经过狐小琴的时候捏了捏她的脸,“今日,她不是要嫁人么,我们去凑凑热闹。” 九尾娘娘在凫丽镇的威信极高,从这一片人山人海中就可见一二。 等春花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暴力的清出一条道路时,路边躺到了一片片壮硕的汉子。 他们躺在地上,看着那个神仙般的少女带着迷人的微笑,面不改色的从他们的身上踩了过去。 人肉垫子什么的,桃夭表示毫无心理负担。 这帮人对九尾娘娘深信不疑,这点教训就当收个利息。 没走几步,饭菜的香气就清晰了起来。 穿过人墙,入目就是一桌桌的流水席,四喜丸子,大肘子,红烧鲤鱼,大盘鸡 一眼看不到尽头。 桃夭出现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吃席的人们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面面相觑。 桃夭带着春花和狐小琴,面不改色的从一桌桌宴席中走过。 春花一向自诩见过大世面,在这样的注目下,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狐小琴更不用说了,从头到尾不敢抬头。 那是一桌桌的骷髅 森森白骨像活人一样吃吃喝喝,滚热的食物从空洞的嘴巴里塞了进去,顺着骨头架子掉落在了地上,但没有人察觉。 远处传来喜庆的唢呐声响,在这样一群群的骷髅之间,格外诡异。 “都是男人。” 春花密音传入桃夭的耳中。 这看不到尽头的流水席,每一桌都坐得满满登登,全是死尸,并且都是男性。 他们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短暂的诧异后,继续开始吃喝。 只是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几个女生。 桃夭放出神识,流水席覆盖六七百米,整个凫丽镇,几乎没有了活人。 “小姑娘。” 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污浊的眼神盯在桃夭的身上,挡住了她们前进的道路。 “你是哪家的娃娃,我们可没见过你。” 桃夭掀了掀眼皮,一个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的蠢货,还敢在她面前瞎哔哔。 春花往前一站,周身的气流瞬间将男人掀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饭桌上。 “你个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男人勃然大怒,挣扎着爬了起来,抬手就要给春花一巴掌。 “小桃子,你们怎么在这” 一声严厉的喝声传了过来,男人的手僵在空中,抬头看见来人,愤愤的收了回去,脸上挂起了讨好的笑容。 “张妈妈,您怎么来了” 张妈妈理也没理男人,径直走到桃夭面前,看了她们三人一眼,“让你们去拿个喜糖,竟然跑到这里来了,那边都忙成什么样了,还不跟我过去” 张妈妈说完也不管桃夭她们的反应,转身就走。 桃夭拍了拍春花,从善如流的跟在了张妈妈的身后。 有了张妈妈带路,再也没人抬头看她们一眼,顺利的穿过流水席,来到两村交界的路口,张妈妈转过身来。 “不管你们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快走吧。” “张妈妈何出此言”桃夭笑了笑。 她们一行的身份绝对无人知晓,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先是替她们解围,又劝她们离开,这个张妈妈,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啊。 张妈妈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紧接着就板起了脸。 “我是为你们好,凫丽镇不是那么好呆的,若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吧” “张妈妈” 一声娇媚的呼喊从前方传来,张妈妈脸色一白,转过身恭敬的跪下,“二长老。” 桃夭看着来人,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她妖娆婀娜的身段,凹凸有致。 二长老在张妈妈的前方停了下来,打量了三人一眼,看到狐小琴的时候皱了皱眉。 “小琴,你怎么在这里。” 狐小琴有些不知所措,看看二长老,又看看桃夭,紧张的抓起了尾巴。 “小琴是被我们捡到的。” 桃夭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狐小琴 ,“听说凫丽镇的春玉极有名气,我们便来看看,谁知路上遇到了小琴,捡到她时,她已经被冻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你们倒是赶得及时。”二长老眸光阴鹜,冷冷的盯着桃夭。 桃夭却不在乎,“我听小琴说,九尾娘娘是她姐姐,我救了你们娘娘的亲妹妹,你们都不表示一下吗” 狐小琴见桃夭如此说,立刻很上道的拿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二长老,“二姨,多亏她们救了我。” 狐小琴是娘娘曾带到过外人面前的,若是驳了狐小琴的面子,她们闹起来,说不定要坏了娘娘的好事。 思维在脑子里这么一转,二长老飞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脸色,一改刚刚的敌意,面带微笑,“小琴,怎么不早说。” “既然是误会,那么张妈妈就带几位贵客去歇息吧。” 张妈妈恭敬的跪在地上,称是。 来了外人,必须得告知娘娘,二长老转身就要走,桃夭却不能放过她,“二长老,听说九尾娘娘今日嫁人,这样的喜事,不知道我等有没有荣幸参加” 二长老心底升起一股怒气,这人竟如此不知好歹。 “礼节繁琐,娘娘分身乏术,只怕没有时间招待几位。”说罢,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妈妈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何苦” 她满脸的哀伤,看着几人就仿佛看着死人。 “张妈妈不妨多跟我们说说。” 张妈妈沉默的在前面走着,半晌,叹了口气。 “本想让你们尽快离开,不要枉送性命,事到如今,也是晚了。” 太阳升起,皑皑白雪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冰冷却刺目,一如凫丽镇这数百死尸,热闹却诡异。 春花及时给几人上了一层保护结界,透明的灵力将几人包裹了起来,张妈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几人。 “张妈妈,花儿的这个结界,绝对隔音,你可以放心。” 张妈妈颤抖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九章 九尾仙府 凄厉的哭声,有绝望也有解脱,更多的是一种哀伤。 张妈妈哭了半盏茶的功夫,便擦了擦眼泪,一改之前的沉默,噗通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桃夭她们磕了个头。 “不知几位是哪路仙家” “我们从青丘而来。” 张妈妈在脑子里想了想,看了看狐小琴,之前九尾娘娘曾带着狐小琴在凫丽镇作法,当时狐小琴就是身后有九条尾巴,听说青丘是九尾狐的祖籍。 只是九尾娘娘也是青丘一族,张妈妈心底忐忑了一下。 “张妈妈放心,我们与那九尾娘娘,可不是同一路人。” 张妈妈脸色微赧,“让您见笑了。” “无妨,时间紧迫,张妈妈可将所知道的说来。” 张妈妈点点头。 “想必仙家已经知道,凫丽镇,已是半个死镇了。” 果然,桃夭心底微微沉了沉,刚刚那流水席,见到的死尸上千,这么多条性命,实在是丧心病狂。 “镇上没有女人” 出现在流水席上的都是男人,太不合理了。 “女人,”张妈妈颤抖了起来,“女人都在仙府。” “仙府” “就是九尾娘娘居住修炼的府邸。” “借着九尾娘娘成亲的由头,二长老传出话来,说是让各家各户的媳妇,女娃,到娘娘府里为娘娘祈福。我们凫丽镇对九尾娘娘深信不疑,当天,几乎全镇的女人都去了仙府。” “三天了,一个都没走出来。” “她们都死了”春花开口。 张妈妈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凶多吉少,因为这些女人到了仙府的当天晚上,全镇的男人都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男人都死了的”桃夭看着眼前的张妈妈,很普通的一个凡人,她是怎么看穿九尾娘娘的幻术的。 张妈妈动了动嘴唇,滚滚的泪水从眼中淌了下来,“那晚,我得了件赏赐,原本是想送回家给我儿子,他快要说亲了,娘娘给的赏赐极好,当做聘礼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还没有到家,刚刚来到家门口,就见大门敞着,我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我儿子死不瞑目的眼睛。” “我吓得躲在了草料里,不一会儿,就见到大长老带着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我那死了的儿子又站了起来。” 阴尸傀儡术。 桃夭皱了皱眉,御尸术多见于南疆,属于巫族邪术,隶属冥界管辖。只是如今冥界动荡,这些阴损邪术竟猖獗到了东山。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虽然他跟往常一样,可是我就是知道,他死了” “男人他们不放过,怎么会放过女人。”张妈妈抹了抹泪水,“二长老曾看着我,眼神中杀气满满,可是后来三长老来了,不知道说了什么,二长老才放过了我。” 桃夭打量了她一下,“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张妈妈愣了愣,“上不得台面,我也只有这一双眼睛,一张嘴巴能用,平日里就给这些闺女小子凑凑对,说和说和。” 她是个媒婆。 “与紫微村的那庄亲事,也是你去说和的” 张妈妈点点头,“九尾娘娘看中了紫微村的那个小子,说是紫微大帝的转世,命我去要的庚帖。” “你见到那人了” 张妈妈知道桃夭说的是那个小子,摇摇头,“没见到。” “紫微大帝那是什么人,他的转世岂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张妈妈提起这个传言很不以为然,“那户人家不太愿意跟九尾娘娘结亲,说是儿子不在,可是九尾娘娘似乎认准了,强硬的把老两口都带到了仙府。” 仙府内,红绸飘荡,红灯高悬。 来来往往的侍女热闹而熟练的穿梭在各个角落,手里捧着一件件衣裳珠宝,奇珍异物,摆在院子里的箱子中。 “娘娘。” 二长老恭敬的行了一礼。 精致奢华的梳妆台前,一名女子身姿曼妙,正对着铜镜梳妆。 “办妥了” “是。”二长老站了起来,“只是那澧从云真的会来吗” 女子轻笑一声,娇柔的转过身,若是桃夭在这里,定会发现,这女子长得与她一模一样。 “澧从云是个孝子,不会不顾他的生身父母。” “毕竟是那位的转世。”二长老有些担忧,紫微大帝是谁,曾经让天地为之色变的男人,虽然他转世了,但 是若他成长起来,想翻后账,没有人能阻挡的住啊。 女子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闪过痴迷,“是他的转世又如何,如今他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紫微大帝,曾经只能远远的望着他的影子,日复一日,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等到他娶了她,她自然有办法让他爱上她,到时候,就算他恢复了身份,又怎么舍得动她。 女子看了一眼铜镜里的容颜,既痴迷又愤恨,不过很快,她得意一笑,凭着这张脸,澧从云也不会杀了她。 “准备一下,沐浴。” “是。”二长老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你不会得逞的。” 床头的盒子里传来一道女声,听起来极为虚弱。 女子摩挲着自己的头发,“不会得逞” “你不知道吧,你的好妹妹可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盒子里的声音顿了一下,继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你答应过我,要放过她” 盒子砰砰作响,几次都要将盒盖顶开。 女子冷哼一声,“我是打算放过她,谁知道她又自投罗网,跑回来了。” 红色的妖力狠狠的打在了木盒上,盒内发出一声哀嚎,女子满意的笑了,“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自己该死。” “我求求你,放了她吧。”盒内的声音更虚弱了,带着浓浓的哀求。 女子心情很好,从桌子上拿出一瓶猩红的液体,不紧不慢的送到了嘴边。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盒子默不作声。 但女子并不想让她好过,伸手打开了木盒,里面赫然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狐小书,看着我” 第十章 狐小书 这就是离家百年,不见音信的青丘嫡女,狐小书。 此时狐小书白色的皮毛已经看不出颜色,身后的九尾只剩一尾,四肢软塌塌的趴在盒子里,显然已经四肢尽断。 女子眼中闪过快意,高高在上的青丘嫡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压在这锁妖盒里日日折磨。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饶了她。” 狐小书吃力的抬起头,“你还想要什么” 所有能给她的,都已经给她了。为了让她放过狐小琴,她甚至将自己的妖格都给了出去,还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无论是妖,是魔,还是仙,只要是修炼之人,必先修炼格。妖族称为妖格,魔族称为魔格,神仙则是仙格,无论哪种,修炼到至高无上时,有可能突破为神格。 当今世上仅存的神格至尊,也不过是五方大帝五位而已。 妖格承载了一个妖族自身的灵根妖力,除非自愿,否则妖格不能外力剥离。剥离妖格的做法太过残忍,须得生生将自己浑身的骨肉切开,将遍布全身的灵脉全部剥离,所受的痛苦从未有人能挺过去。 狐小书能挺过去,除了本身的意志力坚强之外,还要归功于九尾一族的九命护体。 为了剥离妖格,狐小书生生断了三尾。这也相当于,狐小书已经死过三次。 女子放出身后的九尾,摸了摸,感受到尾巴上纯正的妖力,哈哈大笑。 “你不知道吗” 捏住狐小书的脖子,看着狐小书露出痛苦的神情,女子轻声道,“当然是你们狐族的魂牌转移术啊。” 得到了青丘狐族的妖格只能算半个狐族,要想彻底取代狐小书,还必须把她魂牌上的灵魂转移出去,将她自己的换上。 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取代狐小书,成为真正的九尾狐一族 “狸狐,你别太过分了” 狐小书因愤怒睁大了双眼,一旦她的魂牌被转移,那么她将彻底从世上消失,不入轮回。 “哎哟,还有力气生气,”狸狐轻蔑的看着狐小书,“你死还是她死,你自己选吧。” “咚咚咚” “娘娘,沐浴的圣水已经备好了,现在抬进来吗” 门外传来二长老的声音。 狸狐将狐小书扔进锁妖盒,“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该怎么选。” 啪的盖上盒子,狸狐将桌子上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进来吧。” 二长老拎着巨大的木桶,稳稳的走了进来,桶内的液体微红,散发着奇异的清香。 狸狐用手搅了搅,怒从心起,“怎么这么淡。” 二长老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娘娘,库存不多了。” “胡说”狸狐一巴掌将二长老扇飞,砸在了门上。 二长老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赶紧爬了过来,“回娘娘,属下不敢说谎。实在是那边要的太多了。再加上,再加上” “再加上什么,说” “再加上那位小祖宗爱玩,处子本就不太多,又” 二长老吞吞吐吐,狸狐一听就明白。 她啪的一下将手中的杯子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有几片直直划伤了二长老的右脸,鲜血淋漓。 二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狸狐却没注意到,她砸了杯子后猛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怒火。 那边还有大用处,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看了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二长老,狸狐心底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这些曾看不起她的妖,如今还不是跪在她的脚下,像一条狗一样。 “你出去吧,注意澧从云的动向,再过一刻钟,若是还没出现,你就放出话去,先把他爹杀了,我可不想误了吉时。” “是。” 二长老捂着淌血的右脸退了出去。 桃夭几人,在张妈妈的带领下,也来到了仙府。 只一眼,桃夭就难耐的捂住了鼻子。 春花赶紧送上了一个香囊,“小姐,要不我直接杀进去吧。” 仙府上空妖气肆虐,妖臭刺鼻。桃夭一贯娇贵,对身边的环境要求之高,身为桃夭殿第一总管的春花在了解不过。 如今这仙府如此肮脏,桃夭定然会感到极度不适。 张妈妈紧张的看着桃夭,生怕几人一下改了主意,撂挑子走人。 桃夭推开香囊,在身上点了几下,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走吧。” 妖气并非都是臭的,一心向善,修炼功德,能很好的净化妖臭。一般来说,妖族身上都是带点味道,但是很淡。 能出现这样浓重的臭气,只能说明,这里的妖族,作恶多端,天理难容。 想到凫丽镇的阴尸,再想到被关在这里的女人,桃夭的眼中闪过怒气,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 穿过前院,张妈妈带着几人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 “几位神仙大人,这是我的房间。再过两个时辰,便是吉时。” “小琴,二长老见过你,九尾娘娘必然已经知道你回来了。所以,你不要乱跑,若是九尾娘娘喊你过去,你也不要表现出异常。” “那我要干什么吗”狐小琴纯净的眼睛瞅着桃夭。 “不需要,你什么都不用做。”桃夭摸了摸狐小琴的头发,“等着我们的消息就可以了。” “张妈妈,这里的大体布局你都了解吗” 张妈妈点点头,“我这人平日就走街串巷,对地形不说过目不忘,记得八九不离十。” “很好,你现在就跟花儿对一下。”桃夭转头看着春花。 “花儿,根据张妈妈的口述,绘一份平面图,要快。” 春花立刻拉着张妈妈画图去了。 桃夭外放神识,强大的精神力瞬间笼罩了整个仙府,忙碌而喜气洋洋的侍女,警惕的侍卫,在眼前一一划过。 妖气笼罩最浓厚的地方,几个顶着狰狞虎首的男人正抓着几个女子,女子尖叫挣扎,微弱的抵抗对妖族来说如若无物,片片衣衫破碎,娇弱的身体瞬间出现斑驳的血痕,在女子的哀声挣扎与男人的低吼中,声息渐弱。 虎族。 桃夭压抑着冲天的怒气,在神识触到另一处时,达到了顶峰。 鲜血。 到处都是浓稠猩红的鲜血。 咔的一声, 桃夭掌下的木椅碎成了粉末。 跟张妈妈画图的春花一惊,“小姐” 桃夭冷笑一声,“弄完了” “基本完成了。” “把这张图放大,挂在仙府门前。先不要暴露,隐藏起来,等会儿再让他显形,务必要大到能让凡人看清。” 春花点点头,手一扬,那张平面图便飞了出去。 第十一章 伪装 “方才我看到了虎族的人。” 牵扯到虎族,春花面色凝重了起来,虎族作为四大妖族之一,在这件事中掺了一脚,有什么阴谋。 “先把这些收拾了,动作要快,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另外,”桃夭顿了下,“花园下方,有间密室,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春花点点头,然后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了出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呆在桃夭殿,她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张妈妈在一旁坐立不安,方才听桃夭说什么虎族,那可是妖怪啊 “张妈妈,” 门吱呦一声被推开,张妈妈吓得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门外站着一个侍女。 “原来张妈妈有客。” 侍女随口说着,显然对自己随意推开门的举动不放在心上。 一屋子人,首先被注意到的就是桃夭,这人气度太盛,犹如漆黑的夜里闪闪发亮的明珠。侍女极为嫉妒的打量了一圈,瞥到一旁的狐小琴后愣住了,“琴小姐怎会在此” 狐小琴暗暗的看了看桃夭,往前走了一步,“本小姐难道还要向你汇报行程” 侍女连忙说不敢,又对着张妈妈说道:“张妈妈,吉时快到了,二长老喊你过去候着。”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张妈妈白着一张脸,强自镇定。 侍女点点头,忍不住又看了桃夭一眼,方才离去。 “大人,现在怎么办” 二长老并不好糊弄,这位大人气度如此出众,一定会被察觉出来的。 “别怕,我和你一起过去,你有侍女的衣服吗,拿一套过来。” 扮成侍女,不抬头应该能问题不大。 张妈妈这般想着,深吸一口气,走到柜子旁,利落的找出了一套新衣服。 “这原本是我留给侄女儿的,还是新的,大人别嫌弃。” 桃夭没什么可挑的,三两下就将衣服套在了外面。 “你,你” 狐小琴指着桃夭,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 “傻了” 桃夭看了她一眼,幽深的黑瞳潋滟迫人。 狐小琴一个激灵,瞬间恢复了过来,她就说嘛,这眼神才配得上传说。 “你实在太厉害了,这个伪装绝了。” 换了衣服的桃夭,看上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再没有那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平凡的仿佛路边的野花杂草。 桃夭也不反驳,只在心里再一次感慨青丘真是块风水宝地,把自家的孩子都养傻了。 旁边的张妈妈也傻眼,这还是同一个人吗 “张妈妈,走吧。” “哎,好。” 仙府很大,大到它的前院就占了三亩多地。院内修建的非常简单,了了几处花草,除了一根盘龙柱外,并没有太多装饰讲究。 几人一踏入院内,就看到一顶红彤彤的轿子。 八抬大轿停在正中间,轿夫随意的坐在地上说着荤段子,声音粗犷,不时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站着的侍女也跟着笑,显然习以为常。 桃夭瞟了一眼,都是妖族。 见到张妈妈过来,几人并不搭理,自顾说笑。 张妈妈也不尴尬,笑呵呵的走到了边上等着,桃夭跟在她后面,站在角落里。 不一会儿,二长老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过来。 一个侍卫上前怒喝:“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二长老威信颇高,双眼扫了一眼,说笑的众人便噤若寒蝉,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 方才出声的侍卫弯着腰,走到二长老身旁,“二长老。” 二长老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扬了扬下巴,“去,把那个老头挂在府外大门上。” 几人身后,一个老头带着锁链,神情憔悴。 张妈妈咦了一声,赶紧捂住了嘴,靠到桃夭身侧,低声说:“这是那新郎官的爹。” 爹 桃夭诧异,想当年帝尊何等的威严,怎么转了一世就变成了这般无用,自己的亲爹都被抓了,看样子受了不少罪,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那新郎官怎么不管” “大人有所不知,那新郎官根本不在村子里,自打九尾娘娘去过他家,他的爹娘便把他送走了。” 桃夭不解,依照此地对九尾娘娘的信奉,能得到九尾娘娘的垂青必然 欢天喜地,怎么这么干脆就拒绝了呢 “在九尾娘娘之前,千门的人也来过,说澧家小子根骨清奇,天资甚高,想要收为关门弟子。” “千门那可是大宗派,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可见是真的不一般。也是因为这个,澧家小子才被九尾娘娘注意到。” 张妈妈一辈子都在凫丽镇,千门这样的门派在她看来就是赫赫的大门大派了。 “老头,不要怪我们娘娘狠心,要怪就怪你的儿子,放着老父老母的命不要,也要去那劳什子的修仙,还有半注香,若是你儿子再不来,你这颗人头,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澧老汉呸了一声,“我儿是要成大事的,怎能被你们这些恶魔糟蹋” “你尽管杀了我,我澧老汉要是说个不字,我就是畜生” 澧老汉昂着头,“要杀要剐,快来” “哼”二长老怒哼一声,因太用力,右脸的伤口又崩开,沁出了鲜血。 “不识抬举的东西,挂上去” 两个侍卫拖着澧老汉,粗暴的甩在了门上,澧老汉闷哼一声,头晕眼花,浑身散了架一样的疼。 烈日炎炎,香烟袅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不见有人来。 “看来是真的不顾你的死活了。” 二长老摸了摸右脸,眼中狰狞阴鹜,“来人,乱箭射死” 一声令下,数百箭矢流星雨一般直奔大门而去。 澧老汉望着苍天,眼中有水光涌出,孩子,千万不要回来 浑浊的瞳孔中映出呼啸的箭影,肉体凡胎,怎能敌得过坚硬利刃。 二长老冷冷笑了起来,这就是与娘娘作对的下场 “住手” 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强劲的掌风呼啸,飞快的在澧老汉的身前凝成了漩涡,牢牢的将飞驰的箭矢吸进了漩涡之中。 紧接着流光一闪,一白衣男子御剑而来,面容冷肃,一手操控着掌风,一手御剑,稳稳的护住了澧老汉。 “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你们这帮孽畜” 席卷的狂风裹挟着大量的箭矢,男子用尽力气,将狂风狠狠的甩向了前院。 “小心” 桃夭一把拉过张妈妈,将她护在身后。 透过漫天箭矢,幽幽的目光牢牢的盯在了白衣男子身后。 那是一个少年。 第十二章 澧家有子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铮” 带着凛冽寒光的箭矢从空中呼啸而来,瞬间穿透了一个侍卫,箭矢没有停下,劲力不减,直奔下一个人而去,几息之间,穿串儿似的,连射三人,牢牢的钉在了院中的盘龙柱上。 这一手,满堂震惊。 那个少年,泠眉傲目,眼中淡漠,连杀三人,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缓缓走下飞剑,来到了澧老汉的面前。 澧老汉嘴唇翕动,眼中的水光忍不住的落了下来,“云儿。” “爹,您受苦了。” 澧从云放不进万物的眼中浮现出澧老汉的影子,一寸一寸的勾勒着澧老汉憔悴的面容,粗硬的锁链,以及锁链下鲜血淋漓的伤疤。 桃夭在看他,准确的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他。 这个少年,就是那个被九尾娘娘逼迫,想要强嫁的紫薇转世,澧从云。 “云儿,你为何要回来” 澧老汉从见到澧从云的感动中回过神来,担忧又生气。 澧从云将澧老汉从门上放了下来,除去锁链,又从袖中掏出一颗丹药,塞到了澧老汉的嘴里。 “丛云深受爹娘的照顾,生身之恩,养育之恩,本就该侍奉左右。如今大恩未报,还要以爹娘的性命为代价,成全所谓的正果。那么这仙途,不修也罢。” 澧从云言语铮铮,说起放弃修仙就跟吃个饭,喝口水那样简单。 白衣男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显然很不赞同。 二长老闻言笑了,“小郎君能想通就好,若是早些想通,你的爹娘可不用受这般折磨。” 澧老汉一把握住澧从云的胳膊,浑浊的眼中犀利且失望,“云儿,你竟然打得这个主意”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早就不在乎什么生死,我与你娘一辈子期盼,你若是敢自甘下贱,我们宁愿死在这妖府门前” “咳咳”气急攻心,本就被饱受折磨的澧老汉剧烈咳嗽了起来。 “爹” 澧从云一惊,抬手在澧老汉的身上连点数个穴位,手法快如疾风,澧老汉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如金纸。 “云儿,”澧老汉握着澧从云胳膊的手青筋暴起,目光惊人且疯狂。 “修仙,是你唯一的出路” 澧从云看着澧老汉目光平静,从小到大,爹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起初娘还护着他,后来,娘也变得跟爹一样了。 千门的人来看他并不是偶然,是爹日日徘徊在千门的门口,苦苦哀求而来。 他突然有些想笑。 “我不会。” 澧从云低下眼睑,轻轻松松的拂开了澧老汉的手。 气氛冷凝且有些不合时宜的哀伤。 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澧从云天资出众,根骨清奇,又有着紫微大帝转世的名头,便以为定是意气风发,春风直上的。 方才一箭惊鸿,傲然绝世。 少年意气不假,更多的,恐怕是心如荒野,疯长遍地。 桃夭的目光沉了沉。 “快,快些” 低沉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仙府的府卫来了。 二长老得意的笑了起来。 澧从云也就罢了,那白衣男子一招杀她数十位手下,不留下点东西,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千铮大哥,你先走吧。” 澧从云看着奔来的数百府卫,握紧了手上的金弓。 千铮脸色凝重,千门与九尾娘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对于仙府行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短短十年功夫,仙府之中就聚集了如此多的妖修。 凭他的实力,对上数百妖修,无异于以卵击石。 若是此时离开,那千门岂不是成了卖友求生的卑贱货。 “千铮大哥,千门还需要你,他们不会杀我。” 澧从云面色平静,拨弄着弓弦,仿佛那数百府卫,剑拔弩张都与他无关。 千铮犹豫了起来。 澧从云所说不错,这些府卫绝不会伤害他。 闭了闭眼,千铮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为难过。 府卫不会看在澧从云的份上对他客气半分,他身为千门少门主,若是在此时杀了他,千门必定元气大伤。 到时候,再也没有势力能与仙府对抗。 “丛 云,我回千门去叫人。” 千铮撂下这句话,不敢去看澧从云的眼睛,匆匆上了飞剑离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澧从云勾了勾嘴角,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 “云儿” 澧老汉一见千铮跑了,又急又气。 这次澧从云没有出声,他默默的走到澧老汉的身边蹲下,眼瞳专注且认真,“爹,对不起。” 说罢,抬手一击,澧老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劈晕了过去。 桃夭饶有兴致的看着澧从云的动作,出人意料啊。 “新郎官都来了,还愣着干什么” 苍老刻薄的声音从后方传了出来,只见规整的府卫从中间流水般分了开来,一个面容沉肃的嬷嬷走了出来。 “大长老” 二长老一见来人便奔了过去。 大长老冷厉的扫了二长老一眼,目光在二长老脸上的伤痕上顿了顿。 二长老下意识的摸了摸,伤口很深,凭她的妖身现在还没有恢复,估计要留下疤痕。这般一想,二长老眼眶一红。 “娘”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院子里格外的刺耳,二长老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颊,满肚子的委屈都化作了滔天的愤怒。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大长老看着二长老的样子,眼中闪过不忍,随后狠了狠心,转过头厉声道:“还不快请新郎官上轿” 桃夭将目光扫向了澧从云。 自将澧老汉打晕过去之后,澧从云一直看着澧老汉,一动未动。 “爹,孩儿这一生,怕是都要辜负您和娘的期望了。” 这一声呢喃无人听见,轻的犹如黎明天边缥缈的云,吹散的沙。 将澧老汉轻轻的放在地上。 五指伸握,地上的金弓化作耀眼的金光,转瞬便出现在了澧从云的掌心。 噌噌噌 向后跨步,弯弓满月,金色的箭矢带着雷霆之势瞬息射出,牢牢的钉在了几个轿夫身前。 第十三章 大长老 气贯如虹 几人愣在了当场,大长老眼神微沉,指挥着轿夫,“一个刚刚开始修炼的小子就把你们镇住了,还不快拿下” “耽误了娘娘的大事,你们有几个脑袋” 轿夫一拥而上。 澧从云不慌不忙,拉弓急射,浓密的箭雨牢牢的护在周身,令轿夫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废物” 二长老眼中寒光闪烁,区区蝼蚁凡人,如此不识抬举。 大长老则想的更多。 澧从云去千门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才两三天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化气为箭,不愧是曾经的第一人。 可惜 天色已经不早了。 大长老一抬手臂,澎湃的妖气瞬间奔射而出,宛若山林灵蛇,砰的一声撞碎了澧从云手中的金弓。 失了金弓,澧从云再无护身之物,妖风凛冽,阴冷的气息牢牢的锁定着他的周身,黏腻又动弹不得。 这种滋味,如砧板上待宰的鱼肉牛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锋利的刀刃迎头劈下。 这种感觉太令人绝望,那是你拼尽全力想要一搏,却发现你们的差距深如天堑,任你穷尽毕生所能,也无法挣脱的阻隔与悲哀。 澧从云握紧的拳头,余光看见被自己劈晕过去的老父,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可笑。 啪 妖风如刀,如寒冰刮入脊梁,阴冷刺骨,瞬间席卷了全身的血肉,连灵魂都一起冻了起来。 笔直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弯下,巨大的压力如山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头顶。 澧从云额上青筋暴起,透过如雾的妖风,看向晦暗的苍穹。 咔嚓 一只膝盖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澧从云咬破舌尖,巨大的疼痛换来了片刻的清醒,在即将摔倒之际,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地面。 体内的灵力空空如也。 如此,死了也好。 被妖风伤到的骨肉渗出细密的鲜血,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血人。 香甜,诱惑。 最纯粹的灵根,天选之子的血液对妖族的诱惑堪比黄泉罂粟。 最先承受不住的,是围着的轿夫。 只见几人仰天嚎叫,面目开始狰狞,现出了巨大的狼头。双目赤红,顾不得大长老的妖风,机械的扑向澧从云。 “放肆” 一声怒喝,大长老单手一挥,几只狼人被狠狠摔了出去,紧接着,红光一闪,身体砰的炸裂开来。 细碎的血肉如毛毛细雨,淋了一身。 张妈妈摸了摸脸颊,看着手上猩红黏腻的液体,还有细小的碎肉末,双眼一翻,晕了过去。露出了躲在她身后的桃夭。 狼妖的死暂时镇住了有些蠢蠢欲动的府卫。 “媒人呢” 大长老利眼扫了一圈,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张妈妈,也看到了站在她旁边的桃夭。 “你来” 桃夭诧异,没想到大长老会点她。 “去,把他送到轿子里。” 澧从云身上的血太诱人,即便是大长老这样历经百年的大妖,依旧无法抵抗。 这个时候,只有人类是不受影响的。 被误认为是人类的桃夭: 虽然她很想看热闹,但是并不想做苦力好吗 从小到大,矜贵了两千多年,干过最累的活就是爬到桃夭殿的屋顶上看星星,而且在她成功学会御气之后,连爬屋顶这样的事都没再干过了。 如今,她竟要去搀扶这个要死了的肉体凡胎,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的福。 桃夭显然忘记了她曾口口声声对人说,这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可见对我们桃夭殿下来讲,心尖尖也不过如此。 心里吐槽,动作上却没有一丝含糊。 桃夭迈着小碎步飞快的来到了澧从云的身边,一把拉起,极为吃力的拖着澧从云往轿子走去。 澧从云本以为自己要死了,不想被猛地拉了起来。 柔和温暖的灵力从贴在后腰上的那只手掌中源源不断的输入体内,冲刷着他破碎的筋脉,驱赶着寒冷的妖气。 鼻尖充斥着清雅的香气,刺激着脑中灵台。 带着生的力量,从黑暗绝望的深渊撕开光亮的口子,照出了柔和的光芒。 她是谁 跌跌撞撞中,澧从云诧异 的忘记了自己被桃夭拎着走的事实,直到被送进了轿子,才想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刚刚被一个小姑娘给拎起来了 “起轿” 从府卫中临时抽了八个人充当轿夫,稳稳当当的抬着花轿向正厅走去。 澧从云失血过多,只能无力的瘫在轿中,透过摇曳的轿帘,看着跟在轿旁的女子,若隐若现的脸。 真是好看啊。 这一下,怕是真的要气死爹娘了。 正午时分,烈日骄阳,宜嫁娶。 紫微村的人都知道了澧家小子为了澧家二老,选择了迎娶九尾娘娘。 “我说什么来着,放着九尾娘娘这样的神仙不要,不是傻吗”一个胖婶子喜气洋洋的跟身边的女人说道,“修仙有什么好,听说动不动就会爆体,哪比的上跟着九尾娘娘,九尾娘娘有大能,到时候随便指点一下,不就成仙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大嗓门的汉子接上话,“澧老汉也不知道咋想的,非要将小云子送走,你看看,这不是瞎耽误功夫,自己遭了罪不说,最终还是从了。” “听说小云子的娘不行了。” 匆匆忙忙赶路的众人一默,方才欢欢喜喜的气氛瞬间沉默了下去。 一个时辰前,紫微村的村民接到了九尾娘娘的仙使传话,让村子里的人都去吃席,澧老汉的媳妇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吐了一口鲜血,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没人敢说。 “别说了。”一个年轻的媳妇扯了扯刚刚那人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九尾娘娘的仙使遍布各个地方,万一被听到了,没什么好下场。 “哎,听说凫丽镇早就开始摆席了,流水席那叫一个豪气。” 村长清了清嗓子,岔开了话题,众人跟着附和了几句,讨论了起来,气氛又热烈了不少。 紫微村距离仙府不太远,众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仙府的大门。 几十个府卫在门口执杖站立,面容严肃,门口挂着红绸,红灯笼,却没有迎宾之人。 “地上咋还躺着个人” 几个眼力好的伸长了脖子往前瞅了瞅,等看清之后,心里一惊。 “那不是澧大爷嘛” 澧老汉的儿子成亲,本该坐在正堂的澧老汉却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这 不太对劲啊 第十四章 祸水 紫微村的人如何纠结,仙府内没有人在意。 澧从云被送进了一间厢房,连带着还有桃夭这条被殃及的鱼。 因为大长老吩咐,新郎官不能如此狼狈,一事不烦二主,桃夭就留着伺候吧。 桃夭拿着红彤彤的新郎服出神,这苦力没完了 澧从云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现在还没醒,桃夭比划了一下,总不能趁现在把他的衣服扒了,那岂不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她如此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人可不能干这种事。 于是把衣服往椅子上一扔,抬脚坐在了澧从云的塌前。 他的眉目极为俊逸,乌黑的长发散在脑后,肤色极白,若不是失血过多,一双唇也应该是殷红如血,艳丽至极的。 清艳到了极致。 桃夭看着他,漆黑的瞳眸里明明灭灭,似海浪翻涌,跨越春夏。 半晌,轻笑一声,“真是个祸水啊” 怪不得九尾娘娘坚信他是紫微大帝的转世,凭着这一张脸,四海三界,无人能出其右。 从袖中拿出一颗丹药,气味清香四溢,丹身浑圆晶莹。 熟练的塞到了澧从云的嘴里,桃夭可惜的嘟囔着,“便宜你了。” 这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珍品丹药,九转轮回。 澧从云体内的筋脉被伤的稀碎,大长老明显是想断了澧从云修仙的可能,因而出手极重。桃夭这里并不是没有治疗筋脉的丹药,一来见效慢,她没有时间,二来,也是为了提前拉个人情。 澧从云绝不会被困在这小小的仙府。 九转轮回的效果神速,几息的功夫,磅礴的药力就开始修复他的筋脉,澧从云难耐的抽搐着,从身体各处渗透出污黑的杂质汗水。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抽搐的频率慢了下来,澧从云脸上痛苦的神情也缓了缓。 九转轮回的洗骨伐髓,在筋脉破碎的情况下,格外的好使。 就是那污渍的味道有些难闻。 桃夭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磕了起来。 澧从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绝美的女子窝在椅子里,斜斜的靠着,捏着瓜子不断的送进口中,殷红的嘴唇轻启,噗的吐出一片瓜子皮,簌簌扬扬,不一会儿就洒了一地。 突然有些羡慕那些被她捏在手心里的瓜子。 “醒了就赶紧起来,别装死。” 澧从云一醒过来,桃夭就觉察到了,本想等他自己清醒,可这人不知道想啥,竟然发起了呆。 这是能发呆的时候吗 九尾娘娘还在虎视眈眈,随时都要贞操不保了。 桃夭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澧从云很难装作没看懂。 尴尬的咳了一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好说,先记账。” 澧从云愣了,他就是客气一下。 “你想赖账” 桃夭眼尾一挑,潋滟的瞳光直勾勾的射进了澧从云的眼里,澧从云突然心跳慢了一拍。 “姑娘说的有理,救命之恩,当竭尽所能,只要丛云能办得到,莫敢不从。” 桃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澧从云颔首,随后从容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桃夭睁大了眼,这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有坑,这种时候还有功夫撩她。这是真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啊,能活一秒是一秒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澧从云微笑着念了一句诗词,桃夭突然觉得牙酸。 “在下澧从云。桃夭姑娘来凫丽镇,是为了九尾娘娘而来” 话是问句,但澧从云的神情太笃定。 “我知道彻底杀死九尾娘娘的方法。” 仿佛觉得筹码不够吸引桃夭,澧从云云淡风轻的抛出了炸弹。 桃夭被炸的不轻。 “你” “我没有那种为民除害的高尚品德,”澧从云毫不意外桃夭的诧异,“我只想让我的爹娘安度晚年。” 一日不除掉九尾娘娘,他的爹娘就一日不能摆脱九尾娘娘的控制。 而他,是不可能顺从,迎娶九尾娘娘的。 所以,只能送她去死了。 桃夭看着澧从云的眼睛,依旧是空无一物的淡漠,这一瞬间,两人却奇异的达到 了同一纬度。 一炷香的功夫飞快的过去。 “吉时已到,请新郎上轿” 门外,一中年男子音调悠长沉稳,中气十足。 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身红艳新服的澧从云,英姿挺拔,步履从容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红衣惊艳,宛若君子惊鸿。 围观的紫微村民窸窸窣窣的议论了起来,无外乎澧家走了大运,澧从云这容貌一看就吃软饭等等之类的闲言碎语。 澧从云只当做没听见,目不斜视的走到了轿门前。 桃夭低眉敛目,打了帘子,让澧从云坐了进去。 跟着过来的大长老见澧从云如此配合,虽有些疑惑,但一想到澧老汉还在他们手里,便放下心来。 谅他也逃不出仙府的手心。 新房设在最西边的院子,越往西走,空气中的刺鼻妖臭越清晰。 穿过海棠门,一桌桌的宾客顶着一个个野兽的脑袋,喝的颠三倒四。院中竖立着九根通天大柱,柱身雕刻着不同的图像,仿佛耸入云霄。 “九尾娘娘其实看不起普通的村民,这里是仙府很核心的院落,紫微村的人是进不来的。” 澧从云掀开轿帘一角,悄声说道。 桃夭暗暗打量着四周,一进入这座院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被桎梏,灵气流动很慢。 院内并无锁灵阵,唯一的异常就是那九根大柱。 老君曾说过,八卦配九宫。 这九根通天柱,似与天上的星盘遥相呼应。 难道,九尾娘娘在借用星宿之力。 天上地下,若论对星宿的掌御,除了紫微,不做第二人想。 所有人都知道,紫微大帝的尊号是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执掌天经地纬,以率普天星斗,节制鬼神与雷霆。 而这九根通天柱的正中,缺失了最重要的一根,北极星。 紫微大帝转世,号令九天星宿。 九尾绝不能留 “下轿” 第十五章 婚礼 唢呐声起,锣鼓喧天,响亮的鞭炮声中,一红衣女子在众人的簇拥搀扶下,款款而来。 她没有像一般的嫁娘一样,用红盖头遮面,一张脸完全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绝美的面容上挂着慈悲的笑容,端的是普济众生,慈悲为怀的模样。 九尾娘娘素来都是以这幅姿态示人。 只是穿上如血的红嫁衣,还端出来这般模样,有些滑稽可笑。 桃夭瞳孔微缩,心底涌出了些许怒气。 顶着她的模样,做出这个鬼的样子,简直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咱们姑爷长得真是俊逸非凡。” 九尾娘娘身后走过来一个侍女,看着澧从云满心欢喜。 九尾娘娘喜爱人间规矩,标榜自己是大家闺秀,因而她身边的几位婢子,都是要给澧从云做妾的。 澧从云不着痕迹的往前迈了一步,挡在桃夭的身前。同时扔了一块红绸,盖住了桃夭的脑袋。 桃夭从善如流的拿下来,围在了脸上。 那侍女也没有在意,一双眼都盯在了澧从云的脸上。 九尾娘娘的脸色不太好看,看着侍女的眼神有些毒辣。 侍女并不知道自己被主子给记恨上了,喜滋滋的领着澧从云往堂内走去。 澧从云对着侍女温和一笑,侍女的脸刷的红透了。 余光里,九尾娘娘的脸色黑如锅底。 进了正堂,上首的位置,放了一块牌位,上书北阴酆都大帝。 桃夭心底一阵战栗。 似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压抑在心底的急迫呼之欲出。 “哎,还愣着干什么” 肩膀被人猛地推搡了一下,桃夭一个踉跄,身后出现一只大手牢牢的稳住了她。 “你不是媒人吗,赶紧开始了。” 推搡桃夭的侍女见她没有跌倒,反而被澧从云扶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桃夭抬眸,跟澧从云的目光对视一秒,很快挪开了。 “我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 九尾娘娘笑容满面,走过来拉着澧从云,弯身就要下拜。 澧从云腰身如竹,看着牌匾不言。 “你父亲被你打昏过去了,还没有醒过来,现下正在歇着。”九尾娘娘在澧从云的耳边轻喃,也算是解释了为何没有澧从云的爹娘在。 澧从云看了她一眼,动了动身子。 九尾娘娘松了一口气。 “二拜高堂” 男子俊逸绝伦,女子美艳秩丽,大红的喜服映衬着硕大的喜字,格外的匹配。 当然,这要忽略围观的众妖,不人不鬼的模样。 “夫妻对拜” 九尾娘娘幽深的眼中装满了澧从云的影子,这个人,马上就是她的夫君了。 这般想着,九尾娘娘的眼神越发含情脉脉,情深如水。 桃夭老神在在,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人弯腰行礼,在北阴酆都大帝的牌匾下,日月为鉴,众妖为证,随着最后一声贺词的结束,礼成。 “送入洞房” 众妖哄然一声,开始往新人旁边挤去。 闹洞房,无论是人还是妖,都对这件事乐此不疲。 人群喧闹,桃夭被挤了出去,来到了房间的边缘角落。 澧从云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在九尾娘娘看过来之前,揽住了九尾。 九尾娘娘心头一震,诧异的抬头,只见到澧从云如水的眼神。 罢了。 能得到澧郎这样的温情,便放过那小小蝼蚁又如何,万不能因为此人伤了澧郎的心。 九尾顺从的靠在澧从云的肩头,随着众人的簇拥,往新房方向走去。 “小姐。” 女子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贴在了桃夭身后,劲挺的身姿如出鞘的利剑,肃穆威严。 退去了平日的懒散,春花便是世上最锋利的剑。 “如何” 桃夭看着新人离去的方向,目不转睛。 “后厢的妖族以尽数歼灭。” 春花出口便带着血腥的气息,“里面有几个虎族,与虎王嫡系搭不上关系,但有一人,属下拿不准。” 桃夭殿的情报遍布四海三界,身为桃夭殿第一主管,春花对妖族的重点人物了如指掌。 “留了活口” “已送往桃林。” 桃夭点点头,将披散在脑后的长发拢了起来,束在头顶。 “院中的盘龙柱十分古怪,或许与前院的盘龙柱都是相通的。”桃夭仔细想过两处的关联,“让小君去看一看,注意安全。” 桃夭话音刚落,一道影子飞速离去。 又看了一眼新房的位置,“走” 桃夭转身走的干脆利落,身形极快,如风迅捷,春花不甘落后,牢牢跟在桃夭的后方。 仙府的地形两人都十分清楚,绕过掩人耳目的众多院落,精准的来到了一处小院子。 与其他敞亮大气的院落相比,这里窄仄。 说是荒废的杂物院,也没人怀疑。 先前用神识探过地形,按气息来看,密室处于花园的位置。 可是花园露天,一旦摆在明面上,凫丽山封锁的再严,也躲不开宗门的鹰眼。 宗门知道了,距离仙界知道,就不远了。 因而桃夭仔细对比了地形,将密室的入口锁定在了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 门上长满了绿色的铜锈,一把大锁随意的挂在门环上,仿佛真的是多年没有人进出了。 春花一剑劈开,将两扇门轻轻的叠放在一旁。 充盈的灵气混合着血腥的气息和腥臭的妖气立刻迎面扑来。 两人的脸都阴沉了几分。 院内杂乱的摆放着一些旧物,破旧的桌子椅子,甚至是腐朽的衣衫器件,地上杂草丛生,陈旧腐朽中,几个鲜亮的耳环朱钗格外的醒目。 桃夭加快了步伐。 越往里走,腥气越重,耳边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猖獗的调笑声。 “没路了” 春花愣了下,前方是一堵墙,墙后就是宽阔的花园了。 桃夭仔细看了看那面墙,绕着墙转了两圈,将目光定在了右侧那尊不起眼的石狮子身上。 “难道”春花上前,一掌将石狮子击碎。 眼前顿时景色大变。 一条宽阔敞亮的大道出现在眼前,院落金碧辉煌,大气豪华,与一墙之隔的院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是建在了花园内。” 利用八卦之能,用花园作为掩护,隐藏起真正的院落。 九尾娘娘身边,必有精通八卦之术的奇才。 第十六章 灭几个虎妖 “大哥,这娘们儿是真的嫩啊” “体会到少妇的好了吧,”一道粗犷的声音哈哈一笑,“早先就告诉你,别老盯着那未长成的黄毛丫头,没胸没屁股的,有什么乐趣。” “嘿嘿。”另一人猥琐一笑,“大哥,你这就不懂了,这几天难道没体会到处子的妙处” 那大哥一怔,继而几人心照不宣的笑出声来。 “可惜,九尾那娘们不让玩了。” “呸,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货。” “谁说不是,就九尾那破烂货,要不是咱们大王还用得上她,她现在还在咱们虎妓营里要死要活呢。” “管到咱们爷几个的头上,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出身。” “嘘”那大哥打断了他们,“少说几句,九尾这些年有些真本事,父王还指望她夺了那位的福泽,暂且忍她些时日。” “哼。” 一人冷哼一声,继而只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凄厉的哀嚎声中,男人的狞笑格外的畅快,仿佛女人叫的越凄惨,他就越高兴。 “卑劣” 春花怒上心头,一拳轰开了紧闭的殿门。 “吼” 飞出去的大门精准的砸在了压在女人身上的那个男人身上,上好的铁树大门,重逾百斤,砸的男人脑子一阵阵的发蒙。 “谁,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坏你爷爷的好事” 男人暴跳如雷,殿内的其他几人也都面色不善的看向门外。 “九尾” 一男人面容刚硬,眉头微皱,一道疤横在正中,声音粗犷,这就是那位大哥了。 “九尾你发什么神经”被砸的男人见是九尾,横眉怒眼,警戒却是没有了。 桃夭微笑着站在门口,目光逡巡。 数十个女人衣不蔽体,畏畏缩缩的靠在一起,低声啜泣。 殿内都是淫靡的气味,男人水煮的鸭子般光不溜秋,大大咧咧的,毫不遮掩。 随手扔开身下的女人,男人捂着脑袋走了过来。 面容枯黄,眼中邪光闪闪,淫笑着,“一天没见,九尾你漂亮了不少。” 九尾与桃夭虽面容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 桃夭的高华凛冽,是九尾如何也比不上的绝世。 长满了黑色毛发的手臂伸了过来,桃夭微微勾起了嘴角,漆黑的瞳孔像是无尽的深渊,幽幽的看着男人。 “老三,危险” 大哥大喝一声,想要拉开男人,但是为时已晚。 炙热的火焰霸道凌厉,瞬间将老三吞噬。老三察觉不对,连忙放出妖气护体,却心惊的发现,这个火焰,竟然会消耗妖气。 大火强横,几息之间就耗光了男人的妖气,灼烧男人的身体。 哀嚎,痛苦,挣扎,男人像是被火烤的鸭子,扭曲而狰狞,惨叫声在殿内不断回荡着,凄厉瘆人。 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举止吓住了殿内的众人,等反应过来,地上只剩下老三乌黑狰狞的干尸了。烈火之毒辣,令老三连幻化成本体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被烧成了人干儿。 沉默了几秒,几个男人反应过来,瞬间愤怒到了极点。 “贱人,尔敢” 一声怒吼,几个男人幻化成了凶猛的巨虎,獠牙外露,目露凶光,冰冷又残狞的看着桃夭两人,粗壮的后腿一蹬,猛地扑了上来。 桃夭面不改色,冷冷的站着。 只听噗嗤一声,腥臭滚烫的妖血喷射而出,春花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扎在巨虎的心窝,五指成爪,扣在老虎的脑袋上,咔嚓一声,将天灵盖捏了个粉碎。 又一兄弟死去,几妖悲愤的怒吼一声,齐齐扑了上来。 春花眼神冰冷,手握长剑,身形如电,在几妖之间游走,锋利的剑刃堪比死神的镰刀,每一出鞘,都带着血气与哀嚎。 大哥在一旁看着,眼神阴沉,忍不住化出本体,再看下去,他的兄弟就死干净了。 虎族嫡系的威压远胜一般的妖族,化出的本体也格外的庞大。 巨大的虎掌带着猛烈的罡风,若是拍实,非死即残。 与春花缠斗的几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改刚刚的颓势,拼了命的开始攻击。 大哥抬起一掌,想将春花拍成肉泥。 砰 狂风四起,妖力与灵力冲撞的妖风摧枯拉朽般瞬间掀飞了大殿的屋顶,大哥更是被狠狠击退,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止住身形。 “ 你是谁” 大哥站起身,震惊的看着立在一旁的女子。 女子负手而立,神色冷漠,一身红衣灼灼,仿佛天上的神祗,高华清贵。 击退他的力量,强势刚硬,巨大的冲击没有对这女子造成分毫的伤害。 她云淡风轻的一挥衣袖,他已是片甲不留。 他不是她的对手。 快速认清了现实,大哥收回了本体,化成人形,一双眼牢牢的盯着桃夭。 桃夭在看春花。 缠斗着春花的几妖在春花越来越快的剑下逐渐落了下风,巨大的虎身上伤痕累累,黏腻的鲜血洒满了地面。 “万剑归宗” 森寒的长剑嗡的长鸣一声,化作数不清的剑影,大哥瞳孔一缩,来不及呼喊,场内的几妖已被穿成了靶子。 “吼” 不甘的怒吼渐弱,几妖倒在了血泊之中。 “干得不错。”桃夭赞许的看着春花利落的收剑。 桃夭殿两千年的修行,春花的剑心终于通透了几分。 “回去告诉虎霸,我很快就会去贵地拜访。” 大哥眼神一沉,敢直呼虎王的大名,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在下虎峰,敢问姑娘名号” 虎峰是虎霸的第一个儿子,桃夭不屑的哼了一声,“快滚吧” 说罢看也不看虎峰一眼,走到掀了屋顶的殿中,看那些女子还瑟缩在地上,吸了一口气,“穿上衣服,带我去找别人。” 这个院子,囚禁着整个凫丽镇的女人。 女子们面面厮觑,半晌,一个女人站了出来。 她拢了拢身上不多的衣服碎片,“你们杀了这些畜生,是好人。可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跟这些畜生一样,想害了我们。” 在仙府囚禁的这些天,她们都看明白了,人类在这些妖族眼里,货物都不如。 春花嘲讽的看了女人一眼,指了指先前地上的女人,“若非是我家小姐,你们早就跟那个女人一样了。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家小姐惦记的。” 女人被春花讽刺的面上一红,是啊,她们也不是男子,如今的她们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对不起,请跟我来。” 第十七章 血池 三人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院子。 院门未锁,轻轻一推,就露出了院内的场景。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桃夭她们也是心底一惊。 院内密密麻麻的蹲着数百个女人,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见有人来,都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眼神木讷。 “畜生” 春花握紧了手上的剑,这些女人之中不乏未长成的孩童,此时也都是血迹斑斑,不会哭也不会叫。 “花儿,你带着这些人先出去。” 没有人动。 仙府的九尾娘娘曾是她们的信仰,可就在九尾娘娘的仙府中,那些虎妖肆无忌惮,她们都是普通人,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们。 精神的崩溃无外乎信仰的崩塌。 带路的女子眼见她的亲人们都无动于衷,着急的冲进了人群,劝说着她们鼓起勇气。 “花儿,这里交给你了。” 桃夭转身就往外走去,眼前的这些遭遇并不致命,等回了凫丽镇,镇上的男人都死了,那才是她们真正要面对的劫难。 可无论遭遇了怎样的不幸,为了孩子,这些女人都必须活下去。 解决了这些女人的问题,桃夭面无表情的向东北方向飞速略去。 还未靠近,身体内的灵力便一阵阵的躁动。 随着越靠越近,整个院落的灵气越发的泛滥。 这底下埋着一个锁灵阵。 有外部灵气的冲击,必然会引起阵法内的灵气排斥。 从地上各处泛起阵阵灵气的冲击,桃夭看了一眼新房的位置,将体内的灵气封住,以免引起更大的动荡。 阵法的中心,是一处地窖。 黑漆漆的洞口深不见底,从洞中飘来的充盈气息泛着血的腥甜。 心底传来的蠢蠢欲动灼热难耐,桃夭摸了摸腰间,纵身一跃。 五十,七十,八十,一百,一百五,二百 桃夭默默的在心底估算着下落的距离,呼啸的风在耳边刮过,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昭示着,快到底了。 眼前一片黑暗,倏然一亮。 到了。 双脚碰触到地面,桃夭缓了下冲力,才抬头看向四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九根柱子,似铁非铁,似金非金,每一根柱子上,布满了又尖又粗的铁钉,仿佛一根狼牙棒,牢牢的插在底下的圆池之中。 九个少女浑身赤裸,被钉在柱身之上,鲜血顺着柱身的纹路淙淙注入底下的圆池。 圆池大约一米深,池内的血液赫然已经过半。 那些弥漫整个仙府的血腥气,都来自这里。 桃夭的目光扫过那被钉在柱子身上的少女,瘦弱苍白,面容痛苦,这么多的鲜血,埋葬在这里的少女有多少可想而知。 生命何其珍贵。 她生于桃夭殿,两千余年,吃的是九天珍羞,用的是四海特供,连平日里沐浴的水,都是西方瑶池仙露。 桃夭殿的名号响彻四海,尊贵与矜娇,是一出生就有了的。 看惯了歌舞升平的安居乐业,神仙妖魔的勾心斗角,绵里藏针,她从不曾想到,在最应该和平安乐的人间,这些弱小无助的凡人,还面临着被捕食残杀的厄运。 柱身上的九名少女像是九把锋利的刀刃,狠狠的插在了桃夭的心上。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师父一定要让她来到人间。 高高在上的桃夭殿,是永远看不到弱肉强食的残酷,看不见肉与血的冲击,看不见这坚韧生灵哪怕濒死也要求生的意志。 “神,神仙” 涣散的瞳孔中现出若隐若现的身影,乔雨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来人。 与那群恶魔不一样的气息。 桃夭身形一动,刷的来到了乔雨的身前。 粗壮的铁钉穿过少女的胸膛,许是运气好,没有刺穿心脏。 桃夭抿唇,刚刚瞬移过来的灵气波动引起了池中鲜血的翻涌,若是没有猜错,这池中的血会循着灵气波动。 “忍一下。” 磅礴的灵气笼罩着乔雨,桃夭捏住铁钉,运气抽离,噗呲鲜血四溅,一根铁钉拔了出来。 乔雨的脸色白的像纸,胸口剧烈的疼痛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铁钉掉入血池,池中的鲜血立刻沸腾了起来。 浓稠的鲜血海浪一般冲击着乔雨所在的柱子,一浪翻涌,一浪又起。 桃夭指如闪电,动作干脆迅速的将剩余的钉子一一拔除。 血浪咆哮,转瞬就高出了两人头顶。 浓重的腥气令人作呕,狰狞的血水铺天而来,桃夭搂着乔雨,在血浪狠狠扑打下来的一瞬间,回到了池边。 桃夭将乔雨放下,目光扫过剩下的八人身上,无一生还。 而血浪扑空,愤怒的咆哮了起来。 血池中咕咚咕咚的旋出了漩涡,黏腻凶狠的声音格外的瘆人。 柱身上的少女突然开始萎缩。 仿佛有什么吸收了她们的精气,八个少女瞬间干枯,紧接着变成了一张张人皮,连骨头都没留下,轻飘飘的掉落在血池中,然后融化殆尽。 血浪嗡的一声,窜出了圆池。 那血浪张着一张巨口,宛若深夜的幽灵,分成两半,向桃夭两人急速奔来。 “去” 桃夭一手将乔雨送到了半空中,透明的保护罩笼罩着乔雨,被血浪转瞬包裹住。 身体轻巧跃起,桃夭躲开血浪的大半攻击,从血浪的头顶越过,落在一根柱子上。 破不开保护罩的血浪气急败坏,与另一半血浪合为一体,对着柱子冲了过来。 腥气刺鼻欲呕,桃夭透过扑过来的血浪,仿佛看见人间的惨剧与轮回的失衡。 凡人,永远都无法与这样凶猛的力量抗衡。 森然的气势毫无保留的碾压了出去,血浪愕然凝滞,吃力的抽动着却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冰冻凝结。 寒光森森,桃夭掌心翻转,一柄华丽绯红的玉扇尖端成刃,半点没有迟疑的在血浪身上开了数条口子,紧接着轰然一掌,冰冻的碎块化作漫天的血雾,洒在各个角落。 桃夭有些力竭,方才调动地下的水汽凝结成冰耗费了她大量的灵气,心口的悸动雀跃,她从柱子上跳了下来,向波动最强烈的正中走去。 乔雨在半空中惨白着脸,见血雾被击碎,刚要松一口气,瞳孔倏然放大,“小心” 第十八章 宗木 被震碎的血浪化成了血水,从各个角落悬浮了起来。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飞速凝去,渐渐汇聚到了一起,成为了新的血浪。 这些血液,可以不断的重生。 重生后的血浪俨然愤怒异常,它咆哮着向站在血池中央的桃夭急速奔去。 桃夭下意识的侧滑躲避。 “刺啦” 伴随着烧焦的气息,黏腻的血液迸溅在桃夭的衣袖上,瞬间将衣袖腐蚀。 它进化了 从衣袖腐蚀的程度来看,这些血液的腐蚀之强比得上春花的消行灭迹。 血浪没有给桃夭喘息的机会,奔涌的速度更甚,几乎在桃夭侧滑出去的一刹那,便缠了上去。 精纯灵气迸发,快速在身前凝成了一张巨大的防护网。 血浪哗啦一声撞了上去,巨大的冲击震得桃夭脸色一白。 方才将它冻住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灵气,重生后的血浪力量更甚从前,若是不找出它的弱点,恐怕小命都得玩儿完。 桃夭目光凛凛。 血浪看似有了灵智,但看池中血液的深度,明显还未完成。 自古花草精怪修出灵智,无不先经历天道启蒙,一个尚未完成的阵法,还远远达不到能生出灵智的程度。 不是本身的灵智,就必然有在背后操控之人。 顶住血浪越加疯狂的冲击,桃夭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地下,除了中央血池,并无一物。 很会藏。 隐匿之法分为两种,一种是当比对方的功力高出太多时,直接隐住身形,低功力的一方自然无法察觉。桃夭落到地下许久,那人始终不曾露面,说明若是正面对抗,那人绝不是桃夭的对手,所以这种可能直接排除。 还有一种,是利用强大的神识,将整个地方包裹起来。外人一旦踏入这个被包裹的区域,就等于进入了对方神识之中。在这个神识里,对方就是这个地方的神,可以操控任何一件物品,外人也无法察觉对方的存在。 就像是一个领域。 仙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可以做出领域的神仙了。 领域内必有主人的化身,毫无疑问,这个地方,血浪就是那个藏在暗处之人的化身。 桃夭突然撤掉了保护网。 没有了保护网的对抗,奔腾的血浪铺天盖地冲了下来。 然而,桃夭消失了。 “咦” 一间小屋子里,一个年轻的男子诧异的叫出了声。 “怎么不见了” 男子挠挠头,清澈的眼中满是疑惑,怎么会有人从他的领域中消失呢 “你在找我吗” 清凌凌的声音从颈侧传来,吞吐的气息喷在男子的耳边,男子倏然僵住,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冰冷的指尖在颈后如毒蛇缠绕,感官被无限放大。 “你,你怎么” “呵,”桃夭轻呵一声,“我只要轻轻一捏,你的小命就玩儿完了。” 男子只觉得从身后袭来的奇异清香渗进了每一处毛孔,皑皑荒芜的心底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数千年苍白的生命长河突然抹上了一点绯红。 因生动,格外的向往。 手下的人没了动静,桃夭皱了皱眉,捏着他的脖子将他转了过来。 桃夭殿群芳环绕,各个姿色不俗,桃夭更是艳冠四海,美色对她来说,是最没吸引力的。 饶是如此,桃夭仍忍不住呼吸一滞。 眼前的男子太纯了。 如果说澧从云清艳风华,少年风姿卓越,这个男子就是风流写意,不染半分尘埃。 干净,纯澈,所有美好的词用在这人身上,都不能描绘出他的出尘通透。 宗木突然笑了。 桃夭才惊觉她盯着这人的时间有点长了。 气氛一时变得很尴尬。 捏着后颈的手有些烫,这是捏下去还是不捏呢。 “你能带我走吗” 纳尼 桃夭愣了几秒,这个展开不大对。 “我想跟着你。” 宗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放什么炸弹,一颗不够又放了一颗,大有你不同意,我就炸到你满地狼烟的架势。 这小子别是靠着这副皮囊唬我呢 桃夭跟不上宗木的脑回路,手下一使劲,那张漂亮又纯澈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捏着要 害命脉,桃夭专心在宗木身上一探,“你没有灵力” 宗木的脸痛的有些扭曲,仍不忘回答桃夭,“那是什么” 桃夭: 这小子没有灵力未曾修炼就已经有了领域,这怕是个怪物吧 一问一答,桃夭没了想杀他的心思,松开了宗木的后脖颈,才想起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宗木。” “想跟着我” 宗木点头如小鸡啄米。 “先把那地下的东西停了。” 没有了宗木的操控,凶猛的血浪又成了一池没有生命的血液,静静的躺在血池里。 桃夭带着宗木回到地下,没有了血浪的阻大柱的正中似有光芒闪烁。 心口灼热难耐,桃夭纵身跃到光点前方,一掌击碎了柱身。 刺目,耀眼,明亮的光芒刹那照亮了整个地下。 一块碎片出现在了空中,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围绕着桃夭转了两圈,悬浮在了桃夭的心口。 似玉非玉,似瓷非瓷。 桃夭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谁知那碎片直接冲撞了过来,一下扎进了桃夭的心窝。 碎片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瞬间冲击着桃夭的大脑,脑中尖锐一痛。 失去意识之前,桃夭忍不住口吐芬芳,问候了一下碎片的亲朋好友。 卧了个槽,这波老子大意了 桃夭自空中跌下,乔雨和宗木都吓了一跳。 两人都没有灵力,倒腾着两条腿飞速的往桃夭身下跑去。 然而距离太远,眼看着桃夭就要跌入血池,只见一条彩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桃夭裹了起来。 一拉一拽,桃夭便飞向了洞口。 一女子背着长剑,剑身寒光凛冽,她一手拉着彩带,将桃夭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宗木和乔雨都松了一口气。 春花却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怀里的人热得发烫,身上红光阵阵,像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焦灼难耐。 仅一会儿的功夫,一向殷红的嘴唇就干裂起了皮,身上更是大汗不止,浑身湿透。 宗木想摸一摸桃夭的额头,被春花冷冷的眼神劝退。 寒气丹在袖中活蹦乱跳。 桃夭自一千年前,便不肯再服食丹药。 “这样下去,她撑不过一刻钟。” 春花猛地抬头,就见宗木眼中平静无波,“你若有法子,事从权宜。” 春花深深看了他一眼,从袖中拿出了寒气丹。 凛冽的寒气甫一靠近,瞬间令桃夭的脸上的痛苦减轻了不少,春花一喜,心道殿下得罪了,果断的捏开了桃夭的嘴。 寒气丹入口即化。 霸道的寒气猛烈的吞噬着那股莫名的灼热,红蓝交替,桃夭的脸色平静了一会儿,突然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如破碎的娃娃软软的倒在了春花的怀里。 “殿下” 第十九章 冥界三宗 “听说了吗,今年轩辕宗要广开宗门,允许四海三界所有修炼之人参加宗门考核。” “你怎么好像才知道,你没看见咱们城里最近热闹的都沸腾了。” “你们知道什么,不光是轩辕宗,其他三宗,还有一司一殿都在这观礼,说是只要通过了考核,便能自由选择加入哪个宗门。” “我就说最近怎么这么多外来人,原来是因为这个事。” “自由选择,这是有史以来头一次吧,怪不得这么热闹。” “没见过世面。” “兄弟,这话扎心了。” 轩辕城人声鼎沸,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沸沸扬扬。可谓是海霞红,山烟翠。故都风景繁华地。谯门画戟,下临万井,金碧楼台相倚。 随处可见戴着面具的少年少女,有的不小心露出个猫耳朵,小尾巴之类的,轩辕城的人们也由一开始的惊讶惶恐渐渐的见怪不怪了。 一个月前,轩辕城上空突然天降仙旨。 仙旨金光四溢,威严的声音在轩辕城上空久久不散,轩辕宗门,广纳四海的宣言一出,其余宗门宗派纷纷暗地里骂娘。 老小子不地道,先搞出这一手挖我们墙角。 阴天司的大长老先坐不住了,他是个急脾气,当即带着门下数十精锐小辈上了轩辕宗。 到了宗门前一看,乐了。 从腰间摸出一杆小烟枪,心里的那点火气也随着通红的火星子化作烟圈,眨眼就散了。 原因无他,冥神殿的大护法正在轩辕宗的白玉石门前吹鼻子瞪眼,吃了一嘴的闭门羹呢。 “哎哟哟,这伟岸的身姿,可是冥昊冥大护法呀。” 大长老捂着烟管子,绕着冥昊小跑着转了两圈,胖成发面饼的脸上笑的眼都看不见了。 “我道是哪家的包子成了精,原来是阴间的玩意儿。” 冥昊一生,天赋能力样样比人高出一等,唯独身高,长到了一米五就不再涨了,原本他修成脱胎之境可以再长高的。然而就在他突破那一晚,阴间大长老带着门下弟子上了门,扬言要替弟子提亲,提亲的对象正是冥昊的孙女。 他那个如珠如宝的孙女儿冰清玉洁,到了阴间这个老不死的嘴里,两人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一下把冥昊气的不轻,顾不得别的,突破了之后立即冲出去找阴间打了一架,错过了长高的契机,身高就永远定在了一米五。 自此以后,俩老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见面就掐。 不光是两个老的,两个小的也是互相看对方极不顺眼。 “无耻败类”冥神殿的队伍里,一妙龄少女明眸皓齿,盯着对面的队伍,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阴晨,你看冥珠那小丫头又瞪你了。” 冥神殿与阴天司同属冥界,从阵营上是一体的,因而两宗时常有切磋往来,对彼此都非常熟悉。 阴晨正是当初被大长老带上冥神殿的弟子。 阴晨面无表情的看了冥珠一眼,“空有其表的花瓶罢了。” 站在阴晨旁边的人一噎,阴晨这嘴也太毒了,冥珠就算比不上他,也跟花瓶攀不上关系。 在如今的六宗四宗一司一殿,统称六宗之中,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辈中翘楚。 又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变态。 正想开口替冥珠说几句好话,就见阴晨眼神一亮,“均大哥” 一行人由远而近,领头之人面容刚毅,神鸟翎羽一丝不苟的在头部正中,一身白色的祭祀长袍,衣衫带风。 阴晨奔过去,在距离那人两三步的位置停下,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大巫” 巫昌见是阴晨,面色和缓了一些,点点头,向冥昊和阴间两人走去。 “均大哥。”阴晨走到巫均身前,一拳垂在了巫均的左肩上,“好久不见,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巫均笑笑,“我们巫术的修炼与你们不同,论天资,我比不上你。” “哈哈哈。”阴晨一把勾住巫均脖子,“商业互夸就免了,走,咱们先去切磋切磋。” 一大早就被拉来轩辕宗门口丢人现眼,他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了,不找个人打一架,把他娇贵的身子憋坏了可怎么办。 巫均无奈的被阴晨拖着,留下巫月宗和阴天司的人大眼瞪小眼。 冥珠更是气的猛一跺脚,扭过头不再看了。 冥界三宗已聚齐。 自巫昌过来,冥昊,阴间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微笑 的假面,看起来如沐春风,相处融洽。 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巫昌这个死和尚念叨死。 而巫昌见到冥昊和阴间两人如此和谐,甚感欣慰。 这样才对嘛,冥界三宗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总是互相拆台,什么时候能比得过仙界那些假正经啊。 三个人各怀心思,看了看彼此带来的队伍,心里都有了数。 轩辕宗毫无征兆的放出广纳四海的宣言,在普通人看来,新奇一阵子就过了,但对于其他宗门来说,不得不深思其中的深意。 冥界群龙无首已有万年,明面上靠着他们这三宗四族四大妖族维持,但实际上,三宗设在人间,对冥界的影响力远不如四族。 四大妖族内斗倾轧,冥界内里早已混乱不堪,腐朽到了骨子里。 没有一个强大的至尊,万年来冥界三宗明显比仙界三宗的实力弱了一个等级。 三宗都在等一个契机,没想到,最先动的竟然是轩辕宗。 “那些孩子是冥界的未来。” 冥昊看着不远处打的昏天黑地的阴晨和巫均,“尊上陨落,至今不见踪迹,冥界又是如今的样子,不如舍了这张老脸,将他们送入他处。” 阴间难得没有顶嘴,作出这个决定何其艰难,他们在本宗都是天之骄子,如今要寄人篱下,背井离乡,骄傲如他们该如何面对。 一只大手拍了下来,阴间抬头,就见巫昌炯炯有神的看着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前日,我卜了一挂” 卦象晦涩,不甚明朗,但冥冥中的指引足以令人震惊。 纵半生修养掩不住内心的颤栗,阴间仰天长笑,浑身的肉抖的像癫痫,打架的也不打了,齐齐聚了过来,生怕阴大长老一不注意,抽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紧闭着的轩辕宗大门,缓缓打开。 第二十章 茶棚相聚 “殿下,您的体质不比从前,不能再如此任性。” 一间茶棚里,春花夺了凉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絮絮叨叨的就差提着耳朵给桃夭上课了。 “知道了,知道了。”桃夭摆摆手,无辜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男子,澧从云但笑不语,一身装逼的气质显露无疑。 再看看另一边,一双眼纯澈良善。 算了,这比她更无辜。 宗木茫然的看着桃夭冲他翻了个白眼,原来眼白可以翻到那么靠上。 一个月之前,碎片融进桃夭的身体后,因为春花情急之下给她服食了寒气丹,阴阳相撞,差一点嗝屁,就此长眠。 老君翻遍了四海典籍,最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本古籍,找到了零星记载。 若要自救,第一步,修仙大成。 桃夭本身就是仙。 老君捏着为数不多的两根胡须,掐指一算,这一算就坏了菜。 老君的脸都绿了。 卦象显示,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 桃夭是谁 是天道的宠儿,是天帝的心尖尖,是桃夭殿数万生灵的主宰。 这样的人,怎么破,怎么置于死地 老君一脸便秘的去找天帝,于是当晚九霄殿的灯火通宵未灭。 次日,九天之上传来了旨意,废除桃夭通身神力,从头开始修炼。对外则称,桃夭在闭关,封锁桃夭殿。 春花当即红了眼,但看着奄奄一息的桃夭,咬牙答应了。 那一晚,桃夭殿内的桃花艳极娇媚,当疏散的神力在桃夭殿上空久久盘旋之时,所有的桃花瞬间凋零。 桃夭活了下来。 后遗症就是,身子弱的风吹就倒,若是没有足够的神力滋养,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为了保命,不得不修炼什么的,桃夭表示不能提,太丢脸。 “话说,我要去专心学习搞事业,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桃夭一手托腮,面前放了一大摊瓜子,嘴巴不停,咔嚓咔嚓的子进皮出。 一到茶棚就遇见这俩人,要说是巧合,鬼都不信。 澧从云看着桃夭腼腆一笑,“轩辕宗是修仙的第一大宗门,我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碰上了你。” 他俊逸的眉目间风流肆意,嘴上说着碰碰运气,却连做样子都不肯,分明是胸有成竹,特意等在这里的。 我信你个鬼哦。 桃夭毫不客气的吐出一块瓜子皮,掀了掀眼皮,转过头问,“你呢” 宗木眨眨眼,眼神清澈,指了指春花,“她告诉我的。” 春花猝不及防被宗木出卖,嘴巴一抽赶紧看向桃夭,就见桃夭笑意吟吟。 真特么吓人。 千防万防防不住坑队友,春花无奈,“殿下,轩辕宗不让带侍卫侍女,属下无法跟随,可您的身子也耽误不得。” “于是你找了两个人来监视我。” 春花大惊,给她一百八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找人监视桃夭啊。 “桃夭你是不乐意见到我们吗”澧从云接过话,眼中水亮水亮的,桃夭刹那就软了心肠,心想这厮幸亏是长在现在这个和平的年间,若是在大战时期,少不得要被那群无下限的妖怪们捉去这样那样。 桃夭被夺走了注意力,春花松了一口气,向澧从云送去了感激的眼神,澧从云淡定的接受了,并表示欠他的人情,以后再还。 春花瞬间觉得自己被算计了,感激什么的,还不如喂了狗。 而宗木看着澧从云,又看看桃夭晶亮的眼,似懂非懂。 二月二,龙抬头。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和煦金色的光芒划破黎明的苍暮,洒在广袤的大地上。 这一日,数万孩童聚集在轩辕峰下,人头攒动,他们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峰顶眼神狂热。 “你们三个,也是来参加考核的吗” 一个小豆丁跑到了桃夭她们的身边,仰着头稚嫩嫩的开了口。 “是呀,你这么小也来参加考核呀。” 小豆丁颇为高傲,鼻孔长在天上,“我爹说了,年纪越小资质越好,你们这么大了,都是定了性的黄花菜了,还来参加考核,简直丢人。” 宗木往旁边靠了靠,总觉得有点危险。 桃夭笑嘻嘻的蹲下了身,掏出一把瓜子,“吃瓜子吗” 小豆丁瞅了两眼,咽了咽口水,瓜 子粒粒饱满,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忍了片刻,终究没忍住,一脸纠结的接了过去。 嘎嘣 小豆丁捂住嘴,脸痛到变形,嘴巴里故涌故涌,吐出了一颗沾着血的门牙。 小豆丁哇的一声,哭着找亲爹去了。 “出息。”澧从云薄唇一掀,吐出来就不是什么好牙。 桃夭懒得理他,您老人家发表意见之前,能不能把你脸上的笑容收一收。 桃夭三人的年纪并不算大。 桃夭虽然两千多岁了,但她是仙,按照凡人的生老规律,她今年也就十一二岁。 澧从云和宗木都是十五岁。 这样的年纪,轩辕峰下比比皆是。 刚刚那个小豆丁,纯粹是找不痛快。 嗖嗖嗖 破空之声自空中传来,几道剑影划破苍穹,劈开云雾,在众人的脑袋上空飞了过去。 “是轩辕宗的内门弟子。” 轩辕宗内外门界限分明,规矩森严,两者的待遇天差地别。 所有考核的弟子中,若有资质稍差一些,在及格线徘徊的弟子不愿离去,可加入外门。外门弟子不得学习本门核心术法,只能学习一些炼体之术,延长些寿命。 尽管如此,外门依旧是考核不达标之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而通过了考核,便有资格加入内门。 “第一项考核,验资质。” 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男子目光灼灼,说出的话似乎被灵力加持过,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能力,轩辕宗的内门果然不简单。 澧从云在心里估摸着,余光一瞥,就见桃夭早跑去逗宗木去了,宗木性情单纯,玩不过桃夭,看起来颇受打击。 男子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拿出一面镜子,在镜中注入了灵力,只见镜子突然悬浮在了空中,镜面耀眼夺目。 “排好队,挨个到镜子下面接受审核,若是测出品级,就到我右边站好,没有品级,就到我左边站好,听明白了吗” “明白” 第二十一章 测资质 话音一落,只听惊呼声此起彼伏,空中下饺子似的,一群人一股脑的被送到了右侧的一小块地皮上。 “陪同的家属都靠边站。” 男子冷漠的扫了一眼,春花左瞧瞧,右瞧瞧,极有眼色的自动滚去了家属区。 剩下不到一半的人群,自动站成了一长排,一眼望去,排到轩辕城门口都不为过。 这都是要参加考核的。 桃夭庆幸刚刚澧从云眼疾手快的拽着她就往前跑,若是真的排到后面,凭她如今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恐怕得晕过去。 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对你好点吧。 桃夭默默的瞅了澧从云一眼,前方的检测已经开始了。 悬浮在空中的镜子名叫九品乾坤镜。 人的资质分三档九品,上中下三档,每一档又分上中下三品。即共分为下下,下中,下上,中下,中中,中上,上下,上中,上上九个品级。 九品乾坤镜正是对应了这九个品级,专门用来测验资质的宝物。 第一个孩子忐忑的走到镜前,九品乾坤镜发出一道光束将孩子笼罩了起来,三两个呼吸间,高悬的九品乾坤镜上有光芒闪过,随即黯淡了起来。 男子眼中闪过失望,“没有品级,左边站着吧。” 每年的检测十有七八都是没有品级的,男子虽然失望确也没有太过上心,检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突然,九品乾坤镜上微弱的红光闪过,两个大字出现了,下中。 镜子下方的孩子狂喜,殷切的看着男子,男子点点头,“到右边来吧。” 不少孩子都投去了羡慕的眼神,有了品级,就可以入门了。 “修仙有这么好吗” 桃夭不解,芸芸众生各司其职,为什么非要修仙,凡人的生命虽然短暂,但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万丈红尘的参差,才是生存的意义不是么 “看得见朱门酒肉臭,看不见路有冻死骨。”澧从云淡淡的开口,“仙府之中,那些被残害的男人,女人,就因为没有神通,无法自保,沦为了傀儡奴隶。他们不想好好生活吗” “想与不想都是没用的,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注定了要争,要强。” 仙府后续的事情桃夭不太清楚,但是从澧从云的神色上来看,定然是惨烈的。 视线里,测出品级的孩子趾高气昂,而没测出品级的孩子有的已经开始讨好,阶级之相自这一刻就已经初现端倪。 澧从云说的不错,实力是唯一的法则。 是她的思想狭隘了。 “下一个。” 男子看见宗木眼前一亮,这孩子长得太好了。 宗木默默的走到镜子下,光芒降下,镜中突然红光大盛,耀眼的光芒惊得众人齐齐失声,只见光芒散尽,镜中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上上 先天资质能上品阶已是万里挑一,上上更是这万里挑一中的凤毛麟角。 自古资质上上的英才,无一不成为了站在顶尖的存在。 男子激动的拉着宗木,眼神热切的仿佛看见了热恋的姑娘。 宗木眼疾手快,在男子更进一步之前,躲去了队伍。 “很好”男子深吸一口气,也不计较宗木的躲避,转过身来,“下一个。” 桃夭走了上去。 这个怎么也长得这么好,男子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光芒笼罩住桃夭的全身,才回过神来。 然而一口气还没送出去,又狠狠抽了一口冷气。 九品乾坤镜,又一次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这一次的红光比上一次更加艳丽夺目,这意味着,这个女孩的资质,比刚刚的还要出色。 上上 男子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即抓着桃夭细细观赏一下,自他担任考核资质一职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苗子。 事实上,不光是他任职以来,轩辕宗开宗立派以来,都没有出现过。 桃夭飞快的站在了宗木的身后。 开玩笑,不躲难道要做个被人观赏的猴子么。 澧从云眼神柔和的看着桃夭,从容的站到了镜子下。 男子麻木了,他机械的看着九品乾坤镜又一次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上上两个大字赫然在列。 这个世界玄幻了么 什么时候上上资质开始搞起了批发,一来一串的。 他人生短短数百年的认识观隐隐有要崩塌的趋势,该不会是九品乾坤镜出了问题吧 九品乾坤镜仿佛感应到了男子对他的质疑,不高兴的冲下来,duang的一声给了他一个脑崩儿。 “下一个。” 男子殷切的看着又一个站在九品乾坤镜下的孩子,眼神极其热切,孩子在这目光下不自在的扭捏了起来,太可怕了。 中下。 中等资质也算可贵,但是前面有了三个上上的珠玉,中下就显得不够看了。 男子咂咂嘴,让孩子到队伍里去了。 后面的检测有些索然无味,下等资质的占了多数,中等资质的都不多见,上等资质的更是再没见过。 数千人中,通过考核的仅有三十多人。 男子看着记录册上三个显眼的上上,顿时高兴了起来。 测出这样的苗子,他能得到不小的赏赐,若是能有一颗筑基丹,简直是人生圆满。 “检测到此结束。”喜滋滋的收起记录册,“没有测出资质的可以自行离去。” 嗖 破空之声急速而来打断了男子,抬头望去,只见一柄长剑宛若秋水,剑身上立着一白衣男子,清朗俊逸,气质出尘。 “大师兄” 男子一惊,急忙行了一礼。 “方才三道冲天红光,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鸿臻眼中期待。 “启禀大师兄,此次资质考核,出了三位上上。” 顾鸿臻瞳孔一缩,一把拉住男子,“三位上上” 双眼扫过排好队的三十人,目光瞬间定在了桃夭三人身上。 “正是。”男子顺着顾鸿臻的目光看去,拿出了记录册,“正是这三位。” “好” 顾鸿臻眉目舒展,扫了扫记录册上的姓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师父及其余各宗都在等候消息,我先去回禀,你带着他们继续考核,回头去功德堂,领了奖赏。” “是”男子激动,顾鸿臻一言九鼎,他亲口提了功德堂,奖励绝不会小,真是多亏了这三位上上。 顾鸿臻点点头,又看了三人一眼,飞身离去。 第二十二章 一起爬山呀 “还以为凭我们的资质能走个捷径,让这位大侠直接带我们去到终点呢。” 桃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遗憾的看着顾鸿臻离去。 澧从云吃惊的看着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位当初拽得要死,现在竟说出这么没志气的话。 桃夭白了他一眼,志气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她现在这个破身子,虽不至于走一步喘三喘,也是柔弱的很,眼前这座轩辕峰如此巍峨陡峭,一看就是做试炼的好料子,空有皮囊的凡夫俗子,怎么能懂她这个绝无仅有的仙女的忧桑。 喜获白眼一枚的澧从云: 总感觉自己被鄙视了呢。 “我们修炼之道,光靠资质是远远不够的,能力越大,需要应对的战斗强度就越大。”男子清了清嗓子,“测试的第二关,就是眼前的轩辕峰。” “三个时辰为限,我会在轩辕峰的峰顶等着你们。若是超过了三个时辰,那么抱歉,考核失败。”男子熟练的招出一柄长剑,踏了上去,“第二关考核,现在开始” 长剑化作一道流光,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三十人无不艳羡。 十分,极其,无比怀念我曾经的日子啊 桃夭叹了口气,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抬脚就走了。 宗木一心只在桃夭身上,两眼,不光两眼,两耳两脚都不管别的,一见桃夭走了,立马跟上。 澧从云倒是没急着走,他回过头看了看那些被淘汰的孩子,密密麻麻的人群开始向轩辕城撤离,目光闪了闪。 轩辕峰远比看上去更加的料峭。 平常山脉大多平缓而上,渐渐峰体高耸,转为陡峭。 轩辕峰不是。 从峰下走了米,一道断崖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料峭的断崖面呈90度垂直耸立在地面上,崖面光滑,料你会飞檐走壁,也别想前进一步,更别说爬上去了。 咕咚 一个小胖子咽了咽口水,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这怎么爬” “既然设了这个考验,就一定能爬上去,我先来” 一男子面容刚毅,肤色古铜,他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匕首,比划了一下距离,狠狠将匕首扎进了山体。 用武器辅助,慢慢的向上攀去。 只是崖面光滑,双脚没有支撑点,只有偶尔的凸起能略微支撑,男子双臂肌肉暴起,硬是凭着熟练的技术,强健的体魄又往上窜了数十米。 但很快,无力酸软便接踵而来。 越往上爬,身体的重量就越沉重,男子额上的汗珠刷刷的滚落,不一会儿,整个人都湿透了。 向上攀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汗水冷不丁的滚到了眼里,那酸爽,好想妈妈啊 众人在崖下看着男子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互相对视一眼,争先恐后的拿出贴身的武器,向上冲去。 剩下没带武器的在原地唉声叹气,悔不当初。 咋就没想到带一把匕首呢。 转眼间,三十人中有一大半都开始往上爬了。 “你不着急” 澧从云站在桃夭身边,笑的极其衣冠禽兽。 “你不是也没急呢。”桃夭动也没动,盯着最开始的那个男子的背影,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她生来就是仙,对凡间的这几个宗门做派一清二楚,表面上光风霁月,实则一肚子坏水。 入门三重考核,每一重都有其特殊的意义。 第一重是先天资质,这个最简单,做不了假。 眼前的第二重考验,如果单纯考验一个人的体力毅力也太简单了,配不上他第二重的规格。 此时万里无云,烈日当空。 站在山下一动不动,都感觉到一阵阵的热浪铺天盖地袭来。 而那些挂在悬崖上的, 桃夭咧嘴一笑,应该是享受着烘干腊肠的待遇吧。 事实证明,桃夭想的没错。 第一个向上爬的男子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臂酸软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他不敢放松,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前功尽弃。 抬头向上看去,崖顶遥遥无期。 使劲咬了咬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大脑,男子紧绷着肌肉,一咬牙,右手挥起,噌的一声将匕首再一次插入了更高的地方。 呼 紧绷的神经松了一口气,紧握着匕首的五指僵硬麻木,全身的重量都靠着双臂支撑,他试 探着将左手挥起,想重复之前的动作,将左边的匕首送到上方。然而因五指紧握太久,在匕首插进山体的一刹那,左手突然麻痹了一下,匕首轮空。 身子猛地撞向崖面,只听闷哼一声,右臂肩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右手臂的肌肉撕裂了。 “来了。” 澧从云负手而立,看着崖面上渐渐变成小黑嗲的众人,淡淡说道。 轰隆隆 低沉的轰鸣裹挟着流水的声音从远处隐约传来。 桃夭略显意外的看了澧从云一眼,他怎么知道。 澧从云狡黠一笑。 其余众人之中,最先感到不对劲的,是处于最上面的那个男子。 轰隆隆 身下的山体发出轻微的颤动,一颗石子啪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看着头顶一望无际的崖面,高空阔远,仿佛有一只野兽在深处虎视眈眈,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来临。 身下的山体震动的越来越明显,一连串的石子接二连三的滚落,男子趴在原处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石子掉完,直到一小撮水流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惊恐刷的从后脑门上炸开。 他惶然的抬起头来,睚眦俱裂。 奔腾的水流裹挟着大量的泥沙石子一泻而下。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泥石流祸害人间。 波涛汹涌,山崩地裂,肆虐的水流咆哮着吞噬一切,人类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渺小无力。 男子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瞬间被洪水吞噬。 其余挂在悬崖上的人也没有例外,被汹涌的激流一锅端。 纷纷掉落悬崖。 惨叫声不绝于耳。 底下没有上去的人面色发白,有点庆幸,又感到深深的绝望。 三个时辰已经过半,再不闯关,就只能等着淘汰了。 过不去了。 “宗门不会设置无法通过的考验,既然无法硬闯,只能智取。” 第二十三章 不好意思,我有挂 澧从云向前踏了一步。 众人脸色一白,欲言又止。 在这种天灾前,逆流而上无异于送死, 然而奇异的是,泥石流将众人掀落崖底后,并没有再进一步。 澧从云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回过头来对桃夭说道,“要一起上去吗” 桃夭挑眉,余光瞥到一个人,怔了一下。 是最开始第一个冲上去的男子,他爬的最高,被泥石流祸害的最惨,浑身裹满了泥浆,狼狈异常。 吸引桃夭的,是他的眼睛。 亮的像一匹孤狼。 “还站的起来吗” 清凌凌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还有点漫不经心,男子猛地抬头看去,就见桃夭对他眨眨眼,“一起走吧。” 激动,感恩,一瞬间有很多种感情冲上心头,化作一股冲动。 男子鼻尖一酸,正想开口,桃夭已经转身走了。 酝酿好情绪的男子: 啥也别说了,腿断了他也得爬起来,眼见着桃夭已经到了澧从云的身边,男子飞一样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奔了过去。 澧从云看了看男子,却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眼前的断崖看似是个死局,但其实破解起来非常简单。 修炼一途,无非炼体炼心。 心智关乎一个人的悟性,自然也在考核的范围内。 澧从云走在前面,向着悬崖走去,很快就到了悬崖跟前。 他没有停。 笔直且果决的,向着山体撞了过去。 大家睁大了眼睛,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澧从云自撞山崖,血流满面的惨状。 然而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澧从云消失了。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面面厮觑。 这个悬崖明明之前他们还爬过的,怎么撞得进去 骗人的吧,难道见鬼了 桃夭瞥了一眼,紧跟着澧从云,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也撞进了山体。 有一就有二,宗木也欢快的撞了进去。 三个人的消失大家亲眼目睹,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蜂拥般冲了过来。 穿过一两米长的黑色空间,再睁开眼,豁然开朗。 巍峨的群山连绵不绝,层峦叠翠,迷蒙乳白的云雾笼罩在半山腰上,阵阵鸟鸣悦耳清脆,从远处传来古朴的钟声,荡人心脾。 “这,这才是轩辕峰” 众人兴奋不已,怪不得先前爬不上去,原来那根本不是轩辕峰。 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三个时辰的期限,还剩不到一个时辰。 人散的比兔子都快。 “感觉如何” 桃夭幸灾乐祸的表情太明显,澧从云不动声色,心里想的是,怎么感觉这次见面,桃夭接地气了许多 这不是错觉。 一身神力被散尽,桃夭如今也就是个普通人。 “谢谢你们。” 粗犷的男生冷不丁的插了进来,两人齐齐转头,就见男子直愣愣的站在他们身后。 吓死个人。 桃夭拍了拍胸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他们都走了。” 男子不为所动,“我叫周奇,谢谢你们。” 没有澧从云的带路,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轩辕峰试炼的正确道路,可以说,没有澧从云,就没有他们的未来。 可现实的情况是,没有一个人感谢他。 他们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澧从云的智商红利,又在时间不多的压缩下,快速的将澧从云弃置身后。 而这个最开始表现的最急迫的人,却规规矩矩的站在他们身后,真诚的表达了谢意。 人性的参差本就不同。 澧从云难得给了周奇一个笑脸,点了点头。 周奇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脑袋,“那,那我先走了。” “哎。” 桃夭喊了一声,“你一瘸一拐的,得走到什么时候啊就算你有毅力,到了峰顶,也早过了时间了。” 周奇愣了愣,低下头沉默了两秒,“我总得试一试。” 来到轩辕城并不容易,加入轩辕宗是他必须要达成的使命。 若是连努力都不曾努力,就这样放弃了,他怎么对得起 “还是跟我们一起吧。”桃夭看向澧从云,“ 你有快速去峰顶的办法吧” 少女的眼中水光通亮,笑意盈盈,澧从云不受控制的放缓了呼吸,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剑身银白,乍见日光,清脆的发出了嗡鸣。 这是一把有灵的法器。 这世上,法器对应的品级,分为九品,与资质的分类相同。 以桃夭的眼力,澧从云这把法器,是下上品,在凡间已算是珍宝的存在了。 “千门的千铮大哥送给我的。” 千铮。 桃夭回忆了一下,当初在仙府丢下澧从云逃跑的那个男人。恐怕是做了亏心事于心不安,特意送了件法器来弥补的。 嗡 剑身倏然放大,澧从云利落的踏上飞剑,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仙人风姿。 然后仙人皱起了眉。 剑身不长,除去澧从云外,只剩下两个人的位置。 桃夭,宗木,多了个周奇。 周奇抿了抿嘴,“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已经帮我太多,剩下的路还是我自己来吧,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我定衔草奉还。” 说着就转身离去。 “年轻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桃夭这次直接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周奇的路,周奇愕然。 “你和宗木跟着澧从云。” “那你呢”周奇不愿意占了桃夭的位置,在他看来,桃夭如此卓越的天资,比他更加需要这个位置。 澧从云和宗木也在看她。 桃夭老神在在,淡定的在袖子里掏啊掏。 这熟悉的动作,澧从云莫名眼一跳,就见桃夭从袖中掏出一只飞爪。 “许久不用,我还以为生锈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的光亮如新。” 桃夭摸了摸飞爪,飞爪委委屈屈的不敢动弹。 周奇惊呆了,一只飞爪随处可见,这个东西在轩辕峰可不好用啊。 这姑娘别是太天真了。 周奇咳嗽一声,大脸皱在了一起,十分纠结该怎么委婉的告诉桃夭又不会伤了那颗天真无邪的少女心。 而随后, “我擦” 周奇嘴巴越张越大,差点合不上了,忍不住开始口吐芬芳,“这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桃夭将飞爪往天上一扔,飞爪向空中奔腾数十米,咔嚓一声,挂在了天上 是的,飞爪牢牢的抓住了空气,固定不动了 桃夭就在周奇脸都要肿了的情况下,被绳子拽上了天。 “不好意思哦,我有挂” 桃夭咧嘴一笑,周奇扑通一声,成功的晕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这审美是病,得治 轩辕峰上,青松翠柏,清气缭绕。 “鸿臻,此话当真” 上首一白胡子道士,仙风道骨,两眼精光犀利。 “回宗主,鸿臻不敢有半分虚言。” “好好好” 白胡子道士连道三声好字,仰天大笑,“数百年间,新晋的苗子质量越来越差,有此三子,我轩辕宗未来百年无惧。” “不错。”坐在右下首的男人星眉剑目,“只是其余五宗虎视眈眈,就怕他们会半路截胡。” “哼” 轩辕宗主全名轩辕绍,是轩辕一族的直系。 之所以说是直系,并非是轩辕氏有旁支,而是自轩辕宗开宗立派以来,凡是凳上宗主之位,便可冠以轩辕姓,统称轩辕一族。 此时轩辕绍冷哼一声,“那些人还是不肯走” “他们五宗怕是已然达成了共识,不达到目的绝不会轻易罢休。” 轩辕绍摸了摸胡子,“乐安,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坐在左下首的男子觉得脑袋疼,他挠了挠头,“自古都是主人家邀请上门,没见过不请自来的。他们五宗不要脸皮,我们也不必与他们客气,依我看,直接打出去好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好笑的摇了摇头。 “师弟,五大宗门联合起来,不是好对付的。” “那也不能任由他们在这里吃白食,”男子梗着脖子,“尤其是冥神殿的那个小矮子,吃的比谁都多。” “住口”轩辕绍眼瞅着乐安的话越来越不着调,脑门突突的跳,干脆转过头问右下首的男子,“易安,你可是有想法了” “宗主,”易安站了起来,“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敞开了让他们看个够。” “此话怎讲” “数百年来,新生一代不如一代,追其根本,冥界难逃其咎。”易安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色,“我们归属仙界阵营,尚且如此青黄不接,直接归属冥界的三宗,日子恐怕比我们更加难过。” “说下去。” “此次他们不请自来,不早不晚,偏偏是我们招收弟子的节骨眼上,所图的或许并不是弟子资源。” 轩辕绍眼中精光一闪,他看着易安,一脸欣慰,“你说的对” “按你的想法办吧。” 易安躬身行了一礼,“是” “鸿臻,”易安转身吩咐,“你去惊鸿殿,将五宗的贵客请来。” “是,师父。” 顾鸿臻又行一礼,余光瞥见乐安一头雾水,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嘴角轻翘,乐安师叔还是如此的可爱。 易安是顾鸿臻的师父,同时也是轩辕宗的大长老,人称易安居士,为人极其聪慧。而乐安,则是轩辕宗的二长老,与易安相反,武力值爆棚。 周奇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是翠绿的草木,一只鸟儿正在他脑门上蹦来蹦去,尖锐的爪子一抠一个小伤口。 “去去去” 周奇挥舞着胳膊,将脑门上的鸟挥走,鸟儿冷不丁的被他打了个正着,踉跄了一下,气愤的飞到他头顶上,盘旋了两圈,屁股一撅,吧唧一声,一坨粑粑砸了下来。 周奇: “醒了就走吧。” 他们一个用着飞剑,一个自带飞爪,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开了挂的挂逼,因而上来的时间比那些深一脚浅一脚的白眼狼们快了不知多少倍。 等周奇醒来,也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想驮着这么大个块头,绝不是什么好心。 但周奇不这么觉得。 他们不光把我这个拖油瓶带上来,竟然还肯耗费时间等他醒过来 这是多么善良有大爱的品格 桃夭三人的形象在周奇的眼中一下子就高大英武了起来,尤其是桃夭,舍己为他,把飞剑的位置都让了出来,简直是人间菩萨 周奇的脑洞一发不可收拾,想着想着就泪眼汪汪。 桃夭眼皮子一跳,这股“哀怨缠绵”的眼神是怎么个事 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咱们快走吧。” 澧从云瞥了一眼周奇,前方不远处,隐约已经能看到报到处,点了点头。 负责考核的男子早就望眼欲穿了。 老早就看见了他们的踪影,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走了,幽怨的瞅了三人一眼,颇有种你让奴家等的好苦的风情。 桃夭惊恐了。 人间这些宗门宗派都是怎么个事 难 道哀怨是现在的流行 这审美是病,得治啊 甲等。 男子提起笔在甲等上分别勾了圈,心满意足了。三个圆圆的圈,哦不,是四个,圈圈套圈圈,这哪里是一个圈,这分明是他的筑基丹小可爱。 等到气喘吁吁,手脚发软的其他人爬上来,发现考官大人和气的不像话,亲切的令人深思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被淘汰了,不是他们眼皮子浅,实在是考官大人笑的人心底发毛啊。 第二场考核,三十人晋级20人,淘汰10人。 有个人只差一秒,本以为考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考官大笔一挥,全部淘汰 规则便是铁律。 “首先,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考核。”考官笑容和煦,“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去戒律堂,面见长老。” “不是说有三关考核吗” 一个小男孩睁着大眼,语气稚嫩,桃夭瞅着他有点面熟。 考官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不错,只是,第三关考核不是现在进行,而是在一年以后。等你们进入宗门,便知道了。” “师兄” 一声急喝从天上传来。 抬头望去,一男子穿着与考官相同的衣衫,匆匆落下飞剑,“大师兄传来宗主令,命你将这批通过考核的弟子带到青云殿。” 考官大惊,青云殿怎么会是青云殿 “大师兄去惊鸿殿请五宗的人了,也是在青云殿。”男子在考官的耳边提了一句,匆匆又离开了。 考官下意识的看了看桃夭三人,不敢耽搁,带着20人往青云殿赶去。 “呀” 桃夭一拍掌心,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被她的瓜子崩掉牙,哭着找爹的小豆丁么 果然是有点东西,竟然通过了考核。 在人群里的小豆丁狠狠打了个激灵,左右瞅了瞅,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呢。 第二十五章 易安的嘴 一路无言。 青云殿前,数百弟子面容严肃,排成一个巨大的方阵,秩序井然。 肃穆的气氛顿时影响到了这群新来的弟子,个个敛声屏息,大气都不敢喘。 殿前看顾的童子望见来人,早早禀了殿中,因而桃夭他们刚刚踏进青云殿的范围,小童就迎了上来。 “师兄。” 小童彬彬有礼,胖胖的娃娃脸格外喜庆。 “宗主令我在此等候,师兄辛苦了。” 考官点点头,回之以礼,“那有劳了。” 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童笑嘻嘻的,“你们跟我进来。” “我怎么觉得这小子怪渗人的。” 周奇在宗木身边咬耳朵。 宗木充耳不闻,面色平静的仿佛啥也没听见。 周奇也不着急,果然,快到殿门了,听到一声“他是结丹之境。” “哦。” 周奇习惯性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嘴巴,控制着自己想要土拨鼠尖叫的欲望,狠狠咽了咽口水。 “当真” 他拉了拉宗木,宗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结丹之境而已,有什么可惊讶的。 周奇看懂了。 他被鄙视了,被一个没有丝毫力气的小白脸给鄙视了。 出生在偏远的小村子,没有见识也不能怪他啊,他可是带着全村的希望来的。 闷闷的进了正殿,饶是做过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忘了言语。 雄伟,庄严,浩瀚的清气波荡。 青云殿的上首赫然是轩辕宗的宗主,轩辕绍。 下方左右两侧,分别放了四把太师椅,左右下首分别坐了乐安和易安。 剩下的六把,左三把分别坐着巫月宗巫昌,冥神殿冥昊,阴天司阴间。又三把只坐了两把,分别是青云宗大长老青炎以及天道宗的大长老天媚。 而在大殿的正中,规规矩矩的站着几个年轻人,个个英武俊俏。 “宗主,人带来了。” 轩辕绍双眼如炬,犀利的光芒瞬间就锁定了桃夭澧从云宗木三个。 虽只有一瞬,却重若千斤。 轩辕绍看着三人,摸了摸胡子,笑了起来。 “方才众位的意思,本宗差不多明白了,只是,不光是你们,我们轩辕宗亦是一才难求。” “轩辕宗主此言差矣,”冥昊盯着轩辕绍,“不说贵宗的易安长老才通天地,便是后辈之中亦有顾鸿臻这等俊秀,说是一才难求,怕是太过自谦了吧。” 轩辕绍但笑不语。 “听闻冥长老的孙女根骨奇佳,六岁打通了奇经八脉,如今十三岁的稚龄,已经达到炼气圆满了。” 易安春风和面,不慌不忙的接了冥昊的话,心里想着若不是有三个上上资质的好苗子,你们也配跟我师父对话。 “冥长老如今的境界越发高深了,在假以时日,恐怕易安不是对手。” 如今你小子还在我的修为之下呢,狂什么狂 冥昊一堵,易安的嘴的嘴不是嘴,杀人诛心还虐鬼。论口才,十个他也不是易安的对手。 “易安长老何必如此不通情理,”巫昌咳了一声,“只是六宗向来都是就近招录,此番贵宗突然广告天下,对我们其他宗门,恐怕是不太公平。” “大巫所言不错,”坐在右侧的一个女子开了口,她横眉一竖,赫然是天道宗的大长老天媚,“明人不说暗话,轩辕宗夺了我们天道宗的弟子,总不会以为我们会就此作罢吧” 易安瞅了天媚一眼,心想又是这个败家娘们儿,哪哪都有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谁跟谁是一伙儿的。 阴晨乐呵呵的看着天媚出来跟易安对刚,狗咬狗,咬的越凶越好。 “青炎,那个澧从云按归属在你我分界线上,我便让给你。” 人在殿中坐,锅从天上来。 青炎皱了皱眉,看了看气愤的天媚,又看了看笑面虎易安,朗声说道:“易安长老,青某有一事相求。” 求 易安愣住了,在座的其他几人也愣住了。 青云宗打得什么主意 青炎隐晦的看了桃夭一眼,迅速将目光投到一个男孩身上,眉目柔和,“青水,还不过来。” “是” 青色的衣衫翩翩,他上前两步,一撩衣袂,跪了下来。 “青水见过轩辕 宗主,见过易安大长老,乐安二长老。”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易安的眼中飞快闪过赞赏,“这可是青炎长老的长子” 青炎面上也有骄傲,“正是小儿青炎。” “青炎长老所说之事”易安飞快的在脑中思考,这不像是要抢人的模样。 “青水想拜入轩辕宗门下” 轰 满堂震惊。 即便是易安,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青水竟然要拜入轩辕宗。 “这”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青炎,青炎微笑,“不知贵宗可能看得上小儿” 你是不是在逗我 易安在心里骂娘,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诚不欺我,你们青云宗堂堂六宗之一,自己家的亲孩子竟然想送到对家去,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给踢了。 我要是收了,我岂不是喜当爹,倾心培养全给你们青云宗做了嫁衣裳。 可我若是不收,易安又瞅了瞅旁边虎视眈眈的其他四宗,又看了看等在殿中的那些孩子,突然悟了,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塞人进来 终日大雁反被雁啄瞎了眼,青炎,我记住了 “轩辕宗广征四海,岂有不收的道理。”轩辕绍突然开口,“不止是青水,其余各宗若是有这个想法,亦可。” 冥昊几人互相看了看,齐齐站了起来,行了一礼,一是为刚刚的行为道歉,二也是表达感谢。 “宗主如此胸襟,冥昊佩服。”冥昊站在最前面,“冥珠,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 冥珠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情愿,而阴晨则眼珠子一转,一马当先跨了出去。 阴间喜滋滋的,看这机灵劲儿,不愧是他的宝贝。 “宗主,这几个孩子依次是冥珠,阴晨,巫均,还请贵宗多多照顾。” 各宗的天之骄子,轩辕绍哪怕不怎么管事,也听过这几个孩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苗子。 “易安,稍后与各弟子一同分选吧。” 易安点点头,左手一伸,一份记录册从一旁的墩子上飞了过来。 “第二关考核,赵二,王三,钱四”易安一连念了十二人,眼中淡漠,“在考核过程中,恶意伤人,心术不正,淘汰” 被点到名字的孩子一刹那面如死灰,扑通跪了下来,被易安一袖子扇了出去。 可怜见的,谁让你们不长眼,撞在了枪口上,白白做了出气筒。 “澧从云,甲等。” 第二十六章 拜师 澧从云上前一步,少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易安第一眼就心生好感,“资质上上,亦是第二关的破局者,看你御剑,可是学过什么术法了” 修仙者最忌功法斑驳杂乱,就好比一张白纸到处乱糊,不成体系,难有成就。 “先前学过一点御剑之术,并未拜师求学。” 没有拜师就好,易安满意的点点头,“你可愿拜我为师” 此子天资聪慧,根骨奇佳,颇有他年轻时的风采,这样的苗子,必须得定下来。 “不要脸。”天媚一眼就知道易安想的什么,想着这本该是她们天道宗的弟子,越想越觉得郁闷,于是转过头狠狠呸了一声。 易安并不在意,脸是什么,他数百年的修炼路途中,就没有脸这个字。 “弟子拜见师父” 澧从云面色沉静,一撩衣摆,虽行跪礼亦有铮铮之姿。 “快起来吧。” 一股轻柔的气劲将澧从云从地上扶了起来,易安极为愉悦,笑呵呵的指了指顾鸿臻,“这是你师兄顾鸿臻,你先到他那里等等。” 顶着众人火热的眼神,澧从云站在了顾鸿臻的旁边。 两大美男并肩而立,那画面着实赏心悦目。 一想到这两人不光美的鹤立鸡群,天资能力更是一等一的拔尖,顿时其余几宗酸的眼都变绿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轩辕宗这是要起飞,他们还不得不给点火的节奏啊 嘤嘤嘤,宝宝心里苦。 “桃夭,甲等。” 易安看着桃夭,惊了一惊,此女的容貌之盛,恐非幸事啊。 飞快的将轩辕宗各门想了一遍,发现都不太合适。 “小丫头,过来。” 坐在上首的轩辕绍突然开了口。 众人皆惊,轩辕绍已经有近百年不收徒了,这一回开口,莫非是看上了这个丫头。 “宗主” 桃夭行了一礼,轩辕绍微不可见的避了避,他可不是易安那个傻孩子,损了阳寿还不自知。 “可愿拜我为师” 易安眼皮子一跳,心想见了鬼,宗主啥时候这么亲切了。 乐安也是一副梦幻的模样。 桃夭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没有经历过轩辕绍年轻时候的摧残,因而格外淡定,“弟子愿意。” 轩辕绍摸了摸胡子,“易安和乐安都是我的弟子,你可以管他们叫师兄。” 桃夭腼腆一笑,似乎在害羞。 我还是个新人啊,刚进新手村就认了大b一ss做师父,抱了大腿当师兄,妥妥的女主剧本啊。 你不光是女主,你还是挂壁。 澧从云面色有些难看,刚刚还是平辈,一眨眼就飞到他头上做了师叔,这不差了辈儿了么。 阴晨几人除了青水是真心欢喜之外,都是一脸的不服。 大家都是天之骄子,怎么就你一下子蹦这么高。 找个机会教训教训她。 阴晨给了巫均一个眼神,巫均勾了勾嘴角,眸中意味不明。 “宗木,甲等。” 桃夭成了自己的师妹,易安心情不错,小小年纪就有法器傍身,应该很有钱。打劫弟子毕竟不好听,师妹就不一样了,平辈打劫,不,那怎么能叫打劫,那叫接济。 心里想着喜事,易安打量着宗木,纯粹,通透。 又是一个绝佳的苗子啊 “这个我要了” 粗犷的声音忙不迭的响起,易安还没开口,望向对面。 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乐安。 只见乐安看着宗木,目光灼热,一副发现了宝藏的模样。 乐安痴迷武道,怎么会对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如此感兴趣 “师弟,小家伙的身体,可经不起你的折腾”易安开口,“我看后面那个小子身强体壮,很适合入你门下。” 乐安顺着易安的目光,看到了周奇,点点头,“这个我也要了。” 也 易安目光一闪,突然余光瞥到巫昌灼热古怪的眼神,心中有了计较,“如此,便入你门下。” 三个弟子就这样入了轩辕宗,其余各宗眼热的不行,但一想自家孩子也送进来了,年轻人在一起说不定还能拐回自己家,心里就好受了不少。 唯独没有带后辈的天媚,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 解决了最重头的部 分,剩余的四人,易安大体看了一眼,大笔一划,给各门平均分了。 “宗主,此次新弟子共计8人,已经全部考核完毕。” 记录册悠悠的飞向轩辕宗,轩辕宗挥了挥手,只见青云殿前蓦然浮现出一卷巨大的符册,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很多个名字。 殿前的数百弟子齐齐肃穆行礼。 这是记录轩辕宗自开宗以来,所有弟子的宗谱。 此时那卷宗谱上,有8个名字在闪闪发光。 “一年以后的第三关考核,若是没有通过,名字会自动从宗谱上消失,从此,便不再是轩辕宗之人。” 8束金光嗖的从宗谱中飞出,直直射入8人的体内。 金光入体的一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突然冲入了脑海。 温暖,亲切。 周围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柳,一块砖石,一片瓦檐,都仿佛有了生命,与自己的灵魂息息相关。 这就是轩辕宗吗 睁开双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归处。 “此次除了新晋8名弟子之外,还有4名交流弟子,他们分别是阴晨,巫均,青水,冥珠。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会与你们一同修炼。” “咚” 古朴的钟声随着易安的话音重重的响起,仿佛来自远古的清正梵音,深深的荡涤着整个青云殿。 冥昊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清醒了过来。 目光深深的看向殿外整整齐齐站着的数百弟子,他们面容肃穆,态度虔诚热烈,身上的清气随着钟声越发的高昂,逐渐在青云殿上空汇聚成了坚不可摧的力量。 信仰之力 冥昊心中一痛,这样的信仰之力,是冥界三宗无论如何都达不到的高度。 若有一日,仙冥两界再次开战,腐朽混乱的冥界三宗能抵挡得住这样恢弘浩大的轩辕宗吗 更何况,还有青云宗和天道宗。 “礼成” 笼罩在8人身上的金光渐渐消失,悬浮在青云殿上空的宗谱也逐渐隐去了踪迹。 万般幻象,归于正途。 “鸿臻” 易安面容严肃,“带他们去宿舍,从明天起,去学堂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