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穿成皇帝》 1穿成皇子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修容娘娘,使劲,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再使把劲,使劲啊。”在稳婆的连声催促下,终于,那躺在床上满身狼狈的汗,已经奄奄一息连呼叫声都小了的女子拼命使出最后一把子力气。她已经生了一天一夜,身上的力气早已耗光了。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皇子。”稳婆笑呵呵倒提起皱巴巴的丑婴儿,照着红屁股拍了一掌,小婴儿立刻“哇”的一声惊天大哭。 守在产房外的几个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山呼“万岁”。这是皇宫里的规矩,并不能因齐修容的失宠而敷衍过去,失仪的罪名足够他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死的透透的了。 女子勉强打起精神看了稳婆抱着的男婴一眼,再也支撑不了,昏睡过去。 齐修容生产,只有众妃象征性遣人来探过,皇帝连过问都没有,估计他已经连齐修容长什么样都忘了。齐修容诞下四皇子后,也只是按制赏下奶娘与宫女太监,毫无逾制的地方。 底下的宫人纷纷背后私语,看来就算齐修容诞下了皇子,也没能让皇帝重新想起她。这四皇子就算是个带把的,不得宠也不过尔尔罢了。众人几个对眼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离开这荣华殿,另谋高就。 如今正德帝萧检四十岁,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太子萧子稷是先皇后所出,很得皇上宠爱,周岁即封太子,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很得朝野盛赞,如今已经十八岁,早已大婚入朝参政;二皇子萧子谦乃淑妃所出,年十五岁,刚刚大婚开府,娶的是兵部尚书诸成申家的嫡长女,正德帝封其为谦郡王;三皇子萧子辙,母德妃,才五岁,还没去上书房读书。 至于公主们,大公主c三公主c六公主乃贵妃所出,分别为十五岁和十岁;二公主淑妃所出,十二岁;四公主是刘才人所出,五公主生母陈昭仪,两人同年,均七岁;七公主才两岁,生母已逝,现养在贤妃身边。 四皇子满月酒当然不会大办,只是由贵妃办了一顿家宴。正德帝也没有来看一眼自己儿子的意思,只是让身边的太监带来了赏赐的口谕,为新生的四皇子取名,萧子虞。 虞,安乐也。 在民间自然是平安喜乐一生的意思,但若是在皇家,就是跟皇位绝缘了,这辈子撑死也就是个闲王。 然而,萧子虞现在却管不了这些。 他一觉醒来,成了刚出生的小小婴儿,眼睛耳朵一片朦胧,只觉得自己被抱来抱去任人摆布,滋味难受的紧。 异时空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个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穿成了什么人,只知道很有钱的样子,光奶妈就两个。他惶恐了许久,才渐渐接受了这从天而降馅饼一样的人生。 他一天里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其余时候都在吃奶,有时会有一个有着温柔的女子抱着他轻轻摇晃,萧子虞最喜欢她身上安心的气息,每到这时都会睁着双大眼睛呵呵傻笑,想要看清这女子,他今生的母亲。 萧子虞并不在乎他的父皇从来没有想起过他,反正正德帝也没当他是儿子。实际上齐修容比他想象的还不受宠,他们母子偏安在这小小荣华殿除了逢年过节从没被想起过,对于正德帝他也只是在家宴上远远看过几回。不得不说,古代封建帝王身上的威严不是他一个小白领承受的住的。 索性齐修容娘家并不穷,虽然不受宠,好歹没再这深宫里受过大委屈。或许是那些妃子也觉得他没有让她们下手的价值,亦或者齐修容手段了得,不管怎样,萧子虞就这么平平安安的活到了五岁。 “娘亲,娘亲,我会背论语了。”萧子虞翻过高高的门槛冲向安坐在榻上正在为他缝制衣物的齐修容,“你来听我背好不好?” 齐修容赶忙抱住冲过来的萧子虞,无奈道:“说了多少回了要稳重些,要是摔了可又该哭鼻子了。”这荣华殿里的宫女太监甚至萧子虞的奶娘都千方百计找关系跑了个干净,只剩下当初带进宫的水心和竹心,齐修容也不在乎他们走了。走了些人没什么,留在这里才是麻烦,省的她还要处处提防着。 而皇帝和他的妃子们似乎已经把他们娘俩遗忘了,没人想到宫里还有个四皇子。 萧子虞坐在她腿上,忙道:“娘亲,我都长大了,不会摔倒的。” 齐修容看着怀中瘦瘦小小的孩子,心里微微苦涩,虞儿都已经五岁了,身板却像三四岁的孩子,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服,猫儿一样。她纵使不缺钱花,但是也抵不住那些人捧高踩低,更何况还有钱不露白的道理。就算拿了她的钱也不帮忙的多得是,她们娘俩被忽视的彻底。 “已经会背论语了么?真乖,来背给娘亲听。”齐修容摸摸萧子虞柔顺的发丝,慈爱地笑。 萧子虞双手背到身后,仰着头一本正经的背:“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 萧子虞很认真的在讨她家娘亲的欢心。齐修容是个温婉又美丽的女子,长得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观,尤其是一双杏眼干净又清澈,秋水一般。只是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忧郁,萧子虞很想让她高兴一些,于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学她教给自己的东西。 齐家也是书香世家了,只是家族势力远在山东,京城只有旁系权力不大的小官,。鞭长莫及,也无法帮她什么,所以齐修容只好一人在深宫苦苦挣扎。 门外走进来一个面目清秀的宫女,手里提着食盒,向两人俯身行礼道:“小姐,四皇子,该用膳了。” 齐修容微微点头,将萧子虞抱起来走到桌前坐下,问道:“竹心,御膳房的人还有没有人为难你?” 竹心笑道:“不会,苏公公已经升上了御膳房总管,他为人和善,待我甚好,那里还有人敢为难我。”边说边将饭菜摆上。 今日的饭菜果然好了许多,精致的两荤两素,还有红枣莲子粥,两碗的香米饭,几个饽饽。先不论品相与味道如何,起码是热乎的了。 齐修容眼眶一红:“你何必如此?是我这个主子不争气,白让你和水心受了许多委屈,如今你又” 竹心勉强笑道:“主子说什么呢,奴婢们照顾主子是应该的。苏公公待我很好,我们一入宫门,再无出头之日,像如今这样已是再好不过的了。” 萧子虞眨巴着眼睛,一入宫门,再无出头之日么 “竹心姑姑别伤心,虞儿以后带你出去。”萧子虞对待她娘亲好的人很有好感,郑重道。他若能对新帝恭顺,想必也不会被太过为难,等正德帝一死,就能带娘亲走了。 “好。我和竹心等四皇子长大成人那天。”是个爽朗的声音,水心进门的时候胳膊上的袖子还向上挽着,显然是刚洗完了衣服。 齐修容抿嘴笑道:“赶紧坐下来吃饭,好容易能吃上热乎的,还废什么话。” 水心和竹心也不扭捏,坐在下首主仆一起吃饭。 在荣华殿早就淡化了规矩,萧子虞嘴里称齐修容为“娘亲”,主仆间也早没了那许多繁琐的礼节,在困境面前,哪里还能讲究这许多呢。 2中秋宴和过继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齐修容闺名抒,自十年前入宫。她生的温柔婉约,刚开始的几年颇得正德帝喜欢,只是后来因为被卷入了贵妃流产的事情,才被皇帝厌弃,认为她表里不一,外表和顺,内里奸诈。齐抒苦笑,这后宫谁不是表里不一的呢?这皇帝当真好笑得很。她不过是三妃争权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怪只怪她手腕不足,才被人钻了空子。 那时正德帝要把齐修容打入冷宫,最后因为她怀有身孕才作罢了,只是将她禁在荣华殿,非诏不得出来。齐抒是生来温厚,与世无争的性子,本来是最不适应这深宫的,她自己也知道,故而平常都是谨慎小心得很,镇日如履薄冰。如今被安置在偏僻的荣华殿,其实很让她长舒了口气,终于不用每日提心吊胆了,只是苦了她的孩子。 皇帝宠爱贵妃十年,如今圣宠依旧,在皇宫里是独一份的,不得不说这位甄家的贵妃手腕了得了。但是贵妃虽受宠,所出却皆为女儿。六年前流产事件,一个成形的男婴被打掉了,甄贵妃怒得发狂,恨不得将淑妃和德妃掐死,发誓要报仇。但是事情查到最后却被引到了一个小小的修容身上,她就算不甘心又能如何。淑妃和德妃她如今动不了,等到她生了儿子成了皇后,这笔账就得好好算算了。 荣华殿里的还是日复一日的衰败下去。 齐修容很担心,萧子虞已经五岁多了。,现如今她也还可以教孩子启蒙,但再多就不能了。萧子虞那么聪明,她不能让儿子长于她一个妇人之手。 萧子虞看着齐修容紧蹙的眉头,大抵也知道娘亲在忧心自己的教育问题。齐家是世代书香,齐修容自然也是个颇有学识的女子,如今教自己还算可以,但是再过两年就不好说了。古代女子与男子所学本就不同,女子偏重诗词与女四书等,男子却必学六艺。 他用手指将她的眉心抚平,笑道:“娘亲在想什么?连虞儿也不管了?” 齐修容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长叹一口气道:“娘亲希望你能好好的。”无论如何,她也要搏一把,为了她的儿子。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宴了,娘亲不能去,在想你要穿什么衣服呢。”齐修容被软禁在荣华殿,已经六年没出去过了。 齐修容的敷衍完全经不起推敲,他作为一个皇子,即使是透明的,也不能丢人丢到明面上,估计就是这两天就会有宫人来量他家宴时新衣的尺寸了,完全不需要担心。 萧子虞眼睛一亮,笑容大大的:“是不是又能看见父皇了?娘亲你说父皇会不会跟虞儿说话?娘亲昨天夸我的字写的好,我拿去给父皇看好不好?”萧子虞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表现的完全像一个渴望父亲关注的孩子。 齐修容眼睛一亮。 中秋家宴是在乾清宫举行的。 萧子虞带着水心与三皇子c五皇子c六皇子坐在一起,与御座搁的不远,倒是方便他行事许多。太子与二皇子c三皇子已经成年,是不能参加皇帝的家宴的,只有年幼的皇子与公主可以。 皇帝与甄贵妃相偕而来,整个大殿的人哗啦啦的起来行礼,萧子虞没学过礼仪,齐修容也不知道皇子面圣该如何做,所以只是跟着其他人似模似样的行礼。 甄贵妃穿着大红的襦裙,梳着雍容的牡丹髻,正中插着绢纱制惟妙惟肖的宫花,头侧戴的是一整套红宝石首饰,赤金镶宝石的步摇随着步子轻轻晃动。如今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却还是妩媚窈窕依旧,不愧是皇帝宠爱了十几年的宠妃。 看得一众妃嫔暗暗咬牙,大红是皇后才能穿的颜色,甄贵妃这是□裸的挑衅。 正德帝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他近日身体已经渐觉力有不逮,但是这一路龙行虎步,看来还是威严得很。他只是随意坐在御座上,身上上位者的威严就让整个大殿安静的呼吸声都细细可闻,众人都敛息屏气,低头不敢直视。 萧子虞垂下眼皮,怪不得自古以来历代皇子都因为皇位兄弟相残,就为了这万人之上,也值得的很了。 正德帝轻笑道:“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谨,随意便好。” 皇帝的话怎么能相信,要是真的随意了,回头皇帝又得给安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名。皇帝的脾气跟女人一样都是不可捉摸的。 家宴,顾名思义就是宴会,皇帝用来跟众儿女小妾联络感情的,故而都在观看歌舞之余说笑聊天联络感情,谁敢让有皇帝在的场合冷场,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甄贵妃掩唇娇笑:“听人说三皇子功课甚好,在上书房得了太傅的夸赞呢,德妃妹妹真是好福气了。”连宫中的洒扫太监都知道,三皇子不爱看书习字,偏爱骑马射箭,甄贵妃这是找茬呢。 德妃一噎,随即道:“辙儿顽皮,哪能得贵妃夸赞。贵妃才是好福气,三位公主都是朱颜玉貌,与贵妃甚是相似呢。”这话说的真是损,甄贵妃生不出儿子来,还咒她女儿跟她一样。 淑妃淡淡道:“是呀。妹妹还没恭喜姐姐,听说大公主生了位小郡主呢。”单淑妃是已故单皇后的亲堂妹,甄贵妃敢如此装扮,这是在打单家与太子的脸。 贤妃只淡淡平视前方,表示不介入争斗。她没有子女,圣宠已衰,没什么好出头的。 底下的嫔妾均不敢吱声,三妃的暗斗不是一年两年了,她们怕一不小心卷进去翻不了身。 甄贵妃抿唇,眼波一挑,向正在欣赏歌舞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们说话的正德帝笑道:“陛下,三皇子最近功课颇有进益,上书房太傅还夸奖他呢,不信您问问?” 正德帝被勾人的眼波一电,立刻心猿意马,马上答应:“哦?子辙,是这样么?” 萧子辙从容站起来,行至殿中,行礼道:“回禀父皇,确有此事,骑射师傅夸儿臣资质甚佳,乃将才也。过不了多久,儿臣便能驰骋沙场,为父皇开疆辟土建传世功绩了。” 正德帝大笑:“好好好,到时候朕就封你为大元帅,让你一展宏图。”齐国西边的蒙古铁骑一直是大齐心腹之患,国库每年的收入算到最后连粮草嚼用都不够,正德帝为此愁白了头,萧子辙此言甚得他心意。 “多谢父皇,儿臣自当为父皇尽心竭力。”萧子辙意气风发走回座位,好像他现在就已经披上战袍,成了威风凛凛的将军。 这手偷换概念用的真漂亮,德妃赞赏看儿子一眼,向甄贵妃笑道:“如今四皇子也马上到入学的年龄,想来贵妃姐姐已经为四皇子准备好屋舍笔墨了。” 淑妃接道:“贵妃姐姐掌理宫务劳苦功高,我等姐妹拙笨不能为姐姐分担,实在是无颜见姐姐了。” 整个大殿的人眼睛均投向萧子虞。这个经常被人忽视的透明皇子羸弱的小身板不由得瑟缩,尖尖的脸蛋一双肖母的杏眼微微睁大,似乎有些诧异。 甄贵妃立刻回道:“这是自然。本宫早已准备好了,只是怜惜四皇子小小年纪就要离开齐修容,才想着再过几日再让他搬进去。”实际上她早就忘了透明般的四皇子了。 正德帝对这个弱小的儿子有些不喜,道:“身为皇子,畏畏缩缩做什么?还不上前来谢过你贵母妃。” 萧子虞像个受了惊的猫儿一下子站起,急急向殿中央走,仿着方才的萧子辙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谢父皇,谢贵母妃。” 正德帝皱眉,微微不满看了甄贵妃一眼,萧子虞起码是他亲儿子,就算他再不喜,也不能让其他人随意欺负,看来甄贵妃该敲打敲打了。 “恩。怎的如此瘦弱?难道是先天不足?为何没有太医为你诊脉进补” 萧子虞道:“回禀父皇,儿臣并非先天不足,只是最近风寒刚好,身子还有些疲弱罢了。”明明是积年的面黄肌瘦,任谁都看得出来四皇子在替甄贵妃遮掩呢,不禁暗道一声聪明。 正德帝恩了声并不再言,抬眼看见了贤妃。 “看来齐修容照顾不好你,那就过继给贤妃吧。”自顾自下了决定,他的儿子怎么能由一个罪妾所出。 萧子虞与贤妃均是一愣,皇帝的话不可违,只得谢恩。听皇帝的意思,是要改玉牒的,那以后就见不到娘亲了 3惊马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晚宴结束,萧子虞由贤妃领着回了建福宫。萧子虞怕齐修容担心,打发水心回荣华殿了。 贤妃做在主位,看着坐在下首小小的孩童,他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沉静,任她观察,完全没了在乾清宫里的慌张无措,镇定自若的不像个五岁孩童。也是,皇宫里的人若是真的软弱可欺哪里能活到现在。 这个就是她的儿子了,贤妃心里有些茫然。她在这宫中沉浮二十载,曾经怀过三次身孕,可怜孩子不是还没出生流掉了,就是夭折了,最后一次伤了身子,再难受孕。她心里再恨也是无法,她也不是没有报复过,单皇后的死,甄贵妃六年前的流产,都有她的参与。但是之后贤妃却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欣喜,只觉得索然无味, 也就认了命,从此陈言寡语,青灯古佛,轻易不出建福宫一步了。 不认命又能怎样,在这深宫里没有子嗣的宫人,便是再争宠能有什么用,最后还是不知在哪个角落里余生惨淡的活着。她不是没想过过继,但是有甄贵妃和淑妃德妃从中作梗,皇帝子嗣本也不多,她也只能想想。 贤妃娘家姓沈,父亲镇西候,远在西境镇守。她则是皇帝钦点进宫的,没有哪个皇帝会对手握兵权的臣子放心,正德帝自然是需要一个纽带来让他放心。 “秋霜,将四皇子安排在偏殿,一应事物去库房领。如今太过仓促了,不过过几日你就要搬去皇子所了,暂且先凑合一下吧。”后一句是跟萧子虞说的。 萧子虞起身恭敬道:“谢过母妃。”萧子虞知道自己以后和贤妃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合作关系,表现的再如先前一般白白错失了机会可不成。 贤妃抚额,看来还要给四皇子找教习嬷嬷,这礼仪学的也太不妥了些。就算萧子虞与皇位无缘,也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了,她自然得好好为他考虑。 ****** “四哥,你带我去宫外好不好?”七皇子萧子炳,六岁的小萝卜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萧子虞。 萧子虞无奈揉揉太阳穴,昨晚温书直到半夜,结果好不容易能今日旬休,还被臭小子折腾。 “好好,你别晃了,我头晕。但咱们去向母妃禀报过,我再带你出去。”大齐对皇子的活动范围没有很拘束,十岁之后还是可以出宫溜溜的,但是必须在宫门落匙之前回来。正好萧子虞今年十岁,说起来他自来了这里,还没出过宫。 萧子虞和萧子炳出宫的时候,身后还是跟着数十个侍卫。 初次见到古代市集的萧子虞和萧子炳一样惊奇,看见什么都想摸一摸,转一转,不知不觉就从内城走到了外城。 “四公子,这里就没什么好看的。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孙乙有些无奈,四皇子和七皇子身体也太好了吧,走了大半晌还不累。 “本皇子都不急,你急什么,这还早呢。”萧子炳撇嘴,认真看一眼孙乙,很好,他记住这个侍卫了。 七皇子虽然生母只是个充仪,但是生的讨喜嘴又甜,长相又是最随正德帝的,因此很得正德帝喜欢,从小骄养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宠爱得很。偏偏他又记仇,有一次六皇子说了他生母的坏话,第二天脸上就被画满了鬼画符,而且用的墨水极不容易洗掉,六皇子整整半个月连房门都没出过。德妃也向皇帝告过状,奈何皇帝说小孩子玩闹,不妨事。后来德妃还是将肖充仪狠狠削了一顿,肖充仪也不是个省事的,到正德帝跟前哭诉,然后德妃被训斥,也没落得了好。 孙乙暗暗抹了把汗,陪笑道:“七公子说的对,是属下思虑不周了。听说前面的佛光寺后院有一大片的花树开的极好,两位公子不妨去看看,虽比不得御花园,但也是不错的。而且佛光寺的香火旺盛,听说平安符可灵了,好多人家都喜欢求个平安,两位皇子为陛下祈个平安符,东西虽小,那也是孝心呢。” 萧子炳闻言也有些意动,但还是道:“本皇子做什么,难道还用你教?”语气已经和缓多了。 “是属下妄言,公子恕罪。” 萧子炳冷哼。 看来暂时没事了,孙乙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他可经不起这位祖宗的折腾。 萧子虞满意看了孙乙一眼,倒是个识时务的,能屈能伸。孙乙下意识挺挺胸膛。 一直牵着萧子炳的手拉拉:“行了,就你事儿多。趁还有时间,赶紧的去吧。” 萧子炳抬头对萧子虞大大的笑:“皇兄我给你祈一个平安符好不好?然后你再送我一个,我天天都戴着。”他自搬去了皇子所,就日日跟萧子虞在一块,小孩子喜欢人的方式就是粘萧子虞的紧,不管干什么都要跟着,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找皇兄,连皇帝和他娘亲都要靠后站。 萧子虞好笑摸摸他的头:“好,我也不摘。”他初次享受当哥哥的滋味,也对萧子炳有求必应,疼爱不下正德帝。 佛光寺路程虽不远但也不近,走路是万万不能的,还好有眼色的侍卫早去找马车了,此时已经牵来了。马车竟然还不错,外表不显眼,里头布置的却很舒适干净,不知从哪家借来的。 那侍卫笑着挠挠头:“属下的家在这附近,方才回家套了辆。” 侍卫名叫宋兼,家里是旧勋贵,虽然现在已经不显,家底子还是有一些的。 萧子虞点头,“会驾车吗?”说着将萧子炳抱起来放到车上,旁边一个侍卫想要帮他,被萧子炳瞪回去了。 “会还是会的,但是不熟练,。”宋兼不大确定,还是拉上了孙乙一同驾车。 这些侍卫里有一半是贤妃给萧子虞找的亲信,孙乙和宋兼也是。他过继给贤妃之后,虽然还是不讨皇帝喜欢,但是有了贤妃,宫人也都不敢像从前一样怠慢了,也慢慢培养了些可以信任的手下。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孙乙家境不好,什么都会一点,将车驾的很稳,反倒是宋兼坐在另一边有些不好意思了。其余的侍卫簇拥这马车跑步跟着,将整个马车围得严密。 路赶到一半,只听前面一阵马车疾驰声,伴着惊呼。孙乙大惊,赶忙将马车停在路边,众侍卫缩小圈子,用身体把小小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若是皇子有个好歹,他们得跟着赔命。 萧子虞顺着马车窗户向前面望,只见是一匹发了狂的马拉着一辆马车东倒西歪的冲过来,那马车看起来低调不显眼,实际上所用木头都是上好的酸枝木,马车上似乎还有人,后面的几个小厮拼命地追,脸上尽是惊恐。 或许是哪家权贵的马惊了,萧子虞正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救,若是被卷入了什么争斗可就麻烦了。只听孙乙忽道:“主子,这是兰台御史林海林大人家的马车。” 林海?萧子虞眉毛一抖,“哪个林海?” 孙乙不解,难道林海还有两个?小心道:“就是祖上是忠靖候,七年前皇上钦点的探花,娶妻荣国府贾氏的那个林海。” “快去救人!”萧子虞的手指微微颤抖。 孙乙和其他三个侍卫领命。那发狂的马说话间已经到了近前,四个侍卫早已等在路边,此时立刻冲上前去,四柄佩刀带着呼呼风声将马刺了个对穿,孙乙一刀斩在马头上,立时将马头砍了下来,断颈喷出的血撒了他满身满脸。 4初遇,林璧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马头落地,马身却习惯性往前跑了两步才“噗通”倒下,马车因为后坐力整辆车都翻倒了,车中人被抛出马车,一个小小的身子像是破败的布娃娃一般甩出半丈高,众人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孙乙早就等在那里,看见人被甩出来,立刻飞身上前抱住孩童,护在怀里就地一滚,减去了大半压力。 一直没赶上马车的小厮本来已经绝望了,看见孩童被救,纷纷跑上来道谢,有的立刻累瘫在了地上,有的赶紧跑至孙乙身前,看他怀中的男孩有没有事。 萧子虞掀开车帘向孙乙道:“把人抱过来。” 孙乙赶忙绕开那些人将孩子放到车厢上去,萧子虞接过小小的孩子,那男孩早已昏了过去,他嘴角流着血,看来是伤了脏腑。露出来的皮肉都被磕的红肿流血,也不知身上还有多少伤,衣服被一身马血的孙乙染的脏了,看起来颇为可怜。 现在是五月里,天气也不冷,萧子虞便将孩子的外衣扒掉扔出窗外。小心将他拥在怀里查看伤情。 萧子炳被吓坏了,此时才回过神来,道:“皇兄,他没事吧?不会是死了吧。” 萧子虞道:“胡说些什么,他这是昏过去了,也不知受了内伤没有。孙乙,让那个小厮过来回话。”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那孩子嘴里,药丸入口即化,即刻随津液流进的腹中,又将一粒药丸用手捏碎,轻轻涂抹在他伤口上。那药丸清苦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车厢,萧子虞有些忐忑,中医再博大精深能将药内外兼用么? 车厢外头,那个看起来是总管的中年人对这群人的来历拿不定主意,只好上前道:“多谢公子相救,小的是白水胡同兰台御史林家的下人,今日我家大爷是随夫人来上香祈福的,不想大爷的马匹受惊,幸亏遇上了公子。不知公子名讳?小人好去回禀我家老爷夫人,改日定要登门拜谢公子。” 萧子虞摆手:“这些随后再说吧,这孩子受伤颇多,不宜挪动,你跟着我家马车送这孩子先去就医。”萧子虞不容置疑的语气和一身上位者高高在上的贵气,震住了一干林家下人。 那下人虽然对萧子虞的身份有些嘀咕,但大爷的伤势是拖不得的,道:“多谢公子,不知公子有无要事?若是耽误了公子的事情,那就是小人的过错了。” “无妨。”萧子虞淡淡道。转头示意孙乙驾车回城。 孙乙会意,拽着宋兼坐在车辕上,调转马头往回赶。 萧子炳有些不满:“护身符”他撅着嘴伸着拇指戳萧子虞。 “下次,下次休沐再带你来玩,保证去求护身符。” “下下次还要来。”萧子炳趁机提条件。 “好。” “那我要你那把小弓。”萧子炳趁机又提,他心仪皇兄的弓好久了。 “成,回头就送给你。”萧子虞头疼,皇家的孩子没一个好敷衍的,个个成精。这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就学会乘胜追击了,长大还了得。 萧子炳满意了,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再提皇兄就该恼了。 “哎,皇兄,他醒了。”萧子炳突然叫道。 萧子虞赶忙低头看怀里的孩子,不想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孩童长得玉雪可爱,长长的头发是自来卷,如今凌乱披在脑后,额前汗水沾着一小缕,看起来俏皮可爱。一双大眼睛眨啊眨,似乎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被不认识的人抱着。他动一动身子想起身,立刻感到钻心的疼痛,不由得痛呼,眼睛里不由得落下泪来。 萧子虞赶忙摁住他,道:“你家马惊了,我和我弟弟正好路过救了你。你别哭,我现在带你去看大夫。”说罢拿着干净的帕子温柔帮他擦眼泪。 不得不说萧子虞笑的时候能让大多数人放下戒心,他看起来温和又无害,一双杏眼大而有神,脸上线条柔和,笑的时候脸颊左侧还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酒窝,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的容貌。 林璧霎时觉得眼前这人对他真是好,自他娘亲去世后他已经许久没觉得如此温暖。林海对他这个唯一的庶长子自然是关心的,只是他一个男人每天忙得很,每天也只能抽出来半刻时间关心关心他,嫡母并没有苛待他什么,一应用品都是上好的,但是也没有很亲近。 他也回了一个羞涩的笑,小声道谢。 萧子虞有些恍惚。这个孩子眼里还闪烁着对温暖的渴望,就像他小时候。 当然不是这辈子。萧子虞上辈子躲在墙拐角看邻居家小孩子对父母撒娇卖萌的时候,眼睛里也是这样的渴盼和希冀。他是单亲家庭,母亲是个心性强的,对他从来就是棍棒教育,都没有好好抱一抱他过。 所以他这辈子对齐修容的感情才来的这样深,齐修容很大程度上吻合了萧子虞心里一个母亲慈爱温柔的形象。如今看见林璧,心里最脆弱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了。 他伸手揉揉那孩子柔软的黑发,笑道:“我叫萧子虞,你叫什么?”“我叫林璧,子虞哥哥。”林璧怯怯的笑。 萧子炳心里警铃大作,他打小对自己地盘的占有欲特别强,看见一个臭小子抢了哥哥的注意,立刻不愿意了。 “你是不是男人,笑的软绵绵的,跟个娘们似的。” 萧子虞伸手一拨拉将萧子炳拨到旁边去了,向林璧道:“你不用管他,我弟弟被父亲惯坏了,其实他心直口快没恶意的。” 林璧对才这点程度的挑衅完全不放在心上,伸手揪着萧子虞的衣角,完全把萧子炳无视了。 马车行驶的缓慢,本来小半个时辰硬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宋家。 宋家到宋乔森这一代只袭了一等男的爵位,每年拿三百一十两的俸禄,勉强只能够一大家子吃用一个月的。偏偏他本人又不上进,整天听曲买小妾,只能吃老本过活,如今家业已经掏空了。后来索性他舍下老脸跑关系将家中嫡长子送进宫当个侍卫,寄希望于儿子能遇上个贵主子,从此青云直上。今日他的腰板挺得格外的直,见人未语三分笑,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好像捡到了大元宝。皇宫里高高在上的皇子现在在他家做客,兰台御史大人的独子也在他家,这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自觉今后儿子必定前途不可限量,他家又能恢复祖上的荣华富贵,钟鸣鼎食,又对自己的先见沾沾自喜。 这时萧子虞却来不及注意宋家人的态度了,林家的下人已经回去报信,林如海就要来了。他现在还不能让林如海看见他,那样很有挟恩求报的嫌疑。 萧子虞道:“你父亲待会就会来带你回家了,我现在也要回家去了。” 林璧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看他:“子虞哥哥你要走了么?那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他很喜欢这个一直对他微笑的小哥哥。 萧子虞忍不住捏捏孩童肉肉的脸蛋,笑道:“当然,回头我去你家找你玩。”这话说纯属是哄小孩子,他一个皇子,怎么能去御史言官的家里,即使他才十岁,也会遭到正德帝的猜疑的。更何况林如海也不会愿意自家儿子跟一个皇子走的太近,那太容易引火上身了。 “恩。一定要来看我。”林璧刚喝了药,困得不行,听到萧子虞郑重承诺,又认真看萧子虞表情郑重不像是敷衍,才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放心睡了过去。 5伴读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萧子虞与萧子炳自后门出了宋家,萧子炳很不高兴,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好不容易能出宫来一次,全被林家那小子搅和了。 萧子虞也不管他,萧子炳是三分钟一变的性子,过会他就自己好了。自顾自不时在路边摊上挑些有趣的小玩意,交给身后的侍卫拿着,让他们掏钱付账。 “四哥,你买这些做什么?”萧子炳纳闷,都是些不值钱的瓷制的耳坠c镯子c挂饰,都是女人用的。 “给七姐买的,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前面的六个公主都出嫁了,只剩下十二岁的萧子娴。萧子娴与他都养在贤妃宫里,平时关系很好,当初他因为不通礼仪和宫里规矩闹了不少笑话,是贤妃和萧子娴一直维护他,萧子虞对她们很是感激。深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们能利用他也是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萧子虞很庆幸。 “女人最麻烦了。”萧子炳撇嘴。 “你难道以后就不娶妃了?竟说混话。”萧子虞一巴掌手拍上萧子炳的头。 “哎呀,你又拍我的头,你让我拍回来。”萧子炳扒着萧子虞的衣服举着小手掌够他的头。 萧子虞嗤笑,“小矮子,先吃两年饭再说吧你。走,回宫了。”一手抓着萧子炳将他从身上扒下来抱着,上了马车。 次日。 萧子虞如今是还在上书房读书的四个皇子中年纪最大的,五皇子萧子昱八岁,六皇子萧子冼七岁,最小的是六岁的七皇子萧子炳。 大齐的皇子很辛苦,君子六艺礼c乐c射c御c书c数样样都得学,甚至正德帝还给他们加了一样佛朗机语。每日间寅时就要起床,申时下学,萧子虞往往都要温书至戍时才能睡觉。他没有聪明到过目不忘,就只有靠后天的努力,不然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怎么活下去呢。 太傅是朝中的清流砥柱,叫陆时恪,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下巴上的胡须也已经花白。大齐的太傅地位很高,可以受皇子的礼,还能体罚皇子。萧子炳就经常因为背不过书挨了不少陆太傅的戒尺,有一回他肿着手心去找正德帝告状,结果被一顿训斥,回来抱着萧子虞大哭一场,从此就老实了。 今日正德帝居然有闲情来了上书房,这是自从太子出了上书房之后他第一次来。 众人各自行礼之后,太监搬来椅子请皇帝坐下,一众皇子与皇子伴读肃立在下首。 皇帝来上书房自然要考校皇子们的学问,萧检向萧子虞道:“子虞。何谓君子之德?” 萧子虞微一思索,道:“禀父皇,儿臣以为,君子者,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长则尊之,幼则庇之。为民者安其居,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此君子行事之准。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谓之君子之德。” 正德帝满意点头,又一一询问了其他三个个皇子的学习进度,又提了问题让他们回答。除了萧子炳背书还有些磕绊,其他三人的功课都很扎实,尤其是五皇子萧子昱,小小年纪就真知灼见,说的很是出彩。萧检勉励了五皇子几句,将随身玉佩赐给他,又板着脸训斥萧子炳不务正业,见天净想着玩,萧子炳并不怕皇帝,只笑嘻嘻听着,末了还耍贫嘴,成功将正德帝逗笑了。 “子虞,”皇帝开口,“听说你昨日和子炳去了外城?好玩吗?” 萧子虞恭谨道:“启禀父皇,儿臣确实与七皇弟去了外城。儿臣与七皇弟原本是听说佛光寺的平安符很灵,想为父皇母妃们求取平安。”萧子虞抽空偷瞄了眼皇帝,看他表情未变,又道:“儿臣途中还遇见了兰台御史林家的公子,他被马惊了,儿臣让侍卫们救了林公子,并就近送到了宋侍卫家。” 正德帝点头道:“恩,你做的很好。林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出了什么好歹,怕是会伤心的很了。你见了林卿了?” 萧子虞道:“儿臣看天色已晚,恐怕父皇与母妃担忧,先行回来了,并不曾得见林大人。” 正德帝笑道:“那林卿岂不是不知他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是谁了?子虞,你可是做了赔本的买卖。”心里却是满意的很,他这个一直不显的四儿子确实如陆时恪所说,恭肃严谨,处变不惊。 皇帝第一次与自己说笑,萧子虞受宠若惊,一时讷讷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皇帝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自己,又道:“林家小子怎么样了?” 萧子虞小心道:“林公子心性坚韧,并没有受很大惊吓。”皇帝到底想干嘛? “子虞,如今谦泽已经袭了爵位,年纪也大了,再做你的伴读不大合适,不若我将林家公子赐予你当伴读如何?”皇帝忽道。 萧子虞一惊,张谦泽虽是袭的忠勇侯的爵,但他家是没有实权的,正德帝肯把兰台御史的儿子给他当伴读,到底是试探还是觉得他这个儿子翻不出大浪来? “父皇,林公子虽然聪慧,但是才五岁,若是入宫,恐怕” 正德帝笑道:“无妨,林卿过几日就要往扬州上任去了,此去扬州路途遥远,林家小子伤还没好,就让他与你一同住在宫里吧,也好给你做个伴。”皇帝自顾自下了决定。巡盐御史的位子很重要,他不得不防。算来算去宫里其他儿子都没萧子虞稳重,毕竟他不能让人家的独子在他这里有什么差池,跟众大臣不好交代。 萧子虞心中了然,两淮盐政是国库重要收入,正德帝疑心病重,将林海儿子扣在宫里也是正常。 “儿臣遵旨,多谢父皇体恤。”萧子虞谢恩。 林如海今年三十岁,已是而立之年。当年的同窗都已经儿子好几个了,他膝下也只得一子,还是庶子。林家几代单传,子嗣很是艰难,是以他也并不怪贾氏成亲几年无子的事,相反夫妻两人成亲几载一直琴瑟相和,几乎从未红过脸。 他听到儿子差点因为发了狂的马丢了小命的时候,心里不免对贾氏有些不满。林璧生母齐氏是已故林老太太赏的,他虽不好拂了老太太的意,但也是为了顾及贾氏心思没去过齐氏房里几次,没想到齐氏是个好命的,居然就生下了庶长子。他知道贾氏心里膈应得很,对林璧只做些表面功夫,所以就算重视林璧,也不好做的过分了,生怕娇妻不喜。这次惊马事件让林海惊了一身冷汗,说不定他这辈子只得这一个儿子了,若不是有人相救,岂不是要绝了后了,也不顾贾氏辩驳,很是冷落了她几日。 6赐字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林如海接到皇帝旨意的时候无奈极了。儿子才五岁,还什么都不懂,到了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林家家训就是要做个纯臣,四皇子虽然生母不显,那也是皇子,林家很容易被卷进夺位之争,这是林如海不愿意见到的。但他又不能拒绝,实在是憋屈的很了。 林如海只得细细嘱咐儿子,进了宫不能任意妄为,凡事不可出头,事事以四皇子为先等等。 林璧耷拉着小脑袋有些不悦,他不想进宫。 “我还要等子虞哥哥来找我玩,不要去皇宫,子虞哥哥找不到我怎么办?” 林如海疑惑:“子虞哥哥是谁?”林璧年纪小小,还没有同龄玩伴圈子呢。 “子虞哥哥就是救了我的人。”林璧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救你的哥哥可是姓萧?” 林璧乖乖点头,“恩。” “唉”林如海只听下人说是两个十岁和五六岁的孩子带着一群不俗的下人救了林璧,只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正想着去打听打听,没想到竟然是四皇子与七皇子。听大夫说幸亏林璧及时服下了疗内伤的圣药,及时护住了心肺,不然林璧在车厢里被撞的那伤势,早就一命呜呼了。这份情,他是非欠不可了,但愿四皇子是个省事的吧。 林如海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也只是摸摸林璧的头,道:“璧儿进了宫就能见到子虞哥哥了,不过,”林如海表情严肃,“不要再说子虞哥哥这个名字,进宫见了四皇子要请安行礼,不许胡来。” 林璧懵懂点头,将心里的疑问压下去,父亲的脸色太严肃,让他有些害怕。 林璧被安排在萧子虞所住的听风院,就在东厢房,与他的西厢只隔了个正厅,两人共用一个书房。林璧到了皇宫的时候,萧子虞正在书房练字,作为一个古人,字就是自己的脸面,是必须得练好才行的。今日林璧来,皇帝特意给他放了一天的假。 “主子,林公子来了。”韩成德,萧子虞的贴身太监禀报。 “恩。”萧子虞应了声,还是凝神将一张大字写完了才放下笔,接过水心递过来的湿帕巾擦了手,才又道:“东厢收拾好了吗?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水心一笑:“奴婢办事,主子就放心吧,保证让林公子住的舒服。” “恩。水心姑姑与我一同去看看那孩子吧。”萧子虞一边说一边走出门去。 水心忙跟在他身后,捂着嘴偷偷笑。明明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却一本正经喊别人孩子,当真好笑的紧。 林璧见了萧子虞,当即按父亲所教向萧子虞行拜礼,萧子虞拦下他,笑道:“不必多礼,快起来。” 林璧看见萧子虞对他笑,对陌生地方的恐惧一下子淡了,完全忘了父亲的嘱咐,软糯道:“子虞哥哥。” 叫的萧子虞心里一片柔软,摸摸林璧可爱的卷发,笑的愈加真切:“乖,小璧,以后和子虞哥哥住在一起不必行礼。”又向水心吩咐:“拿点心来,早饭已经过去了许久,小璧想必饿了。”大齐一天只能吃两餐,所以萧子虞预备的点心多得很,他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很容易就饿了。 林璧自早晨起来折腾了许久,也是饿了,毫不客气的吃了半盘点心,最后还是萧子虞不让他再吃,不然晚饭又该吃不下去了。 “小璧跟我去见见母妃,她很和善,会喜欢你的。”萧子虞牵着林璧的手去了建福宫。 他们到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皇帝正在建福宫与贤妃说话,萧子虞带着林璧请安问好。 皇帝也很喜欢林璧,或者是他必须表现出很喜欢。问了林璧年岁几何,都读过什么书等等,最后说道:“林卿果然虎父无犬子,你小小年纪就能背通论语,看来今后又是一个小林探花。朕今日就为你赐字文渊,希望你以后学识渊博,这块玉佩也赏你吧。”萧检将腰间所配的墨玉摘下来递给身旁的太监。实际上林璧小小年纪哪里能当得上这二字,无非是皇帝给臣下的甜头,以表示自己的看重,反正只要赏个名字就能得到臣子的感恩戴德,他何乐而不为。 林璧接过玉佩,赶紧跪下行礼谢恩。 皇帝都赏了,贤妃自然也不能干看着,赏了文房四宝给林璧。 “你二人今后要相互勉励,用功读书。朕还有折子没批,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爱妃。”皇帝办完正事,就要走了。 “陛下万万要保重龙体才是。”贤妃笑道。 正德帝拍拍贤妃的手,起身走了。众人又是起身恭送皇上。皇帝一走,贤妃脸上堆出来的笑就真实许多,他与皇帝的情分,早已在这些年里消磨干净,剩下的只有表面功夫。索性她如今早已年老色衰,皇帝除非有事也不爱来这建福宫,她乐的清净。 贤妃让两人坐下说话,笑问:“文渊今日刚来宫里可有什么不习惯?” 林璧笑的天真无邪:“回娘娘的话,臣子并没有什么不习惯,四皇子收拾的很妥当。”林璧被萧子虞抱着坐上相比他而言高许多的锦凳上,两条腿儿够不着地,在半空里晃荡。贤妃自然不会怪他失礼,反而觉得只是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可爱的紧。 贤妃满意点点头:“子虞,文渊年纪小,你要多让着他些。若是文渊受了委屈,本宫第一个找你。” “有母妃撑腰,儿臣哪里还敢敢欺负他。”萧子虞笑着说,“母妃,七姐呢?” “你七姐当然要去上学的,难道你忘了不成?” 萧子虞一拍脑门:“倒是儿臣记岔了,还以为今日是休沐呢。” “你们两个不必急着走,晚饭就在建福宫用吧,再过一个时辰,子娴就该下学了,到时候让她也见见文渊。”贤妃又问林璧都喜欢吃些什么,让御厨房的人去做。林璧觉得贤妃娘娘很和善,对他很好,也不好意思推脱,点了狮子头和粉蒸肉。 “母妃对文渊这么周到,儿臣如今倒是个作陪的了,难道我这个正牌的儿子从此要失宠了吗?”萧子虞语气酸溜溜的,幽幽怨怨,引得贤妃又笑的合不拢嘴。 “你这个坏小子,整天一本正经小大人似的,在我眼里当然比不上文渊可人疼,只求文渊跟你呆久了,可别学的跟你一样笨嘴拙舌的。” 7习字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七公主萧子娴下了学径直回了建福宫,如今她与贤妃住在一起,并没有住在公主们住的珠玉馆。如今宫里已经六年没有皇子公主出生了,她是年纪最小的公主,一个人住偌大珠玉阁难免冷清凄凉,所以在六公主去年出嫁后,贤妃就向皇帝请旨让她回建福宫居住。 萧子娴生母生她时难产死了,她自小就是被贤妃掌上明珠一般养大的,跟亲生女儿也不差什么了。难得的是她性情温和宽容,没有一般公主们的骄纵习气,跟她的名字一样无愧于“娴”。 萧子娴进了主殿,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可爱孩童在与她母妃闲话,时不时语出惊人逗得贤妃呵呵笑,自家少年老成的四弟坐在一旁半天插不进嘴,只得拿着块点心慢慢的吃。 “四弟,这个就是林家的孩子?”萧子娴给她家母妃行了礼,转眼看向萧子虞问道。 “给七姐请安。”萧子虞抹抹嘴上没有点心渣渣,才不急不缓起来与萧子娴见礼。 林璧本来正听贤妃说话听得认真,此时才看见萧子娴,赶忙跳下凳子给萧子娴行礼。 萧子虞道:“可不是么?他叫林璧,方才父皇已为他赐名文渊,七姐以后呼文渊便是了。” 萧子娴笑道:“这可了不得了,文渊,林家岂不是又要出一个探花郎了?” 贤妃道:“娴儿过来,刚还夸你娴雅文静,怎么一来就跟个皮猴儿似的,我都替你臊得慌了。”话虽如此,脸上的笑意却不减,比方才更添一抹慈爱。 萧子娴走上软榻靠着贤妃坐着,闻言抓着贤妃手臂摇晃,道:“女儿这不是看见个可爱的孩子,一时高兴忘了形么,母妃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女儿,我不依。” “好啦好啦,你母妃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刚下学来饿坏了吧。秋雁,传膳。”贤妃一叠声唤宫女。 秋雁连忙答应,转身出了殿。 萧子虞道:“母妃哪里老了?您跟七姐出去说不定还有人认为你们是姐妹呢。”这话虽然老掉牙了,但是丝毫无损它的价值,贤妃笑的合不拢嘴。 “瞎说,一大把年纪了都,你这话传出去该惹人笑话了。” “谁敢笑话我母妃?而儿臣打得他满地找牙。” 用过晚饭后,萧子虞牵着林璧回了听风院。 这时候才申时,离睡觉还早的很,萧子虞便领林璧去了书房。 “父皇既然赐你字文渊,你便不能辜负他一片期望,以后每日申时到戍时这两个时辰你就与我一起看书习字,可不许懈怠。” 林璧认真点头,父亲经常说,林家以诗书传家,让他以后不求高中状元,起码不要堕了林家的脸面。 萧子虞满意点头:“人常道:字如其人,可见写一手好字重要的很,你就先来写几张大字练练手。”书房里靠墙新摆了张大案,是为了贴合林璧的身高特意做的,正好能让他站着写字。 林璧抓着毛笔不知所措,好一会才道:“我还不会写字。”他好笨,子虞哥哥都已经能写那么好了,他都不会。 萧子虞这才想起来林璧还是个才五岁的小童,哪里学过习字。忙道:“是我记岔了。不会写没关系,我教你便是了。” 比起端正严谨的楷书,萧子虞更喜欢飘逸洒脱的行书,尤其喜欢飞白。但是他当然不能现在就教一个小孩子写行书,所以萧子虞握着林璧的小手,写的是板板整整的颜体。 萧子虞带着他写了几个字,又纠正了了林璧几个错误的手势,就让他自己临摹。林璧居然也能静的得下心来,中途也没喊停,一直站着练了一个时辰,终于将几个字练得似模似样了。 萧子虞一认真起来就心无旁骛,不知不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天色已暗,房内不知何时已掌起灯来,再看林璧,他身边已经写了一摞写完的宣纸。 这孩子乖的让人心疼,萧子虞暗叹,赶忙让林璧停手歇歇,又亲自帮他揉僵掉的胳膊。 “累了就歇歇,你还是个小孩子,做什么这么用功?”萧子虞忍不住埋怨,这小孩小腿都在打颤了还硬撑着。 林璧抿着嘴巴不说话。他想歇一歇的时候就看见萧子虞写的一脸投入,心里便惭愧自己的懒惰,然后就继续写,谁知反而挨了骂。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林璧自她母亲死后就没了庇佑,一夜之间懂了事。林家的下人都是听嫡母的,要么对他无视,要么背地里阴阳怪气的,林如海又怎么会知道他背地里的哭泣。他也不能告状,因着贾敏对他只是冷着,穿的用的却都是上好的,有什么好东西全紧着他使,他若向父亲告状,父亲反而会觉得他不知好歹了。 现在能与萧子虞一起,他心里高兴又自卑,子虞哥哥什么都会,可是他还什么都不懂,甚至连萧子炳都比不上。萧子虞说过,萧子炳已经学到四书了。 两人坐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萧子虞很喜欢林璧一头的卷发,摸得爱不释手,林璧同样很喜欢被抚摸的感觉,不一会就昏昏欲睡。 毕竟还是个孩子,睡就睡了吧。萧子虞放下手,小心起身,林璧一下睁开眼,看见萧子虞起来了,也要爬起来继续练方才的字。 “你不困么?先睡吧。”萧子虞疑惑,刚才不是已经睡着了么。 林璧揉揉眼睛,坚定道:“我答应子虞哥哥申时到戍时学习,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萧子虞意外又赞叹,他一个小孩子记得还挺清楚,不像萧子炳那小子似的,当时答应的好好地转眼就能忘到耳后。 “好。乖孩子。”也不再劝,向门外候着的韩成子吩咐,让他打盆水给林璧洗脸。 林璧就真的练字练到戍时,在萧子虞的催促下才去睡觉了。 第二日,林璧寅时正便被新来的伺候他的小太监杨福生唤醒,这时候天还是黑的一塌糊涂,只点缀着几颗少的可怜的星星。林璧有些哀怨,太阳的影子都还没出来啊。 他迷迷糊糊被宫女伺候着穿上衣服走进厅里看见一脸笑意的萧子虞的时候才有些清醒了。子虞哥哥都能起得来,他为什么不能?这么一想,林璧又斗志昂扬了。 8长大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自此萧子虞与林璧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形影不离,好的连萧子炳这个亲弟弟都要靠边站。 转眼已过去了十年。 林璧近来身量猛蹿,已经到了萧子虞鼻梁,跟比他大一岁的萧子炳差不多高,这让萧子炳颇为郁闷,特特找林璧去校场打了一架,结果,被揍得很惨。 林璧身材纤细修长,皮肤也是白皙,整个人怎么看都是个书生相。但是整个宫里,独独他跟皇子打起架来毫不放水,所以众皇子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找他切磋。 林璧走进书房的时候,眼角一点淤青还是萧子虞看见了,他有些无奈道:“七皇弟又找你打架去了?”说着让韩成子拿来散瘀膏给他涂抹。只有萧子炳打架的时候才不顾忌的往人脸上打。 林璧点头,“每打必输,偏偏还不服气。可不就是又来送死了么。”他坐在榻上,歪着头让韩成子给自己揉散瘀血。 萧子虞摇头:“你做什么要让他打到你的脸?被人看见了又是一桩事非。你父亲这次来信让你回扬州,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你不是还想着参加童生考试么?” “萧子炳耍诈。”林璧表情扭曲了一瞬,诈降然后趁自己不注意偷袭,萧子炳就是个小人,“回家的事不急,这不还没过年么。” “你还想过了年再走?你爹不得来信骂死你。”萧子虞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坐在林璧旁边。 林璧道:“子虞,你那么急着赶我走么?这一走咱俩可是半年见不着面了。”林璧一脸纯洁无辜看着萧子虞,一头的卷毛儿因为打架有些凌乱,自鬓边垂至脸颊,眼睛里带着些认真。 萧子虞一巴掌拍上他的头,“多大了你,这一套早不管使了。” “唉”林璧叹气,“可是我想你怎么办?你下个月就要大婚开府了,这可是你的大喜事,我怎么能不在?” 萧子虞对自己将要娶妻这件事毫无感觉,那个据说知书达理的冯小姐他都没见过,谈何高兴?不过大婚之后能参政这事倒是挺值得高兴的。一想到此,面上现出些喜色来。 林璧有些不满,两人本来好了许多年,结果从中横□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真是让人不爽。萧子虞的高兴在他看来碍眼的很,有些酸酸道:“等你娶了皇子妃,哪里还能记得谁是林璧。”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谁是林璧了。”萧子虞觉得林璧越长大脸皮就越发的厚,撒娇卖萌耍赖样样能来得,比皮厚肉粗的萧子炳还皮实,跟小时候那个可爱羞涩的小孩子简直天差地别。 韩成子心无旁骛地只盯着林璧的眼角,手下不停揉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对林璧与萧子虞的相处模式已经习惯的很,林璧对四皇子的随便还不是四皇子自己惯出来的,这都多少年了。 “唉,”萧子虞想起来,“你妹妹过了年就六岁了吧?” “恩啊。”一提起妹子林璧就想起来每次都随父亲书信一起来的他家妹子的信,心里不禁期待回去就能见到这个还未曾见过面的妹妹。 萧子虞想起来书里风流别致的林妹妹,忍不住多嘴:“你妹妹先天不足,记得走的时候带个擅养生的医婆,好好调理一下身体,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为妙。” “知道啦,你不说我也记得。那可是我妹妹。”林璧虽然不大喜欢嫡母,但是他跟父亲每个月都通信,有许多时候聊到黛玉的可爱活泼和聪慧,林璧就打心眼里自豪,他妹妹是个聪明的姑娘,才五岁多就能读四书五经了。 想到妹妹,林璧就呆不住了,完全忘了先前怎么舍不得萧子虞,过了没几天就坐上了南下的官船。走之前还不忘把萧子虞的内库搜刮了个遍,加上贤妃和皇帝皇子们经年赏的,整整带了半船的皇宫土特产。 本来林璧在的时候萧子虞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林璧一走,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时候看书看到兴起想找人来分享的时候会下意识喊“文渊”,然后惊觉他已经回了家去;有时候练着练着字就会下意识抬头找林璧的身影,却只看见在自己右边的那条书案已经空了。 林璧一走,宫人们也很不适应,他们习惯了四皇子不管走到哪,林璧都会跟在四皇子身后半步的距离,如今乍一看只剩四皇子一个人,形影单只孤鬼儿一般。林公子住在宫里,且颇得皇帝喜爱,跟其他伴读又是不同,如今回了家倒是让人难适应。 贤妃在林璧走后第二日,萧子虞来请安的时候疑惑道:“子虞,文渊呢?生病了么?” 萧子虞无奈道:“母妃,文渊昨日向您来请安时说过他要回扬州,母妃大抵是忘记了。” 贤妃一想,是有这么回事,笑道:“你身边没了文渊这孩子,看起来跟少了一半似的。” “母妃” 什么叫少了一半似的 萧子虞觉得整个宫里都中了一种名叫林璧的毒,不管谁见了他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不想见个人就被问林璧哪去了,于是出了宫。理由也是现成的,他的府邸还没收拾好,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婚期,他得去看看。 “四皇子,咱们要去哪?”孙乙骑着马跟在萧子虞后头问道。 萧子虞想想,有半个月没见到师父了,便道:“去佛光寺。”言罢调转马头向佛光寺奔去。 说起萧子虞和林璧的师父,还是萧子虞与林璧住在一起的第二年认识的,他们碰见了一个脾气颇为古怪的老头。孟燃魂第一次看见林璧,就将他掳走了,害的萧子虞吓了一大跳,带着侍卫找了好几个时辰,再见的时候林璧已经是猛燃魂的入室弟子了,于是他也跟着做了外门弟子。后来萧子虞才知道,这个世界就算没有高来高去无视地心引力的绝顶轻功,但是练武的人因为独特的呼吸方式,轻身功夫也是不可小觑,一跃二三米高是有的。 有时候是他们出宫来孟燃魂指教他们武功,有时候是师父潜进宫里去。不过后者比较危险,因为皇宫里也是有内家高手侍卫的,且功夫不低,就算只是被发现了也能变成欲行不轨的大事。总而言之,学艺那几年,俩人过的很刺激。 9大婚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近来京城中有一项大事,不光是勋贵权势在议论,连皇城根下的百姓们都津津乐道,俨然已经成了在茶馆酒肆里不得不说的保留题目。 国公家的嫡长女冯小姐,就要嫁给当今所出四皇子为正妃了。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识字不多的百姓们对即将成亲的四皇子和冯家姑娘见都没见过,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他们看的是天家大婚时热闹威严的场面。平民每日只为了生活忙碌奔走就耗尽了心力,娱乐活动匮乏得很,幸好天子脚下的京都能拿来说嘴的事情不少,可以说皇帝儿子成婚很大程度上娱乐了大众,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了。 朝里权贵们都知道,四皇子就是个透明的,不然也不会一直等到都二十岁了才成婚,什么身子不好都是借口,不过是不得皇帝宠爱罢了。冯家姑娘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容貌行止也是上上等了,可惜成国公没有实权,家里弟弟三个倒都是嫡出,最大的冯士襄今年才十岁,都还没有长成,短期内是不能给四皇子助力的。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这位四皇子注定是与皇位无缘的了。 虞郡王府所建规格与其他皇子府并不什么不同,一应事务都是贤妃亲自过问,自然也都不差,起码表面上是说的过去了。至于外人怎么说,萧子虞也不在乎了。 婚期就定在十一月十九这一天。 这一日虽然寒冷,天气却是晴的,冬日里的阳光虽然不暖和,淡淡的阳光垂落于身上脸上,看着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光秃秃的树枝子也不摇曳了,干燥的空气里弥漫着股子鞭炮的火药味,街上人头耸动,人们过节似的三三两两抄着手在街上看热闹。 早在大婚前一天,虞郡王妃的嫁妆便送去了虞郡王府,整整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前头的已经进了王府,后头的还没出成国公家,抬妆奁的壮汉们都有些不支,嘴里“呼哧呼哧”嘴里喘着寒气,真真是十里红妆。里头也有内务府为王妃置办的妆奁,满目的鲜艳的大红色,任谁也不敢小觑。 萧子虞一身的皇子蟒袍补服格外精神,石青色龙褂上气派的金龙衬得他目如朗星,身姿颀长,他将冯小姐自闺房中请出,将她背在背上向门外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在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这个女子的一辈子就这样被交付在他手里,从此与他休戚与共,以他为天,为他生儿育女。 萧子虞将新娘子送进红昵大轿里,坐着高头大马行在青石的大街上,眼中却下意识往人群里看去,似是在找什么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把目光收回来,专心行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内务府与护军四十余人,敲锣打鼓的乐声直冲上天去。 身着香色九蟒五爪蟒袍皇子正妃吉服,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在女官服侍下下轿,与萧子虞各执一边的红色绸带拜过天地君,便被引入正房,等待皇子。 萧子虞大婚,皇帝自然是不会来的,只派了内侍带来赏赐;太子也没来,来的是太子妃石氏,萧子虞看红楼梦大约也知道这个太子最后估计下场不好,故而一直远着。二c三c五c六c七c八几位皇子都来了,其中八皇子今年才八岁,是甄贵妃所生,皇帝的老来子,受宠程度在萧子炳之上。 就算萧子虞不得宠,大臣们也没资格不来,毕竟萧子虞如今已被封为虞郡王,马上就要参政,要是得罪了他,萧子虞暗地给他们穿个小鞋也没有很难。总之,这群成了精的权贵对任何一个皇子都是一样的恭敬,谁知道哪位能笑到最后,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呢。 萧子虞向皇子桌上的人一一敬酒,萧子谦与萧子辙还可,自恃年长不会欺负弟弟,几个小的就没什么顾忌了,使劲的灌他酒,尤其是萧子炳,拉着萧子虞一口一个“四哥”,嘴甜的要命,却句句都要萧子虞喝干杯中酒。 最后,还是萧子虞被缠的受不了了,装醉才得以脱身。 他喝过醒酒汤,又换了衣服才进了新房。此时冯家小姐闺名宛如,正端庄坐在床边等他,萧子虞接过女官递来的玉如意挑开她的大红色的盖头,只见一个羞怯美丽的女子抬头飞快看自己一眼,转而低下头去,耳上嫣红一片。 萧子虞轻笑,伸出手在她眼前,眼睛里带着些怜惜。 冯宛如本来心下有些恼怒自己居然就这么小家子气的低了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便看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展在自己眼前,虎口和手指上有厚厚的茧。怔了一怔,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将自己隐在袍袖里的手放在他宽大温暖的手上,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两人一起坐到桌边的椅上。 女官为两人行合卺礼之后便退出去,此刻婴儿手臂粗的红烛还没有燃去三分之一。 两人躺在宽大华美的拔步床上,大红用金线绣的百子千孙床帐已被放下来,透过半透的床帐朦胧照进来的暖光c绣着龙凤的大红的锦被和身边人的呼吸都让空气里的气氛更加暧昧几分。冯宛如已经卸了妆容,一张脸再无遮拦,连眼角都是红的,锦被下的手指紧紧绞着,母亲昨日拿着避火图教导过她房中术,说第一次疼的厉害,让她万万忍着。她心里怕的很。 萧子虞除了林璧从来没跟陌生人同床而眠过,心里建设了许久才把奔下床的冲动压下。 他手指摸索到身边人的衣扣,一颗一颗解下,把她的里衣褪下,翻身压上去。 冯宛如才十五岁,正是发育的年纪,肌肤是不同于男人的柔软润滑,萧子虞一寸一寸摸下去,心里渐渐起了火苗,最后集成燎原之势。 “啊!好疼~”冯宛如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眼眶里的泪珠“扑簌簌”的掉,紧紧抓着床单的手指攥的发白。 萧子虞轻轻吻她的脸庞,咬牙道:“乖,等会就好。” 一夜被翻红浪。 本来萧子虞顾及冯宛如是第一次,想着只要一次便罢,但他睡到半夜做起了春/梦,惊醒的时候身上又起了反应,难耐之下又压上他的新娘。 第二日,萧子虞早早便起来梳洗,看天色还早,就顺便吩咐下人不要吵醒王妃,提了剑就去了院里练功。这是他从小的习惯,每日都要和林璧勤加练习武艺,怕生疏了挨师父的打骂。又想到,如今林璧回了家,自己也大婚开府,想必以后也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林璧他,总要长大的。 一整套剑法耍下来,身上已出了层薄汗,于是萧子虞便又重新洗澡,换了出门的衣服。 “王妃醒了没有?” 水心乐呵呵道:“醒了有两刻了,想必如今已经在饭厅等候王爷了。”今日新妇入宫拜见,按制王妃也得去向四皇子的生母齐修容行礼,她是齐修容身边的丫头,自是高兴的。四皇子自五岁之后,每年里一年也只得在过年时才能请旨去荣华殿见生母一面,母子两个叙话时间还不能过长。 萧子虞想到今日能看见娘亲,心里也高兴,恨不得马上就飞入宫去。他快步向饭厅走去,打算快些用饭,等会母子两个也能叙久些。 10回家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先安肃皇太后与先皇后单氏已故,故而不必参拜。萧子虞带着冯宛如先去了乾清宫向皇帝行跪拜礼,又去了贤妃的咸福宫。贤妃知道萧子虞心里是想见生母的,虽然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但也没多拦,大大方方的赏赐了许多首饰给新妇,慈爱长辈范儿做的很足。 贤妃的不高兴萧子虞又岂能看不出来,她养了自己十几年,十分尽心尽力,不满自己更亲近生母是应该的。但是这份感情掺杂的思量总不如齐修容的母爱来的真切,萧子虞对贤妃感激敬重,今后也会好好孝敬她,再多就没有了。 越复杂的人,内心里对无杂质的真情就更加渴望。 齐修容今年四十岁,已经在这森森的冷宫里蹉跎了二十余年。所幸她心也算宽,除了担心儿子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操心的,宫人因为四皇子的缘故也不敢再克扣份例,生活还是算可以的。她如今看起来三十许岁的年纪,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 今日她有些忐忑不安,不时看看自己着装是否太素了,又担心宫殿里摆设旧一叠声唤竹心换了新的。 竹心早已挽了妇人发髻,笑道:“小姐,昨日奴婢已经擦洗了一遍了,您就别折腾奴婢了。” “你说儿媳妇会不会嫌我备的礼薄了?”齐修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头一回见儿子的媳妇,生怕给儿子丢脸。一对八宝流云赤金簪,一对碧翠的翡翠镯子,都是好的,但是都是些旧物件了,也不知出身公府的儿媳会不会喜欢。 竹心无奈道:“小姐,只有婆婆嫌弃儿媳,哪有儿媳反指责婆婆的道理?您就放宽心吧。” 两人正说着话,萧子虞夫妻就到了。 “娘亲。”萧子虞眼眶有些发红,他已经近一年没有见到齐修容了,心里又是牵念又是惭愧。惭愧的是自己已经二十岁,生身娘亲还被囚禁着,当真不孝 萧子虞二拜六叩,冯宛如则行了四肃二跪二拜的大礼,又敬上茶水给齐修容,齐修容喝了媳妇茶,赶紧让她起来,拉着手细看她,又赶紧让竹心把礼拿出来赏给儿媳。 萧子虞与王妃分别坐在齐修容两侧,齐修容拉着儿子与媳妇的手叠放在一起,心里满是儿子长大了的欣慰,嘱咐道:“虞儿,以后可莫要欺负宛如,不然娘亲第一个不放过你。” 萧子虞一脸正经严肃坐着,闻言道:“是,娘亲。” 冯宛如轻笑:“若是王爷对儿媳不好,儿媳一定来求母妃做主。” 齐修容也被萧子虞逗笑:“做什么这么严肃?吓坏了媳妇怎么办?” 萧子虞微笑:“娘亲有了媳妇不要儿子,儿子正伤心呢。” 回去的路上,萧子虞并未骑马,与他的王妃一同坐的马车。 “我已经请母妃向父皇请旨,解了娘亲的禁,你以后多多入宫陪伴娘亲,免得她深宫寂寞。”萧子虞如今已经大婚参政,身上也已有了封号,皇帝再囚着生母就有些不像话了。 冯宛如恭谨应是,对正牌婆婆一定要好,这是娘亲特意嘱咐她的。四皇子生母不显,但是母子二人情分非同一般,她今日看得明白。 萧子虞伸手轻勾她小巧的鼻头,笑道:“你我夫妻,不必如此拘谨。” 冯宛如被萧子虞动作吃了一惊,随即羞涩,低头道:“恩。”又觉得自己不够大方,深吸口气,勇敢抬头微笑,尽力维持着一个贤惠端庄的王妃风度。 萧子虞有些无奈,让她不必拘谨,又不是让她高贵端庄随她去吧。 这边林璧坐船行一月有余,才到了苏州,可把林璧憋屈得够戗。并不是他年少浮躁,而是,萧子虞的大婚。 林璧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对萧子虞怀有隐秘的感情。 那一天九月十五,是他十五岁的生日。在皇宫里他一个小小伴读自然不能大办生日宴的,索性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在乎这些小细节,只与几个相熟的子弟喝了顿酒,林家亦是送了礼物来。晚上回宫的时候已经半醉了,哪知一天都很忙的萧子虞已整治好了酒菜等着他。 最后两人都喝得烂醉,理所当然就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这事本来也不少,两人从小到大都腻在一起,抵足而眠是免不了的。但是,林璧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他做了春/梦。 梦里那人肌肤白玉一般光滑,粉唇轻启,睁着一双英挺俏丽的圆圆的杏眼诱惑看着他,似是在邀吻。林璧浑身燥热,扑上去就亲,双手划过他的脖颈,揉捏他紧致的肌肤,火热的嘴唇吸吮他胸口性感的红点,手指慢慢往下身滑去。然后 然后就被踹下了床。 萧子虞眼带薄怒瞪被自己一脚踹下床的林璧,眼睛里依稀跟梦里人一样的风情。 “你做什么大半夜发情?”对着他又亲又吸的。 林璧可怜兮兮缩着身子喊冷,借以掩饰下身的尴尬,含糊过去了。 林璧从那之后一颗水晶少年心就再也平静不了了,而萧子虞他,他若无其事的居然就要娶王妃了! 实在是,过分!林璧一颗小心肝幽幽怨怨,奈何美人不知他心事,欲要告知与他,又恐萧子虞生气自此不理他。 林璧下了船,立刻就有等候多时的林家下人拥过来,为首的是林家大总管,林升。 “小的林升给大爷磕头,小人恭迎大爷回府。”林升五十岁的年纪,身体尚称健壮,抢上来率先给林璧跪下。自林升之后,小厮们也都跪下,纷纷道,“恭迎大爷回府。” 林璧连忙虚扶:“管家不必多礼。” “谢大爷。”林升可不敢让林璧扶自个,赶忙站起来,“大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在府里等着您呢。” 林璧翻身坐上准备好的马,“管家,你在这慢慢收拾东西,我先回府。” “哎”,林升对自家大爷着急回家很是欣慰,忙叫了自己三儿子林拱,一个憨厚强壮的年轻人为林璧带路。 一行四骑,林璧c林拱还有自小跟随林璧的两个贴身小厮承影和纯钧,向巡盐御史林府直奔而去。 林海并没有去衙门办公,他接到林璧今日要回来的消息就一直在书房等着。林如海本来有二子一女,奈何嫡子上个月的时候病逝了,贾氏哭的死去活来,如今还起不得床。黛玉自小聪慧,读书过目不忘,难得的才情,只是身子有些怯弱,一直好好将养着,也没生过大病。林璧小小年纪就离了家,这些年父子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只能靠书信联系,如今这个独子终于回来了。 11梅花落琴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林如海四十岁的年纪,脸上就因为操劳而有了皱纹,整齐束在头顶的头发里也掺杂着银丝,只一身儒雅的气度依稀能看见当年探花郎的风采。 林璧眼睛一酸,跪下去行了个稽首礼,“不孝儿给父亲请安。”他这几年回家探亲时,也曾多次劝说父亲爱惜身体。但是巡盐御史的位置岂是那么好做的,疑心病甚重的正德皇帝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谁,几位皇子年纪渐大,互相争权夺利,哪个都不好对付,还有在江南盘踞的甄家,两淮盐商,都需要林海从中周旋调和。 林如海端坐在书桌后头,轻咳一声:“做什么跪下,你老子还没死呢,起来说话。”他方才还在想着十年前那个可爱的小孩子,转眼儿子已经那么大了。 林璧觉得自己一颗火热的孝子之心迅速被他爹的冷水浇熄了,索性利索从地上爬起来拉了把椅子坐在林如海对面,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转眼间风度翩翩的书生成了个活猴儿。 林如海一梗,嫌弃道:“臭小子,谁准你坐下的。” “爹,你儿子可是刚回家,可别张口就是教训啊。”林璧毫不在乎他爹的眼光,斜靠在椅子上放肆地姿势跟还在听风院书房似的。 “你这次回来四皇子有没有说什么?”林如海摆摆手不跟他计较,凝重问道。 林璧皱眉,坐正身子道:“没有。子虞并没有说这些。”他与萧子虞情分非常,萧子虞不会冒大风险拉他林家下水,林璧就是这样笃定。 子虞?林如海皱眉。刚想提醒他,算了,这个儿子几乎算是四皇子养大的,私下里这样叫也没有什么,随他去吧。 “难道四皇子无意那个位置?”两淮盐政几乎算是经济命脉了,明眼人都知道盐政所带来的利润是巨大的。 林璧笑而不语。 “臭小子,居然还瞒着你老子?” 林璧正色道:“父亲坐在那么敏感的位置,实在不宜知道这些。” 林如海叹气:“纯臣岂是那么好当的罢了,你只要记住,你姓林,林家五代单传,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了。”林璧的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林家。 “是。我知道。”林璧想到已经娶妃的萧子虞,心里颇不是滋味。无论如何,他是林家人。 只听见下人来报,去码头上拉行李的人回来了,整整十五大车的东西从角门被拉进来,还有林璧带来的人。 “你把所有东西都带回来了?” 林璧笑:“哪能呢,都放京城老宅子了。这些是给父母亲和妹妹带的玩意儿,有些是内造的,有些虽不值钱,但也还算精致。我还跟子虞要了两个医婆,给母亲妹妹调理身体。” 林如海觉得,他家儿子这是把人家四皇子的库房都掏空了吧 林璧看见他脸色,笑道:“您想什么呢,子虞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他没说的是,这几年他和萧子虞倒腾了些田地铺子,女人的钱最好赚,所以这些珠宝首饰没处送,就带家里来了。 林如海抚额,“混话,四皇子刚娶了正妃,什么叫用不着?” 林璧道:“我跟子虞关系非比寻常,爹你放心吧。这不是儿子的一片孝心么。”正妃什么的 林如海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上这个越长大越欠扁的儿子:“行了你。”让他白白担心一场,结果他过得还挺滋润,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的。 “去看你母亲和妹妹,玉儿惦记你许久了。”再跟他说下去非得气死。 “黛玉?”林璧眼神一亮,“我去给母亲请安,父亲一起吧。” 林黛玉梳着简单的双螺髻,一身粉色襦裙俏丽可爱,正乖巧的陪在贾敏床前给她念书听。 林璧进来先给贾敏请安,贾敏赶忙叫起他来。 贾敏虽笑着,眼睛里却带着深深的伤痛,她又想起了那个刚夭折了的儿子,只觉得不是滋味。她作为林家主母,却没能给丈夫一个健康的嫡子,最后只能让一个小妾生的庶子继承家业,这让自小好强的贾敏如何甘心,看见林璧更觉得刺眼。 但是她唯一的女儿,黛玉需要娘家的支持。林璧是黛玉唯一的哥哥,若是林璧跟她不亲,那在她去后她的女儿受人欺辱了怎么办?贾敏不是个傻子,故而这些年不着痕迹在黛玉面前时常提起她这个哥哥,让她跟林璧保持通信。 林黛玉小小的年纪,自然不知贾敏什么都为她打算到了。她很孺慕这个虽然不常见面,但是会在信里用幽默风趣的语言逗她开心,会随信给她捎带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的哥哥。 “见过哥哥。”林黛玉向林璧躬身道个万福。虽然时常通信,但是跟看见真人毕竟不同,她有些拘谨。 “妹妹不必多礼,我上次带的书妹妹可还喜欢?”林璧忙扶她起来。 林黛玉眼睛一亮:“很有趣儿,哥哥是从哪里淘来的?”林黛玉想起那些野史杂谈都是眼前这人费心为她找来的,一下子觉得与林璧关系亲近了。 林璧跟她说京城里的书铺子里好玩的书都会藏在哪些角落里,说街边的小吃,还有京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从来没有人跟林黛玉说过这些市井之事,她又是新奇,又是高兴,两人兴致勃勃的谈论。 贾敏看两人气氛融洽,心下稍慰,因道:“玉儿莫要闹了,你哥哥刚下船还没有休息呢。” 林璧笑道:“无妨,我在船上憋闷了一个月,正好松缓一下。对了,”林璧一拍脑门,“妹妹不是想学琴么?我找了一把琴,不知妹妹可还喜欢。”高声让门外的丫头去拿。 “什么样的琴?我才初学,不必要太好的。”林黛玉也只是在信里随手那么一写,没想到林璧就去找了琴来。 “我也只是碰巧看见了才买的,以后总能用得着。”林璧觉得他家妹妹自然配的上最好的。 过了会,一个看起来伶俐的丫头抱着个黑色雕花的琴盒走了进来:“大爷,是这一把吗?” 林璧点头,“难为你找出来了。” 丫鬟将琴盒打开给众人看时,原来是一把黑漆琴面,间有红c黄色,蛇腹断纹的唐琴。 贾敏诧异:“这是梅花落琴?” “恩。”这琴清秀孤高,正适合女子弹奏,是他特意跟萧子虞要来的。 林黛玉忙道:“多谢哥哥了。” 林如海稍晚一步进来,看见琴忍不住拿起来细看。他也是爱风雅的人,琴艺当年也颇能拿得出手,最年轻探花郎的名头也不是虚的。 12婚事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林黛玉紧张看着林如海,生怕他一句话将自己的琴充公了。 林如海瞄到女儿紧张的小脸色,心中不由大乐,将本来想放下的琴又从头到尾的看,口中还不时“啧啧”称赞。 “父亲”林璧抚额,逗女儿很好玩么? 突然意识到儿子还在的林如海,赶忙放下琴,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抚须,严肃道:“玉儿,既然有了好琴,今后就好好练习,可不许白白糟蹋好物。” 林黛玉点头应是,然后仰头一双美目天真地向林如海道:“爹爹若是喜欢玉儿的琴,玉儿可以借给爹爹赏玩一会儿。”小孩子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很强,林黛玉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女儿。 林如海啼笑皆非:“难道你爹爹还能跟你抢一把琴不成?” 贾敏笑道:“谁让你欺负女儿呢。” 一时屋里笑声不断。 晚间,林如海歇在贾敏房里。 贾敏下不得床,看着丫鬟服侍他洗漱,一时感叹道:“大爷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张罗娶妻的事情了。” 林如海想想果然如此,因问道:“夫人有人选么?” 贾敏斟酌道:“老爷这一任完了,或许就要回到京城去,并且大爷将来也是要考取功名的,这亲事必得在京城找的了。” 林如海点点头:“恩。确实如此。”林璧亲事,自然要找个以后能给他助力的。 贾敏继续说:“老爷看我娘家二哥的大女儿如何?元春今年十四岁,跟大爷年岁相当,模样品性也般配,正好以后能谈的来。”若是林璧娶得是贾家女儿,就等于跟她和贾家联系更加紧密,那黛玉的未来,岂非更添一层保障?贾敏自幼子夭折后就开始盘算这想法,上月也曾去信与贾母提过,如今贾母虽未回信,但是她心里却是笃定贾母会同意的。母亲自小疼她,自然会答应她这一番拳拳爱女之心。 贾家?林如海皱眉。在京城的时候,贾家确实帮了他许多,他林海也不是忘本的人,光看每年送去贾家丰厚的年礼便知了。 但是这些年根据林璧在信里描述的贾家,林如海很为难。自从岳丈去后贾家颇有些不像话,岳母真是老了,怎么能让二房住正房,反而把袭爵的大房挤走了呢,御史的弹劾可不是闹着玩的。林如海本身就是御史言官,知道文人们笔杆子的厉害,他自己就凭一张嘴为皇帝空口白牙扳倒不少官员。他也曾去信劝过,但是不光大舅兄,连二舅兄也实在是有些拎不清啊。 一念及此,林如海干脆道:“文渊如今都十五岁了,身上连个童生的功名都没有,还是以后再议,没的误了别人家的姑娘。” 贾敏心急,嘴快道:“元春是贾家嫡女,配大爷本来就有些”忙掩住嘴。但林璧是庶子这是实情。 林如海叹气:“夫人我知道你担心玉儿将来没有兄弟扶持,在婆家恐受欺辱,但是林家宗妇也不是随便就能选的。”贾家无实权,并不能带给林璧多大助力。 贾敏泪珠儿成串掉落下来:“是妾身顾虑不周,老爷莫怪。妾身也只是着急玉儿终身,近来我已感觉力不从心,恐怕,恐怕时日无多了。” 林如海与妻子相伴多年,一直举案齐眉,性情想和,听到这话也是悲从中来,忙摆手道:“这是说什么话,文渊从宫里带回来两个医婆,定能治好你的病,你且放宽心吧。” 贾敏道:“老爷,我的身体难道我自己不知,拖一天算一天罢了,只可怜玉儿那么小没了娘亲” 林如海又何尝不知妻子的身体再难痊愈,叹道:“你放心吧,玉儿跟文渊感情甚好,定会好好待她。至于文渊的亲事,还是莫要再提,这事我心中自有决断。” 贾敏取了帕子正在擦眼泪,闻言道:“那,玉儿和宝玉” 林如海亦有些踟蹰,一边不忍妻子失望,一边又对贾家有些不满意,隧道:“等明日我去叫来文渊问问贾家宝玉人品才学如何,总不能给我家女儿找个不合意的。”贾家男人这三代都没有个能成器挑大梁的,只有一个贾珠,还死了,他实在不能确定贾宝玉就能挽救贾家日渐衰败的气运,毕竟通灵宝玉他又没见过。 贾敏一连两次被拒,不由气苦,“老爷” 林如海赶忙安慰妻子,“你别哭了,小心明早起来又喊头疼。” “你现在官大了瞧不起我们家了是不是?”贾敏心里堵着口气不吐不快。 “夫人,我哪敢那,”林如海赶忙分辩,“玉儿终身大事,咱们这不是得好好相看嘛,要是你那侄儿真的是个好的,我怎么会不同意?” 贾敏看他伏低做小,再大的气也生不出来了,叹道:“我也是白哭一场,睡吧,明日你还要忙。”又想起丈夫自从做了这劳什子巡盐御史,没日没夜的操劳,不光没时间陪自己,连身体都累垮了,不禁生出‘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喟叹。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林璧一套长拳还未耍完,就看见黛玉摇摇的走进他院子,一脸的好奇和崇拜。 收了拳势,林璧笑道:“这才几时,怎么不多睡会?巴巴的跑来我院子玩?” 林黛玉回道:“醒了就睡不着了,因听见底下人说哥哥在晨练,过来开开眼。哥哥你很厉害。” 林璧收到自家妹妹崇拜的眼神不禁飘飘然:“那当然了,就子虞那家伙都接不了一百招就被我打趴下了,本公子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朵梨花压海棠的林公子是也。” 林黛玉捂着嘴儿笑:“哥哥,子虞是谁?” 林璧想起远在京城搂着媳妇儿的萧子虞,心下一酸,哼道:“不是什么好人,玉儿咱不理他,吃完没?” 林黛玉摇摇头,随着林璧进屋。 13太子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早餐桌上,三丁包是以鸡丁c肉丁c笋丁及多种配料制成馅心,笋丁是当季的鲜笋,还有千层油糕和水晶蒸饺,金陵薄如绵纸的白云片,苏州的三层玉带糕,糯粉蒸的沙糕,甜咸酥饼,还有几碟小菜,粥品只是自家庄子上今年出的的五谷杂粮粥,还有一碗牛奶茯苓霜。 只是一般的菜式,林黛玉比平常也多吃了半碗粥。道理很简单,若是同桌的人吃饭很香,那他也一定会觉得这顿饭格外好吃。林璧正是长个子的年纪,特别容易饿,尤其刚出了一身的汗,所以吃了很多。 他笑道:“父亲还说妹妹饭食用的少,今日就该喊他来看看,哪里是饭不好,却是因为同桌的人不对了。” 林黛玉差点一口粥喷出来,忙用帕子捂着嘴巴,生怕被人看见自己不雅的动作,幸好左右站着的丫头没注意,赶忙道:“自然是哥哥这里的饭食格外好吃,才不觉用的多了。” 林璧大笑:“成啊,以后就在哥哥这里吃饭。” 吃过饭后,两人一齐去跟贾敏请安。 贾敏气色不错,见两人来了忙让人搬锦凳来给林璧坐,让林黛玉坐在她身边搂在怀里,又问早饭用了什么,可还合胃口。 林璧一一答了,又问:“母亲吃了医婆开的药,感觉可还好些?” 贾敏笑答:“恩,今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文渊有心了。” 林璧道:“白嬷嬷的药膳是一绝,让她来为母亲调理身体再好不过了。” 贾敏抚摸着林黛玉的额发,道:“我的身体倒没什么,让她在玉儿身边罢,我也能放心一些,让刘嬷嬷在我房里便好。” 黛玉蹙着双眉,想起贾敏的病情有些忧愁,拽着贾敏衣袖道:“娘亲,我身体很好,用不着吃药,倒是娘亲一直不好,玉儿很担心呢,还让白嬷嬷伺候母亲吧。” 林璧好笑:“白嬷嬷就在咱家府里,在谁那里又有什么关系?” 林黛玉才笑了。 林璧在贾敏房里坐了一会儿,就告退回了书房。林璧这回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为了明年二月的童生试,虽然说童生不难考,该有的复习还是得做足,老马还有失蹄呢,若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光萧子炳就能笑话他好几年。 萧子虞大婚后,被皇帝安排进了礼部做事。礼部掌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科举并非年年有,而大齐藩属无非就是与东瀛与高句丽几个弹丸小国来往,西边的佛朗机也曾来访过,但并不能称之藩属。总而言之,礼部是个清闲的养老之地。 先不必说太子早已摄政事,单比起二皇子在户部,三皇子在吏部,正德帝简直偏心的可以。 萧子虞本来也没指望皇帝能给他个什么好,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安安分分呆在礼部。他对礼部的会同四译馆很感兴趣,每天都在翻老旧的卷籍,这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游手好闲的表现了。 本来礼部尚书早就准备好了以后被四皇子事事指手画脚的准备,可萧子虞来了之后,只让他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对礼部一应制度规矩无半点干预,倒让金全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会同四译馆,顾名思义,掌接待各藩属c外国贡使及翻译等事,里头外文典籍多得很,都是番邦来贡时所带来的珍贵的原文书。奈何本朝人自视甚高,对奇技淫巧嗤之以鼻,更兼不懂这些扭曲的蝌蚪文,故全部都束之高阁,全便宜了萧子虞。 萧子虞前世的外语基础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他从一开始的半知半解到后来的手不释卷,看得简直着了魔,连日宿在外院书房,连新娶的娇妻都顾不得了。 此时的太子府,萧子稷正斜倚在暖阁榻上,眼睛半开半合,手里的那张纸只是虚捏着。两个穿嫩黄衣服的小丫鬟一左一右为他捶腿,两个丫头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难得的是长得一模一样,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些挑逗,眼角眉梢都是妩媚风情,想必是太子身边的通房丫头。 同样坐在另一边的萧子谦突然笑道:“大哥真是好享受,下头人孝敬的这两个孩子滋味不错罢?” 萧子稷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喜欢就送了你也无不可,两个女人不值什么。” 萧子谦大笑:“不了,没的带回家又是一场风波。”谦郡王妃在内宅厉害的很,将整个王府治的井井有条,只一件,谦郡王妃善妒,最容忍不得小妾通房。家和万事兴,萧子谦也给她这个面子,家里侍妾只有五六个,各个王爷宗亲里头算是少的。 萧子稷皱眉:“二弟妹管的太宽了些,不若我” 萧子谦连忙摆手:“别别,千万别,大哥,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因为内宅琐事再惹得父皇不喜了。”皇帝近两年来对萧子稷越来越挑剔,处处提防着,他们俩也只好夹着尾巴,过的憋屈。 “哼,”萧子稷想起他父皇,心里一阵憋闷,“父皇简直老糊涂了,居然连本宫都不相信了。” 萧子谦赶忙挥退两个丫头,开了门看暖阁周围没有人才复又进来。 “这话皇兄还是少说,父皇他” “有什么不敢说的?父皇防我们跟防贼似的。” 萧子稷讥笑:“老四也真是从头怂到了尾,小时候是个孬种,现在也一样呆傻,居然就真的老实呆在礼部跟那群老头子为伍不会挪步了。”萧子稷想到这几日萧子虞的作风,颇为不齿。 “或许他这是暂避锋芒?”萧子谦不确定道。 “二弟,我看你是谨慎过头了。你若说老五老六老七,还是老八那兔崽子有些小心思我都信,但是老四?跟木头般的贤妃倒真是一对,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等本宫登极后,倒是要对他好点。”萧子稷思忖这个颇为识相的皇弟以后倒是可以一用,赏个亲王爵位既能彰显他的大度,又能安抚住宗亲权贵。 “大哥说的是,是弟弟草木皆兵了。”萧子谦微笑道,眼睛里有不屑一闪而没。凭什么他要一辈子被这自大的蠢货压在头上?都是一样的龙子,他比萧子稷也不缺什么。 萧子稷忽问道:“江南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既然老四不敢动手,咱们可要加紧才是。”万一萧子虞那傻子反应过来,以他跟林璧的关系,两淮盐政这块可就尽入他囊中了。 萧子谦道:“林如海可是个老狐狸,不会被我们轻易拖下水,实在是难啃得很。而且,江南是甄家的地盘” 萧子稷皱眉:“甄家!哼!早晚我要把那贱人拉下来。” “大哥息怒,咱们慢慢来,这天下,迟早是大哥的。” 14贤妻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禀郡王妃,这是今年成国公家送来的年礼单子,请郡王妃过目。”一个梳着油光水滑的髻儿,蜜合色棉袄,葱黄绸子锦裙的女子进来禀报。 冯宛如穿着一身大红色缕金白蝶衣服,月白色的八幅湘裙,梳着高贵的惊鸿髻,赤金镶红宝石的步摇,更添富贵奢华。她正在翻看账簿,闻言伸手接过鹅黄呈上来的单子翻开细看。 “恩,都入库了没有?” 鹅黄笑道:“都入了库了,奴婢看着入了库后亲手上了锁。” 冯宛如笑道:“年节忙碌,你们辛苦了。绛红,新制的棉衣发下去没有?” 绛红一身的红袄儿葱绿裙子立在一边,闻言笑道:“昨儿个已经发下去了,郡王妃体恤,两身里衣,两身棉袄,女孩子多两条裙子,厨房上的厨子们又多两件干净的白色衣帽,奴婢都办好了,王妃放心罢。” 冯宛如点头赞许,又道:“石青,传我的话,再给二门外的小厮们多发一一个月银钱,给二门里的丫头婆子们多发半个月银钱。” 石青忙应是。她身着石青褙子,一条石榴红的裙子,十三四岁的年纪,行止沉稳,怪不得王妃让她管理内院账房收支。 冯宛如又继续看账簿,并挑出了几处错误让底下人去核查,因说:“这个时辰王爷该回府了,晚膳备好没有?” 鹅黄忙道:“厨房里已经备好了,就等王爷回来。” 冯宛如嘴角挂上一抹微笑,正要说什么,只听见门外头有人传,萧子虞的贴身内侍韩成子来了。 冯宛如忙让人进来。 韩成子行个揖礼,道:“王爷今日去了城郊,说先请王妃先用膳,莫要饿着,他稍后便回。” 冯宛如依然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宽大的袍袖里尖利的指甲却几乎划破细嫩的掌心,“既如此便罢了,王爷身边有没有跟着人?” “孙乙跟宋兼跟着王爷。” 冯宛如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你们都先退下吧,嬷嬷留在这陪我说说话。” 一个酱紫衣服,梳着整齐圆髻,约莫四十岁的和善妇人正坐在冯宛如下首,满厅除了王妃独她有座。赵嬷嬷是王妃奶娘,自小跟王妃情分不比寻常,这个座位自然做得。 等众丫鬟鱼贯退下后,赵嬷嬷才走到书桌后头为王妃捏肩膀,笑道:“姑娘忙了一天累了吧,还需顾及一下自个身子是正经。” 冯宛如委屈地抓住赵嬷嬷的手,眼圈儿发红,道:“奶娘,王爷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姑娘怎么会这么想?王爷对姑娘体贴,还经常给您带首饰玩意回来,怎么会不喜欢姑娘呢?” “可,可是,”冯宛如哽咽道,“他陪我的时间那么少,白日里一整天都在外头,经常晚上歇在书房里也不回来睡。” 赵嬷嬷拉着她的手道:“姑娘不是知道么,王爷内院里头就您一个,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这还不是喜欢姑娘是什么?姑娘可别瞎想了,好好调理身子,给王爷生个世子是正经。” 冯宛如想想也是,整个虞郡王府的女人只有她一个,萧子虞对他也很好,但是,“可是王爷他” “姑娘”赵嬷嬷语重心长道,“咱们女人这辈子,什么都是虚的,有儿女绕膝,丈夫尊重,才是真真儿的好了。” 冯宛如将帕子盖在脸上,暗自伤心。这不是她幻想中的生活,那些戏文里明明有公子的多情和温柔缱绻,可是这些她从来没有在萧子虞身上见过,萧子虞也只是表面对她记挂体贴,珠宝首饰随口吩咐一句下人就成了。萧子虞的心没有放在她身上,这让冯宛如很难受,她为他意乱情迷,为他下厨煲汤,努力做一个贤惠妻子。 赵嬷嬷叹口气,怜惜道:“姑娘,您跟王爷大婚还没几个月呢,人都是处出来的,以后王爷知道了姑娘的好处,就把您放心尖尖上了。”她在冯宛如身边十几年,说句大不敬的话,一直以来充当的是娘亲的角色,当然知道她那点女孩子的小心思。可以说,那个未嫁姑娘没对未来夫婿抱点小幻想呢?只是嫁了人,她们就会发现事实与想象相距甚远,掀开红盖头的那个男人永远与心里那个模糊身影重合不了,但愿,王爷莫要辜负她的姑娘的一片心吧。 冯宛如仰头看她的乳母慈爱地微笑,抽泣道:“真的吗?他以后就会” “当然了,瞧瞧我家姑娘,一万个里头也挑不出一个的尖儿,又知书达理,又会理家管事,等到再给王爷生几个儿女,王爷的一颗心,就全落您身上了。”赵嬷嬷缓缓道,声音温和轻缓,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冯宛如右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暗暗期盼。 “可是,嬷嬷,”冯宛如迟疑道,“王爷后院里都没有纳妾,会不会太不像话?外头人会不会说我”善妒,这都犯了七出之条了。 赵嬷嬷拍手道:“哎哟我的姑娘喂,您和王爷才成亲几个月啊,可千万不能有这种要不得的想法,哪里有新娘子不给夫婿纳妾,外头人就乱嚼舌头的?看我不撕了他们的嘴。” “哦,那以后”冯宛如想到以后还是要一个一个将其他女人迎进府,心里就一阵不快。 赵嬷嬷道:“就算以后来了新人,整个府里还不是您最大?姑娘,纳妾是免不了的,不过一定要等到您有了孩子才成。到时候她们还不是要为姑娘端茶倒水把帘子,任您收拾?” “我,我知道了。”冯宛如暗暗握拳,心里刀绞一般疼。 “老奴给姑娘传膳去,姑娘稍等会。”赵嬷嬷知道,大多数贵女都要经历这一遭,得让她自己想通才好,故而想个借口告退。 庄子是个普通的庄子,青砖红瓦,小桥流水,农户野味,还有个不大的温泉,是个修养的好地方。京城城郊有许多这样的农庄,格局建的都差不多。 萧子虞下了马,把缰绳随手甩给身后人,大步走进庄子里。 孟燃魂正在和安胥下棋。他是个江湖上武夫,棋艺只勉强能看,自然比不得浸淫此道的安胥,没一会黑子就被吃了个干净,他也毫不在意,慢悠悠收了残局,重新开始。 安胥苦笑道:“孟先生,天色已晚,不若明日再下吧。”他已经陪孟燃魂连下十五盘棋,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这老头,盘盘都输个彻底,还乐此不疲,可苦了他。 孟燃魂虎目一瞪,“哪里晚了?我看还早得很,你们这些文邹邹的读书人说话弯弯绕绕的,不想跟老夫下就直说。” 安胥唯有苦笑。 15艳遇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萧子虞道:“师父,安先生,还在下棋么?” 孟燃魂冷哼道:“我老头子被人嫌弃了你没看见吗?” 萧子虞好笑:“事儿敢嫌弃师傅您?安先生身子不若您结实,做了那么久累了也是有的。”刚才进来的时候下人说安胥已经连续做了几个时辰,这对他身体不好。 安胥的右手生来就是畸形,从小被家族厌弃,境遇倒与萧子虞颇有相似。后来安胥以左手练字习文,苦读多年参加科举考试,可惜最后到了殿试最后一关,因被人揭发总是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是残疾,被勒令当众掀开袖子,安胥再能忍的脾气也受不了这样侮辱,为正德皇帝不喜,功名被一撸到底,成了白身。幸而他不以为恨,博览群书,胸中自有一番沟壑,此后游历天下,再也不复入京,然而经过这样一档子事,安胥的‘袖手状元’名声遍天下,倒是无心之柳了。 后来安胥在四川被山匪打劫,他手无缚鸡之力,当然抵抗不得,孟燃魂生□抱打不平,顺手救了他。后来,孟燃魂一个粗人也是听说过安胥的才名,他觉得自己二徒弟老实好欺负,正缺一个幕僚,不顾人意愿将人掳来了京城。 安胥道:“无妨,我并没有觉得很累,多谢王爷关心。” 孟燃魂扔下手中棋子,不悦道:“一个大男人娘们兮兮的,小身板一推就倒,让你跟我练武你还不肯。” 安胥笑道:“我都四十了,哪里还能跟年轻人一样练拳,更何况” 孟燃魂嗤之以鼻,“借口。” 萧子虞道:“师父,安先生没必要非得学这个,我看练练太极就不错。” “太极?”孟燃魂想了想,“确实能强身健体,我去问那老家伙要来。”说罢起身急忙走了。他虽然老是跟安胥拌嘴,实际心里很喜欢这个棋友,想到能锻炼安胥体质的话,太极很适合他,赶紧去找。 安胥还没来得及说话,孟燃魂就走了个没影,摇头苦笑道:“我的身体哪里就有那么弱了,孟老先生真是” 萧子虞道:“师父也是一片好心,安先生随他吧。对了,今日文渊来信了。” “哦?他说了什么?”安胥一边慢慢把棋子分拣进棋篓里,抽空问道。 萧子虞笑意连连,“也没有什么,说些家常事情,最后让我代他问先生好。” 安胥点头笑道:“多谢文渊。” 萧子虞又跟安胥聊了会时势政治,便告辞回了府。安胥也算得上是他虞郡王府的幕僚,只是因为他那时候还没建府,正能住在宫里,才没将人迎进府里,现在,他以郡王之尊来屈就他,打的也是看望师父的名义。 萧子虞回了府里,直接去了他在前院名叫‘止水苑’的书房,院子里花草c会客厅与卧室倒都是寻常,唯独最大的书房是两间厢房打通,进门是一副对联,上书“胸中万卷风雷动,无端直奔笔下来”,整幅字走笔龙蛇,力透纸背,沉稳大气,是林璧临走之前送与他贺乔迁之喜的礼物。整个书房里头既没有名人字画,也没有古董摆设,一水儿雪白的墙壁,除了两张挨着的红木雕花大案及椅子,并一张榻,其余的地方全是书,五列三排高及房梁的大书架上头已经整整齐齐排了一大半的书籍,其余还有空架子等着填满。 萧子虞前世最希望的就是有这样一间书房,藏尽天下书。市场上能买到的古书,已经不知道被人删改增添了多少回,早已失了原味,平白让人遗憾,如今有了这优渥条件,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如今,萧子虞一个月里头倒有十天是在前院里头睡的,一方面是为了早日熟悉礼部事物,另一方面,就是他萧子虞,上辈子是个同性恋。这件事谁都不知道,他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从来没有提过,更没有踏足同性恋这个圈子。萧子虞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一件事,别人就永远也别想知道。 忍耐,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作为一个皇子,娶妻是必须的,萧子虞并不想成为一个异类。萧子虞已经尽自己所能给冯宛如最好,他心里或许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亦或是对一个只能一辈子依附着男人生存的女子,自己却注定辜负她的愧疚。谁知道呢。 “韩成子,王妃歇下了没有?”萧子虞放下手里的书卷,揉揉鼻梁,这些蝌蚪文看得他眼睛疼头疼。 韩成子在门外回道:“回主子,王妃还没有歇下呢,刚才王妃身边的鹅黄姑娘还送来了补品给王爷,说是王妃亲自做的,小火慢熬了一整天了让王爷趁热喝。”王爷曾经嘱咐他,非要事不得打扰,王妃的补品自然算不得大事,那盅补品现在还在小耳房里放着呢。 韩成子一开始没摸清萧子虞对王妃的心思,贸贸然就敲开了书房的门,结果,十板子打得他皮开肉,绽卧床整整半个月才能下地。 萧子虞心中一叹,“赏了你吧。” “谢王爷赏,”韩成子麻溜道,“不知王爷今晚歇在哪?” 萧子虞打开门,“去德馨院。”他想了想,还是去正房。 此时天已黑透,各院里廊下已经点起了灯,韩成子走在前头打着灯笼,萧子虞在后头背着手漫不经心的走。 冷不丁斜地里撞过来一个人,一下倒在萧子虞怀里,萧子虞闻见股子刺鼻的香粉味,不由生恼,毫不客气将人推在地上。 韩成子被骇的一惊,看清是个柔弱丫鬟,大声道:“大胆,你是哪个院的,竟敢冲撞王爷!” 丫鬟被推得狠了,“哎哟”一声叫的婉转莺啼一般,听是王爷忙跪伏在地瑟瑟道:“王爷恕罪,是奴婢莽撞冒失,不知王爷在此,王爷恕罪。” 萧子虞漫不经心看着这女子低着头,露出一段雪白修长的脖颈,索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怯怯抬起头,她十四五岁年纪,一张脸儿只巴掌大小,樱唇琼鼻,一双丹凤眼妩媚传神,斜斜上挑的眼角极有神韵,是个美人胚子。张浅儿轻启朱唇,声音娇娇的,直骚人心肺,“奴婢张浅儿,是德馨院的三等丫头。” 她是此届被小选入宫的宫女,本来以为能凭着颜色姣好能青云直上,哪知被人嫉妒排挤,最后被内务府选来了虞郡王府当个三等洒扫的小丫头,王妃还从来不让她在王爷身前露面。她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做个丫头,然后随便配给个奴才秧子?于是才筹划了这场冲撞,虽然开头跟她预想的不一样,没关系,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看看王妃,长得还不让她呢,不就是会托生,投胎到了公府人家,等她一朝得势,一定要把前头受的苦都讨回来。 萧子虞心中一动,上前走了两步,两指掐住女子下巴,微微弯腰靠近,直视她一双极美丽的丹凤眼,玩味道:“张浅儿?真是个好名字。” 16准备进京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张浅儿羞红了一张俏脸,“是奴婢父母取的,多谢王爷称赞。” 萧子虞略一停顿,放开捏着女子下巴的手指,微微一笑,也未说什么,径自将手往后一背,走了。 韩成子顾不得训斥还跪在地上妄想攀高枝的女孩子,赶忙追上去为他家王爷打灯。 张浅儿看主仆两人走远了,才站起来,扑扑身上不存在的灰,又整理一下凌乱褶皱的衣服,暗暗一笑。只要王爷见了她这一次,她就有把握让他记住她,啧啧,看看他当时看见自己的那眼神,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入了心呢。 暂且不提张浅儿这边的沾沾自喜,另一边韩成子有些疑惑,他家王爷不是最讨厌有女人使计爬他的床吗,怎么这回没什么反应?难道当真是张浅儿长得好看?看着跟那些女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他小心问道:“王爷,那丫头冲撞了您?您看这?” 萧子虞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韩成子也不敢再问,心想着就当没看见吧,反正王爷也没发话,那就是不用管了。 等到了德馨院门口,萧子虞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留着。”抬脚进了院子。 韩成子跟随他多年,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萧子虞的意思,那个张浅儿,看来是真要飞上枝头了。 冯宛如以为萧子虞今日不会来了,正要歇了的时候,突然看见他掀帘子进来了,心中惊喜自不消说。 “王爷,怎么不多加一件大氅?这天寒地冻的。”她嗔怪道,“韩成子怎么伺候的?看我不罚他。” 萧子虞摆手示意无妨,“我身子好得很,倒是你,都那么晚了还不先睡觉?在等我?” 冯宛如展颜一笑,“可不就是在等王爷么。” 萧子虞挑眉,有些意外她这个一向规矩的王妃居然会这么说,“以后天晚了就自己先睡,不必管我。”语气带着绝对的不容置喙。 冯宛如只好答应。 一夜无话。 萧子虞难得没在吃饭之后就去衙门点卯,陪冯宛如聊了会天,聊到萧子虞前院书房里除了水心没个丫鬟伺候,遂问要不要添上两个茶水丫头。 萧子虞端着杯茶慢悠悠地喝,过了会才道:“书房倒不必放人,昨晚上来的时候遇见你院子里一个丫头倒是不错。” 冯宛如的脸色有些不好,萧子虞的意思她何尝不懂?“我院子里丫头可多呢,王爷说的是哪个?” “她说叫张浅儿,倒是挺伶俐的。”萧子虞想了一会才想起来。 “既是王爷喜欢,就叫她去伺候王爷,只是这丫头笨手笨脚,还得□一番才是,免得给王爷添了麻烦。” “不必了,就让她梳了头,就放在遗香院吧。”萧子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就收了房美妾。 冯宛如按下心里的翻江倒海,嘴角微微颤抖,“是,妾身这就去安排。” 萧子虞抬头定定看她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时候不早了,我现下便去衙门,你也别太操劳,身子要紧。” 冯宛如忙起身送他。 免不了又是一番伤心,她连眼泪都没敢多流,生怕被看了出来,打落牙齿和血吞,转身还要微笑着大方的把丈夫让出去一半。女四书和女戒她从小就读,出嫁前母亲再三叮嘱她不可妒。可是,好难。 接下来的五天萧子虞一直宿在张侍妾的遗香院,张侍妾行止恭谨c安分随和,对她这个王妃殷勤周到得很,更让她难受。若是张浅儿不识好歹嚣张跋扈恃宠而骄,她还能教训区区一个不敬主母的妾,现在这样,让她连出口气都没个名目,一心想刹刹她风头又怕旁人暗地说她善妒。 年节忙碌,诸多细节之处与往年并无不同,枉自废许多笔墨,此处暂且不提。 且说林家这边,皇家对众皇子的课业要求极高,除了四书五经等士子必学科目以外他们所学更加庞杂,骑马c射箭,就连格物都有专门的师傅教导,故而所有科目一加,学传统科举考试四书五经的时间就少了,林璧若是这样就去考试,倒也不是不能中,只是名次肯定不如专攻此类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其他人,他生性好强,哪里能够甘心,于是常找林如海补习功课,很让林探花过了一把诲人不倦的瘾头。 生员考试并没有很严格,众考官都愿意给林如海个面子,更何况林璧本身也不差,故而便中了秀才,林如海欣喜林家书香之名并未断绝,喜的立刻开了祠堂祭祖,以告慰先考。 近来贾敏的身子骨愈发不好,大夫私下里都已经让林海准备后事,说“仅能拖得几日,天王老子也难救”,林如海只敢在无人处心伤,表面仍旧和煦,不敢让贾敏黛玉知道。然而不说贾敏早知自己身体如何,林黛玉是何等的玲珑心肠,她以觉察家中气氛日渐压抑,虽然每个人都微笑对她说贾敏的病快要好了,欺她一个小孩子好骗,但是那粉饰太平的意味让人无法忽视。 林黛玉也不敢询问,只是日日守在贾敏床边,任人怎么劝都不走,林海与林璧也没法子。 在过了林黛玉生日后的第三个月,贾敏还是阖上了双目,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时间,全府缟素。 林黛玉和林如海立时就病倒在床,幸而没有大病,只是忧思过度需要静养。林璧一人府内府外团团转的忙碌,连往日一月好几封往京城送的书信也写的少了,这让萧子虞颇为不痛快,甚至还写了整整十页纸笺引经据典拐弯抹角骂了这小没良心一顿,中心内容就四个字,“赶紧回信!”。 林璧拿着信偷乐了好几天,就连睡觉也放枕头底下,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他本来想立刻回一封同样长长的信,甚至都已经写好装进信封里,临送走又犹豫了。林璧傲娇了一把,谁让萧子虞娶了媳妇不顾他的感受的?于是,虞郡王拿到手里的信只有薄薄一页纸,上头很淡淡的写了他家里突遭变故,事务繁忙,还要守孝什么的,总而言之,萧子虞只看见满纸都是“爷很忙,没工夫搭理你”的意思。气的萧子虞倒仰,他堂堂四皇子居然被敷衍了?好个林文渊,这事没完! 难免就要跟官场打交道,林璧虽然没在扬州官员公子圈儿中走动过,但他却是个皇子伴读,暂不提四皇子如何,任何事儿掺上了个‘皇’字就立刻高贵许多,让人只能仰视,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是被敬三分的,行事也方便了不少。 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月,林璧既要守丧哭灵,又要招待前来拜祭的林海同僚等,还要请寺院高僧前来做法事,都瘦了一圈儿,原来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荡了。 等林海缓过发妻早逝的哀恸,立即就着手准备林璧与林黛玉进京的事宜了。林璧科举考完之后回京是本来早就商量好的,他与嫡母的感情真的说不上深,守孝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提早进京守着也是一样,但是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带到贾府住着颇让他不情愿,为此他找了林海据理力争,结果还是林探花技高一筹,将他说服了。 17元春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此时的京城已经山雨欲来了。 正德帝今年已经六十一岁,身体因为安逸的生活积肥,连自己走两步路都喘,尤其他对自己的从来不节制,大鱼大肉,软玉温香,身体积累的病症越来越多,太医多次上谏请他清心寡欲都不听,为此已经罢免了两名太医。后来皇帝偏宠道士,每日必服九转神丹,而道士孙成圣也因此得封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已经当了三十多年太子的萧子稷再也等不了了,他马上就要四十岁了,哪朝哪代的太子一当就是三十多年不挪窝的?更何况他这位父皇身体虽不好了,对朝政的把握是一点都没放松,防他得厉害,甚至有一次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他这个储君“难当大任”。 不光萧子稷与萧子谦,底下皇子三c五c六,甚至八皇子暗地里都在频繁活动,拉拢大臣和内侍,扩张势力,掌握皇帝的行踪。 几位皇子里头,太子自不消说,是国之储君,十五岁大婚之后就参与处理朝政,他的詹士府早已成气候,门生众多,太子妃石氏,父亲是石审言是内阁阁老,在朝中手握大权。 二皇子萧子谦与太子同气连枝,谦王妃娘家是前兵部尚书诸成申,虽然诸成申现在荣养了,但他的儿子诸植是禁军都指挥副使,管的是京城禁军。 三皇子萧子辙生母德妃家是茂国公成家,开朝时太祖亲封的勋贵,辙王妃娘家祝国公,亦是老牌贵族,跟茂国公家同属四王八公,曾经显赫一时。 五皇子萧子昱外家李家是书香世家,其家族历史比本朝还要久远,在清流中颇有名望。 八皇子不消多说,甄家在江南盘踞多年,是一块相当硌牙的骨头,甄贵妃受宠多年,就算现在色已衰,跟皇帝的情分还是有的,颇能说的上话。虽然八皇子才九岁,但甄贵妃和八皇子如今是皇帝最信任的身边人,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萧子虞,他即使有心争皇位也无天时地利人和,贤妃也并不准备冒大风险支持他,所以,在他的兄弟们都已经分好地盘的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准备当一个闲王好了,反正新皇不会把他怎样。萧子虞心里纵然不甘心屈居于人下,好在那把龙椅也实在是硌屁股,要是真当了皇帝,寿命起码要减少一半不可。 萧子炳懒得争那个位置,他最向往的是闲闲散散,左拥右抱的生活。他曾经说,若是萧子虞想要,他会尽全力帮他,萧子虞的回答是“不”。 贾母坐在黄花梨十字连方罗汉床上,身后靠着大红弹墨莽缎绣金线牡丹引枕,正闭目养神。 屋里除贾母外只有王夫人低眉敛目坐在下首的海山仙馆铭紫檀木扶手椅上,她心里忐忑,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 “你说要让元春进宫当个女官儿?”贾母眼睛蓦地睁开,打破了一室的沉静。今日已经有太监来请元春小选,她才知道这件事,气的她心口疼。 王夫人小心道:“老祖宗,您瞧元春她性格又好,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尤其是她这命格,张道士都说贵不可言啊,老祖宗,你说我这心里”当王夫人听说贾母有心要把元春许配给林家小子的时候,就开始暗地里筹划这件事。她的女儿,怎么能随便嫁给一个庶子,还是贾敏的孩子,这绝对不行! 贾母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元春自小的教养都是她亲自接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嫁进皇城,贾家或许能重现老国公时的显赫。可是现在朝野局势不明,一点行差就错就会出大事,这个二儿媳妇,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绑甄家那条船上了,糊涂啊。 “元春是我亲孙女儿,我会不为她着想?你现在敢越过我这个婆婆自作主张了是吧!啊!” 王夫人吓得一骇,赶紧道:“老祖宗息怒,儿媳不敢!”她被婆婆压了二十几年,论手腕远不如她,每日都要请安,站着伺候,对婆婆的怕已经成了习惯了。 贾母冷冷道:“你有什么不敢的?私自跟甄家联系,把我孙女儿卖进宫当奴才,你可知道,八皇子才九岁!”她恨不得敲开这个媳妇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元春已经十五岁了! “媳妇这不是着急吗,元春都十五岁了,在不谋算些就晚了。”再说了,年纪大些不是才好生养么,甄贵妃承诺等上两年就把元春指给八皇子当房里人,再生个儿子,那她以后岂不就是皇妃的母亲c皇子的外祖了? “唉”贾母叹息,“我本来想着宫里难过,把元春配给林家,两个孩子年纪相当,也能合得来,你,唉”她年纪愈老,就愈舍不得自己掌上明珠般疼大的孙女儿进那吃人的地方,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王夫人没有说话,心里是百般的不愿意。 “你太鲁莽了,就算要进宫,也不能就靠甄贵妃,太子乃是大统,机会岂不是更大一些?” 王夫人发热的头脑终于有些清醒了,有些迟疑,“可是太子已经不被圣上所喜,八皇子正得宠,说不定”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八皇子得宠?还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威胁不到皇帝位置,如果皇帝知道了八皇子的心思,还能这么宠爱他?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王夫人讷讷,元春现在已经去了内务府小选了。 “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做。”贾母淡淡吩咐一句,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王夫人想问她怎么做,但一般这个时候她就该告退了,只好轻步出去,不敢再惊动贾母,惹她生气。 出了门,王夫人立刻就找回了她的面子,脸上表情虽然没变,但是气势一下起来了。王熙凤,她娘家侄女正在门外头候着,见她出来了快走两步跟在她身边。 “姑妈,老祖宗她没说什么吧?” “恩。”王夫人不欲多说这件事,转而问道:“前儿个拨的月银发下去了?” 王熙凤何等精明,立刻笑道:“昨日已经都发下去了,姑妈放心。对了,林姑妈家的两兄妹再过一个月就要到京了,你看咱们收拾哪个院子好?” 王夫人一听林家就不大高兴,“不是还有一个月么?等忙过了这几天再说罢,也好让我想想。” 不就是个院子,这有什么好想的?王熙凤觉得她姑母对林家成见很深,但是贾母又对其非常重视,以后见了面,这个度得好好把握呢。 18元春进府,林璧进京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最近宫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淑妃c德妃与贵妃又掐起来了。 当然,这三位已经对掐了二十几年,实在没必要特意提出来,但是她们这回较劲,是因为一个宫女儿。 一个新进宫的宫女儿。 或许是这个宫女长得格外漂亮,抑或是她手段高超,反正,三位妃子说这女孩合她们眼缘,都想带回自己宫里当个女官,这可把管事太监难坏了,这三位哪个他都惹不起啊。 管事太监姓田,名叫田福来,长得白皙圆润一脸福相,当真配得上这么个名字。不得不说的是,田福来后头的主子,是平时最与世无争的贤妃娘娘。太监宫女们在宫里生活,难免要划分党派,找个靠山主子,田福来就比较聪明,他看准了贤妃的平和淡然,还有个儿子傍身,于是找了个不打眼的时间就去咸福宫示了忠心。虽然这位主子不受宠,给不了他青云直上,幸而他也不求这个,在宫里,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贤妃毕竟是四妃之一,抬举一个太监的本是还是有的,她看田福来这人并非好高骛远之辈,只求稳妥,对其品性颇为赞赏,也就有了他四品总管太监的座位。这些年也从来没让他办过什么事,这让田福来暗暗庆幸选对了主子,看看和他一起进宫的那批人,有的死了,大多还是无品,就属他混的最好。 这事很棘手,故而田福来就想到了他家主子,被放养这么多年了,也该为主子做点事了。 田福来到咸福宫的时候,萧子虞碰巧来跟贤妃请安,坐了有一会了。 贤妃听见宫女通报,也没避着萧子虞就让人进来了,母子两个十几年的感情了,彼此的心思都知道的透彻,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 田福来利索打个千,“给贤妃娘娘请安,给虞郡王请安。” 贤妃叫他起来,因问:“今日怎么想起来本宫这里?这倒是稀奇了。” 田福来笑的弥勒佛一般,挺叫人心生好感,“奴才许久没来跟主子请安,心里惶恐,今日特来请罪来了。” “少来,说罢,是那三位又搅合出来什么事儿了?我恍惚听见她们近来又斗的乌眼鸡一般了,到底怎么回事?”贤妃喜欢佛经,对宫里的俗事很不上心,整天窝在小佛堂里,就算有消息人脉,什么事听了也就忘了。 田福来道:“主子英明。”然后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贤妃不甚在意,“让她们斗去吧,与你不想干。”要是哪天她们不斗了,估计整个皇宫里的妃子太监宫女都会不习惯的,平白少了多少乐子。 萧子虞突然插嘴:“那个宫女叫什么?” 田福来忙恭敬道:“回郡王爷话,那个新进宫的宫女叫元春,是荣国府二房嫡长女。”荣国府虽然家里男丁不大争气,但气运还是有的,仍是很得皇帝眷顾,每年都有赏赐。且贾家八公就占了两位,当年老国公没死的时候,端的是公侯府第,那叫一个气派! 萧子虞心中一震,元春! 他拿起茶杯低头喝水,借以掩饰心里的激荡,手指仍在微微发抖。 “你先下去喝杯茶,等会再过来回话,本王有事吩咐你。” 田福来心里一突,难道这个元春还跟四皇子有旧事?他心中千回百转,表面半点不露,依旧笑呵呵告退。 贤妃道:“皇儿有话对我说?” 萧子虞站起来行个礼,才道:“母妃,这个元春,儿臣想要。” 贤妃很意外,她这个儿子向来清心寡欲,当初大婚时连个试婚宫女都没要,与王妃成亲半年屋里也就放了一个妾侍,这个元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亲自来求? “哦?”贤妃笑道,“皇儿若是喜欢这个女孩儿,倒也无不可,你后院确实有些空虚了。”一个宫女罢了,权且当个乐子,气一气那三个乌眼鸡。 萧子虞深深一揖,“多谢母妃,请母妃务必成全。” “你我母子,不必客气。” 贤妃手段了得,在第三天元春就进了咸福宫当值,一个月后就被爱子心切的贤妃娘娘送进了虞郡王府,气的一干人等咬手绢儿。 此时,林家的船也已到了京城码头。 林璧心里有些忐忑,自上回那事之后,他与萧子虞再也没通过信,萧子虞那个狠心的一字半语都没有来过,他想道歉又抹不开脸,只好下决心回了京城立时就去找他。 贾家的车马早已等在了码头,见得林璧下船来,周瑞带着一众小厮打千行礼。 林璧笑着叫人起来,他这几年在京里难免去了几回贾府,见过这个管事的,知道他就是传说中周瑞家的那个周瑞,因道:“去将轿子抬过来,我与妹妹理应先去外祖家拜访。”又吩咐承影,“你留下,把东西拉回府里,还有姑娘的小丫鬟,先让她们收拾出姑娘的住处来,也好有个睡觉的地方。”林如海已经改了族谱,他成了贾敏膝下的嫡子,当然要喊贾母一声外祖。说实话,林璧其实很不乐意有贾家这样的外家,行事太不成体统,萧子虞也让他非大事不要登门,省的“将自个名声一并染坏了”。 周瑞有些慌张,这跟他想像的不大一样啊,贾母可是嘱咐再三,一定要把林家兄妹带回贾府,“林大爷,您府上久不住人,免不得修葺一番,再说了,老祖宗还想着外孙孙女能承欢膝下呢。” 林璧笑吟吟的,“无碍,我才回扬州半年,来时也吩咐了下人好生打扫。再者我兄妹还要守孝,诸多忌讳,不敢叨扰外祖清闲。”他家宅子才没荒废呢,还重新翻修了,是他的手笔,妹妹肯定会喜欢。 周瑞抹了把头上的汗,只好暗暗祈祷回去不要被骂的太惨。 林家在京城守宅院的管家林得也早已等候多时,只是周瑞在前不好抢上来,此时才带着众小厮给大爷姑娘请安,又去船上搬运行李。 一箱箱的东西被林家下人抬下船来来,看得周瑞直咂舌,才知道林得赶了十几辆大马车来并不是虚张声势的,当下更不敢再多言语,腰背哈的更低,暗暗回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林家大爷。 林璧眼角瞄到周瑞表情,不由暗叹,贾家主子奴才倒是真像一家子,一窝势利眼儿。想他这几年去贾府请安,贾家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小丫头背后的嚼舌,他可都一一记着呢。 不说林璧,林黛玉心里对贾母是孺慕的。她一向最听母亲的话,贾敏有心跟她讲了许多贾家事,句句都是贾母的好,心里就记住了。 19一进贾府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林璧与林黛玉一起坐的马车去贾府,后头还有一辆马车上是黛玉的四个大丫头碧水,碧树c碧玉c碧荷,并白嬷嬷。 林璧知道林黛玉初次来京见祖母,心里一定忐忑,故意跟她说些好玩的京城风土小吃逗她开心。 日斜戏散归何处,宴乐居同六和局。 三大钱儿买甜花,切糕鬼腿闹喳喳, 清晨一碗甜浆粥,才吃茶汤又面茶; 凉果糕炸糖耳朵,吊炉烧饼艾窝窝, 叉子火烧刚卖得,又听硬面叫饽饽; 烧麦馄饨列满盘,新添挂粉好汤圆, 爆肚油肝香灌肠,木须黄菜片儿汤。 听得林黛玉都在暗暗咽口水,全忘了他们这是要去拜见外祖家了,一心想着去吃。 林璧笑吟吟地喝水润喉,对黛玉可怜兮兮的眼神视而不见,最后林黛玉才反应过来林璧是在逗她玩儿,赌气一撅嘴,不理人了。 林璧才道:“等以后哥带你出门去玩,子虞在郊外有个庄子,那里特别漂亮,有佃户种的地,还有遍野撒欢儿跑的小鸡小狗,“哞哞”叫的黄牛,田间的小路边的小野花和挖野菜的农家姑娘,有时候你还能听见原汁原味的山歌牧笛声。” 这些本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在几乎没出过门,内院长大的林黛玉而言却是书里才能看见的奇观,一听能亲眼去看看特别高兴,整张笑脸都泛着粉嫩。 毕竟还是个孩子,林璧心里一松。林黛玉心思很重,自贾敏死后就没怎么笑过,在他面前还竭力隐藏情绪,晚上不定怎么哭呢。他是个大男人,不懂怎么安慰女孩子,只好特意嘱咐白嬷嬷和刘嬷嬷好好开导她,一来她们都是女人,再来她们毕竟多了几十年阅历,开导起来应该能管用些。 “笑了就好了,小小姑娘姑娘家做什么整天充小大人,小心长皱纹。” “哥哥最坏了。”林黛玉赌气不理他,心里却熨帖得很。有个哥哥,真好。 贾府。 贾政贾琏并不在家,贾赦借口身上不好不能见侄女侄子,故而林璧无男丁接待,只能坐在贾母院子花厅里等候。 林璧毫不客气喝了三盏上等老君眉之后,才有丫鬟引他去拜见贾母。林璧脸色并无变化,站起来理理一身青绸袍子,慢悠悠跟着小丫头去了正房。贾府的小伎俩真是几年都没一点长进呢。 贾母正坐于首位,怀里揽着脸上犹有泪痕的黛玉,见他进来了忙笑着招呼他,“过来坐。” 屋里的人林璧都是认识的,当下一一问了好,分别送上礼物,就坐在了底下紫檀雕花大椅上,他对面上首是惜春,右边是探春迎春,竟是坐在最末的位置。 贾母问了林璧几句话就转而跟众人说笑,竟是把他忘在一边了,众人也像是都没看见他,一个提的都没有。这些年,贾家一直对林璧是这么不冷不热的,那时候林璧才五六岁的年纪。贾母不喜欢自己女儿的庶子,贾家其他人就算是有同情他的也不敢开口,长久这么着都习惯了对他保持距离。 林璧到还可,规规矩矩答完话就这么安静坐着,倒是黛玉,脸色有些不虞。一家子人穿红带绿没个忌讳也就算了,竟连哥哥也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心里对祖母家的钦慕去了一半,怪不得爹爹哥哥不让她住祖母家呢,原来 贾母忽笑道:“给林哥儿的屋子收拾好了没有?玉儿的不用收拾,睡在我屋里便是了。”一双眼睛看向林璧,却不知是对谁说话。 王熙凤机灵,忙道:“昨日就收拾好了,林兄弟的事孙媳妇怎么敢忘,我虽然拙嘴笨舌,好歹也还上心,老祖宗还不放心吗?” “你这活猴儿,我不过白问一句,就招出你这么多话来。”贾母嗔怪,心里满意,到底是他亲选的孙媳妇。 王夫人道:“就你这样舌头,竟还敢说自己笨嘴拙舌,这让天下真正笨嘴拙舌的该怎么好呢。” “哎哟,这竟是在夸我了,这可叫人怎么好意思呢。”王熙凤故意用帕子遮住脸,逗得一屋子人大笑。林黛玉心里难受,却也不得不陪着一起笑,难道没有下人说他们的行李已经搬回家了吗。 林璧自进了贾家,嘴角一直保持恰当上扬的弧度没变过,听屋里人笑完笑够,才道:“多谢祖母体恤,只是家里已经收拾好了房屋,不敢打扰外祖清净。” 贾母的笑意立马淡了,她早就听了周瑞的汇报,心里气的很,一个小小庶子也敢驳了她?反了天了。她生平最恨庶子庶女,贾代善的庶子最后一个成年的都没,庶女嫁妆只三千两银子,被她打发的远远的,这些年从没过音信。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们两个小孩子有外祖家不住,住一栋空宅子倒叫人怎么想?我的玉儿可怜见儿的,怎么能没有长辈教养,你一个男人家怎么能照顾好她?” 这一连串的逼问,换了一般人早招架不住了,好个林璧,只见他从容一笑,“咱们这样的人家,丫鬟婆子小厮护院上百,怎么能是空宅,祖母不必担心;况且我兄妹两个正在服孝,平常诸多禁忌,穿戴吃食都要检素,住在别人家恐不大合适。”林璧一点情面没留,说的很直白,尤其“穿戴”二字说的尤其重。 要不是萧子虞不让他惹事,他早就不受贾家这鸟气了,回回被人家骑上头来,还只能言语上回敬一下。 一屋子人脸色骤然变了,可不是,姑爷家兄妹俩上外祖家门头一天,一屋子花红柳绿好不热闹,就连去码头的下人也是华服锦袍,全不顾及人家还在孝里呢。 贾母道:“叫下人注意一些也就是了。你便罢了,玉儿我是一定要留在身边的,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儿,命又苦,可叫我怎么放心呢。”一时搂着黛玉“心肝儿肉”的叫,打定主意倚老卖老不放人。 林黛玉才六岁的年纪,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心想跟着哥哥回家,但是祖母却搂着她哭的可怜,怕说出来伤了外祖的心,只好拿一双眼向林璧求救。 贾母近似撒泼的举动让林璧心里腻歪,使出杀手锏,“并非孙儿执意要回家住,而是贤妃娘娘有旨意,让玉儿以后就随七公主家的和熙郡主一起读书习字,两个姑娘年龄相当,也能玩到一起去。”理由什么的,还不好编?总之,林璧记住了萧子虞的话,决不能让他妹妹住贾府。 林璧话一出,贾母就算不甘心里再多弯弯绕绕也只能息了,他们怎么敢跟皇亲抢人?但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再去信跟林如海商量两个玉儿的婚事,这些年她跟贾敏曾经商议过,贾敏不敢自己做主,只说去问问丈夫再做决定,最后都没了后续。这让贾母心里很不是滋味,宝玉自然是最好的,连公主仙女都配得上,林家居然还回绝了?简直不识好歹。 回去林家的时候黛玉整个都不好了,无精打采的。 “玉儿,吃点东西,外祖母家的饭食太油腻,回家我再让人给你重做,还是咱们扬州家里的厨子。”林璧递个豌豆黄给她,这是方才路过糕点铺子他让纯钧买来的,还热着呢。 黛玉接过来咬一小口就放那了,欲言又止,“哥哥”看今天的情形,恐怕哥哥这几年在京里的时候贾家都是这么对待他的,最然不能说自己外祖家不是,但是,实在太过分了。 林璧摸摸黛玉梳的水滑的双螺髻,“你不必放在心上,外祖家,唉我以后再与你细说吧,这里头的东西太复杂,你还小。” 林黛玉郁闷,总是被人说还小,她才不小了呢。 20相见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林璧好笑,“好个小气丫头,小嘴儿都能挂油瓶子了。” 林黛玉忽又想起另一件事,“哥哥,你方才说我要跟和熙郡主一起读书吗?” “恩,回头就去跟娘娘说。你还没有个玩伴呢,和熙郡主性格活泼爽直,你会喜欢的。” 大齐对公主们一向很宽容,一般出国和亲的都是宗室女,她们只要不谋朝篡位,都可保一生的富贵荣华。七公主嫁的是成武侯张世忠,张家是武将,所以和熙郡主自小就舞枪弄棒的,张侯爷索性将她充个儿子养,七公主以夫为天自然不会说什么,所以和熙郡主如今长到六岁,还整天和她哥哥招猫逗狗,街市上溜达,连衣服衣服都是男子样式的,不知道的都以为成武侯家有两个小子呢。 这下可急坏了七公主,一个劲埋怨丈夫胡闹,再这么下去,这丫头以后可没法嫁人了,成武侯看闺女实在不像个女孩子样,也怕自个闺女以后不好转性子,任七公主把和熙圈到内宅里头绣花女红。 黛玉跟和熙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脱兔,要是做个玩伴,兴许能中和一下性子呢。林璧暗暗打着算盘,打算今天就去找萧子虞说这事。(假公济私) “韩公公,”抱琴端着个紫檀雕石榴花填漆小托盘袅袅走来,“王爷睡了没有?” 韩成子忙摆摆手让她莫说话。 “韩成子,外头是谁?”萧子虞声音淡淡的,乍一听跟平常并无分别。 抱琴心里一喜,忙道:“回王爷话,奴婢抱琴,主子让奴婢给王爷送些清淡粥品。”自元春进虞郡王府以来,虞郡王极是宠爱,每月里有十天是宿在丽春居的,这让抱琴很得意,她家主子命格贵不可言,就算现在只是妾,谁敢说将来 “本王没说过不许来止水苑吗?你敢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屋里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极具压迫性,骇的抱琴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上好的青花瓷碗跌在地上摔个粉碎,莲子银耳燕窝粥撒了她一裙子也顾不得了,连声求饶。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虞郡王平时不怎么,若是底下人违了他的话,轻则板子,重则赶出去,连王妃求情都不好使,到时候几辈子的脸面也没了。 “既然犯了错,就去王妃那里领罚吧,顺便告诉王妃,贾侍妾这半个月想静心抄抄佛经,不能给她请安了。” 抱琴不敢多说,连忙谢恩告退。她办事不利,让主子被禁足了,回去可怎么交代 韩成子摸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今天有只猫叫了几声就被王爷嫌吵了,使人打了他三大板子,还让他在书房门口当值不准回去上药,现在这情况,他屁股难道又要开花?王爷这一不高兴就打他屁股的毛病真要不得啊。 几个小太监快速清扫好地面又退下,屋里还是没有声音传出来,韩成子松一口气,王爷真好,不追究他失职了。 刚这么一想,只听屋里人道:“让你看个门你都干不好,本王养你有什么用?今晚你去府门口站岗吧。” 韩成子想哭,去大门口站岗?王爷又有新花样欺负他了 萧子虞非常生气。 林璧那小子今天回来,居然直接就去了贾家,去就去吧,外祖家么,他忍了。可是去贾家早回去林府了吧,他这都等到天黑了人还没来!萧子虞愤愤,一把拽起砚台摔地上了。 意料中的响声却没传来,萧子虞抬头一看,砚台又完整被放回桌上了。 “谁惹你生气啦?发那么大火,连我送你的砚都要扔了。”林璧笑嘻嘻把脸凑上去。 萧子虞伸手将碍眼的头挥开,冷冷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本王滚出去。”臭小子胆肥得很,新仇旧帐,不好好算算以后可不得反了天了。 “还生气呢?”林璧晃晃悠悠绕到书桌后头,把整个身子都伏在萧子虞身上摇晃,“子虞,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萧子虞嫌恶推他,奈何推不开,林璧跟牛皮糖似的粘在他身上了,“多少年了还玩这一套,林璧,你还小吗?” 还肯叫他林璧,那就是没有很生气?林璧“吧唧”亲上萧子虞的脸,“不生气就好啦,咱俩都多久没见面了,你个负心汉,居然忍心欺负我。”林璧说着说着,有些委屈,这人又是娶妻,又是纳妾,说不定早把他忘了。 “混账,越说越不像话,那么多年圣贤书白读了你。”什么负心汉 林璧才不管他说什么,双手抱着萧子虞的脖子使劲撒娇,他算是被萧子虞带大的,撒娇耍赖已成习惯。 “我今晚要跟你睡。” 萧子虞脸一黑,“不行!”必须严词拒绝。 “为什么不行?又不是没睡过,我就要跟你睡!”林璧耍赖。 萧子虞想起上回两人喝醉了,林璧对他做的那些事,心跳就有些加快,“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不管,就要在这睡!”林璧斩钉截铁。 最后,林璧还是躺在萧子虞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萧子虞的怀抱能给他温暖和慰藉。林璧自小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他这一生只全心全意信萧子虞一个,把自己所有最美好的感情都给了他,亲情c友情c兄弟情,甚至,爱情。 萧子虞手里把玩林璧卷卷的发梢,感受着细软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眼睛却只敢看着青色绣竹子的帐幔。他该怎么说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断袖,对这个自己拉扯大的孩子有了欲/望? 这是他的孩子!萧子虞不住提醒自己怀里有着青葱柔韧身体的少年是他的孩子,心里懊恼怎么就意志不坚答应他的要求,这小混蛋。 林璧睡着了还不老实,在他身上乱摸,萧子虞摁住他两只手不让他乱动,谁知林璧毛茸茸的卷毛头拱啊拱的,把他睡衣领口弄得松散,张嘴就咬上他的胸口,也不使劲咬,只是用牙齿轻轻的磨,然后伸出舌头舔舐吸允,整个人都扒到他身上蹭,萧子虞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强自忍耐身下的欲/望,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嗯哼”萧子虞暗骂,死小子非得这个时候做春梦么。 林璧做了个好梦,他梦见自己把萧子虞“啊呜啊呜”吃了个干净,一睁开眼睛就傻了,萧子虞胸口这一大片的青紫好像是吻痕? 林璧抬头,萧子虞正阴气森森瞪着他。 “那是做梦,做梦!”林璧赶忙解释。 萧子虞飞出一脚,“做梦你使劲啃我?当我是萝卜呢,恩?” 林璧早有防备,一把搂住萧子虞脖子,他才不要跟上次一样被踢下床呢。 21孕2事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两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在听风院时的生活节奏,各自洗漱沐浴,然后坐在一张桌子吃早餐,照例有林璧最爱的鸡髓笋,是千里运来的文山玉指竹笋选用隔年小乌鸡蒸煮,,做工并不繁琐,难的是做出来的笋咸c鲜c翠c嫩且爽,萧子虞知道林璧挑嘴,特意找的好厨子。 果然,林璧吃的很开心,连呼仍是旧时口味。萧子虞虽然表面仍是不动声色,心里却高兴得很,一点也不提就因为到处找厨子而被心情不好的正德帝训斥“贪口腹之欲”,被勒令回府思过半个月的事。 书房虽变了,但两人看书习字的桌案仍是先前那个,红木夔凤纹翘头雕花案,林璧信手拿起一本古籍,坐在自己的位置看书,萧子虞也做自己的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自有默契萦绕在整个室内。 就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着清风淡云,感受彼此存在,岁月静好。 林璧恍然,侧头正好与正在拿笔画画的萧子虞对视,两人会心一笑,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怀念。 绛红紧张兮兮一路小跑,还没跑到止水苑门口就大声叫,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爷,王爷,王爷” 在门外头值班的孙乙顿时皮一紧,赶忙迎上去不让她进了院子,“绛红姑娘,你小声些喊,不然遭殃的可是我。”韩成子昨儿个可是在虞郡王府大门口值了一晚上班,现在才刚刚回去歇着,身上还带着伤,那个惨啊,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绛红自小在冯宛如身边伺候,是个跳脱急躁又单纯的性子,冯宛如怜惜她年纪最小,很少管束,每每闯了祸还帮忙遮掩一二,府里自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她,自觉了不起,此时也不顾孙乙的阻拦,“哎呀,你拖拉个什么,王妃生病了,让开,我要见王爷。” 孙乙不好跟未婚女子拉扯,只好挡在门口小声道:“我的小姑奶奶喂,求你别嚷嚷了,我去禀报还不成吗。” 绛红依旧不依不饶,径自往里冲,“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耽误了王妃病情砍你头!” 孙乙是个稳重宽和的性子,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着恼,“姑娘,卑职并没有说不为你通报,只是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书房打扰,还请姑娘莫为难卑职。” 却道绛红为何一定要进去见虞郡王?小女儿家初开情窦,对风流俊朗且文雅的皇子钟情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更何况绛红本就是以王妃陪嫁丫鬟的身份进府,说白了就是成国公夫人为女儿准备固宠用的。绛红又长得明眸善睐,比一般小官富贾人家的小姐还要美丽几分,在虞郡王府里也是拔尖的,心气也高,自从有了这一段心思,她就注意上了,可惜她从来没有单独见过虞郡王,这次说什么也要进了这止水苑拼一拼。 萧子虞和林璧都是练了功夫的,耳朵比常人灵敏许多,此时也听见了门外的争吵。 林璧一听“王妃”二字就气不打一处来,“王爷,你不去看看?” 萧子虞紧锁双眉,王妃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还是这丫头自作主张? “我出去看看,你呆在这里。”他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 林璧更加生气,他刚回来,萧子虞就能抛下他去跟爱妻缠绵,感情真就这么好?赌气也跟着出去。 绛红看萧子虞出来了,狠狠瞪孙乙一眼,一把推开他迎上去,“奴婢绛红给王爷请安。” “嗯,”萧子虞淡淡道,眼睛并不看她,“王妃怎么了?请太医了没有?” 绛红并没有被叫起,只好维持着半蹲的行礼姿势,“回王爷话,主子从早上醒来就恹恹的,早饭也没大用,奴婢们以为兴许是昨夜没有睡好,但是方才主子突然干呕不止,如今已经去请太医了。”女子这般症状很明显就是有喜,且王妃月信已经迟来了大半月,赵嬷嬷高兴得很,直说这下没错了,一定是小世子来了,忙叫她来禀。 萧子虞自然知道这一常识,感觉很微妙,他才二十一岁,就要有孩子了?向林璧道:“我去后院看看王妃,去去就回,你在书房等我。” 林璧看着萧子虞和绛红的身影,有些不解:“孙乙,为什么王妃病了,那丫头一点也不焦急,反而挺高兴的?” 孙乙不知道该说什么,“哈哈,等林大爷有了妻室自然就知道了。” 林璧呲牙,“你喜欢站着打还是趴着打?或许脱了裤子更带劲一些?” 孙乙沮丧着脸,“别介,大爷,我说还不成吗。” 林璧听孙乙结结巴巴说完,一拳锤上了门框,咬牙道:“好个大喜事。” 孙乙缩脖子,门框,该修了。 冯宛如躺在床上,石青和鹅黄小心把帘幕放下,给仅露出的王妃的手盖上帕子,才请太医进来把脉,萧子虞坐在桌边等太医的结果。 刘太医是妇科圣手,对保胎养胎很有一套,宫人们都很信任他的医术。约摸过了一刻,刘太医才喜道:“恭喜王爷王妃,寸脉沉,尺脉浮,滑如走珠,此乃喜脉,已两月有余了。”他不知探过了多少喜脉,对此熟悉的很,也不掉书袋,直接道喜。 萧子虞喜形于色,忙道:“胎儿可还康健?” “王爷放心,胎儿甚好,只要王妃平日小心些饮食便好。” 最后刘太医还是留下了安胎的方子并孕妇禁忌事项,拿了厚厚的赏封才走。 萧子虞叫人进宫告知齐修容和贤妃c皇帝,才坐到冯宛如床边,“宛儿,你怎么样?” 冯宛如一颗悬着的心听大夫说了才放回肚里,终于要有孩子了么?她握着萧子虞手掌轻轻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王爷,咱们的孩子,终于来了。”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虽然齐母妃和贤母妃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她心里一直不安极了,作为一个女人,若不能早早为丈夫产下后代,就要为丈夫纳妾,不然是要遭人诟病的。若是后院那两个妾侍先一步诞下庶长子,这让她以后脸面往哪里搁?现在可好了 萧子虞亦有些触动,他知道他才十六岁的小妻子一直在努力做个好王妃,贤惠c大度c关心婆婆c以丈夫为天,即使他纳了妾也没吵闹,更没苛待她们或者绝了她们的孕。做到这种程度,让看惯了尔虞我诈的萧子虞心里愧疚,他配不上这样的好,即使这在别的男人眼里是理所当然。 “你好好养着,管家的事就交给水心,给我生个健康的孩子。”水心是从小照顾她的人,这样说自是为了让冯宛如安心。 冯宛如感动,她以为萧子虞会让那两个女人管家呢,“多谢王爷体恤,可是,万一万一生的是个女孩呢?王爷会不会责怪妾?” 萧子虞用空着的左手抚平她微皱的眉间,“哪有什么万一,难道女孩儿就不是咱们的孩子?别瞎想,我很喜欢女儿,”他一想到以后会有个软软糯糯的孩子叫他父王,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眼神更加柔和,“若是个女儿,一定跟你一样好看,然后我教她骑马射箭,你教她读书和女红,她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儿。” 冯宛如眼眶里本来还噙着眼泪,“扑哧”憋不住笑了,“可别,若是被王爷教的跟和熙似的调皮捣蛋,我岂不是要愁死了。”她在萧子虞面前一直自称“妾”,如今心里欢喜,不自觉就换成了“我”。 “我看和熙就很好,活泼可爱看着就讨人喜欢。”萧子虞想起和熙有一回跑到虞郡王府搅得整个府里鸡犬不宁,打碎了冯宛如最喜欢的花瓶,撞倒了张姨娘,折了贾姨娘最喜欢的花,最后还弄污了他的奏折,气的他打她小屁股,末了和熙哭的一脸花花跑回家告状,声称再也不来四皇叔家,后来没隔几天又跑了来蹭冯宛如的点心,忍不住笑了,左颊的酒窝儿浅现,带着难得的孩子气,让冯宛如看的一呆。 “那王爷以后可不许打孩子屁股。”想不到一直稳重的王爷笑起来真的跟齐母妃说的一样左颊有个笑涡儿。 “呵,一定不打。”萧子虞举起手掌郑重发誓,“本王保证,绝不打若宛,要打就打和熙。” “若宛?” “嗯。是个女孩的话,名字就叫若宛好不好?” 冯宛如羞红了整张脸,讷讷道:“若是个男孩子呢?”她突然有几分期待是个女儿,名字叫若宛的女儿。 萧子虞道:“若是个皮小子,就不必我们担心了,钦天监自然会取个好名。” 冯宛如嘟嘴,“怎么能这么敷衍,儿子也要有个小名才好。” “好若是男孩,就叫长安,愿他长寿安宁。” “长安,若宛,长安,若宛好名字。”冯宛如有些困了,眼睛惺忪的,却又不舍得放开萧子虞的手,他们难得能这样温馨恩爱的时候。 萧子虞亲手为她脱下累缀的外衣,卸了钗簪,扶冯宛如躺好,“乖乖睡一觉,想吃什么告诉下人去做,晚上回来陪你。” “嗯,王爷去忙吧,妾省得。”她虽然不舍,也知道王爷不能一直陪她。 真是无论何时都这样体贴,萧子虞道:“我等你睡了再走。” 冯宛如眼眶有些红,王爷对她总是这样好,什么都为她想到了,可是她却贪心想占有他全部的感情,嫉妒张姨娘和贾姨娘分去了本属于她的宠爱,还差点听赵嬷嬷的给她们下了避子药,这样的自己,真的,配不上站在他身边。 萧子虞等冯宛如睡熟了才出了内室,赵嬷嬷带着鹅黄c紫英c绛红c石青四个大丫鬟恭敬等在厅里。萧子虞满意点头,看来王妃的下人也还算懂规矩,只是这个绛红,心思有些大了。 他做到踏上,道:“可有去跟成国公府报信?” 赵嬷嬷道:“回王爷话,奴婢自作主张,已经打发人去说了。” “嗯,做得很好。好好照顾你们主子,”萧子虞嘴角微挑,又恢复了一贯的表情,稳重且适当的亲切感,“这几个月王妃院里人月例涨一倍,等王妃平安诞下孩子另有赏赐,若是王妃不好了,你们知道本王规矩,留不得没用的下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平淡,给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平淡,赵嬷嬷带着四个丫头“噗通”跪下,“奴婢定会尽心竭力服侍主子。” 萧子虞满意点头,“这几个月府内一应事务都不要烦劳王妃了,由水心接手,你们将账本给她暂时管着。”水心原来管着听风院大小事,开了府之后在止水苑当掌事姑姑,实际上管的是萧子虞在外头的产业,比萧子虞可忙多了。 “是,王爷。” 萧子虞再次回到止水苑的时候孙乙说林璧已经走了,“这是他打的?”萧子虞指着门框上的裂痕道。 “是。王爷,属下已经禀了水心姑姑修缮。”孙乙很不解,为什么林大爷听到王妃怀孕了会如此生气,但是,这种事他直觉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必修葺了,留着吧。”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萧子虞鬼使神差开口。 “是。” “嗯。”萧子虞也不多说,进了书房。 他桌面上摊着的,是林璧的画像,正张扬笑着的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的外眦很长且微微上挑的丹凤,粉润的唇,卷曲的长发有一缕垂到了颊边,使的他带了些性感。这是,他的林璧萧子虞叹口气,林璧对他一直有种迷恋崇拜的情感,占有欲极强,连萧子炳都防着,自从他娶了正妃,已经不高兴很久了吧。 可是,他们不可能永远呆在听风院那个小院子里,林璧和他都有自己的责任要担,譬如林家,譬如齐修容和贤妃七公主,现在又有了冯宛如和孩子。他总是要长大,到时物是人非,林璧也会如萧子炳一般,有自己的小心思,将他当做兄长,有自己的家人和妻儿。但无论如何,只要他萧子虞还在,总会护着他。 22逼2宫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朝堂上的拉锯愈演愈烈,由于萧子虞的安分被皇帝放到户部掌管国库,然而这并不是个轻松的活计,由于历年各地的灾情和边关军饷,再加上有很多功勋贵族c有权势的大臣c甚至宗亲都或多或少借了国库不少银子,再加上二皇子掌管户部的时候为图贤名做了不少回散财童子,如今的户部,已经入不敷出了。 正德帝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不能上朝,太子c二皇子c三皇子c五皇子c六皇子c八皇子的活动越来越频繁,王公大臣们个个或斗志昂扬,或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卷进去。唯有萧子虞和萧子炳,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受影响。 就连城里的百姓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茶馆酒馆里的议论声被压的小小的,通常都是几个人互相用眼神交流,用茶水在桌上写字,然后又马上擦掉,店小二得店掌柜使劲嚷嚷,“莫议国事,莫议国事”,自己却忍不住支棱着耳朵听的欢实。 贾家。 贾母有些恼怒,她原本计划的是把贾元春送进太子府,以后可就是皇帝的妃子,说不定他们贾家还能成为后族,下任皇帝外家,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元春被贤妃送给了四皇子做妾,这辈子是不可能有什么出头之日了,谁不知道四皇子出了名的与世无争,愣头青一个。 贾母思来想去,皇子争位,没有几个大臣家能躲的过去的,她们贾家,也不能躲了,等她百年之后,贾家摘了荣国府这块匾,在京里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可若是有了这从龙之功,一切都不一样了,那可是滔天的富贵权势,贾家照旧是四王八公,兴许还能更进一步。 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要是太子落败,也得确保贾家能不受牵连,甄家和甄贵妃也不能远了,适当的示好是必须的;同时,贾蓉与营缮郎秦业家的养女秦可卿成了亲,亲事虽然有些仓促,但是秦小姐的嫁妆却是满满当当的八十四台,真正的十里红妆。 秦可卿是贾母第一个重孙媳妇,身份又不一般,且为人温柔和顺c气质高雅,所以贾母也是格外疼她,连自个孙媳妇都越过去了。 贾宝玉很惋惜自己那日没有见到传说中林姑妈家的妹妹,听探春说长得漂亮的很,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连湘云来了也提不起兴致。 “爱哥哥,爱哥哥,”史湘云撅嘴,“人家好容易来一趟,你还不理人家。”她声音清脆脆的,说话又快又有些饶舌,说不出的可爱。 贾宝玉立刻被史湘云爱娇的言语吸引了去,把心里的哀怨去了一半,“湘云妹妹,是我错了,方才想事情入了迷,千万原谅则个。”贾宝玉左揖又躬,不消一会把史湘云逗的“咯咯”笑。 史湘云嗔怪地用涂着豆蔻丹的青葱玉指点点他额头,“你呀,又在犯痴病,快些站好吧,这要让人看见了可说我什么好呢?” 贾宝玉握住她手指摩搓,“随他们去,与咱们有什么相干,告诉你,我昨日又淘澄出来了上好的胭脂膏子,用紫茉莉种子研磨好了,颜色特别漂亮,特意给你留了一盒。” 史湘云一听,顿时喜不自胜,宝玉的胭脂制作的或许不那么好,难得是那份心,“可算你还有良心,还算记得我。” 贾宝玉笑嘻嘻的,“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我若是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 “我听说,你这几日闷闷不乐,是因为林家姐姐呢。”史湘云轻轻踢着小石子儿。 贾宝玉被勾起憾事,道:“对啊,你说老祖宗为什么没有留下林表妹在咱们家住呢,咱们姐姐妹妹在一起,岂非有趣,为什么要回劳什子的家?” 史湘云道:“林姐姐是有孝在身的,大概是怕冲撞了老祖宗才回去了。哎呀,提这个做什么,反正林姐姐在京城又跑不了,你总能见着的。” “也是,等下回我一定央求老祖宗留下林妹妹。” “爱哥哥,你坏,我的胭脂呢,为什么在我面前却一个劲想别人!”史湘云还是个小女孩,活泼娇憨,爱憎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自觉委屈,竟是一撇嘴要哭了。 贾宝玉赶紧伏低做小赔罪不提。 却说太子这边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大干一场了。萧子稷与萧子谦已经把京城禁卫军掌握了,又联合了三路厢军秘密进京,准备来个玄武门之变,迅速掌握住皇宫,逼迫正德帝让位。 萧子谦有自己的小算盘,太子身边的一个亲信早已是他的人,到时候皇帝萧子稷一死,他就是最年长的皇子,皇位舍他其谁? 由于皇子们互相安插的无间道,萧子辙还是猜到了太子的打算,玄武门?那也要看看你是不是唐太宗了。 六月十号。 整个京城都被禁卫军戒严了,大街上到处都是大头兵,店铺不敢开门做生意,小摊贩也没敢出来,冷冷清清的,百姓们都趴在紧闭的门后头透过门缝往外头看;那些官员,去上朝的至今未回,没资格上朝的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大家都一致紧闭大门,战战兢兢等着结果。 京城,要变天了。 厢军很容易进了城门与禁卫军汇合,在萧子稷和萧子谦的带领下向皇宫攻去,一路上几乎没受到什么抵抗,这让萧子稷很得意,他是天命所归,连老天都在帮他! 此时的皇宫,正德帝已经病的半个月没下过床,据太医说,皇上只是过劳成疾,并无甚大碍。这种说法信得人真心不多,过劳成疾难道半个月连床都下不了? 萧子辙跪在皇帝塌下哭的声泪俱下,“父皇,父皇,大哥和二哥全然不念父子亲情,他们已经快攻到皇宫里来了,您快些想想办法,咱们该怎么办啊。” 正德帝怒道:“真是朕的好儿子!逼宫!辙儿,你说说该怎么办?” “皇儿,皇儿不知”萧子辙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你。” 萧子辙突然又使劲磕头,整个大殿里都回荡着“砰砰”响声,“父皇恕罪,皇儿想,若是新君已经登基,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太子是篡位的,那他的阴谋就完了。”这也是萧子辙将文武百官扣押在皇宫里的原因,且,皇帝早已下令各路大军进京勤王,只要御林军守住皇宫直到勤王军队赶来,他就是最大的赢家。 正德帝看着萧子辙低着的头,无声冷笑,“皇儿以为朕立谁最好?” “这立储大事,儿臣不敢妄言。” 正德帝笑道:“我看辙儿纯孝,堪当新君大位。” 萧子辙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简直不敢置信正德帝真的要立了他做皇帝,“儿臣难当大任,请父皇收回成命。”话虽这么说,萧子辙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立诏书”! “哼,朕看也是。” 萧子辙冷汗“唰”就冒出来了,“父皇明鉴。”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正德帝连呼三声,磅礴的威压吓得萧子辙瘫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你说,朕待你们兄弟好不好?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朕的?逼宫!劝位!结党营私!混账!”萧检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许久都缓不过来。 “来人!”门外立刻涌进来几个身穿银白铠甲的御林军。 “将这逆子给朕押进天牢。”萧子辙立刻被拖出去。 正德帝已经忍了很久,还没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他不知道的。萧子稷所谓的已经控制住了禁卫军,不过是他的将计就计,等他一声令下,禁卫军的矛头指向的还是萧子稷。 萧检有些不能忍受,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太子会等不到他死就要接手这个位置。皇位c权利,是他萧检的逆鳞,触之即死! 23即位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萧子虞敏锐闻到近来京城里的不同寻常,把孟燃魂和安胥接进了虞郡王府,林璧正跟他闹着别扭,死活不肯去,只把林黛玉托给他照顾。郡王府好歹比林府强,若是到时有兵匪闯进了林家后院,光凭他一人之力护不住妹妹,起码那些兵勇是不敢闯虞郡王府的。 冯宛如已有四个月身孕,萧子虞不敢跟她透露太多,然而冯宛如是何等冰雪聪明,早已猜到了七八分,只是既然萧子虞不说,她也当做不知,只是对林黛玉照顾的无微不至。 这天大朝会,萧子虞进宫之前跟她说约束府里人,谁都不能出去,连外出采买也不能,紧闭大门等他回来。 进了宫门,萧子稷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神情衿傲,一路上御林军抵抗极少,且战且退,最后直接就不见了踪影。诺大的皇城内,连个人影都不见,太监宫女们亦不知去了何处。 萧子谦总觉得自己进了某个圈套,但是,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退无可退,只好咬着牙往前进。 果然,据说久病在床的正德帝一身明灿灿的龙袍正以逸待劳在太和殿门口等着他们,文武百官俱在。“孽子,还不束手就擒!” 萧子稷哈哈大笑,褪去自己罩在外头的太子补服,穿着龙袍跟皇帝遥遥对视,“父皇,你的兵马呢?”御林军纵然骁勇能以一敌二,也只不过区区五百人,到最后,还是他赢了。 大齐朝禁军号称十万,实际上驻守京畿的只有五万,剩下的屯戍边郡c要地,如今随萧子稷进宫的只有三万印马军和步军,外加两万厢军,早已把个皇城围得水泄不通,正德帝插翅难逃! “哼!好,真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萧检精神焕发,全无病态,一身的意气风发犹如年轻时候,他大张双手,高呼,“朕之神兵何在?” 无人应声。 萧子稷高高昂着头颅,“父皇,您年纪大了,也该好好颐养天年了。” 萧子谦连滚带爬下了马,颤栗跪伏在地上猛磕头,“父皇息怒,都是太子的错,是他胁迫儿臣,是他胁迫儿臣啊!” 萧子稷愣了,随即看到三万禁军的长矛尽皆指向他,已被他收服麾下的禁军都统周铁的长剑已架上了他的脖子,眼睛里尽是对他自不量力的嘲笑。 “如何?”萧检道,“你以为朕老了c昏庸了?就那么迫不急待接替朕?” “成王败寇,”萧子稷面如死灰,仍旧不肯放下他的骄傲,“让我再给你下跪,休想!”最后一句,他喊得声嘶力竭。 不愧是国之储君,就算败了,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腰板挺得直直的,双目如电。 “好!也不枉朕悉心教导你多年。”萧检感概,他的儿子,就算是造反,也不能是个孬种。 “愿来生,莫入帝王家。”萧子稷缓缓合上眼,头一歪倒在马背上。 太子死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及其家眷被圈禁在宫里思过殿,正德帝来不及为死去的儿子悲伤就开始清洗朝臣。太子和三皇子的势力被拔除,京城每日都有被抄家的,充为贱籍的犯官家眷被插上草标当做货物被人挑选,还有被推上断头台的罪官。 等一切尘埃落定,正德帝就真的病倒了。 正德帝的身体迅速垮了,老年人的身体孱弱不堪,道士的仙丹再也不管使,皇帝一怒之下将孙成圣处以绞刑。太医说,若是不再劳心国事,静养着还能有两年寿数,若还是一味操劳,恐怕连半年都撑不了。 正德帝作为一个年迈的天子,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就算他心里再不愿意让位,也不敢跟自己的命过不去。但是,要禅位的对象,就很值得考虑了。 七月十五日大朝会。 帝诏曰:天生蒸民,树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禅位,三王乘时以革命,其极一也。咨尔四皇子萧子虞,禀上圣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格於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纳麓,东征西怨,厥绩懋焉。天地鬼神,享於有德,讴谣狱讼,附於至仁。应天顺民,法尧禅舜,如释得负,予其作宾。今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也,钦此。 满朝文武皆哗然,进而涕泪谏帝收回成命,虞郡王尤甚,长跪不起,连称难当大任,帝意甚笃。 谁都没想到,最后得到哪个位置的,竟然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四皇子虞郡王。虞郡王参政不过一年,进了户部也才五个月,并没有什么作为,正德帝此举,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最恼怒的莫过于五皇子昱郡王,他费尽心机笼络大臣,如今前头几个都倒了,可不就到了他扬眉吐气的时候,于是萧子昱收买了太医院太医向皇帝纳谏,可怜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然,大臣里头最高兴的莫过于贾家了,萧子虞继位,贾元春可不就成了皇妃了么,果然贵不可言! 相比于张灯结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家要出了皇妃的贾家,林家就显得格外平静。林璧把自己关在书房许久,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林璧的书房是照着昔年听风院的格局摆设的,只是那张空着的红木大桌,从来没有迎来过他的主人,而以后,也再不会有。他与萧子虞,终究是越行越远了。 天刚蒙蒙亮,萧子虞坐在乾清宫,身着九龙五爪明黄色衮服等待着,他垂着眼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仍觉得这是一个梦。想他萧子虞,居然也有做了古代封建帝王的一天,想比为皇位挣破了头的其他皇子,他萧子虞除了纳了贾元春之外,任何事情都没做,真是讽刺。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午门传来沉重的钟鸣划破了皇城的静寂,随即,宏大的中和韶乐伴随着钟声响起。登基大典,开始了。 萧子虞到保和殿降舆,先到中和殿升座,各级官员行礼。礼毕,官员各就位,礼部尚书再奏请即皇帝位。翊卫人等随萧子虞御太和殿,正德帝亲自将传国玉玺授于他。 虞钦帝即位后,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典礼中,百官行礼奏丹陛大乐,宣群臣庆贺的表文。 最后要颁布诏书,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仪式庄严而隆重。大学士将诏书捧出,交礼部尚书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内,由銮仪卫的人擎执黄盖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门,再鸣鞭,虞钦帝还宫。文武百官分别由太和门两旁的昭德门c贞度门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抬至承天门城楼上颁布。 登基大典之后,便是祭拜天c地c祖宗,由于是授位大典,整个仪式隆重而欢庆,礼乐齐鸣,尽显大齐之昌盛。 24傲娇了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即位大典之后,便是册封后宫。贤妃被封为仁寿皇太后,居仁寿宫,齐修容被封为仁康皇太后,居仁康宫。太上皇其余的嫔妃,俱都迁至寿安宫颐养。太上皇居德成宫,离乾清宫并不远。 冯宛如被封为皇后,赐居坤宁宫,张浅儿被封为昭仪,赐居宝华殿,贾元春被封为贵妃,赐居延禧宫。照例新皇登基之后会有选秀,四品以上官员都要送家里十三至十五岁的女孩儿进宫参选,但由于皇后有孕不可操劳,所以被延至年后。 萧子虞手里并没有太多权利,满朝文武都是太上皇的老臣,凡事请太上皇仲裁,就算有大臣向新皇投诚,还得看太上皇脸色呢。 萧子虞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加开秋闱,这并不是莽撞冒失地挑战太上皇,每个新帝登基都会另加恩科,萧检没有拒绝的理由。自他登基那日起,跟太上皇就不可能保持什么融洽关系,萧检想继续把握朝政,而他萧子虞,也不是好惹的。 他手里并没有可用之臣,当务之急便是加开恩科,纳天子门生。可想而知,新皇的第一批门生,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故而全国的生员们掀起了一股读书的□,摩拳擦掌削尖脑袋准备考举人。 这次的主考官毫无新意,是老礼部尚书陆时恪,萧子虞的太傅,清流中的砥柱,已经三次做主考官,轻车熟路的很。陆时恪是个老油条,给皇子们授课的时候就不偏不倚公正严明,从来不因为萧子虞不得皇帝宠爱就无视疏远,亦不因太子八皇子受宠而巴结谄媚,是以萧子虞很尊重他,太上皇也对这结果很满意。 秋闱之后,萧子虞才终于有了时间,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林璧了。林如海如今还不能回京,萧子虞需要他在江南平衡盐政,甄家势大,是江南两淮一带的土皇帝,偏偏萧子虞暂时奈何不得他。五皇子c六皇子c八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他这个座位并不好坐,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马来。 林璧对京城里的风云变幻充耳不闻,闭门在家守孝。自萧子虞即位之后,他就没见过他,萧子虞也像是忘了林璧一般,从来没有只言片语。 他们以后,该怎么相处?他爱上的若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或许还有机会,但是,萧子虞偏偏就登基做了皇帝,他的感情,注定要付诸流水。 林璧只觉得心冷,好不甘心,以后只能高高仰视那个人。萧子虞身上,有他这辈子最纯粹的情,最忠诚的爱,一辈子,也只有那么一个。 当真是心如死灰,只能用沉默来祭奠。 “姑娘。”碧水提着个精致小巧的食盒回了文粹院,林黛玉正坐在廊下看书,看见碧水回来了,忙问,“哥哥怎么样了?吃了没有?” 碧水可怜兮兮道:“奴婢并没得见大爷,不过承影将饭食递进去了,他说大爷会吃的。”林璧下了禁令,不经传唤,谁都不能进书房。 “唉算了,我还是去一趟前院看看。”林黛玉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有什么事情须得把自己关屋里两天不出来的? 林璧正坐在桌案后看书,看见林黛玉来了忙让座给她,“妹妹怎么来了。” “做妹妹的来看看哥哥难道不行么?”林黛玉抿嘴儿一笑。 “当然可以,我不过白问一句。”林璧苍白着一张脸,孤鬼一般,连嘴唇都是惨白的。 “我若再不来,哥哥恐怕都要成仙去了,老实说,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没有。只是”吃不下去。 林黛玉担心的很,林璧一向开朗,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伤神?“哥哥总劝我看开一些,想不到自己也落了局中么?” “当局者迷我不过是瞎想罢了。” 林黛玉思索一会儿,道:“哥哥莫非与虞,皇上不和了?”林璧从萧子虞登了基就这样了,恐怕也只能是这个原因。 果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林璧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哥哥也该振作些,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和爹爹和你一起呢。”她不知道林璧与皇帝的关系到底近到什么程度,更无从安慰起,只好搬出爹爹来,希望能让他振作。 林璧咧嘴一笑,摸摸林黛玉的发髻,“知道了,还有爹爹和玉儿。” 他有他的林家,萧子虞有他的天下,今生,再无可能。 林家门第,当真可以用门庭冷落鞍马稀来形容了,所以当看门的门房刘择看见一辆灰色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前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孙乙长“吁”一声,停下马车,向林府门房道:“请禀报林大爷一声,有故人来访。” 刘择有些傻眼,“故人”可怎么说?连个拜帖都没有,但是他有些不敢问,一溜烟就进了府里找大管家去了,这人高大威凛,双目如电,腰上还配着刀,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可不敢触了眉头。 孙乙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才看到林璧出来了。他一袭青绸长衫,并未束腰,空荡荡的袍子显的有些单薄,并没有什么表情,眼睛漆黑沉静,如黑夜一般,带着股子不可捉摸的神秘感,乍一看倒成熟了不少。 孙乙恭敬掀开车帘,伸手扶萧子虞,萧子虞拂开他伸过来的手,径自跳下马车,拉着作势要跪下的林璧的手直接进了府。 萧子虞一路不停,拽着人直接去了林璧的听风院。 书房。 “最近在做什么?瘦了那么多。”萧子虞握着林璧下巴看了又看,皱眉问道,下巴都尖的能当锥子使了。 林璧毫不含糊跪下了,“学生林璧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子虞一顿,随即冷哼一声,背着手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林璧的脑勺,这算是来个下马威?臭小子喜欢下跪就跪着吧。 林璧低头偷瞥萧子虞玄黑色的衣摆,左等右等听不见他叫自己起来,不禁恼怒,最后自个从地上爬起来了,“萧子虞你个混蛋!” 萧子虞冷冷道:“你不是喜欢跪吗?朕成全你,怎么不跪个够?” 林璧气结,“小爷爱跪不跪,干你屁事!” “臭脾气。” “就是臭脾气,不喜欢给老子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萧子虞伸伸手臂,毫不客气躺榻上了,“过来陪我说会话,累死了都。” 林璧皱眉,萧子虞脸上有淡淡的疲惫,眼睛里还有血丝,他身体一向很好,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熬多久了呢。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保持距离,可是看见他这样,还是狠不下心来啊。 “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似的。”萧子虞不耐,一把将人拉近身边搂着,将头埋在他怀里,“你不知道,最近可累死我了,那群老狐狸,遇事一个个推三阻四,净会推卸责任,早晚有一天我要一个个扒了他们的皮。” 林璧干巴巴搂着他,头一次在萧子虞面前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好像以前他抱着自己常做的那样,一下下拍打萧子虞的背。 “嗯哼还是你最好”萧子虞梦呓般嘟囔着,渐渐没了声响。 林璧心里骤然就软成了一滩水,轻声道,“知道我好,你还不抓紧一些,偏偏给我机会跑掉。”这混蛋,真想一口一口吃进嘴里让别人再也找不着。 林璧也不挪地方,就着坐在榻上的姿势将人放在腿上,双手揉捏萧子虞的太阳穴。 等萧子虞醒来,天已黑的一塌糊涂,屋里并没有掌灯。 “你醒了。”头顶上的上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萧子虞一跳。 “天黑了怎么也不掌灯?”萧子虞发现自己枕的是林璧大腿,赶忙坐起来,“腿麻了没有?” “没事。”不掌灯是因为萧子虞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光,尽管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 “怎么会没事?”萧子虞把林璧的双腿放自己身上给他按摩,“对了,你今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难道有人欺负你?”萧子虞眯眼。 “没。对了,还没恭喜你。”林璧连句恭喜也说的毫无诚意,木着张脸。 萧子虞大手直接拍上林璧的卷毛头,“装什么忧郁?臭小子,我做了皇帝,你今后不就可以横着走了。” 林璧横在萧子虞身上的腿一蹬,萧子虞就被蹬下了踏,“小爷又不是螃蟹,横着走个屁。” 萧子虞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扑了上去,两人立刻滚成一团。 “小混蛋没良心的,好不容易得空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 “老混蛋,谁让你来了,小爷一丁点也都不想看见你。” “是么~” “啊!萧子虞你个老混蛋!流氓!”林璧捂着裆缩成一团,打不过他就使下流手段,这老混蛋!好疼! 萧子虞拍拍手,冷哼,“臭小子,给老子老实点,我还治不了你?” “你,你,你又欺负我”林璧嘴巴一撇,眼泪唰就下来了。为什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混蛋,伤心又伤身的,没落得一丁点儿好,净受欺负了。 萧子虞傻眼,哭,哭了?不就是掐了一下小jj么,怎么一转眼就哭了呢? “你滚!”新仇旧恨,林璧立马找着了爆发点,大声吼萧子虞。 “唉以后不碰你那里了还不成么,别哭啊。”在宫里生活,大不易,而自他十岁之后,就再也没哭过了,可见林璧心智坚强。今日哭泣,想必心里已经极难过了。 “你滚,滚!你什么都,都不知道,什,什么都不懂”林璧抽抽噎噎蜷缩成一团,汗湿了整个额头,将头发浸的一缕一缕的打卷儿,细瘦的身板一缩一缩的,哭的好不凄惨。自己因为这混蛋伤心的要死,他都不知道。 毕竟还是才十五岁的孩子,自五岁之后便没受过什么委屈,此时满心的自怜,加上将要失去萧子虞的惶恐不安,哭的不可开交。 萧子虞转身出了门,走的利利索索毫不拖泥带水,一如他往日果决性格。 林璧顿时如坠冰窟。真的,走了,他真的走了。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完了。 25回头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萧子虞心里一丁点儿都不好受,林璧的心思,他当真不知么?这样一个灵动可爱的少年,陪伴了他十年,对她无比的依赖和信任,看着自己的眼神逐渐染上情愫,美丽的不可思议。他几乎不敢看他的眼,每一次都能心跳的无以复加,只能用逃避掩饰慌乱。他多卑鄙,明知道给不起,却还不想放开这个少年,任他伤心难过,只能看着,却还要故作不知。 这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他会后悔的。 当皇子的时候,他身不由己;现在他娶了妻,又即将有个孩子,以后会纳更多妃子以平衡朝政,这对林璧多不公平。 帝王的爱,他给不起,林璧也受不住。 萧子虞已经走出了林府,最后还是折了回去。 到底,还是不忍心那个孩子哭。 林璧又听见门外头熟悉的脚步声,悲喜交加,慌乱间甩手就把枕头甩出去,“滚!”走就走了,做什么还回来气他。 “林璧,”萧子虞避开枕头,“使什么性子,不就是几天几个月没来看你么。好啦,是我错了,我道歉还不成么。”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是因为萧子虞没来看他才耍的小性子么,林璧一口咬上萧子虞的手腕,下死劲的咬,一边拿眼看萧子虞反应,萧子虞一脸父亲般纵容的表情更让他生气,也就愈加用力,最后咬了满嘴的血。他一点没浪费,全咽下了肚,把萧子虞的伤口上的血舔干净才罢休。 萧子虞任他施为,“解气了?好喝不?” “臭。”林璧白他一眼,“承影,我饿了。” 一直候在门外的承影欢喜应了,赶忙叫人去厨房拿饭菜,好容易他家大爷想开了,果然还是皇上有办法。 “德行。”萧子虞摇头,“以后经常来皇宫陪我好不好?” “笑话,您可是九五至尊,您旨意一下,小的哪敢不去。” “那你咬了九五至尊该当何罪?”萧子虞亮了亮手腕。 “那是你活该!” “是我活该。我在宫里一点都不好,你权当陪我?” “我妹妹” “正好送去跟和熙一起读书。” “”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哼。” 萧子虞回宫的时候宫门已经落了锁,孙乙直接亮了他御前侍卫的牌子,御林军不敢怠慢赶忙让人进去了,连车帘子都没敢掀。谁不知道孙乙侍卫是贴身保护皇上的,这车里的人,除非他小命不想要了才问。 早些时候皇后打发人来请皇上,被韩成子以皇上国事繁忙为由挡了,现下都落匙了皇上还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要说皇上,只带了孙乙就出去,万一要是碰上歹人可怎么好。 正胡思乱想着,萧子虞就回来了。 “奴才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韩成子,朕不在的时候可有什么事?” 韩成子道:“皇后曾遣鹅黄姑娘来过,是请皇上去坤宁宫用晚膳,张昭仪申时也遣人来过,说是昭仪娘娘身子有些不好,已经延请太医了。” “皇后歇下了没有?” “回皇上话,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 “恩,那就去宝华殿看看。” 张浅儿已经卸了钗簪,身上穿的是家常的素淡衣服,一身的浅青色跟她平时的美艳形象全不符,看见萧子虞来了吓得花容失色,可再重新收拾也已经晚了,只好作罢。萧子虞却觉得她这个样子比平时的花枝招展好看多了。 张浅儿忙跪下行礼。 “爱妃不必多礼。”萧子虞做了个虚扶的手势,张浅儿顺势站起。 “皇上要来怎么不提前跟妾说一声,妾这样穿着,太失礼了。”张浅儿虽是嗔怪,却带着明显的喜悦。 “无妨,朕不怪爱妃就是了。” 张浅儿吐吐舌头,眼睛里带着些许调皮,“皇上当然不能怪妾,谁让您来的不巧。” 萧子虞右手情不自禁抚上张浅儿的眼睛。 真像。 自看见这女子的第一眼,他就只注意到了这双眼睛,丹凤美目,妙韵天成,和林璧极像。张浅儿一个后宅女子,眼里带着的杂质,c嫉恨c贪慕,生生坏了这双美眸。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纳了这个肤浅的女人在后宅里,不顾这样做会让冯宛如伤心。萧子虞觉得自己简直是自欺欺人的紧,只是想留一点慰藉而已啊。 张浅儿站着不动任他轻触眼睛,心里苦涩。这个男人不是因为她是张浅儿才要了她,他只爱这双眼睛罢了,可怜她只是个替代品,更可怜的是她宁愿当个替代品,也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富贵荣华。她甚至感谢萧子虞心里的那人,没有她,哪有张浅儿的今天,皇帝亲封的昭仪娘娘。 萧子虞敏锐看到了张浅儿眼里划过的耻辱和自嘲,玩味道:“爱妃倒是个玻璃心肝儿。” 张浅儿身子一僵,噗通跪下了,口里发干,“皇,皇上”是她大意,居然在这人面前走神。 “爱妃这是怎么?快起来,地上凉。”好怜惜体贴的语气,萧子虞口里这样说,身子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扶眼前的娇美人儿起来的意思。 “皇上恕罪,妾,妾”张浅儿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娇媚的脸颊惨白如纸。 “爱妃难道还要朕扶你起来不成?” 张浅儿连称不敢,再三请罪,才敢站起来。 萧子虞盯着张浅儿看了许久,才拍拍她的肩膀,“爱妃看来生了病,早些休息,朕想起来还有些折子没批完。” “妾恭送皇上。” “爱妃早点休息。”萧子虞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在想着,原来这个张浅儿,没他想象中那么肤浅虚荣,应该说,是他小看了这个时代的女人么? 张浅儿送走皇上,腿一软倒在地上,喜儿笑儿赶紧扶她到床上躺着,“主子您怎么了?奴婢去请太医。” “回来!”张浅儿厉喝,“这件事,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 翌日,萧子虞就召了林璧进宫,省的他整日无所事事瞎想。 林璧进御书房的时候,就看见水心也在,正跟萧子虞说些什么,桌上一摞高高的都是账本,另几摞更高的是折子。 “正好,林璧你来了,过来坐,御厨房新做了玉带糕,过来尝尝。” 林璧也不愿意给他下跪,直接就坐在了水心旁边的位置吃起了点心,无视水心看过来不赞同的目光。 “我打算把升平客栈给上京赶考的学子免费食宿,林璧,你觉得怎么样?”之所以问林璧的意见,是因为他们的私产两个人都有份,却没有分的很清。升平客栈在京城开了两家,林璧回扬州的时候又在江南一带开了五家,这件事不跟他说,估计回头这小子又得闹别扭。 林璧道:“成啊,没意见,客栈是你的,想怎么弄随你。” 萧子虞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在乎钱财,只是这是咱们两个的产业,总该告诉你一声。”他们才开始开铺子赚钱的时候,林璧是抱着好玩的态度,他却是在为自己找一条后路,所以做得很用心。后来萧子虞甚至做起了海上生意,幸好贤妃娘家也曾做过海上生意,路子还在,他们才能一本万利地赚钱,几年下来,萧子虞的私库里也有几百万资产了。 “恩。”林璧低应z他们两个的么他竟然无可救药的被这混蛋感动了。 “可惜你明年不能参加科举,不然我就能点你的状元了。”萧子虞有些遗憾。 “皇上,”水心薄嗔,“哪有这样说话的?”明摆着的偏袒啊。昨日皇上出宫回来,手腕上几乎被咬下一块肉来,伤口深可见骨,估计是要留疤的,不消多想也知道,除了林璧没人有这么大胆子。 “无妨,就算我不偏袒他,以林璧才学,做个状元也有余了。”在他眼里,天下人谁都比不上林璧一根手指头,状元,也要看配不配得上林璧才行。 26赈灾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正德三十八年,注定不同寻常。 当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的时候,已是深夜。 萧子虞还没有睡,他正在看奏折,尽早熟悉朝务是他急于要做的。最近萧子虞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虽然各地每年都拨款加固河堤,但谁知道款子进了谁的腰包,又有多少真正用于修堤,这次大雨,悬啊。他才刚上任,就要接下这么棘手的事情,运气实在不大好。 正想到这里,韩成子就拿着封密折几部进来了。 “皇上,皇上,六百里加急密报!”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和着风雨,压抑至极。 萧子虞心下一沉,“快快呈上来。” “轰隆隆!”一个响雷劈下来,惨白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大殿,雨势更急了,“啪啪”拍打着屋檐,一声快似一声,练成了片。 “出什么事了么?”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道。林璧睡眼惺忪地从后殿出来,他方才听见韩成子说有六百里加急了,心里焦急,雷电又打得急,连衣服都顾不得加一件就跑出来。 林璧穿着白色的里衣,衣带松松的露出小半个白皙的胸膛,隐隐能看见里头浅粉色的肉点儿,一头的乱发,配上他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让萧子虞忍不住咽口唾沫。 韩成子垂首而立,听见林璧的声音皮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天知道皇上鲜少有情绪波动,每回多少都跟林大爷有关,皇上发泄怒气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欺负他,少说少看少听方是正道。作为一个皇帝的贴身太监,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再不收敛点儿,死的才快,伴君如伴虎啊。 萧子虞道:“韩成子,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韩成子巴不得,赶紧应“是”,他将殿里烛火拨亮,又剪了灯花才退下。皇上向来不喜欢一堆人在身前伺候,他也只能在门口守着。 “还不到三更呢,怎么,睡不着了?”萧子虞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唔,”林璧无视萧子虞动作,底下一张椅子上,“出什么事了?”萧子虞坐的那个位置,岂是旁人随便上去的?偏他自己不讲究,就为这个水心明里暗里说他多少回了。 “不就是黄河决堤的事么。”萧子虞淡淡道,坐在高高的御座上俯视林璧,他的眼睛是是浓郁的黑色,眼睫一眨一眨刷在他心上,酥麻酥麻的,神情不怎么高兴。林璧,许久都没有开怀笑过了,好像从扬州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不阴不阳的。 “黄河?把折子给我看看。” 萧子虞顺手将折子抛给他,好像他手里这份不是密信,只是最无关紧要的几页纸似的。 林璧脸上勃然变色,“山东c河南一带黄河决堤,淹没三十多个县,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这,这”他有些说不出话来,萧子虞刚登基就出了这等大事,若是被有心人一宣传,被说成是神降罪于天子,进而说他不足以当天子,悠悠众口,可就不好堵了。萧子虞现在还不能把大权握在手里,太上皇随时都能废了他另立新皇,自古被废掉的皇帝能有什么好下场,无非是一杯毒酒黄泉路。 “难为你能想到这么多,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赈灾。”萧子虞一看林璧表情就知道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心里熨帖,左靥悄悄现出个酒窝。 林璧道:“这赈灾银子?” 正德帝在位三十八年,表面上说是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可实际上萧子虞即位的时候着人清查户部银两,现银已经不足四十万两了,只有白花花一大堆的欠条。这赈灾银子,粗粗算一下,买粮草c修堤坝c安抚百姓,以及药材,得需要二百万两白银才成。 他到哪去抠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去? 萧子虞忍不住站起来,背着手在大殿里踱来踱去,“估计再过几日,京里就要涌进难民无数,要设施粥棚,要安顿他们,这都是银子,银子!” 他这个皇帝当的够穷的,四十万两!若是拿自己私房填补,现下倒是可以,但这可不是个头了,眼看就要过冬,边疆将士的粮草棉衣的银子还没处着落呢,赋税如今还没缴上来。 殿外头的雨哗啦的下,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个干燥的京都也因为连日下雨,连空气都是湿哒哒的,让人烦躁透顶。  林璧道:“我去江南筹款。” “不行!”萧子虞想都没想一口否定。 “为什么不行?” “你还在守孝。”萧子虞暴躁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凑什么热闹。 “我可以不用林璧的名字。” “那也不行,你妹妹谁来照顾?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住七公主家,你会帮我照顾的。” “我没空!” 林璧大声道:“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你凭什么不让我去?”他爹是扬州盐政,向盐商筹款再合适不过。 “你还小,让萧子炳去。”萧子虞道,“回家看你的书去,这事你不许搀和。” “我不小了!萧子虞!”林璧冲到萧子虞面前,睁着大眼睛吼,紧握的拳头随时都能锤他脸上去,“我都十五了,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看!”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子。”萧子虞别过头去。他想把林璧纳在羽翼下护着,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如今筹款这件事说大不大,却涉及到甄家。甄家岂是好相与的,就连林如海也难讨得了好,何况是你?不行,这事由不得你胡闹。” “你,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护着!我是个男人!” “哦,我知道。”萧子虞点头。 林璧被他敷衍的态度气疯了,“你难道要护着我一辈子?” “有何不可?” “然后让我跟贾宝玉一样,一辈子当个扶不上墙的纨绔?”林璧讽刺道。 萧子虞一梗,“那怎么能一样,他怎么能和你比。” “哼。我看也差不多,一样没用。”林璧不想每回都呆在萧子虞身后受他保护,就算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只能永远埋在心底,他想有能力站在他身边,可以毫不犹豫信任并托付的存在。 “你真是这么想的么?”萧子虞不知道,他所谓自以为是的保护其实林璧一点也不需要。可是,他还是个十五岁少年,他以为至少要等林璧二十岁之后,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放手,还给他广阔如天地般的自由。 “恩。” “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证明你是个男人,若是你能在一个月内筹到二百万两赈灾银,我以后就不管你了,随你爱干什么。”萧子虞重又回到御案前继续批改奏折。 林璧的纤巧的喉结上下翻滚,许久才道:“好,说话算话。”再也不管他了,这话以前萧子虞说了许多次,从来没实行过,但是这回,是真的吧。 “恩。你不是官身,还是和谦泽一起去。”张谦泽是萧子虞在林璧没进宫之前的伴读,年岁比萧子虞要大五岁,早早就袭了忠勇侯的爵位,只是一直没实权。张谦泽为人稳重,是个规规矩矩的君子,让他做钦差大臣,然后林璧佐助,再多派一些护卫,应该没事的。 27赈灾2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第二日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昨晚上六百里加急密报,河南山东大灾,众爱卿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众大臣面面相觑,最后内阁老臣杜均站出来,“启禀皇上,当务之急是要拨款赈济灾民,抢修堤坝。”他硬着头皮说话,心却是虚的紧。作为内阁首相,他自是知道国库没多少银子了,太上皇“厚下恤民,施行仁政”连年减免许多地方的赋税,商税收上一半就不错了,他又喜好奢侈,把面子看得比天都大,他杜均已经是正德帝在位的第七任内阁首相了,前面六位没一个能善终的,就是因为皇帝花钱太过的事纳谏,被皇上所不喜。 萧子虞道:“宋敏亭,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众官员心道“来了”,谁没借过点国库银子?要是新君即位第一把火烧他们身上,得罪了全部大臣,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反正众人都有份,连宗室也借了的,他们有恃无恐。 宋敏亭手拿笏板恭敬出列,“禀皇上,赋税未收,国库现有白银四十万两,米粮十万石,各地府库均有粮三万至七万石不等。” 萧子虞道:“爱卿以为,四十万两如何救灾啊。” “这,臣罪该万死。”宋敏亭就这跪下的姿势叩首请罪。 “爱卿何罪之有。”高高的金銮宝座之上,皇帝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不辨喜怒,让宋敏亭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萧子虞道:“众爱卿以为该怎么办?” 众臣面面相觑,无人应声,一些大臣偷偷看五皇子萧子昱c六皇子萧子冼的反应,他俩老神在在站着,一点反应也没。 “谭植,你是工部尚书,掌管水利工程,对黄河决堤一事,你怎么说?” 谭植起身出列,“皇上,黄河自古多涝,建堤修坝也只能尽人事,微臣,微臣无能。”他一句尽人事把责任推得干净,古人都修不了,他自然也没那么大能耐。 “恩。”萧子虞不置可否,连续喊了多名大臣问话,很快跪了满殿的人,没一个人能说一句像样的应对方法。 然而,本该暴跳如雷的萧子虞声音却无一点怒色,似乎本来就预料到他们会有如此反应。 “陛下,臣,有话说。”说话的是礼部侍郎汪鸣凤。 “哦?说来听听。” 汪鸣凤稳步向前,稽首,“当务之急是筹集钱粮赈济灾民,应先用国库粮食按人头发放给直隶灾民,命各地知府开仓放粮,至于剩下的,”汪鸣凤的声音陡然加大,“臣闻江南富庶,犹以两淮为最,若能让这些商户捐赠赈灾银,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好个汪鸣凤,有胆识!这话殿里大臣谁能不知?但若是说出来,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且不说国库的四十万银子原本是给镇守西边的将士购棉衣之用,只江南一带,甄家老太太乃是太上皇乳母,八皇子外家,甄家权势,连当今皇上都要避其锋芒,汪鸣凤轻飘飘一句话,就要两淮捐百万两银子,也得先看看甄家愿不愿意配合了。 萧子虞玩味一笑,这个汪鸣凤,果然敢赌,自己没看错他,“依爱卿所言,朕派谁南下筹款的好?” 汪鸣凤乃是正德二十七年的进士,在江南一带颇有才名,却一无家室,二无人脉,又无党派,人清正恭谨,说话耿直。原本这样的人该去都察院合适,原本汪鸣凤是右佥都御史,因屡次谏正德帝奢侈为其所不喜,正德帝是个最爱面子的,向来以仁君自诩,当然不肯无故废黜清流,于是就把他放到了礼部,明升暗降。汪鸣凤又因为不肯结党,被群臣孤立,至今年龄四十有余未能有所成就,可惜了他一腔报国热血付诸流水。 王凤鸣道:“臣愿为君分忧,下江南筹款。”他咬牙赌上了,趁现在新君刚登基无可用之才,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当今这位,自来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处理政事之老练妥当不如太子,文不能比五皇子,武不能超三皇子,更是不得圣宠,满朝都以为他是庸碌之辈,他倒是觉得,能蛰伏多年而不发,喜怒而不形于色,登基之后,更是没有操之过急地夺权,他们这位新皇,实在是不简单,起码绝没有他表面上看来的那么温和。若是办好了这差事,便是青云直上,若是办不好,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萧子虞道:“恩,朕知道了。” 好容易有人揽下了着担子,皇上却没立刻同意,群臣不解其意,难道皇上早就有办法了,今日只是试探他们? 下了朝,萧子虞去跟太上皇请安时说了这件事。 “父皇,儿臣以为,也只有先南下抽筹款,安顿灾民。” 萧检不禁庆幸自己退位及时,不然这事出在他在位期间,功绩难免受损。萧子虞事事询问他的意见,更是满意,“恩,你是皇帝,你去办便好,我已经荣养了,还理这些烦心事做什么。” “是儿臣考虑欠佳。儿臣初掌国事,难免有疏漏,一心想请父皇为儿臣出出主意,心里也有把握些,父皇莫怪。”萧子虞接过小太监手里托盘,亲自服侍太上皇吃药。太上皇现在很注重养生,中医的调养和仙丹灵药两手抓,每日都不忘服用,惜命得很。 萧检笑道:“你这孩子,我又何曾怪你,若有不明白的,我帮你出主意便是了。” 萧子虞大喜,“多谢父皇,这筹款的人选,儿臣思来想去,王凤鸣为人耿直不知变通,恐怕不行。” “恩。王凤鸣不大妥当。” “忠勇侯张谦泽为人稳重,可当大任。” 萧检看他一眼,“张谦泽是你幼时伴读,本来提携一下也无妨。但是筹款事关重大,干系到数十万百姓性命,他又没办过差,不妥不妥。” “正因为他没办过差,才能一鼓作气,初生牛犊不怕虎,父皇,现如今也没什么人选,不妨让他一试。” 萧检略一想,“那就让他试试吧。”反正是件棘手的差事,办砸了跟他也没关系。让皇帝栽个跟头也好,省的以后不知天高地厚。 父子两个又聊了一会子,甄贵太妃就带着八皇子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皇上请安。”萧子阆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巴说话漏风,逗得太上皇大笑。 “今天怎么没去上书房?又偷懒了不是?” “太上皇,”甄贵太妃风韵犹存,眼波嗔怪瞟太上皇一眼,“阆儿有孝心,来跟您请安,您怎么能张口就训斥他呢。”她年纪不小了,说话还是带着软绵的江南味,极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萧检果然很受用,“阆儿每日都来请安,的确孝心可嘉。” 萧子阆仰着小脑袋道:“阆儿不敢荒废学业,给父皇请安之后就去念书,父皇的教诲阆儿都记着呢。” “好小子,不愧是朕的儿子!”萧检被萧子阆仰慕的眼神看的心情大好,连“朕”都说出来了。 三个一家人般其乐融融,倒衬得萧子虞多余了,萧子虞也不愿多呆,没一会就告退出了德成宫。 28平淡才是真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韩成子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咱们是回乾清宫还是?” 萧子虞思索一会,“去仁寿宫。”他本意是去仁康宫看他娘亲,但是两宫太后实则仁寿太后为长,玉牒上萧子虞就是记在仁寿太后身下,做什么都越不过她去。 萧子虞陪仁寿太后说了半个时辰话才移驾去仁康宫。 皇后冯宛如也在仁康宫,他们大婚之后,冯宛如自从听了萧子虞的话,经常找原来是齐修容的仁康太后说话逗乐子,代萧子虞尽孝,给山东送年礼也是头一份,做的无可挑剔。 “皇上驾到!”门口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 萧子虞一身玄色常服走进殿,躬身给仁康太后行个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来了。”仁康太后笑的更加慈爱,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 皇后又起身给皇帝行请礼,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萧子虞快步走上前扶住,“小心点肚里孩子。” 冯宛如甜蜜地笑,“哪里就有那么娇弱了。” 仁康太后笑道:“这里又没外人,都叫你不要多礼了,你这孩子,就是太重规矩。” 冯宛如低头笑,“皇上和母后疼我,我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里能不守呢,叫人听见该说臣妾轻狂了。” “你呀”仁康太后感叹,这个儿媳招人疼的很,识大体又孝顺,行事叫人一丁点儿错都挑不出,当真是母仪天下。 “娘亲,今日感觉如何?头还疼不疼?”萧子虞道,仁康太后前儿个受了风头疼,是以他才有此一说。 “都说了别叫娘亲,仔细让人听见了说你。”仁康太后无奈,她屡次强调,偏皇帝就是不改,一直叫她“娘亲”,她心里是高兴的,但是皇宫里头,被人听见了传给仁寿太后,恐她多心。 “娘亲刚才还劝宛儿不必多礼,怎么自己就入了套?” “这哪里能一样?你是皇帝,行事怎么能这般不思量?” “娘亲,孩儿有分寸的。”萧子虞不想把这深宫里曾经唯一的温暖也套上规矩二字,一直不肯改,就算是仁寿太后知道了不悦,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连自己的亲生娘亲都不能叫,那这个皇帝当的有什么趣儿。 冯宛如的身子已经九个月,站立行走都需要人扶着,不然连脚尖都看不见,一个不注意就摔了。她的气色很好,本来略有些瘦弱的身子因为胃口大了也圆润起来,脸上微微的红晕,整个人较之以前更加柔和温婉,举止娴雅有度,不是强撑着主母架子要强,而是游刃有余的国母,萧子虞见证她的成长。她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怪道人说孕妇是最有韵味的女人,介于青年女子跟母亲之间的时候是最夺人眼球的美丽。 萧子虞因问“身子可还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冯宛如微微欠身,笑言,“很好,臣妾昨个想吃酸,什么酸梅子c酸枣糕吃了许多,今儿个又想吃辣的,这不,母后已让御厨房准备去了。” 仁康太后笑道:“皇后我看着呢,你不必担心。听说河南山东有灾?灾民安置的怎么样?”皇帝初登基便有了这等大事,可是不吉。 萧子虞神情微微一肃,“是。具体灾民有多少,下面人还没呈上来,母后不必担心,儿臣会处理好。” “你外祖家在山东有些威望,应该能帮些忙。”齐家在山东也是百年世家大族,族中子弟虽甚少在朝野做官,在清流里的名望是有的,当地百姓一提起齐家子弟任谁也要竖一竖大拇指,在山东做官的都知齐家乃当地望族,轻易不敢得罪。齐抒的父亲齐晋,乃是先皇钦点的状元郎,差点尚了公主的人,只因为家里早已定了亲才作罢了。只是齐晋后来去得早,三十多岁就没了,只留下二子一女,幸而嫡长子齐抵那时已经十五岁,族里人又团结,才没被外人欺辱了去。 “儿子省得。”实际上萧子虞早已在知道灾情的第一时间给山东去了信。 萧子虞这边自仁康宫出来,便直接白龙鱼服出了皇宫。 此时灾情还未蔓延,灾民也没有跑到京城来,京里仍是摊商栉比,行人云集,一派盛世富贵景象。可惜再过几天,数万的灾民便会蜂涌至京都,到时就算封了城,只在外城安抚灾民,城里也不能如此清平了。 萧子虞身边只带着韩成子和宋兼在集市上闲逛,天气已经放晴,秋日的京都天空湛蓝c深邃c明亮,好似一块用水洗过的蓝宝石似的,所有的人和房屋——无论是贵贱喜怒,都沐浴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阳光中。 这是最后的放松,过了今日,就有打一场硬仗要打,跟满朝文武和太上皇。既然做了皇帝,就要做好,还子孙后人一个清明盛世。 “哎~烤白薯啊,热乎呃~” “葫芦儿——冰塔儿。” “硬面——饽饽啊。” “都来舀我这绿豆浆——” 摊贩货郎拖着长长的音调吆喝,卖青菜和卖花的讲究一气把摊上的货物一样不漏唱出来,声音急缓不一,倒是押韵。整条街熙熙攘攘,非但不乱,更别有一番市井意趣儿,空气里洋溢满满都是平凡人的欢乐。 “拨浪鼓哎,小荷包子儿,针头线脑--” 萧子虞心中一动,走到那个卖手工制品的摊位前,拿起一只小鼓。小鼓鼓面只有他半个巴掌大,漆的红色木质鼓身和摇柄,小羊皮的鼓面上还画着个大胖娃娃,眉目灵动,笔力老练,倒不像是普通匠人能画出来的,左右转动鼓柄,两侧坠的弹丸便“嘣嘣”敲打鼓面,发出清脆可爱的声音。 虽然粗糙些,萧子虞心里想着,小孩子都会喜欢的吧。 叫卖的是个中年妇人,见他穿着富贵,定不会看中她摊上不值钱的玩意儿,只等着他看够了新鲜便走,不想这富贵公子竟然问“多少钱?” 妇人一愣,转而笑道,“公子,我家的东西便宜又结实,整条街都知道,只需要十个子儿。” “恩。大娘家是城里的?” 妇人笑道:“哪里能呢,小妇人家是城外西陈村的,农闲时候就在这条街摆摊,赚个小钱。” 萧子虞给身后的韩成子使个眼色,韩成子立刻从袖袋里拿出一吊大钱,数出十个大子递给妇人。 “多谢公子。”妇人收了铜子,心里松口气,幸亏这公子拿的不是银锭子,不然让她可怎么办才好。要是人家不让找吧,自己过意不去,跟讹诈一般似的,白送又舍不得家里男人辛苦做出来的东西。 29灾民初现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萧子虞暗道这妇人竟是个识体的,遂起了兴致又与她话聊了许多,得知这位陈大婶家里长子竟然参加了今年秋闱,且还中了顺天府第一百零三名,也是个举人老爷了。现正为明年春闱备考,原来这鼓面上的画便是她儿子画的。也正是如此,她才一个妇人在城里摆摊卖些杂货,普通农户家里供一个读书人实在吃力的紧,虽然家里有个举人官府会免赋税,发钱粮,架不住儿子与同年往来c拜见座师,这也是一大笔钱。 “我家弟弟也是个读书的,只不过才考中秀才。” 陈大娘提起自家儿子,笑的合不拢嘴,“他啊,不过是运气好,头一回乡试就中了。” 萧子虞道:“若非有真才实学,真么会中举?大娘谦虚了。不知大娘儿子叫什么?或许我家弟弟认识也不可知呢。” 陈大娘想了想,说了也没什么,不过是公子哥戏言,遂道:“名叫陈籍,村里先生给取的名儿。” “陈籍,陈籍,”萧子虞一笑,“我记住了,若是有缘,定要认识陈兄。” “公子客气了。”陈大娘虽不以为然,却十分受用,做母亲的谁不喜欢有人夸自己儿子。 萧子虞正想再说,只听身后有个人道,“你怎么又出来了?” 是林璧,他已接到圣谕,明日便要出发南下了,当然,对外的说法就是林家大爷闭门读书守孝不见客。他看见萧子虞手里拿着的拨浪鼓,眼中一黯,神色微微转冷。 萧子虞道:“本想出城看看,你既已来了,就一起吧。”也不等他回应一个潇洒转身就继续向前走。 林璧恼怒他擅自下决定,但是明日一走便是几个月,又要好久不能见他了,想转身走人舍不得,只好认命跟上。离别,他们又要离别,如果长大就是一次次的离别,他一点都不喜欢。萧子虞不是他的萧子虞,拨浪鼓也不是给他买的了。 那时候林璧才五岁,入宫三个月便偷偷哭着想爹爹,萧子虞把他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用市井里买的小波浪鼓哄他开心。他那时傻,随便逗逗就笑了,几个铜子买的拨浪鼓也一直保留着,还有小面人,风铃儿,男孩子喜欢的匕首弓箭,写过的大字,尽数被他收在书房里,谁都不许碰。 两人一前一后,林璧始终落后两步,韩成子和宋兼不敢打扰,远远跟在后头。宋兼急的一身的汗,隔的太远,生怕有什么差池他担待不起,韩成子见状摇摇头,他也不看看,不管是皇上还是林大爷,哪个用得着他保护,感情练武场上屡次被撂倒的不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么。 城外秋气高远,天朗气清,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偶有富家子弟打马而过,或有华丽的马车驶来,驾车的奴才多趾高气扬c满脸衿傲。唯有两人缓步徐行,举止贵气逼人,比之鲜衣怒马的贵公子更多了一份从容稳重。 “你”萧子虞刚想说让他走近一点,就看见前头浩荡来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灾民,约莫上百人,走在前头的是个黝黑的壮汉,怀里抱着两个孩童,身后还背着一个成年男子木然走着,看得出力气快尽了。 “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萧子虞惊诧之余,招手让韩成子宋兼过去,吩咐宋兼去命京兆府尹派人来接收灾民。 “皇,公子,属下走了谁来保护您?属下,属下不走,让韩公公去吧。”宋兼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心里直打鼓,他不听皇上命令,会被罚的吧?可是,保护皇上是他职责所在,渎职更是大罪。 韩成子无奈摊手:“等我到了,灾民也进了城了。”他是个没有战斗力的太监,难当大任啊。 萧子虞微皱眉,“没事,这些人伤不了我,赶紧滚去。”这个宋兼,脑筋不会转弯,跟孙乙混那么久了还没学会变通。 宋兼哪敢再抗旨,火速向城里方向奔去,皇上的话最大,他争取早点回来实际点。 萧子虞拉着林璧和那黝黑汉子走在一起,道:“请问这位兄台,你们是哪个县的?” 黑汉子背上的男子答:“咱们是山东肃安县的。”他歉疚看黑汉子一眼,黯然道,“我们那里首先受的灾,所以逃出来的早一些,后头还有更多灾民。”他在快到京城的时候脚崴了没法走路,只能由孟怒背着,多亏他帮衬,不然,真要折在路上了。 萧子虞伸手向黑汉子道:“这位兄弟,我帮你抱着孩子吧。” 黑汉子一直沉默闷头走,闻言没动,等身后人拍了一下他示意才把怀里的孩子递给萧子虞,林璧亦接过一个抱在怀里。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三四岁,一个男孩五六岁,饿的面黄肌瘦,抱在怀里轻若无物,只大眼睛乌溜溜的颇灵动。 他们怎么可能带吃的出来,无奈,萧子虞只好把手里的拨浪鼓送与男孩玩。男孩怯怯摆手不要,萧子虞塞在他手里才紧握着,小手都攥的发白,大大的眼睛透着喜悦。女孩子在林璧怀里羡慕打眼看拨浪鼓,林璧见状把荷包给她玩,女孩羞涩道谢。 韩成子不敢让皇上劳累,忙接过那男孩抱着,孩子身上衣衫仅能蔽体,满是灰尘,不可避免沾在衣服上,他们也不在意。 “请大家放心,朝廷一定会安抚灾民,你们不会白来的。”萧子虞转身面对灾民,高声道。 灾民们本来都忧心忡忡的,闻言眉头舒展了一些。他们就是怕不远千里来了京都,朝廷却不管灾民死活。这人看起来气度非凡,衣着鲜亮,想必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吧。 “多谢公子,我叫孟恕,他叫孟怒,我们是一个村子的。这两个小的是我弟妹,孟安,孟息。”孟恕趴在黑汉子孟怒背上,笑容纯净,轻松不少,“我们两个一起长大,我比他还要大三岁,结果这家伙长成了个傻大个子。”比他力气大得多了。 孟怒圈着身后人膝弯的手臂一紧,很不愿意被喊做傻大个子。 林璧自荐筹款很大程度为的是萧子虞,即使也想过为国为民,救灾民于水火,毕竟都没有眼前萧子虞的利益重要。如今看见他们的愁苦绝望,在天灾里挣扎求生,瞬间生死如一念。心里忽然觉得,他的那些小心思情绪,不过是贵公子的臭毛病,假若连饭都吃不饱,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能想有的没的。不管怎么说,他还有爹爹妹妹,还有萧子虞,还能活的衣食无忧。 “你念过书么?”林璧笑问孟恕,这青年男子说话斯文,没有一般人的拘谨,全不像面朝黄土地里刨食的农夫。 孟恕道:“我爹爹是个秀才,我虽然愚笨,好歹也识得几个字。” “识字很好。”林璧点头,“你为什么不去考科举?” “嗳,”孟恕心道果真是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家里没钱呗,反正我是个笨的,读了也得不了什么功名。”他虽这么说,语气还是低落下来,那个男人不想有学问c万人敬仰c干一番惊天地的大事业? 孟怒紧皱了眉,“你不笨。” 孟恕一笑,“是呀,我不笨,你笨。” 孟怒眉峰皱的更紧了,却不再说话,长途跋涉已经将他的力气耗尽了,只胳膊紧紧圈着身后人,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了他。 30践行酒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京兆府尹的效率倒是高,他们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已经缓缓升起了炊烟,远远传来米粥的香味,两大车的棉被褥子并衣衫,民夫们正在扎草棚子,并给灾民暂住之用。 灾民们在离家遥远的千里之外终于找到了归属,顿感心酸,不少人心里一松,“噗通”就倒在了地上,有的人远远的就跪下给官老爷磕头,满脸的泪水肆虐,七八尺高的强壮汉子哭的不能自抑。他们拖家带口长途跋涉,路上不知饿死累倒多少老人妇女孩子,被匆匆埋在路边,成了离乡背井的孤魂。剩下的人吃草根,啃树皮,沿路乞讨,仅凭的是一个信念,如今终于得救了,如何不激动高兴! 宋兼报完信之后,向官府要了匹快马立刻往回赶,待看见皇上无恙才放下心来,复命之后便恭敬跟韩成子一起站在皇上身后。 京兆府尹刘贺一身青色官服,乌纱帽带的整齐精神,远远便跑过来,来不及叫起给他磕头的灾民们,就赶紧跪下给萧子虞行礼,口称公子,行的却是君臣之礼。他是京城的官,见识本就广些,虽然没见过皇上,御前侍卫宋兼和大总管韩成子是认识的,哪里还猜不出来这位是谁。 萧子虞微微点头,道:“刘贺,你做的很好,起来罢。”他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威严c高贵,虽还在难民群里,衣服染了脏污,给人的感觉却是高不可攀。 孟恕心里嘀咕,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你们都饿坏了,赶紧去吃些东西吧。”林璧向众人道。 灾民们打眼看萧子虞,见他笑着点头了才相互搀扶着涌上,各自领了馒头包子和着水来吃。粥还没有煮好,仍需等着,馒头包子是刘贺紧急在城里买的,生怕赶不及。让皇上不高兴,他的仕途也就完了。 “公子,您看这灾民可怎么安置?”刘贺小心问。过几日人越来越多,都挤在城门口也不是办法。 萧子虞道:“去将这些灾民登记在册,编在京郊的县里,等过了冬再作其他打算,之后来京的灾民亦如此。务必算清灾民数目,把折子上呈给朕。” 刘贺忙应是,“只是这灾民数万之众,恐怕,恐怕不大好安置”寒秋天气,他却流了满脸的汗,咸湿的汗水流到眼睛里生疼,连抹都不敢,拢在袍袖里的手指直打颤。 萧子虞略一思索,“北方荒地多得是,他们有力气有本事就去开,朝廷给粮食农具,不能的等明年遣回原籍。” 林璧缓缓道:“北方寒冷,又有鞑靼c瓦刺连年侵扰,恐怕去的人不会多。” “哼,鞑靼。”萧子虞冷笑。大齐疆土辽阔,偏偏京都西边就有鞑靼,离得极近,两日时间就能攻来京都。 林璧抬眼,看见萧子虞眼中冷芒一闪,了然一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萧子虞纳罕,这死孩子终于不甩自己脸子了? “子虞,我饿了,咱们回去吧。”林璧刚才没怎么,现在心情一松,就觉得衣服脏得很,全身都在痒,恨不得马上洗个澡。并不是他嫌弃那孩子脏污,而是自小被娇养大,一身臭毛病,丁点不洁也受不得。 子虞?这位林公子竟是直呼圣上名讳?刘贺悚然,恨不得捂上耳朵,什么也没听见。林家公子是皇上伴读,叫名字也没什么,千万不要多想,他使劲催眠自己。 萧子虞点头,知道他洁癖的毛病又犯了,“刘贺,这事朕交给你,办砸了提头来见。”言罢转身走人。 “恭送公子。”刘贺伏跪在地,心里想着这次算是福还是祸。 时辰还早,两人回了林府,各自沐浴换了衣服在亭子里置了桌酒席说话。 秋日萧瑟,满园只有菊花独妍,小湖里残荷未清,配上北风卷地,倒也颇有雅意。 “今天这顿酒算是为你践行了。”萧子虞拿起酒杯与他对碰,仰头喝干。 林璧吊儿郎当歪坐着,也喝尽杯里酒液,“当了皇帝果然更不要脸了,明明是吃我家c喝我家的,还算给我践行。” 萧子虞提起筷子敲他头,“臭小子,也就你敢这么跟我甩脸子,好好说话不行么。” “不行。你又敲我头!”林璧恼怒,举手要敲回来,被萧子虞握住手指。 “松开。”或许是喝了酒,林璧脸颊微热,想抽回手去,奈何萧子虞不放,他也只声势大,其实心里何尝不是期待萧子虞握的更久些。 林璧的额发被风吹的毛茸茸的,刚洗了头发没干,就那么随意披在肩上,几绺打着卷儿顺着脖颈钻进了衣领里,配上他不羁的坐姿,倒像是个魏晋狂生。嫩白的脸已有了棱角,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粉粉的混着些魅惑,上挑的外眦带着凌厉的弧度瞪他,萧子虞只觉得心里发紧,喉咙干渴,忍不住抓着酒壶咕咚咕咚灌下一整壶酒。 抓着自己的大掌烫人,林璧胸口麻痒直延伸到小腹,去了半身力气,忍不住带着期待看他。会不会,会不会他也 “我记得,”萧子虞握紧他手指,左边嘴角挑起,带起一个小小笑涡,像个邪狷的调戏姑娘的纨绔,“你小时候总喜欢被我牵着手,手掌肉肉的又细嫩,跟小姑娘似的,现在都粗了。”实际上哪里粗了,林璧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因为握笔和练武有厚厚的茧子,带着绝对的力量,让他爱不释手。 林璧被气笑了,手肘抵着桌子凑过脸去,“你那时候还喜欢亲我呢,要不要再来一口?”他目光灼灼,紧紧锁住萧子虞,不想放过他半点情绪波动。 “有何不可?”萧子虞松开他的手,转而捏着林璧下巴缓缓靠近。 两人眼睛胶着着,谁都不服输,均从对方眸子里清晰看见了自己。 气氛,已悄然改变。 湿热的呼吸扑在脸上,掀起狂热的旋风,把林璧的理智吹得一点不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等待。 萧子虞本来只是逗逗他,没打算真亲下去,现在却不由自主,整个人着魔了般被眼前的人儿吸引,将唇险险印在他嘴角,呼吸间都是林璧身上清爽的味道,忍不住伸舌舔舔,唔,好甜。 林璧麻了半边身子,只觉得萧子虞的唇好软,舌头好滑,他全身的汗毛都在颤抖,忍不住就右侧了脸去,直接把唇印在他唇上。 31拜师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唇唇相对,两个人都僵住了。林璧这才清醒,被自己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紧闭着双眼动也不敢动,双睫抖的蝶翼般。萧子虞则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也僵着。 “嘻嘻,郡主,林姑娘家很漂亮呢。”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遥遥传来。 萧子虞才笑道:“你小时候身上总有股子奶香味,现在没了。”话里透着股子惋惜之意。 林璧心里松口气,幸亏他没发现什么,“哼!” 萧子虞无奈,只有这么说,两个人才能继续保持这样关系吧。是他对不起林璧,明明什么都给不了他,还情不自禁。 “恩,江南宅子精致小巧,比咱们家的大开大合好看多了。”另一个声音语速很快,爽朗可爱,正是张和熙。 萧子虞道:“和熙怎么也来了?” “我跟她说好,今日直接让玉儿搬去成武侯府,请长公主帮忙照看,和熙倒是个急性子,特特亲自来接。”林璧前些日子带林黛玉去成武侯府做过一次客,两个小姑娘看对眼了,只两个时辰就好的什么似的。 萧子虞即位之后,跟他同是贤妃养大的七公主水涨船高,被封为福娴长公主,一跃成为京城圈里炙手可热的新贵,连皮小子张和熙都被夸是难得的英气,不让须眉。 “咱们也去看看?”萧子虞挑眉。 林璧瞬间炸毛,“你休想打我妹子注意!”萧子虞他敢! “你妹妹才六岁吧”连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年纪都没到,他难道恋童? 林璧咬着下唇,还是有些不大情愿,“你又不是什么好人,万一看见我家妹子上了心,强取豪夺怎么办?” 萧子虞狰狞了一张脸,“我给你的印像就是四处发情,是母的都得收了?” “你才是母的。”林璧怒,有这么说人的么。 “行了吧你,走,看你妹妹去。”萧子虞夹住林璧的头提溜着往张和熙刚才说话的方向走。 林黛玉亦是凤眼,跟林璧差不多,只一双眉浅淡,似蹙非蹙的,安静听张和熙眉飞色舞说她四处捣蛋的趣事儿。 不光和熙来了,张和戚也来了,正一脸纵容任自家妹子宣扬自己光辉历史,顺便抹黑他。张和熙一身宝蓝剑袖束腰衣袍,头上还像模像样弄了个男子发髻,活脱脱一个俊俏男孩子,看见和林璧一起进了院子的萧子虞,一蹦三尺高。 “舅舅!”小炮弹似的一头扎进萧子虞怀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小姑娘特自恋地以为萧子虞是专门来找她的。 萧子虞一把抱起张和熙转个圈儿,然后抛得高高的,“小丫头想舅舅啦。”又叫张和戚不必行礼。 林黛玉被张和熙一连串动作弄得不知所以,拿眼神询问林璧,林璧摸摸她的头,小声说了几句,林黛玉吓得小脸煞白,最后还是稳住了没动。既然哥哥说就当普通客人,那就是了吧。 “恩。娘亲不让我进宫找皇后娘娘玩,说我毛手毛脚会伤了小弟弟,舅舅,和熙很乖的。”张和熙兴奋地小脸儿通红,一边又撅着嘴儿打自家娘亲小报告。 “蔫坏的丫头,你哪里乖了,上回母后的汝窑美人耸肩瓶可不就是你去了才碎的?还说是猫打坏的,宫里根本就没猫,连谎都不会撒的笨蛋和熙。”萧子虞很喜欢这个小侄女,每每都要逗上一逗。 张和熙撇嘴,挣扎着下地,跑到黛玉面前拉着她的手,又冲萧子虞做个鬼脸,“舅舅坏,和熙不理你了。” 萧子虞无奈摇头,然后朝林黛玉道,“初次见林姑娘,这块暖玉常带着养身,送与你作见面礼吧。”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韩成子。 林黛玉接过玉,触手果然温热,玉漆黑如墨c纹理细致,竟是块极品墨玉。当下有些踟蹰,不知怎么办才好。 林璧道:“给你你就收着,他是有钱人,咱们就当劫富济贫了。” 张和熙也说:“没错,舅舅有钱。” 林黛玉只得福身谢过。 张和戚自来了就没插上几句话,此时见了萧子虞,道:“舅舅今日也来了。”他除了爹以外最崇拜的便是四舅舅,因为连功夫很厉害的林叔叔和七舅舅见了四舅舅的都得低头乖乖听训。 “恩,你母亲可还好?” “母亲很好,昨日还说起舅舅和皇婶。” 张和戚跟萧子虞说了几句便转而向林璧道:“林叔叔,你上回教我的招式我都练熟了。” 林璧笑道:“你若还想学,就得拜我做个师父。”这话说的倒有七分认真,和戚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苗子,更兼肯下功夫练,收个徒弟很不错。 张和戚雀跃,“好,我拜了师父林叔叔就得好好教我,可不许向以前那般儿戏教我了,舅舅见证。” 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不大好糊弄,知道他以前是随便教的。林璧道:“你得先征得你父亲同意才行。” “早就说过了,父亲很愿意我能随林叔叔练武。”张家以武传家,成武侯本是镇西候麾下,因尚了公主,虽因此封了候,却只能呆在京里做个闲散侯爷。看似是沈家和张家关系更进一步,实则是被太上皇解了在西境兵权,原本张世忠的位置被太上皇心腹占了。 而张和戚自小平平稳稳,成武侯一直担心他被安逸的生活磨平了张家人的锐气,对他要求极严,功夫自是重中之重。 “臭小子预谋已久啊。”林璧对有个聪明徒弟心里还是很喜欢的,面上却做出一副要好好考虑的样子。 林黛玉略好奇看着张和戚,她家哥哥还会武艺么?她都不知道。 萧子虞看热闹不插手,作壁上观。和熙也很想拜厉害的林璧为师,奈何她知道母亲一定不同意,急得抓耳挠腮的。 张和戚歪头想想,撩衣摆就跪地上磕头,“徒儿拜见师父。” 机灵小子。林璧赶紧扶他起来,“好,既是做了我弟子,少不得以后严格要求你了。我知道你性子坚韧,肯下苦功,但是我的要求要比你平时还要重些,你可有意见?” “没有。”张和戚少年老成,跟他爹学的鲜少笑,此时一咧嘴,竟有两颗小虎牙,可爱得很,逗得林璧哈哈大笑,他立马郁闷捂住嘴巴。 萧子虞道:“既收了徒,以后就稳重些儿吧。” “要你管。”林璧斜睨他一眼,负手望天。 32和熙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本来拜师是件很慎重的大事,弟子需要拜祖师和跪拜奉茶,他们这样做实在儿戏。但孟燃魂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最厌世俗礼教,当初收林璧和萧子虞的时候也不过让跪下磕个头就算完了,林璧性子跟孟燃魂倒有三分相似,不讲究这些虚礼,只受了张和戚一拜。 张和戚恨不得立刻就跟林璧学武,一脸的迫不及待。 林璧拿手拍他,“急什么,为师明日需南下一趟,学武的事回来再说。” 和戚立马蔫了,“师父要去干什么?” “秘密。”林璧眼皮微阖,挑出个优雅的弧度白了萧子虞一眼。 “那师父要去多久?”张和戚苦着小脸,一双浓黑的长眉下耷,几乎成了八字状。 “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不会很久的。”萧子虞淡淡道,迎面与林璧对视,眼里意味不明。 张和戚小声嘟囔:“那也很久啊。” 张和熙恼怒自己还要受家里管束,偷偷跑到她亲哥身后头,对准他屁股一脚踹上去。张和戚早有所觉,猛地转身握住和熙高高抬起的脚腕,“又淘气了。”张和熙最喜欢背后袭人,这样场面不知多少回了。 张和熙右脚被握,只能单腿站着,羞恼道:“哎呀你放开我。” “乖乖叫声好哥哥就放开。”张和戚好整以暇,他这个妹子天不怕地不怕,更难低头,平时净遭她欺负了。父亲母亲都不管,说不定还给和熙帮把手,他这个儿子跟大街上捡的似的不招人疼。 “才不要,坏和戚。”和熙重重一哼,很牛气很有气节。和戚只比她大一岁多,她才不喊。 “皇叔救我,林叔叔救我。” 萧子虞林璧看天的看天,赏花的赏花,非常没义气地不予置之,气的张和熙磨牙。 林黛玉竟不知两兄妹平时都是这样相处,一时呆了。听到和熙叫她“玉儿帮我。”才赶紧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让张和熙倚在自己身上。 林黛玉毕竟年纪小,根本没力气帮和熙稳住身子,憋得一张脸儿通红,只好拿求救的眼神看张和戚。张和熙自小皮孩子一个,一丁点儿也不像个淑女,是以张和戚头一回见这么粉嫩柔弱的姑娘,特没出息红了脸,讷讷放开自家妹子。 张和熙终于能脚踏实地,狠狠一跺脚,冷哼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玉儿,咱们走。” 林璧挑眉,开始思考把自己妹子跟和熙放一起养是不是错了,要是以后和熙把黛玉带坏了,净学些这种市井俚语,他可没法跟老爹交代了。 萧子虞笑道:“七皇姐会管好她们的,你不必担心。” 不担心才怪。 几人这边正说着话,就见碧树来报,“大爷,贾家来人了,正在晓月堂厅里等着。” “来的是谁?” “是贾琏二奶奶。” 若说贾家不来人,那才是奇怪呢,毕竟是外家,还是去看看的好。林璧道:“妹妹跟我一起去瞧瞧二嫂子吧,子虞和熙和戚且歇一歇。” 和熙平时出门做客,并没有和贾家人见过,也不感兴趣,遂向黛玉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一起去我家里。” 黛玉点头,纤手指着一个房门,“那里是我的书房,你或可消遣一下子去。” 萧子虞自然不好再呆在人家内院,便偕张和戚回了前院里林璧的听风院。 却说贾家,误打误撞竟真的出了个昭容娘娘,真真儿天上掉馅饼一般。王夫人原本暗地里抱怨贾母老背晦了,竟把如花似玉的元春送进了虞郡王府,此时也只能叹姜还是老的辣,从此对贾母更加信服不提。 贾母又哪里肯承认她操作失误,反正最后结果是好的,也不算枉费了她亲自抚养元春长大的一番苦心。 如此一来,林璧是圣上伴读,此时他在孝里不显,等以后入了仕必定青云直上,前途不可限量。贾母又想起早早没了母亲的外孙女儿黛玉,可怜见的没个长辈在身边护着,一叠声儿唤王熙凤带着礼物去林府走一趟,就算不能把林黛玉带来,关系一定要打好。 王熙凤心里也打鼓一样,贾家这些年是怎么对林璧的?她一个没过门几年的新妇都侧目。然而贾母这样做本也没错,谁会看自己女儿的庶子顺眼起来?千错万错都怪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没想到林璧能与当今圣上一起读书,如今可好,鸡犬升天了。就上回看,林家大爷可不是个度量大的,会怎么想还不定呢。 王熙凤坐在晓月堂厅里,感叹不愧是书香世家,屋里摆设竟是古朴清雅,大气得很,衬得贾家的富丽堂皇倒跟暴发户一般。 正想着,林璧和林黛玉就来了。 林璧黛玉双双行礼,王熙凤忙道不敢,各自落座说话。 王熙凤着鹅黄撒花对襟褂,浅碧色月华裙,头上首饰比之初见也简薄许多,林璧暗暗点头,如今倒是知情识趣了。 “二嫂子难得有空闲来一趟,必是有事的。” 王熙凤笑道:“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老太太想外孙子孙女儿了,叫我来瞧瞧。” 林璧拍额,“是我的不是,竟许久没去请老太太安。”忙喊外头人叫去套车,准备外出物事。 林黛玉笑道:“哥哥真是个急性子,二嫂子气儿还没喘一口,茶还没喝完,就要走么。” 王熙凤没想到林璧如此好说话,心里欢喜,听黛玉言忙摆手,“我不值得什么,若是老太太知道我贪妹子家的茶好吃,误了她跟外孙亲近的时辰,非大耳刮子扇我呢。” 林黛玉掩唇而笑,“二嫂子这样伶俐人,外祖怎么舍得,怜惜还来不及呢。” “林妹妹这张嘴才真是伶俐可人呢,这样夸我,可臊的我脸红。” 林璧因道:“本来今日黛玉是要去成武侯府住阵子,和熙郡主和世子亲自来接,二嫂子稍坐,少不得要跟他们说一声了。” 王熙凤心道果然没那么好说话,一面道:“这可怎么好,老祖宗一番好意,倒是为难林兄弟了。” “不妨事,明日再去也不晚,福娴长公主必不会怪罪。”他忘了临走之前去贾家一趟的事了,不然,他若不在时,贾家再上门几次,可不就知道他没在京里了么?还是先去打个招呼的好。 王熙凤心内叹息,林璧难道不知贾母意思是接林黛玉去贾家住一阵子?竟一味装聋作哑,看来他是铁了心疏远贾家了。 林璧告罪出去,林黛玉少不得打起精神跟王熙凤闲话家常。王熙凤虽识字不多,却见多识广,逗得林黛玉直笑,觉得这二嫂子快人快语是个爽利人,把初次见面时的不快去了一半。 33二进贾府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张和熙很不高兴,本来看了好一会儿的书就很痛苦了,得知今天不能带小姐妹走,立刻把贾家视为了头号阶级敌人。 “林叔叔,不带这样的,咱们不是上回说好了吗,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林璧知道和熙小魔头不好说话,早做好了准备,“我本想让玉儿住外祖家的,表妹们多也热闹。” “你敢!黛玉是我的。”和熙怒气冲冲挥舞拳头。头一回看见黛玉她就喜欢,瓷娃娃似的好看,叔伯家的姐姐妹妹全不及她,带出去绝对有面子,她一向自诩英雄侠士,现在终于找着了可心美人,居然还有人跟她抢?反了天了。 “所以你再说我就不让玉儿跟你走了,我可不是什么大丈夫,言而无信又不会少块肉。”林璧完全不痛不痒地笑,欠揍的很。 张和熙气结,“你,你,你不是好人!” 林璧哈哈大笑,“谁说我是好人了?” 张和熙看看左右,身陷虎穴,独自一人没帮手,单打独斗又打不过,形势比人强,卧薪尝胆么,她忍了。 “我也要去。” “你要去贾家?”林璧摸摸下巴,张和熙走哪,哪里鸡犬不宁,闯祸是一把好手。 “成交。”一大一小两掌一拍即合。 岂不是正合他意。 张和戚闻张和熙和林璧林黛玉一起去了贾府,立刻也赶去了,他对宁荣二府的事情亦早有耳闻,贾家是个是非之地,他得看着妹妹,别让她受了欺负去。 萧子虞听了张和戚的理由,没说什么。和熙那丫头会受欺负?这话说的,谁敢惹她啊。 林璧的院子一草一木皆仿自他们自小住大的皇子所,连院名也是一样,听风院。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林璧是个念旧的人,就像他最喜欢端砚,便只用那一方蕉叶白的端砚,怎么都不肯换;例如读书时一定要坐对窗的位置,左边是他,否则就不安心;例如把他第一次送的玉佩郑重戴在胸口,近乎偏执。林璧最为坚持的,不过是萧子虞。 可怜萧子虞,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又怎能许给林璧。 萧子虞走第二排书架前蹲下,打开底层的柜子,果然,一个紫檀木的箱子静静被放置在最里头,一把大锁紧紧锁住,箱子有些地方棱角被磨得圆润光滑,可见其主人是常用的。真是个傻孩子。 萧子虞叹口气,又原样给他关好柜子,退出书房。 韩成子等在外头,“主子。” “恩。回吧。”萧子虞嘴角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淡淡的弧度,眼神波澜不惊。 出来大半日,也该回去了。 贾府。 贾宝玉今日没有去学堂念书,在贾母房里特意等林妹妹,上回他出门了没见着,悔的他几天没吃好睡好,如今听下人说林家妹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高兴的不知怎么好,竟叫人换了平日出门的大衣裳来。贾母心里喜欢,也由着他闹,黛玉已过了百日热孝,不必忌讳这么多。两人感情好,才能有下文不是?也全了她敏儿的一番苦心。 不多时,王熙凤带林黛玉与张和熙入了贾母房里,与众人道过礼后才落座。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我可把黛玉给您带来了,不知老祖宗可怎么赏我呢?” 贾母搂着林黛玉,眼睛里隐隐有泪花,欢喜道:“你这凤辣子,少不了给你的赏封。”又问林黛玉道:“家里可住得习惯?” 林黛玉笑言:“很好,外祖母不必担心。” 贾宝玉观林黛玉袅袅婷婷,大有不胜之态,神彩飘逸,秀色夺人,竟是生平仅见的绝色,又见张和熙虽一身男子装扮,但明眸皓齿c粉颊生晕,亦有动人之处,一时痴了,良久才向林黛玉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屋里人笑翻了天,王熙凤芊芊玉指点点贾宝玉额头,“还是这么个痴性子,看见妹妹就这么说,敢情天底下的妹妹你都似曾相识不成?” 林黛玉虽觉贾宝玉亦有些面善,但这男子轻佻傻气的样子实在可笑可厌,故不答言。 张和熙到哪都自来熟,见贾宝玉如痴似傻,就想吓他一吓,趁众人不注意溜到贾宝玉身后,抬脚使全身力气踢在他屁股上。 只听“嗷”一声,贾宝玉已扑出几尺远。张和熙自小习武,虽只有六岁的年纪,下盘功夫已打得很稳了,这一脚,实在是踢惨了温柔乡里长大的贾宝玉。 正好林璧掀帘子进屋,才刚跨进一只脚来,贾宝玉便趴在了他脚上。 “二表弟不必多礼。”林璧咧嘴一笑,一只手拽着贾宝玉后背衣服把他拉起来。 贾母王夫人哪里会想到出现这种事,此时才反应过来,贾母顾不得黛玉,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来“心肝儿肉”地叫,问贾宝玉伤着哪了没;王夫人又气又急,忙叫人替贾宝玉擦洗,指使的王熙凤团团转,她知道张和熙是成武侯府的小郡主,当今圣上的亲亲侄女,不能得罪,只心里更恨林家,林家人真真是她命里的煞星。邢夫人看见王夫人不高兴就痛快,笑的愈发和蔼,李纨安分随和,她一个孤寡妇人又不好离小叔太近,故只立在贾母一侧。 贾宝玉粉白的脸蛋儿被擦破了一层血皮,膝盖手肘生疼,面上却还是笑,“没事,并不很疼。” 林璧不问也知定是张和熙捣的鬼,虎着脸道:“和熙,你又调皮,仔细我告诉长公主,让她打你。”他抬出七公主,就是告诉贾家,他们注定要吃了这个哑巴亏。 张和熙并不以为然,冲林璧挤眉弄眼,“这家伙跟娘们似的,连一脚也受不住。” 林黛玉手足无措,护在张和熙前头,“老祖宗,二舅妈,和熙不是故意的,她跟二表哥闹着玩呢。”和熙踢和戚哥哥时就没那么多事,换了贾家表哥,不过摔一跤,就跟天塌了似的,其实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于是私心里觉得张和熙说的没错,贾家表哥的确跟个姑娘似的。 贾宝玉从小到大贾母也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此时见他破了脸,心里疼的不行,面上也只能道:“无妨,小孩子家玩闹。” 林璧忙摆手:“这哪里能成,前儿个和熙还在八皇子脸上画画,今天又踹了二表弟,实在顽劣太过,外祖母莫要维护她,好叫她越发得意了。” 和熙连八皇子都敢戏耍,更何况你贾家宝贝疙瘩? 贾母慈和笑道:“小孩子就该跳脱些才好,腼腼腆腆太小家子气了,郡主很好,你要是敢告了状去,我老婆子第一个饶不了你。”又招手叫张和熙过去,把腕上两指宽的赤金镶宝石的镯子亲手给她戴上,“好孩子,别被你林哥哥吓到。” 张和熙惯会撒娇装乖,“谢谢老太君,老太君对和熙真好。”引得贾母直道“可人儿疼”。 林璧这才无奈摊手,“外祖既求情,便饶你这一回。” 王夫人不忿,不敢说什么,只搂着贾宝玉道声“恼”,带他去上药。贾宝玉一心不愿意走,又怕王夫人贾母担心,只得暂退。 一阵的忙乱,屋里气氛便有些冷。 林黛玉因说:“不知表姐妹们做什么呢?” 贾母笑道:“还没下学。”又叫,“请姑娘们。今日有客来了,可提早下学。” 不一时,一干奶妈丫鬟拥着三个姑娘进屋,上回来黛玉都是见过的,此时一一见礼,因张和熙是二品郡主,迎探惜三春给她行礼,张和熙道“免礼”。 三春上次本以为林黛玉会跟她们起卧一处,没想到林璧几句话又把人带走了,颇为遗憾,今日再见,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迎春是个闷性子,什么都憋在心里,探春碍于王夫人不敢说什么,唯有惜春年纪小,不必顾虑什么,没一会儿三个人就说到了一块去,禀了贾母要去院子里玩儿,贾母当然同意,让女孩子们一起出去。 此刻屋里只有贾母c邢夫人c李纨,并一干丫鬟,林璧方道:“外孙正有一事告知老祖宗。” 贾母道:“何事?” 林璧笑言:“今圣上有谕,召我入宫伴驾几日,玉儿又跟和熙郡主一起,这些天家里就没人了,怕外祖不知根由担心,特说一声。若有什么事,就唤人到宫里跟外孙儿说一声。”假传圣谕这种会抄家灭族的事,也就林璧有这么大胆子敢说。 派人找他,难道他们要去跟圣上抢人不成? 贾母听如此说,便道:“既要入宫,便好好侍奉圣上就是,好孩子,难为你还特地来跟外祖说一声。” 林璧称是。 贾母心里盘算着林璧如今都已十六岁,遂道:“文渊,你母亲去得早,父亲又不在,有些事情少不得我这个外祖母替你张罗着。” 林璧作洗耳恭听状,贾母继续道:“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对自己的亲事有什么想法?”原本贾敏在世时曾想把元春许给林璧,但元春入了宫,就算没入宫,许给林璧也是不能。可贾府还有三个女孩儿,迎春十三岁,她娘是被扶了正的,虽然没的早,好歹迎春已算是嫡女了,一等将军的嫡女配林璧一介庶子,也算低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还没来得及上,就停电了,一停就是一整天啊摔! 34二进贾府2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林璧暗暗好笑,难道他要娶哪个还用贾家决定不成?终于想起来他是贾家外孙了?竟还说的理所当然,当他是泥人,可以随意拿捏么。 “孙儿还在孝中,不敢谈何想法。” “嗳,你有孝心是好事,但是等你除了服再相看可就迟了。现在说好了以后下定,不妨事,你若不好意思说,外祖给你寻摸寻摸?” 林璧忙摆手,“千万不要,还是等有了功名之后再说罢,孙儿想先立业,再成家。” 贾母听他这么说,一时也不好引出迎春,只得道:“若是相中哪个,只管跟外祖母说,外祖母给你做主。”心下打定主意让两人多接触,自古表兄妹可不就是因为时常见面,一来二去就入了眼,又门当户对,成就了一番佳话。 便说,“他们姐妹去院子里耍,你也去看看,陪我这老婆子做什么,怪没趣的。” 林璧只得应诺出门去,心中倍觉恼怒,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会跟贾宝玉一样在内院胭脂堆里厮混,荒唐。 引路的丫鬟一身松花色衣裳,乌发如云,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姣好,不时拿眼睛瞟他,轻佻得很。林璧笑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丫鬟抿嘴儿一笑:“姑娘不敢当,林大爷唤奴婢鹦哥便是。”林家大爷当真好人物儿,身如玉树,行止优雅,比之颜色精致的宝玉,更像一个能让女子依靠的男人,话本里救美的英雄人物。鹦哥想到此处,面上不由臊红。 林璧见多了后宫里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女人,还有嫡母与贾家人,萧子虞为了个女人跟他疏远,早已对此类女子殊无好感,恨不得一辈子见不着才好,鹦哥的一番心思是白费了。 “不知表妹们去了哪里玩?” 鹦哥道;“林大爷不必担心,左右走不远,待我问问守门的婆子。”便招手唤来一个婆子问姑娘们哪里去,婆子道:“隐约听三小姐说去宝玉房里探他的病。” 林璧从袖带里掏出个银角子赏了婆子,由鹦哥引着朝贾宝玉房里走。贾宝玉跟贾母住一个院子,故而几步就到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女子说话声,门口立着个俏丽的大丫头,遥遥见了林璧就行礼,道:“林大爷来了。” 林璧对那丫鬟微微颔首,进了门。 贾宝玉正躺在床上,身上盖大红绣百花的薄被,脸上敷着药,美滋滋正与满屋子姐姐妹妹说话,讨得好糖果子吃的孩子一般兴奋。 林黛玉坐在离床甚远的桌边,碧水碧荷立在她身后,听得林璧来了,林黛玉起身迎,“哥哥也来了。” 林璧人物秀丽,贾宝玉早已倾心,可恨时常不能说许多话,立时就要起身,被身边的袭人按下,“二爷,您可安静一会子吧,身上刚上了药呢,都是自家人,想必林大爷也不会怪你失礼。” 贾宝玉只好重新躺好,“林大哥也来看我。” 林璧勉强道:“你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了,以后或可找我去玩。”这话一出口,就想打自己个大嘴巴子,贾宝玉是个实在人,若真去找了他,该怎么收场?真恨不得重新来过。林璧并不讨厌贾宝玉,他天真纯粹的性子很难招人恨,只是不想与贾家多来往罢了。 贾宝玉嘿嘿地笑:“林大哥既如此说,少不得叨扰了。” 林璧此时虽然还在笑,眼底却是冰碴子一片,林黛玉知道自家哥哥不高兴了,忙道:“哥哥请坐。”桌边已坐满了人,探春又让人拿了锦墩来坐下。 林璧自觉与女子没什么好说的,况他也不懂胭脂膏子怎么做出来的,只好干坐着。林黛玉则睁大了眼,贾二表哥还会做胭脂?林璧虽然时常买各种胭脂首饰给她,多的用不完,却从亲自没做过这东西,贾二表哥这该是博学多才还是不务正业?她拿眼睛询问林璧。 林璧耸肩,他也不知道,大概是人各有志吧。萧子虞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们还做着女人胭脂水粉衣服的生意呢。贾宝玉对此道研究精深,以后或许就成大家也未可知。 可是,书上不是说志在四方,男子事也,就像哥哥那样每日用心读书做学问么,像贾二表哥这样不对吧。林黛玉神情纠结,觉得自己世界观被颠覆了。 林璧乐了,抚抚妹子的头顶,小声道:“贾家二表弟与别家人不同,日后咱们也不与他多往来,不必费心想他。”萧子虞曾说贾宝玉是个天生的情痴,他那时还笑,才几岁的娃子怎懂情之一字,如今看子虞竟一语成谶,可得叫玉儿离远些才行,这样的人,沾惹上了就是一身是非。 林黛玉自是点头答应,虽然贾二表哥挺有意思,但外祖家非久留之地,听哥哥的没错。 探春忽道:“郡主怎的许久还没回来?”众人才想起和熙郡主出去如厕,至今未回。 林璧知道张和熙准是跑哪捣蛋去了,这话却不能说,只道:“兴许是看那里风景好,玩过了头。” 林黛玉点头,这的确像和熙会办的事,“碧荷,你去找找郡主,兴许是在哪迷了路。”碧荷应是,忙去找。 约莫两刻时间,碧荷花容失色进来了,“郡主,郡主她出事儿啦。”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见是着急赶来。 林黛玉大惊失色,“出了什么事?” “郡主她,她把荣禧堂的匾给摔了。”碧荷吓得脸色惨白。 整个屋里都静了。 贾宝玉纨绔不理俗事也知道,那块匾是太祖赐给老国公贾演的,老祖宗再重视不过,他爹和母亲每日都要看上几遍,那是贾家的荣耀。 “你说正房的匾?” 碧荷猛点头,她看得清清楚楚,赤金九龙大匾,绝对是御赐。 小姑奶奶动什么不好,非得动这要命的东西,林璧顿觉不好收场。荣国公贾源于正德帝有拥立之功,怎么可能不护着贾家,和熙这回捅了大篓子了。 众人不敢耽搁,赶紧去了荣禧堂,贾宝玉担心张和熙受责难,本也要去,被袭人拦了。 林璧头回看见贾家人来那么齐,贾赦c贾政c贾琏及女眷们都在荣禧堂,张和熙蹲在大紫檀雕螭案上,正鼓捣一个三尺多高的青铜古鼎,贾母表情整个儿都麻木了。 荣禧堂内一片狼藉,桌椅乱糟糟的,花瓶古董碎一地,几个贾政和贾赦几个男丁扶着断成几截的大匾,气的胡子乱颤。 王夫人惨然道:“老祖宗,这匾”二房居在荣禧堂无人敢置椽,可不就是荣国府有太祖钦赐匾额,八公里头独一份,太祖遗泽仍在,谁敢明着说贾家不是?可如今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贾母摆摆手示意她莫要再说了,贾家就算能告到太上皇面前,太上为他们撑腰能几年,这天下还不是当今的?这越俎代庖的事不能做。元春在宫里头做着娘娘,让她在圣上面前通通气,不能吃了这亏。 林璧怒道:“张和熙,你给我过来!” 张和熙吓一跳,一个没蹲稳,从半丈高的案上摔下来。林璧冲过去接,但是离得太远没接住,离得最近的贾政还没反应过来,张和熙就趴地上了。 地上一地的瓷渣,张和熙就这么趴地上,立刻就有鲜血流了一地。林璧忙抱起张和熙在怀里,吼道:“赶紧去请太医来。”贾政赶紧让下人拿了他名帖去请胡太医,又让林璧带张和熙去正房里躺着。 林黛玉看着张和熙满身的血,眼泪就出来了,握着她的手看伤口。 张和熙只觉得手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小脸绷得紧紧地,不肯呼疼,“玉儿,你哭什么,这不没事儿么。” “你,你爬那么高做什么。”林黛玉哽咽,满手的血就擦泪,立时成了花脸猫,“作死呢你。” 张和熙眼睛泪汪汪的发红,硬忍着不哭,“我就是看匾上的字眼熟,想摘下来看看么,然后不小心就弄坏了。”她郑重向贾母道:“我会赔的。” 贾母心里叫苦不迭,这是太祖亲笔,你拿什么赔?只能说:“郡主还是先看伤要不要紧。” 林璧顾不得那劳什子匾,让碧水检查张和熙身上的伤势,打水来给她擦洗伤口。 正忙做一团的时候,张和戚来了。 贾府又是一番忙乱,张和戚才坐在了张和熙床前,紧皱眉头,“怎么弄成这样?” 张和熙吸吸鼻子,“没事,是我自己摔的。” 原本贾家占了理的事,闹到金銮殿上也能说出理来,被张和熙这么一摔,该得的全没了,说不定还要倒霉,郡主娘娘在贾家受了伤,长公主殿下岂能善罢甘休?他们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这事跟张家闹翻不值当。 贾母把事情经过跟张和戚说一遍,也不偏倚哪方。在场的也只有她有这个资格说话,她是超品诰命,国公夫人,贾家唯一能跟成武侯府说句话的人。 张和熙心里不愉,面上也只能道歉:“是舍妹顽劣,给老太君惹麻烦,太君莫要气坏了身子。改日小子定偕家父致歉。” 贾母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只是匾额乃太祖所赐,”贾母对着皇城方向恭敬拱拱手,“只望圣上不怪罪老身一家。” “太君言过了。本就是舍妹之过,定会亲去向圣上请罪。” 张和戚才七岁,就已经应对得体,贾母暗赞,又叹贾家族里没有这样的人才。不,宝玉生而衔宝,自小聪敏过人,将来是有大造化的,她也就不用羡慕别家好儿郎了。 “既是如此,老身谢过世子。”贾母微微躬身。 “岂敢岂敢。”张和戚忙虚扶贾母。 一时婆子回:“太医来了。”女眷们忙着回避,因张和熙还是个小女孩,受的又是外伤,也就没放幔子。 来的是太医左院判谢太医,谢太医是专门给圣上太后看病的,若非有皇上命令,他又怎么会来贾家?可见和熙郡主圣宠之隆。 林璧道:“谢太医安好?” 谢太医定睛一看,林璧也在,忙请安,林璧口称不敢,“林大爷好。”林璧不是官身,按理不该受谢太医之礼,但谢太医多年行走宫中,如何不知林璧地位超然。说到底,皇上的喜好比天大。 “先给郡主诊脉吧,流了好多血了。” 谢太医诊了半日,又诊了另一只手,给张和熙开了补血的药,又让医女给他上药包扎,道:“郡主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待脱痂后抹些生肌膏,连伤疤都不会留。”他在太医院一听和熙郡主这个姑奶奶受伤了,马不停蹄就来了,哪敢耽误,和熙郡主是两宫皇太后c皇后c皇上的心头肉,可了不得。幸而伤口流血虽多,没伤到筋骨,万幸万幸。 林璧笑说:“有劳了。”亲自送他出门,谢太医连称不敢,林璧方罢。 张和熙因为疼痛终于安静下来了,看得一干熟悉她的人忍不住怜惜,恨不得她又能爬起来四处闯祸才好。 谢太医告辞后,林黛玉方出来,坐在床边看医女给张和熙上药,有些伤口很深,不住流血,林黛玉不忍看,又不放心走开,连声叫医女轻些,比张和熙还要紧张。还是林璧看不过去,拉林黛玉坐远远的。 张和戚早已让下人回了成武侯府来接,虽不曾说一句重话,眼里明晃晃带着责怪,张和熙心知张和戚真生气起来了不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回了府,你一年半载就别想出来了。”半晌,张和戚才道。 张和熙一听,哀嚎,“不要,哥,亲哥。” “不给你点教训,不长记性,什么东西都敢碰。” “我错了,错了还不成么,不敢了,别关我。”声音凄厉的进的是大狱似的。 林黛玉哭笑不得,“瞧你,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人命了呢。” 张和熙苦着脸,“这跟要我命有什么区别。” 到了成武侯府免不了一顿挨训,长公主发了狠,真的把张和熙禁了足,以乖巧的林黛玉为榜样,誓要灭了她威风不提。 35南下一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却说第二日,正是筹款钦差出发的日子,城外大码头的双层官船雕梁画栋,银白飞鱼服的御林军将士个个虎背熊腰c不怒自威,跟一般官兵不同。而此时,一队二十几人的快马早已行至直隶,成武侯与林璧,打扮成客商模样,玩了一出金蝉脱壳。 出直隶不远,一路上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吃着草根和树皮,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一般,到小村小店就敢乱抢,大城不肯放人入城,有的甚至在城楼上以弓弩驱赶灾民,诸多卖儿鬻女c家破人亡之惨状,不能一一而足。 林璧他们不敢暴露身份,只好一路忍着,直到扬州。 扬州并未封城,只是大街上一队一队的厢兵巡逻,教乱民不敢放肆,城里秩序倒还可。 张谦泽林璧一行人入了城里,并不回林府,暂找一处客栈住下,打算在城里观察几日再说。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想好了没?”张谦泽与林璧交好,平日常一处喝酒,遂直接来了林璧房里,大喇喇坐他床上问。 林璧正看来时跟萧子虞要的扬州官员商户的人名关系,闻言只敷衍:“您是钦差大人您做主。” 张谦泽莞尔一笑:“你是说真的?那我可做主了,咱先去城西乐呵乐呵,然后”城西是有名的销金窟c美人窝,有钱人最爱呆的地方。 “然后你就洗好脖子,待宰吧。”林璧咧嘴对张谦泽一笑,嫣红的唇,整齐雪白的牙齿,硬生生让忠勇侯打个寒颤。 “你,你别笑了你,真丑。”张谦泽抖抖胳膊。他最怕林璧这样笑,起鸡皮疙瘩。 “丑?”林璧右手挑起一绺头发,滑至胸前,眼角斜看他,极有风情,“我以为我至少要比侯爷好看些。” 张谦泽“噗嗤”笑了,“本侯爷可值万金,不知林大爷价值几何?” 林璧伸出两根手指摇晃,“最少也要二百万两吧。” “”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筹款的话,最好有林大人帮忙凯旋,否则” 林璧道:“见,自是要见的,但不是现在。我不好亮身份,否则,我父亲安危堪忧。江南,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地方。” “恩,随便你。”林如海在扬州独树难帜,想必也艰难的很。 几日后,扬州城外。 “宋总管,”青年眉开眼笑举着一本账簿子,“今日已收壮男三百一十八人,少女七十九人,您看是不是够了?” 对面是个中年发福的汉子,一身绸缎,头上戴着方巾,看了眼账簿,道:“够什么够,老爷说了,往多了买,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白捡,你小子是不是想偷懒?”作势扬扬手里马鞭要抽他。 白捡忙不迭一躲,“哪敢那,总管,小的没偷懒,就是咱们这价格是不是有点”五文钱一个壮劳力,亏他开的出来。 “嘿,我到是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善人?我告诉你,咱们大人不买他们,他们早晚得饿死,如今好歹还有一口饭吃,这才是大善!你小子赶紧给我干活去!” “哎,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白捡浓眉大眼,一双眼珠子咕噜乱转,看着就是个机灵小子,还识几个大字,不然宋总管也不会让他做个临时文书。 白捡亦是这场天灾里跑出来的难民,他是个从小在市井混大的孤儿,亏邻里街坊可怜给口饭吃,给件破棉袄穿,不然他一条贱命早没了。他又三不五时跑私塾听个墙根,白捡心里弯弯绕绕,知道识字的才能有大成就,要不一起逃难的那么多人,单他能吃个半饱? 可讽的是,他那时候还值十五文钱,如今在五文钱一个的帮贪官买良民百姓,听说男的拉到山里采矿,女的或充为婢子,或送给上峰。这差事,当真不想干下去了。 “求你们,求你们先给我娘一口饭吃,我不要钱,就给我娘个馒头吧!”人群里传来一声声的撕心裂肺。 没人注意,这种事在他们已经看了太多,早已麻木。 “哟呵,小娘子,你可知现在一个馒头十文钱一个,你也得看看自个值不值这个价。赶紧跟我走,你这老娘眼看就要活不成了,还吃什么吃!” “呜不,我不卖了,不卖了放开我,放开” “你说不卖就不卖啊?诚心消遣我呢,不行!”那人提高嗓门大喊:“白捡!百捡你小子死哪去啦,快点过来让这个小娘们画押!” “哎,来了!”白捡松开紧皱的眉头,挂上笑脸,一溜烟跑过去。 “小五哥,您等会,我拿张身契。”白捡翻找身上褡裢,里头卖身契许多,摁了大红手印的更多。 “白捡!白捡救我!”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大叫,使劲挣扎。 白捡愣了,她是“陈小花?” “恩恩,是我,救我,求你,我娘还没死,他们要烧了她,白捡哥,救我!”陈小花救民稻草一般抓着白捡衣角死不撒手,两行眼泪冲出脏污下面白皙的真颜。 木头和灾民尸体搭成的大火堆离这里还很远,空气一股烧烤的肉味。谁都知道,那是人肉,有死了的,还有没死透的灾民的肉。 陈小花和她的寡妇老娘是镇上卖豆腐的,白捡没少蹭陈家豆腐,再见陈小花,心情激荡,“小五哥,这是我同乡,您高抬贵手,反正也不差这一个不是?回头我请您吃饭。” 被叫做小五哥的男子咬唇想了想,道:“那成,回头请我喝酒啊。” “那是,那是。”白捡回握陈小花的手,一边恭维小五哥,“我一见小五哥就知道您是有大造化的,将来要当大官的。” “你小子油嘴滑舌,就会来事儿。”小五作势打他,心里颇为受用。 斜地里伸出一只白胖的手拽住陈小花另一只胳膊,“你俩敢背着我徇私?”声音阴测测的,让人寒到骨子里。 “宋,宋总管!”白捡暗道不好,宋总管可是不好相与的,发起狠来六亲不认。 “哼!”宋有才一人一鞭子抽白捡和小五子,“吃里扒外的东西,敢从我手里夺人,胆子挺肥啊。”又叫小五子给陈小花擦干净脸给他看看。 陈小花,十里镇有名的豆腐西施,颜色自是可人,从来不知招了多少男人的眼。幸好白捡知道感恩,领着一大群花子常护着陈家寡母,才没叫人欺了去。 这回,白捡总算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以前那些地痞流氓都比宋有才可爱多了。 宋有才也没想到这乡下妞居然豆腐似的水灵,眼露淫邪,好容易回过神来,“赶紧拿契书来,让她画押!” 白捡紧紧捂着褡裢,“求大总管高抬贵手,大总管,这姑娘是我妹子,不能卖身,小的给您当牛做马,求您。” “卖不卖还能你说了算?”宋有才狠狠拿鞭子抽他,“本总管好心给你个差事,贱民,别给脸不要脸。” 白捡发了狠,一头撞在宋有才肥胖的肚子上,把他撞得趔趄,“老子不干了,你们这群混账!”抓起陈小花的手就跑。 “把他给我抓住!”立刻就有一大群彪壮的汉子从各方向跑过来,抓出逃的白捡和陈小花。 白捡速度不慢,但陈小花好几天没吃饭,哪里有力气,片刻便被抓回来。 “你这畜生!妈了个巴子,鳖孙,混帐”白捡破口大骂,被宋有才一脚踩在脸上。 “继续骂啊,小兔崽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宋有才叫人拿绳子把两人捆起来。 “等等。”突听围观人群里有一人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继而人潮被分开,几个布衣男子走出来,说话的是个黑脸汉子,长得不赖,尤其一双眼睛毫不露怯,凛然含威。 宋有才暗忖这几人气度超然,不想得罪,遂笑道:“几位有何贵干哪?” 黑脸汉子正是张谦泽,他脸上涂了一层炉灰,“这位姑娘并未画押,还是良籍,你这强买强卖,犯法的吧?” 宋有才好笑:“这是我们家事,先生还是别管的好。” “你是谁的家奴?”站在张谦泽身边,个子稍矮一些的林璧问道。 宋有才打量眼前瘦弱书生相的林璧,料着或许是一群路过的酸儒,“我家主人乃扬州知府宋由宋大人,劝几位还是赶紧离开,少惹麻烦。” 林璧看见地上方才白捡逃时扔下的账簿和褡裢,向身后承影打个手势。承影会意,抢身上前拾起来。宋有才阻拦不及,挥手让手下人围起来。 “把账簿交出来!”宋有才没想到这些人里还有练家子,来历不明,恐怕 张谦泽呲着一口小白牙:“就不给。”身后从各方渐渐聚来二十几条大汉,个个满身的横蛮。 白捡一看有门,挣开左右带着陈小花跑到张谦泽这边来。 林璧乐了,“你小子倒是有眼色。” 白捡赔笑,“多谢大爷救命之恩。” “你们到底什么人?”宋有才大惊。 “什么人?”张谦泽嘿嘿笑,向身后道:“你们说说,本侯是什么人?” “刺啦刺啦”,二十几大汉同时撕开身上灰不溜秋的布衣,露出来的是,白色圆领官袍,腰间配着黑鞘大刀,正如污泥里几十条蛟龙一般,叫人眼前一亮。 只见白色官服盘肩而舞,怒目张爪的,正是神兽飞鱼。 白色飞鱼服!御林军! “奴才叩见钦差大人。”宋有才登时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下了。不是说钦差半月之后才到吗,怎么这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璧南下 36林璧番外 第一人称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我叫林璧,双木林,白璧无瑕之璧。我是个庶子,或许在庶子们里头我是个幸运的,并没有嫡子压自己一头,嫡母还算心善,能让我平安长到五岁。 父亲叫林如海,他很了不起,弱冠之年就中了探花,儒雅翩翩君子。虽然父亲公务繁忙,不能时常陪我,我仍是十分孺慕。或许每个男孩子都曾经把自己父亲当做榜样,直至超越他。 五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叫萧子虞,后来我们俩就纠纠葛葛缠了几十年。 这大概就是命吧,我甘之如饴。 自那个初夏,我从险些丧命的惊惧中醒来,他眉目柔和抱着我。他的怀抱温暖极了,让我忍不住沉溺,几乎失了神。好像漂泊无依的浪子找到了他的宿命,像久涸的鱼重又回到水里,就像一个安慰。呵,他那时候才不过十岁,连抱我都勉强,摇晃的随时都有摔倒的危险,我那时就在想,摔就摔吧,死都不放开。 后来,就真的没放开过。 没有日复一日的发呆和孤独沉默,时光走的格外迅速,指间沙一样流走了,握不住。有萧子虞在,生活就像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鲜活美丽,峰回路转尽是惊喜。这世上没人能比我更幸福了,我想。 对了,一说起幼年,不得不说个讨厌的家伙,他叫萧子炳。听名字就知道萧子炳跟萧子虞是兄弟。他仗着比我大一岁处处欺负我,一肚子坏水儿,以至于后来每次校场上数他们俩下手最黑最狠,为了扳倒对方使尽手段。自十岁之后,萧子炳不用坏心眼子,在他手下就只有挨打的份。 萧子炳每天都来听风院报到,打扰我们独处时间。为此林璧狠狠揍过他许多次,但萧子炳皮厚,脸皮更厚,死活赶不走。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来的少了。 天家无亲情,兄弟阋墙比比皆是,萧子虞那么多兄弟,却跟他一样孑然一身,连个说真心话的都没。他也是无奈的吧?我决定以后要对萧子虞更好一点,比很好还要好。 萧子虞的心思很不好捉摸,有时我以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实际上却不是。我想问他,他心里把我当什么,但是我不敢,尤其是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把他当什么。 我全身被烙满了萧子虞的痕迹。字是萧子虞手把手教的,启蒙是萧子虞给做的,武功路数出自一脉,有些不经意间的小习惯也一样。熟悉我俩的都知道,我们是彼此的影子。 有一回我们在京里跟几个相熟的子弟喝酒,张谦泽醉醺醺的说:“林璧,你就是四皇子童养媳,好好儿捧在手心里养大,然后娶回家,生个大胖小子。”满堂皆笑,众人醉的七七八八,晕头晕脑胆子也大了,使劲附和张谦泽。 我的心跳突地漏了一拍,全身血液都缓了,下意识抬头去看萧子虞。我想我那时的表情一定傻得要命。 萧子虞正襟危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完全不在意那些人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丝儿没变,“你们醉了。” 我突然很生气。我才没有想做他童养媳,干什么急着撇清关系,混蛋萧子虞。 无忧无虑的生活到这里转了个弯,拐向未知。 心里藏了事,做什么感觉都不对,我如同一只困兽,徒劳无功的挣扎,焦躁难安。萧子虞笑言我“青春期”到了,对我也更加关心,几乎事事都没原则地顺着我,生怕我的成长有什么差错。 无论“青春期”是什么,我感谢它。 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做了个奇怪的梦,然后就被萧子虞一脚踹下了床。 我尴尬极了,竟不觉间对萧子虞有了,那种想法。 其实男子跟男子在大齐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达官贵人间的小消遣罢了,真正两个男子过日子的不多。我心里至少也有点安慰,起码我不是个异类。 第二天萧子虞送了我一个宫女,我非常生气,把宫女转送了萧子炳,好几日没理他。萧子虞只是做了他认为他该做的事,但我没法容忍。这就说明,他心里对我没有一点想法,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然后,然后就像一个噩梦,我怎样挣扎都醒不来。 萧子虞娶了妃,然后登基。 万人之上,而我,只能匍匐在他脚下,做他的臣子。我闹脾气c耍性子,不过就是为了他能多注意我一点。我没法忍受,他几个月都没想起我,与其他女人耳鬓厮磨。 才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引以为傲的博览群书c武艺超群,什么都做不了。他身边群敌环噬,我一丁点都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深夜不眠,部署和谋划,却让我高枕而卧。眉间都锁出了浅浅的印子,人前还若无其事的笑。 原来是我配不上他,连与他并肩战斗的资格都没有,径自沉浸在风花雪月里,哀愁自己的哀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尝试第一人称,有没有感觉很别扭?? 38南下二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扬州知府衙门。 张谦泽已换了绣蟒官袍坐在正堂首座,轩敞的衙门高高悬挂着传说能照人心胆的“明镜高悬”匾额。林璧依旧一身白衣立在张谦泽身后,扮作一个幕僚,眉间凛然肃气,脱了稚嫩,开始真正像一个男人。扬州百姓纷纷挤在门口看热闹,知府大人被审的戏码,他们还从没看到过呢。 张谦泽猛地一百惊堂木,吓得堂下跪着的一群人哆嗦,“宋由,你身为朝廷命官,强行买卖人口,玩忽职守,你可知罪?” 宋由被御林军从后院小妾的肚皮上被押了来,只着一件中衣,鬓发散乱,他乃一介读书人,面子比天大,张谦泽此举丢尽了她的脸,心中正自恼怒,闻言道:“下官对钦差大人所说一概不知,反而钦差大人,不请自来,擅闯下官内院,宋由虽是一介小官,可也不能屈于淫威之下。”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有多正直不阿,门外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甩个白眼。 “哼,这宋有才难道不是你家府里的?可要本官查查户籍?” 宋由转过身去仔细打量跪在他身后的宋有才,好一会儿才道:“钦差大人,此人确实是我家下人宋有才,但是一个月前他就因为偷盗被下官赶出府去了,只是最近灾民大量涌来,才没立刻改了户籍,不知他此时怎会在这里?” 宋有才一惊,没想到宋由转念间就要放弃他这颗棋子,又想起宋由往日手段,也不敢多言,顿觉齿寒心凉,此命休矣,瑟瑟伏在地上不住发抖。 张谦泽皮笑肉不笑:“其他人呢?总不能全是被你赶出家门的刁奴吧?” 宋由不慌不忙整理一下被扯开的衣服,“启禀大人,宋有才在下官家已久,颇有些人脉,想必这些人背着下官做了什么阴损事。此等背主之奴,请大人不要看下官面子,秉公处理。” “确实是阴损事,在扬州城外买灾民呢,五文钱一个大活人。宋大人,你说可不可笑!”张谦泽说着,自顾自大笑起来,边笑便用手使劲拍桌子,乐不可支。 宋由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不过就是个没出过京城的贵公子哥,面上却是怒色,“是下官没约束好家奴,竟让他们打着下官名义干出此等此等丧尽天良之事!下官难辞其咎。” 张谦泽乌纱帽两侧的帽翅直发颤。笑的极尽癫狂,猛地将惊堂木一拍,“宋由!你当本候是傻的?这么蹩脚的理由,三岁小孩子都不信!” 两侧御林军绣春刀齐刷刷亮出来,动作整齐划一,配上张谦泽动作威慑力十足。但宋由是谁,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岂会被这点小手段吓到。 只见他从容不迫站起身来,冷笑数声,“宋某乃进士,岂能受尔等黄口小儿侮辱,要杀便杀,我宋由眨一下眼睛不是读书人!” 张谦泽没想到此人还是个硬骨头,向左右道:“来人,给本侯大刑伺候,给我脱干净打。”立刻有御林军把宋由拖下去。 林璧此时弯下腰跟张谦泽说了句什么,张谦泽眼睛一亮,忙道:“慢着。” 宋由挺直身板站着,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正眼都不看他一下,被御林军将士两脚踢跪下了。 “听说,宋大人老婆美若天仙,本侯倒想见识见识。”张谦泽玩味道,愈发没个坐像,斜倚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样。林璧眼里带着笑意,意识到自己不庄重,忙假咳一声,端正态度。 宋由瞪大眼,似乎没想到张谦泽居然那么无耻,“你敢!” “本侯有什么不敢呢?不知道宋夫人比之赵情有何不同呢?”张谦泽眼睫轻眨,轻轻吐出一句,表情似是带着无限期待。 赵情是秦淮名妓,艳绝天下,天下男人皆为她一掷千金,只为一睹芳颜。但,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贱籍女子,一双玉臂千人枕,就算手心里捧着,哪个男人也不肯把她娶做正房。如今张谦泽把宋夫人比作妓子,实在轻佻至极。 宋由气得一张白皙美髯的脸通红,“你可知夫人娘家是谁?你,你竟敢说,说,”他说了几次,终究没有后文。 宋夫人是金陵甄家的小姐,甄贵妃亲堂妹,也正是如此,宋由才敢在扬州那么猖獗。 张谦泽打个哈欠,随意道:“我看百姓们也没见过宋夫人,不如今日就教大家开开眼,来人!去请宋夫人。”御林军将士得令。 “不许去,我认罪,认罪便是。”宋由大声喊道。若是夫人真的被压出来,不说河东狮,甄家非扒了他的皮。再说了,就算认了罪也没什么,只要甄家还在,就绝不会放他不管,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好!”张谦泽与林璧对视一眼,“来人,把宋由革职,压入大牢。” “等等,”宋由急道,“吾乃朝廷命官,你没资格革我职!” “没资格?”张谦泽撇嘴,“你才没资格跟本侯谈资格,看见你就烦,给我把他压进水牢,好好看管,不许人探视。”说罢一甩袍袖进了衙门后堂,林璧紧跟着进去了。 “我们这算是打草惊蛇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张谦泽问。 林璧淡淡一笑:“咱们只管把事情往大了闹,越大越好。看看到底是甄家先沉不住气,还是我们最后被打倒。” 张谦泽竖起大拇指:“你小子够胆子,佩服!” 林璧只报以微笑,“是么?”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撑着,他本也没那么大胆子。就算不顾忌自己,也要想着林家呢。 “我总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张谦泽直接把举着的大拇指直接放嘴里咬着,作思考状,难得的正经。 “哦?哪里不一样了?”林璧坐在椅子上,从袖袋拿出新得的账簿子翻看,随口问。 张谦泽若有所思,“恩整个人都沉淀了,比以前稳重许多。”连小卷毛都没那么张牙舞爪了。 “恩”林璧敷衍。 “其实”张谦泽拖长音调,“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林璧抬头,挑眉看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回手里账簿,“为什么?稳重不好吗?” 张谦泽笑道:“你以前虽然有时候嘴毒人损还小心眼,但是活力十足,挺让人羡慕的。” 林璧恍然,“我懂了。” “恩?” “你皮又痒痒了。”林璧轻哼,“需要活泛活泛筋骨。” 作者有话要说:唔,阿靖生病了,挂了两天吊瓶,整个人还懵着。这章现赶出来的,将就着看吧【顶锅盖跑走 39京城风云二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王子腾,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之一,京城勋贵,一直为太上皇所器重,掌管京城守卫。上次义忠亲王逼宫,太上皇将计就计,提前把王子腾调去巡视边郡,促成逼宫一事。王子腾是个老狐狸,从来不在各都统里安插自己人让太上皇猜疑,他的心腹都是各营有实权但是不显眼的,不得上峰器重,但在兵士里威望极高。这样,才能把禁卫军牢牢握在手里,且不遭太上皇猜忌。 王子腾既聪明,自然会在太上皇身体一日差似一日的时候重新找靠山。他冷眼观五皇子文采虽好却仅止于此,六皇子自作聪明,等八皇子长大,黄花菜都凉了。不如当今,不说千古明君,起码不算昏庸,就不信虞钦帝比他老子还难伺候。 这一天,未上朝的四品以上官员三十位,未去衙门点卯的官员近百,是本朝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缺勤。所谓法不责众,且上头又有太上皇撑腰,他们有恃无恐。 当一队队禁卫军涌进他们家里,将人抓走的时候,这些人才知道,这个一直温和恤下的新帝,不是个软骨头。非但不会任人捏圆搓扁,还是个相当狠的角色。 一夕之间一百多大小官员落马,上到内阁阁老杜均,下到各衙门主事,全都被押进了天牢,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被革职审办。杜均是个圆滑世故的老头,暗地观察了几个月,知道新皇极善隐忍,并非如表面那般随和,奈何自己早已死死绑在太上皇这条船上,怎么可能再投向皇上这边,到时不止当今不会用他,太上皇也不会放过他。 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这次皇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起码不会祸及家人。杜均老僧入定般盘腿坐着,眼睑微阖,对周围焦急询问的人只说了一句“我管不了了,你们好自为之”就再也不肯开口。这次事情说大不大,对他来说正是一个隐退的契机,万幸,还能保得一条老命。 至于接任官员,在京城里候补的官员一丁点都不少,他们大多是地方上任期已满回京述职的,或因为没有钱财贿赂上官而只能干等着,或耿直不知变通,多为清流。 萧子虞没想把所有权利一股脑儿都收回囊中,太上皇第一个不愿意,他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才成。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他不差这一点时间。 萧子虞心里从来没承认过萧检是他生身父亲,一直以来,两人只比路人好一点。 任命官员的文书刚从乾清宫发出去,太上皇就召萧子虞觐见,萧子虞只好放下手里折子去了德成宫。 “儿臣给父皇请安。”萧子虞躬身给太上皇行礼。 萧检仰躺在炕上,旁边四个娇嫩的少女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奉茶的奉茶,看见萧子虞进来也没什么反应,照旧与太上皇调笑,银铃般的笑语嫣然。真是好笑,难道他当今天子没了威严,萧检就格外高兴不成?竟拿宫女给他难堪。若萧子虞当真是初登基的二十岁青年,恐怕早已暴跳如雷。 萧检勾勾手指示意喝水,宫女忙把茶水递到她嘴边,萧检尝了一口,突然伸手把杯子推到地上,勃然大怒,“贱人,谁让你泡的龙井?”宫女立刻跪倒在地请罪。 白瓷盖碗刚好在萧子虞脚下碎开,茶水溅到他鞋子和下摆上,黄色常服晕开一圈深色水渍,还沾着些茶叶末儿。萧子虞不动如山,只道一句“父皇息怒,莫气坏了身子”。 萧检冷冷道:“息怒?我看她是心大了,不把我放在眼里。”接着,吩咐外头把宫女拖出去打。 进来两个小太监把奉茶宫女拖出去,就在德成宫殿外打。太上皇没说打多少下,他们也不敢停,宫女身体本来就弱,哪堪如此摧折,不过一盏茶时间便没了气。 萧子虞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也没看那宫女,置身事外般看着她被拉出去,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最后渐渐虚弱,徒留板子“噗噗”有节奏打在身上的声音。漫不经心想着,以后再不打韩成子板子了。 萧检冷眼看萧子虞木头人一般,更生气,“皇帝,你知道我为何叫你来吗?” “儿臣不知。” “不知?”萧检挥退左右,大声叱道:“你出息了,把满朝文武都关进天牢,谁给你的胆子?”他两鬓花白,肥硕的白肉把五官挤得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被明黄衣服包裹的巨大身躯让人怀疑他是否还能走得动步子。 萧子虞不温不火,笑道:“父皇,儿臣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故自登基以来,一直兢兢业业,鸡鸣既起,深夜不歇,从不敢懈怠。身为臣子却无故不朝,儿臣以为,若不罚,恐会混乱朝纲。” 萧检的小眼睛寒光一般射向萧子虞,“文武官朝参,无故不到者,夺一季禄,挞二十,没有将人关到牢里的道理。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关了朝臣,谁给你办事?” 萧子虞道:“父皇,这些人结党营私,诽谤国君,案律,当诛。” 萧检一顿,“那也不能把那么多人关起来。”怪只怪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竟敢转头就背叛他,没了兵权在手,左右又被抓,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 “是儿臣鲁莽了。”萧子虞笑道,“不过也不能就此轻轻揭过,不然以后人人效仿,才真正是混乱超纲。” “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儿臣不敢。” 太上皇这次算是损兵折将,不得不妥协。他最后与皇帝达成的协议是,可以先留用以杜均为首的一部分阁老以及能臣,但要受大理寺的审查。至于剩下的不关紧要的人,太上皇也只能放弃。 萧子虞没那么容易放人,不先拨他们层皮,怎么对得起他曾经奸商的身份。 “安大人,关押的罪臣都在这里了。”狱卒腰上别着好几大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当响,让人想忽视也难。他在前面开路,身后是穿着大红色团领公服的安胥,一品仙鹤的补子,还有太监打扮的韩成子,与天牢的阴暗脏污格格不入。 “有劳。”安胥浅笑,示意狱卒开了牢门,先出去等着。狱卒也是久经风雨的人了,不敢怠慢,忙退出。 众大臣刚被关进牢里不过几个时辰,身上不说一尘不染,也都还算干净,此时都站的站,坐的坐,各据一方闭目养神。 安胥躬身向杜均行一礼,“学生安胥见过杜大人。”杜均是安胥当年座师,虽说后来成了白身,该有的礼数还是不敢少。 杜均定睛一看,竟然是安胥。眼前人唇红齿白,儒雅沉静,依稀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是你啊。”当年安胥因为触怒圣上被打入天牢,他身为座师也曾探监,想不到今日风水轮流转,他杜均也有做阶下囚的一天。 “正是学生。” 众人恍然,眼睛不自觉瞥向安胥右手。杜均干咳一声,“十几年不见,你还是没变。”容貌几乎没变,气度更上一层,又没有蓄须,全不像已经四十岁的人。反观他,年近古稀,两鬓斑白,脸上沟壑纵横,老矣老矣。 安胥道:“学生来看看几位大人。”说罢,让身后的韩成子把食盒里的酒食拿出来摆好,席地而坐,左手一挥,“请。” 有想知道消息坐下的,有自命清高不屑一顾的,杜均坐在安胥对面。 酒过三巡,只听一人道:“安大人切切为下官等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下官等感激不尽。”众人纷纷点头,杜均摇头晃脑,双眼惺忪,似已经醉了。 安胥心内暗笑杜均老狐狸,面上一本正经道:“圣上这次很是生气,恐怕不好说唉” “太上皇怎么说?”宋敏亭忍不住道。 “太上皇今日龙体欠安”安胥一脸的欲言又止,碍于什么不好说的样子。 宋敏亭自从进了天牢,急的火急火燎的,几个时辰便老态毕露,一点没了平日的从容不迫。他是户部尚书,户部亏空那么大,新皇怎么可能放过他。现在最大的可能是太上皇放弃他,新皇拿他杀鸡儆猴。不管怎样的结果,他宋敏亭,这回是死定了。 宋敏亭脸色灰败,捏着酒杯的手指泛了青。众人不是傻的,早已想到这一层,离宋敏亭远远地,生怕被沾惹上。 安胥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宋敏亭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问道。 “国库空虚,皇上正为赈灾的事情急呢。”安胥忙掩口,转而道:“学生定会为老师说句公道话。” 安胥点到为止,也不多留,很快挥挥袖子走了,徒留一众人若有所思。 看来,家里欠的银子也该还一还了 韩成子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恭敬侍立在安胥身边,直到出去了才嘿嘿笑道:“安先生,现在咱们?” 安胥早已敛了笑容,藏在袍袖里的右手习惯性平放在小腹,“先回乾清宫复命吧,还有的忙呢。”一想起来衙门里一堆的文书脑袋就疼。 “好嘞,安先生这边走。”韩成子也不废话,麻溜引路。 安胥是这次萧子虞提拔上来的官员之一,一来便是正一品大学士职,入内阁。这个职位虽说高了些,但此时不出手,萧子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在内阁里安插一个自己人。况且安胥盛名满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若说不服,恐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除了安胥以外,其他职位都是些五品以下不引人注意的小官,萧子虞还惹怒太上皇。然,只安胥一个就够了。 然后,不过三个时辰,被羁押在天牢里的的官员们便有了出处。轻则被革职查办,鞭笞三十,重则被送往大理寺,或者降职留用。最奇怪的是,宋敏亭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依旧是户部尚书,皇上并没有发落他。 众官员都以为宋敏亭一定做了什么事情才逃过一劫,或许他早就投靠了新皇,这次只是使了个苦肉计。宋敏亭悲喜难言,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萧子虞纵然不肯降罪己诏,又怎么会予人话柄。于是拜佛斋戒,减膳去乐,该做的手段一点不少。每顿饭由原来六十四道菜降成二十四道,各宫除了德成宫和两宫皇太后之外也都减了定例。皇后怀着身孕,本来不必削减,但她自言身为国母,又是后宫表率,定例削减一半半,算是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在萧子虞的刻意宣扬下,新皇的厚下恤民被渲染的极富英雄色彩,街头巷尾的小孩子们都在传唱,连带着太上皇和五c六皇子被臭成了水沟。就像话本里有忠良贤君,就一定要有一个极恶的奸臣佞幸做衬托,很荣幸太上皇就是那个老不死的c巴着权力不放置百姓社稷于不顾的昏君,商纣夏桀一样的存在。 萧子虞又怎会不知舆论的重要性,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虞钦帝才是真龙天子,众望所归。那些企图谋朝篡位的,永远只是乱臣贼子。 转眼已过去半月,朝堂上一片安静祥和,国家机器有条不紊运行着,而赈灾事务也稳稳运行在轨道上。除了灾银还是不足,这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从最近的信件来看,林璧筹银很顺利,不出十天便回来了。萧子虞眼睛还在看着奏折,心却飞出老远。 林璧,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搂着他脖子撒娇的小孩子。萧子虞想起他之前说的一月之约,不禁后悔自己把话说的太满,以后想管管他都没了由头。 一时又想起那日林璧哭的伤心,觉得自己当真混蛋,竟惹得他哭了。他们两个,竟是对方命里的魔障,参不透,逃不了。 “嘁怎么又想起这个来了”萧子虞摇摇头,把林璧从脑袋里晃出去,忽略心里若有若无的酸涩,继续看手里折子。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一周的后果是,今天晚上阿靖要上一万七一(>﹏<)一 生个病果然要付出代价的,嘤嘤 39 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扬州城里的富贾盐商云集,家里少说也有百万家产,个个富得流油。但要是想让他们捐钱,门儿都没有。 林璧第一次召集盐商商议捐款事宜的时候,富贾们配合极好,这个说要捐三千两,那个说要捐一千两,积极的让人挑不出一丁点错来。他是以忠勇侯幕僚的身份来的,早在来时便做了易容,一顶东坡巾把头发包的严实,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是林家人,张谦泽处理灾民的安置问题,筹款就由他来,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林璧见商户如此,也不生气,笑眯眯看他们表演,最后还请他们在双鱼楼吃了一顿便饭才散了。说是他请,实际上酒席吃到一半,林璧着急忙慌被钦差大人叫了去,自然而然忘记了付账,谁也不能拦下他说“你还没付账呢”不是?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一顿饭钱也不值什么。 双鱼楼,顾名思义是萧子虞和林璧的产业。璧,玉也,与萧子虞的虞谐音相同,故取鱼。升平楼是给普通人住的,规格不大,胜在廉价实惠,双鱼楼是专门招待有钱人的地方,随便一一壶茶就二两银子,奢侈至极。 商户们十分忐忑,钦差大人第一天进扬州城就摘了宋大人的乌纱帽,人到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御林军亲自看守,谁看都不行,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商户们面面相觑,决定回家之后关紧大门谢客,先过了这一阵子风头再说。 衙门里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的事儿都是张谦泽在处理,林璧则回了家。来扬州几日,还没回家看看父亲呢。 林如海看见林璧大喇喇在他书房坐着吃点心的欠扁样子第一反应就是想揍他,念及许久不见儿子又生生压下,“听说有钦差来扬州筹款,没想到你也跟着来了。”林海转念间就想到,以林璧与皇上的关系,来了也很正常。 林璧潇洒起身行个礼,“父亲大人英明。” 林如海淡淡道:“玉儿呢?你把她一个人丢在京城?” “哪能呢,”林璧赶紧摇头,“福娴长公主会帮我照顾玉儿一段时间。” “福娴长公主?我怎么听说她家的小郡主性格不大好?”说性格不好太委婉了,以林如海听来的消息,和熙郡主出了名的刁蛮任性,跟黛玉住一起,黛玉哪能消停得了。 林璧笑道:“岂止如此。”把张和熙拆了贾家御匾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林如海直皱眉。 “简直胡闹!”林如海猛地一拍桌子,“你这孽子,竟容人在你外祖家如此胡闹吗!”贾家纵然有些不是,毕竟是他爱妻的娘家,心里还是向着的,听到有人仗势欺凌,不由生气。 林璧脸色一肃,“父亲息怒,是儿子的错。”人都有个亲疏远近,正如他心里向着张和熙,林如海自然是更重贾家,是他方才想岔了。 他这么一说,倒叫林如海不好发作了,脸色渐渐和缓,“我知你不喜贾家,但那毕竟是你正经外家,怎么能让外人欺辱了去。” 林璧干巴巴道:“和熙只是个有点任性的女孩儿,她没有伤过人,玉儿和她很投缘。”心里补上一句,没有伤过身边人。张和熙直率任性,却不是没有成算的,她心里定然有底限,否则一个刁蛮郡主怎么会受两宫太后皇上皇后一致的维护和喜欢。 林如海知道是他当年疏忽了这个儿子,如今表面子孝父慈,心里却早已有了裂缝。贾敏和贾家对林璧而言是根刺,触碰不得。幸亏他有分寸,没把恩怨带到下一代,对黛玉这个妹妹还是上心的,若等他百年之后,还要忧心儿女,怎么甘心闭上眼呢。皇上把他教导的很好,若林璧当年没有入宫,而是由他养着,必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罢了,”林如海一念及此,有些心灰意冷,“你这次来,是要我帮你什么?尽管说就是。” 林璧看着父亲已斑白的头发,心里突地有些涩然,“父亲” 林如海摆摆手,“不必说了,趁我还能帮衬你两年。来日唉”话语间隐隐有些不祥之意。 “父亲不看我,也要想想玉儿,她还小呢,父亲千万保重。”林璧没想到林如海才四十岁的年纪,竟已有轻生的念头,暗暗决定回京之后让萧子虞把父亲调到京城,一家人团聚,也好不让他整日瞎想。 林如海点点头,“说这些做甚,你小子来家难道是找老父叙旧的?有话快说!” 林璧这才道:“听说父亲跟两江总督谢大人关系匪浅?” 林如海挑眉,“这你都知道?看来下了不少功夫啊。”谢庭运与他早年相识,是至交好友,这些年都是暗中通信。两人在扬州暗中联合抗衡甄家,表面却是水火不相容的政敌,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是对方埋得最深的一步暗棋。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湍流中活的能长久一些。以太上皇多疑的性格,拧成一股绳不如水火不相容的臣子更让他放心。 “呵,父亲果然老奸巨猾。”林璧笑的直拍桌子,萧子虞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满心的不信,谢家跟林家不合是众所周知的,甚至还为了兵饷的事闹到正德帝那里,让正德帝好一顿训斥。没想到,父亲唱的好一出大戏。 林如海想到当年与谢庭运为了演得逼真一些,几乎撸袖子干上了,君子形象尽毁,使劲板着脸道:“小兔崽子,怎么说你老子呢。” “夸您老人家呢,真是绝了。” 林如海冷哼,转而道:“你想要兵?”总督综理两江军民要政,谢庭运是个孤臣,政事上经常被甄家掣肘,却能把两江兵权牢牢握在手里,让甄应嘉也不得不对他虚与委蛇,不可谓不厉害。林璧找他,除了扬州那两个营的厢军没别的事。 “父亲大人英明。”林璧笑咪咪的。 林如海纳罕,“你是来筹款的,要兵做什么,难道带来的人手不够?” 林璧点头,“才二十几个人,是不大够。”本来有一百个御林军侍卫,但是都在官船上,还没到呢。 “你要干什么?”林如海警惕。 林璧含糊道:“就是壮个胆呗,能有什么事。” “壮胆?我看你小子雄心豹子胆,哪里还用再壮。”林如海嗤笑,也不知道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她,当人都是傻的呢。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林璧很爽快把打算说出来了。 “哦?你倒是敢!”林如海虽已猜到这一层,听到他直言说出来也不免吃了一惊。 “有什么不敢的,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萧子虞教过他,干大事不能畏首畏尾。 林如海无言,他林家世代书香,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养出来一个土匪儿子,现在竟然要去抢钱了。不过,也就林璧敢干出这事了。扬州富贾们为富不仁的多,偷税漏税更不用说了,他这些年吃足了苦头。一想到那□商这回要吃瘪,他就抑制不住高兴,儿子这是给他爹出气了。 扬州灾民暴动了。 因为前扬州知府宋由强买灾民,引起了大规模的灾民抗议,无数人挤在衙门前头叫嚣砍了宋由以平民愤。而衙役们得了钦差命令不可打伤灾民,缩在衙门里不敢出来。满城的乱民没有官兵管束更加猖獗了,镇日拿着木棍砖头在衙门前喊叫怒骂。 不可思议的是,灾民并不是没头的苍蝇般乱抢乱砸,而是有指挥有目的的,他们围衙门,围富人区,单单不抢小商贩。并且每天都有人施粥给他们,一日两顿,粥不是稀稀拉拉的汤水,是真正能让人吃饱的粘稠的大米粥,粗粮大馒头,极实惠顶饿,于是灾民们干的更卖力了。 富商们家里没有私兵,只有强壮一些的家丁小厮,只好一边死守大门,一边向官府求救,希望官府看在他们每年高额税款的份上帮帮忙。然而衙门主事现在是筹款大臣,他们的宋由宋大人现在正在大狱里蹲着呢,其他的官员品级也不够钦差折腾的,谁愿意为他们这些商户出头?金陵甄家一点消息也没传过来,急煞个人。 殊不知甄应嘉也急白了头,他跟扬州突然没了联系,这几日信件一直没传过来,发出去的消息也犹如石沉大海。扬州城的情况,他是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甄应嘉自觉不能再等,立刻派了亲信去扬州打探消息不提。 却说商户们已被围困在府里三日,朝廷终于有了回应。第三日,大批的官兵赶来,控制住了灾民暴动,富商们的府邸被官兵们保护起来。 就在商户们松了口气,以为终于能出门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些官兵除了不会破门而入之外跟灾民们没有任何区别,同样不允许他们出门。并且,官兵打着保护商户的旗号,一应食物都由他们供应。出不了门?可以,出钱,他们可以帮忙买,双鱼楼的酒食就极好,他们保护商户安全,劳苦功高,总不能日日啃干馒头吧。 古代的官兵们可没有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规矩,反正上头下了命令,他们来就是吃好的c喝好的,官兵们乐不思蜀,简直不想回苦哈哈的大营了。 一面派人与金陵联系,一面派人跟两江总督和钦差交涉;金陵一点动静都没有,钦差干脆说商户捐了款,灾民暴动还没平息,他们要保护商户安全。请神容易送神难,商户们有苦难言,只能每日好吃好喝供着。 谢竟是两江总督谢庭运的嫡次子,今年十七岁,今年刚中了举人,正准备明年的会试。他正与林璧坐在双鱼楼四楼,窗外是萧条的街道,偶有大胆的小摊贩在叫卖。自从灾民暴动,小商贩们就关了店门,就算灾民不抢他们,到底心里是怕的。 “林兄弟好手段,我再敬你一杯!”谢竟对这个小他五岁的世弟一见如故,心里当做朋友来看了。 林璧高举杯喝干酒液,笑道:“若没有世伯相助也是枉然,世兄太抬举我了。” “哎,”谢竟很不赞同,“易地而处,我是想不出这么高明的法子,林兄弟可别谦虚了。” 林璧笑而不语,再一次干杯。 一时谢竟道:“你我虽然只相识一个时辰,却甚是投缘,咱们也算是朋友了,这世兄c世弟的称谓也太过生疏了些,我字均则,你叫我均则吧。” 林璧也不是扭捏的人,当下道:“你呼我文渊便是了。” “好!文渊,来,喝酒。” 谢竟是个读书人,却一点也不柔弱,骨子里隐隐带着一股子豪迈,跟他在一起,很容易谈得来。林璧也是个练家子,两人聊着聊着孔孟,没一会就歪到了习武上,不知不觉几个时辰就过去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终于有商户松口了。他们算是想明白了,一日筹不完款,钦差大人就一日不会撤军,灾民暴动也不知是谁筹划的呢。本来还想指望一下金陵甄家,但是去信那么多天也没个回应,扬州甄家一派的官员缩头乌龟一般不吭声,半点指望不上。耽搁这么多天,生意损失不是一点半点,算来算去还不如一开始就痛快捐款,总而言之一句话,这血,他们是放定了。 但是当林璧让他们在账子上签字画押的时候,商户们都傻了眼。以为捐个几万两银子就顶天了,没想到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的竟然是十万两!这天杀的钦差怎么不去抢! 林璧笑眯眯的,“怎么,张员外,有什么不对的吗?” 被喊到名的富商脸色青黑,几乎要晕倒在地,右手抖得像秋天的落叶,染了印泥的手怎么也摁不下去。十万两,这是要他老命呀。 林璧讶异,“难道张员外生病了,赶紧把太医带来。”立刻有左右引了一位着官服的中年人进来,身上正六品的补子一看便知是有官职的。 太医得了林璧命令立刻请张员外坐下,帮他把脉,张员外拒绝也不管使。太医把了脉,说只是急火攻心,不碍事,开了剂清热败火的药。几个本想装病逃避的,也只好歇了心思,乖乖捐款。 “二十万两!”钱盛失声叫出来,笑的勉强,“林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林璧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没错啊,是这个数。是我忘了告诉钱大人,前日甄大人来信,说要认捐纹银三十万两,由钱大人先垫上。我寻思着虽然甄大人一心为民,但是三十万两着实多了,于是酌情减了些,钱大人莫怪。” 钱盛跟宋由一样,也是甄家女婿,不过宋夫人是本家嫡小姐,钱夫人是旁系庶女。钱盛也借由甄家捐了一个同知的官,故林璧称之为大人。 钱盛惊疑不定,道:“不知甄大人的信件可否借下官一看?” “那是当然。”林璧一挥手,身后御林军将士递上一封信给钱盛。 钱盛急忙抽出信来看,果然是甄应嘉的笔迹,连信末的私印也是一样的。当下坚信不疑,认捐了二十五两,说明五万两是他自己的一点心意。 林璧自然笑纳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开始码字,亲们的评明天会一一回给大家。【鞠躬~ 41皇后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冯宛如的预产期也就在这一两天,产房稳婆一应预备的妥当,只等着小皇子降世。皇帝为了黄河决堤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已经许久没有踏足后宫,宫务一直都是两宫皇太后在处理。仁康太后成了精的人,自然会做的妥当,仁寿太后没管过,便一心照看皇后身体,隔三差五宣太医问询,。 腊月虽然冷,但天气极好,碧蓝碧蓝的天空,浅淡几片写意般的云彩,阳光虽然不暖和,总能叫人心生慰藉。皇后一时高兴,叫人扶着去御花园里看新绽的龙游梅,听说已经有了花骨朵,在萧条条的冬天极有诱惑力。 冯宛如仰头笑吟吟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红色小小花骨朵,抿嘴直笑,连身边赵嬷嬷的碎碎念也不觉得烦了。 “娘娘,”赵嬷嬷很无奈,“您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怎么能这么胡闹。” 冯宛如眼睛一错不错盯着树梢,爱娇地拖着长长的尾音,“嬷嬷,就这一回嘛,来都来了,你就别唠叨了。” 姑娘自从嫁进皇家,就很少现在这般小女儿情态了,罢了,就这么一回吧。赵嬷嬷小心扶着她,仔细脚下小石子,身后十几个太监宫女护着,生怕出个闪失。 龙游梅枝干蜿蜒曲扭,千姿百态似游龙,精灵古怪的形态,是很稀有的品种,只御花园里有几株大的,虬干错节,极为壮观。 “妾贾氏恭请皇后金安。” 皇后抬手,“贾昭仪不必多礼,也来赏梅花呢?” 贾昭仪站起来,乖觉走在左边扶着皇后一起散步,笑道:“正是呢,听说梅花快开了,妾也来沾个喜气,不想碰见皇后娘娘,可真真儿是喜了。” 皇后微笑:“不过是憋久了,出来透个气。你这丫头,嘴巴就是甜,哄得本宫高兴。”贾昭仪自来是个贤惠大方的,说话一丝儿不差,不知自己身份,就敢学主人做派。冯宛如瞧不起贾元春处处做低卖乖c收揽人心,一直对她淡淡的,索性她也知情识趣,起码表面安分随和。 贾昭仪生音清脆,“能让皇后娘娘高兴,也是妾的一片心呢。”话音一转,“近来闲着无事,做了几件小衣服,就怕娘娘嫌弃妾手艺粗陋。” “你若是手艺粗,叫别人可怎么活呢?”冯宛如伸手指点点她额头,“回头叫人送到坤宁宫便是了,少不得谢谢你。” 贾昭仪忙摆手,“当不得娘娘的谢,恐折了妾的寿呢,娘娘喜欢就好。” 两人边走边说,表面亲亲热热,倒弄得赵嬷嬷提心吊胆,生怕贾昭仪有什么坏主意。冯宛如感到赵嬷嬷的僵硬,拍拍她的手示意没事,贾昭仪还没那么傻,现在出了事,明摆着她脱不了干系。贾昭仪不过是在向她示好,自从在潜邸抱琴擅闯前院,贾元春被禁了足,她就再也没承过宠。皇上的后妃统共就三个,张昭仪出身不好都比她位分高一些,让公府出身的贾元春怎么咽的下这口气?贾元春暗地里肯定急坏了。 冯宛如曾经在萧子虞纳张浅儿的时候撕心裂肺,如今成了天下最让人羡慕的女人,却不得不跟许多人分享丈夫,早已看开。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了,所以只要看见他好,其他都没关系。她初尝爱情滋味,恨不得把最好的捧给爱郎,萧子虞,萧子虞,冯宛如在每一个寂静的夜里默念他的名字。 永远也无法说出口。 这几个月每每看见他,就算是笑着的,眼下一圈青黑也遮不住。冯宛如宁愿萧子虞日日跟别的女人欢好,也不想看他如此劳累,连看她和孩子都是匆匆来去。 “娘娘,娘娘?” “啊?”冯宛如回过神来,习惯性微笑,“想得入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贾昭仪道:“没什么,妾说娘娘气色越发好了,不知怎么保养的。” 冯宛如发现,她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坤宁宫。 贾昭仪看她一脸的茫然样,笑道:“是妾自作主张,恐娘娘走得累了,才拐回来的。” “无碍,确实有些累了。”冯宛如刚想展开笑意,突觉肚子一阵疼痛难忍,像有东西要坠但又坠不下来的感觉,知道这是要生了,惊慌失措,“嬷,嬷嬷,我要生了,啊”又是一波疼痛。 赵嬷嬷赶紧半抱着她进了产房,连声吩咐稳婆来,准备热水剪刀之类,又叫人禀报太后c太上皇c和皇上。冯宛如拼着最后的理智说“先别告诉皇上,离生还早呢”说罢就又难耐地闷哼。 赵嬷嬷心疼,顾不得礼仪道:“我的姑娘喂,哪能不告诉皇上呢,这可是大不敬。” 冯宛如咬牙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能耽误了国事,传本宫命令,不许告诉乾清宫。” 赵嬷嬷只好答应。 一时两宫皇太后都来了,在殿里等着,张昭仪和贾昭容更不敢怠慢,一直站在产房外头候着。 产房里连连尖叫直刺人耳膜,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宫女们各司其职,来来回回也不显得乱,显见平常规矩是好的。刘太医几个一直在偏殿候着,随时准备应付突发问题。 “皇上呢?怎么还没过来?”仁寿太后皱眉问鹅黄。 鹅黄恭敬把皇后的意思说一遍,两位太后均叹息,都要临盆了还不忘念着皇上,这孩子 最后还是仁康太后道:“传本宫旨意,去请皇帝过来。媳妇在里头生产,孩子父皇还不知怎么行?”鹅黄忙应了,去乾清宫请皇上。 不到一刻,萧子虞就赶来了,“母后,里头怎么样了?” 仁康太后示意他坐下等着:“才没多久呢,少则几个时辰,多了一天一夜也是有的。本宫知道你事情多,不过让你来看一眼求个安心。” “皇后生产,儿臣理当来守着。” 仁康太后点头,“女人生孩子,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唉,说这些做什么。”仁康太后念起自己曾经无缘的几个孩子,心内酸楚。 仁寿太后了然,安慰性地握住她的手,“老姐姐,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想想咱们的孙儿是正经。” “恩。”仁康太后笑着解释:“人老了,就爱想些有的没的。” 萧子虞道:“母后哪里老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仁寿太后笑着点头,指指儿子,“我们可就盼着含饴弄孙了,一个孙子可是不够的。” 萧子虞笑应。 就这么过了一个时辰,产房里冯宛如持续喊叫,萧子虞手心里全是汗湿,表面还镇定自若地跟两位太后说闲话。最后还是仁寿太后赶他回了乾清宫,说他守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去看他的折子。 萧子虞本还坚持守着,没过一会乾清宫来了三拨人请他,只好先去处理政事,心里不无遗憾。这是他两辈子第一个孩子,真想第一时间看见他,可惜。 成亲一年多,萧子虞很敬重他的发妻,就算是最挑剔的男人,也不能不承认冯宛如是个好妻子。不骄不妒,以夫为天,敬重婆婆,把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成亲才一年多就有了孩子。萧子虞虽然对冯宛如没有更深一层的感情,却明显感觉到了她在用行动爱他,萧子虞何德何能,能得她倾心。 只恐情太深,爱太浓,叫他承受不起。 萧子虞前世活了几十年,勾心斗角见惯,心已麻木不仁,早不知道情为何物。冯宛如再情深意重,他也只能负了。 林璧。萧子虞打开一本折子,是扬州发来的密折,上面将林璧在扬州所作所为言一行巨细委与都记录下来,还附有林璧的两封信。一封是给他的,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大半篇幅是让他把信一定转交给妹妹,寥寥两句话问他好不好。 萧子虞拿着信将那两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才恋恋不舍放下,才吩咐人把那封厚厚的信给成武侯府送去。他今日心里杂乱无章,只怕不能好好处理政事,于是提笔一连写了几十张字,待心境平复了,才继续批奏折。 第二日上朝,萧子虞一直觉得心有不宁,第一次匆匆结束朝会,去了坤宁宫看皇后。今早上朝前看时,孩子还没生出来,皇后连声音都微不可闻,叫人担心的很。 坤宁宫里,两位太后坚持守了一夜怎么劝都不肯回去休息,匆匆在偏殿凑合了一晚,睡得也不好,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皇帝,你怎么又来了?” “今日朝会没什么要紧事,下朝早,儿臣不放心便来了。” 仁寿太后心里已经有了不祥预感,只无力扯了扯嘴角,“既来了,就坐下等着,会没事的。” 仁康太后合着眼皮不停转手里佛珠,默念经文。 稳婆出了产房门,直接跪下请罪:“皇上,两位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行了,两,两个只能保一个。”本来皇后身体被调理的很好,谁也想不到会难产。 两宫太后大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朕两个都要!”萧子虞表情不变,语气森森的吓人。 稳婆抖如筛糠,“已,已经晚了,太医也没办法都保住,草,草民有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刘太医等人也跪下,“皇上,皇后娘娘胎位不正,若都要的话,很有可能一尸两命,请皇上三思。” 萧子虞“啪”地把茶杯摔了,“别给朕说这个,皇后要活着,孩子也必须安全,刘成,你给朕仔细头上的乌纱帽!” “皇上”刘成有苦难言。 “唉”仁康太后长舒口气,睁开眼睛,“刘太医,就按以往规矩来吧。”后宫规矩,去母保子。 萧子虞心中大恸,不假思索道:“保皇后。” “皇儿糊涂!”仁康太后跌足,“你莫要置祖宗家法不顾!”仁寿太后亦是不赞同。 “母后,孩子没了还能有,皇后只有这么一个,母后”萧子虞声音有些颤抖,他再期待孩子,也不愿冯宛如有危险。 仁康太后转过头去拭泪,“皇后那孩子本宫也喜欢得紧,但是也不能” “听朕的,刘成,快去!”萧子虞又恢复了平静。下这个决心并不难。 刘成当御医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要保大人的,心里感叹皇上有情有义。 刘成还没进屋,石青就红着眼眶出来,福了一福,“娘娘想见见皇上。” 萧子虞最终还是不顾其他人阻拦进去了。 冯宛如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汗湿的头发被略整理了,无力地对他笑。 “皇上” 萧子虞忙握住她的手,“我在。” 冯宛如眼泪刷地就淌下来了,“是妾任性了,就是,就是特别想看看你。” “我知道,没关系。”萧子虞对哭了的冯宛如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僵着身子。 “刚才,我听见了。” 萧子虞强笑道:“孩子以后咱们还会再有的,你不必伤心,总归还年轻。” 冯宛如哽咽,“有你那就话就够了,就够了。”也算她没白爱一场。 “可是怎么能不要我们的孩子呢皇上,我不愿意。” 萧子虞心里一紧,“别犯傻。” “不。”冯宛如使劲咬着舌头保持清醒,“听我的,保孩子,不然就算我侥幸苟活,也不痛快。” “宛儿” “你不知道,我多高兴能做你的妻子,给你生孩子,”冯宛如微笑,“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萧子虞默然。 “你再笑一笑吧。”冯宛如脸上突然浮上一抹嫣红,“真好看,酒窝。” “傻子,”萧子虞真的裂开嘴笑了,左颊酒窝浅现,“你死了过不了多久我就把你忘了,别指望我会因此爱上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本来也不配让你爱,你值得更好的。”冯宛如笑容不减,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萧子虞叹息,“哪有什么值不值得?你是个好姑娘。” 冯宛如笑道:“或许吧,只是比不上你颈上那块玉的主人。”萧子虞下意识抚上胸口。 冯宛如心内黯然,还是勉强笑道:“皇上既然喜欢,就去追啊,别以后后悔。” “你不懂” “妾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皇上很辛苦,很难真心笑一场。只要有个人能让你开心,就是让她做皇后妾也是愿意的。” “你别说了,身体要紧,等以后想说什么有的是时间。” “不,”冯宛如苦笑,“没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不过会很晚好困 42回京之前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给钱盛看的信当然是伪造的,林璧截下许多金陵来的信件,仿造并不是难事,就算不太真,糊弄一下钱盛还是可以的。林璧让钱盛看完信,又收回去了,证据一定不能留下。 这回扬州商户算是大出血了,林璧统共筹得白银三百余万两,粮食千石,下手毫不手软,生生剥掉了盐商一层皮。 这下张谦泽麻烦可大了,林璧不负责任地想。 张谦泽做的事情虽然不难,但极其繁琐,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累得他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若是在京里还能有人帮帮忙,但是扬州他们能信任的人不多,他只能亲力亲为。 白捡就是领着灾民闹到衙门去的头儿,这也是林璧想出来的法子,把水搅浑,他们才好趁机摸鱼。令人没想到的是,白捡虽然识字不多,却有天生的领导能力,把数万灾民管的服服帖帖,俨然一副起义军首领的派头。并且他对数字很敏感,一团乱账他不过片刻便能理清,难得的人才,张谦泽暗道真是白捡到宝了,一直带在身边帮忙。 白捡在市井混的久,拜的是关二哥,敬的是忠义两全的岳爷爷,做梦都想当豪气干云的大豪杰。张谦泽和林璧是他和陈小花的救命恩人,知恩图报的道理他懂,所以干劲很高。白捡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知道自己识字不多,错过了这回,永无出头之日,日后是否能飞黄腾达,胜败在此一举了。 经过了半个多月之久,南下的官船也终于到了扬州。船上的八十御林军将士马不停蹄去了知府衙门与林璧他们汇合,同来的还有一脸菜色的张和戚。 想他堂堂成武候世子终于说服了父母跟随师父南下,堪堪赶到船上,没想到官船居然只是幌子。他爹和娘亲一定知道内情,就是不跟他说,成心让他在船上耽搁了半个多月。更可恨的是,张和戚知道自己错过了,想下船骑快马追赶的时候,被御林军拦住了! 林璧看见自己新收的小徒弟脸色,乐了,“怎么也跟来了?你就在船上呆了一个月?” 张和戚死板着一张小脸,“爹爹陷害我。” 林璧顺溜敲下他脑袋,“那也是你太笨了,活该!” 张和戚冷冷瞪林璧眼,坐的远远远地生闷气去了。 林璧笑道:“几天不见,臭小子脾气见长?” 张和戚声音闷闷的,“是徒儿太笨。” “噗哈哈,”张谦泽在门外头终于忍不住笑了,“林璧,你这个徒弟真好玩,送给我呗?” “少来你,都说这是我徒弟了。”林璧手里茶杯突地就朝着张谦泽飞出去了。 张谦泽忙接住水杯,还是洒在了身上不少,“喂喂,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林璧不理会他的调侃,道,“我的事情完了,先回京去,你随便。” 张谦泽端正态度,点头,“恩,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填榜填榜填榜 43寡人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过了不多时,便有太监敲门问要不要传膳,萧子虞眉头一皱,他不是让人不要打扰吗?韩成子怎么值的班? “是我让人传的。”林璧道。 “不吃。” 林璧嗤笑,“少自作多情了,是给我自己叫的,跟你没关系。” 萧子虞一听他饿了,便要开口叫人传膳。 林璧阻止,“别,我可不喜欢你那皇帝排场,一大群的人看着吃也不香,我自己去拿。”便直起身来出去只拿了个食盒进来。 小太监是韩成子的徒弟,名字叫韩山,谨记师父的话,少听少说,很知进退,递了食盒就老实在门前守着。心里胡乱想着屋里那么黑,皇上也不叫点灯。 林璧拎着食盒左看右看,这是乾清宫正殿,他是不敢在这造次的,便说:“坐了一天累了吧,要不去暖阁咱们一起吃?” 萧子虞当然同意。 林璧一一点了灯烛,偌大的东暖阁立刻亮堂起来,把菜食一一摆上桌。麻姑煨鸡c白蒸鸡仔c清蒸乳鸽c文思豆腐,小菜是问政笋丝c香干菜c冬芥等,还有一碟子白面饽饽,一碟梅花包子,一碟什锦火烧,一盅鸡丝燕窝,一盅莲子羹。菜虽然少,都是精挑细选的,分量十足。 “韩成子可算是忠心耿耿,还不忘给他主子预备着,我倒是作陪的了。” 萧子虞提起筷子,闻言摇头,“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璧舀了一碗莲子粥,送到他手边,便自顾自的吃饭。他奔波数日,吃的都是干粮,今日一整天还没吃饭,肚子早就饿得不行,吃的飞快而不失优雅。 萧子虞本也不饿,索性停了手,仔细打量林璧。刚才黑暗里看不清,现在萧子虞才看见林璧灰扑扑的打扮。戴着廉价的东坡巾,脸上涂满掩盖肤色的油彩,风尘仆仆,下巴上冒出青胡茬子也来不及刮,不禁心疼,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呢。 “慢些吃。”萧子虞夹了一筷子笋丝给他,见林璧尽数吃了,于是夹上了隐,林璧的碗里时时保持着七分满。这是他们做惯了的,林璧受的很坦然。 感觉吃了七分饱,林璧停了手,桌上的菜也差不多干净了。 萧子虞轻笑:“还是这么个土匪性子。” 林璧不理他的调侃,道:“你怎么回事?折子也不批,人也不召见,跟个女人似的使脾气。” 萧子虞收了笑,“没有,就是有些累。” “哦?学生还以为皇上陛下与皇后娘娘情深如许,以至于茶饭不思呢。”林璧漫不经心道,目光低垂,凝注着他戴了碧翠戒子的修长手指。 “没有。”萧子虞重重强调,表情很认真。他还是忍不住解释,“皇后贤惠大度,是个不可多得的。”但也仅此而已。 林璧缓缓收紧手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知道。 “当然有关系,我们是,我”萧子虞语塞。朋友吗?似乎不像;兄弟么?也没有;君臣?更是瞎扯。 林璧笑了,随手正正帽子,这是他在扬州养成的习惯——怕人发现了端倪,祸水被引到林家。 “是呢,你我到底什么关系,还是说清了好。君不君,臣不臣的,平白惹人非议。”他这些日子在扬州思来想去,也想不清楚萧子虞到底对他是个什么想法,今日说清了,也好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萧子虞沉默不语看着他,林璧也不甘示弱回视。两人的目光在半空里汇聚,交织c碰撞,仿若一场不见硝烟的角逐。 气氛凝滞,空气粘稠的连动一根小指也不能,他们像是被包裹在透明树脂里的包裹物,永恒的对视,无法见天日的美。但若能彼此凝望永生,岂非也是一种幸福? 林璧终究受不住上位者不自觉散发的威仪与震慑感,再次开口,“要死,你也该给我个明白话,我算什么?”任意出入宫廷,私下见时可以不跪,甚至以“你”“我”呼之。就连萧子炳也知晓自己位置,见必待之以君臣礼,没有一个人能如他这般对皇帝放肆,他算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你是我养大的,情分当然不同。”萧子虞含笑道,跟往常一样想摸摸林璧的头,被林璧一侧身子避过去了。 林璧恼极,扑上去抓住萧子虞衣领,重重啃上他的嘴巴。椅子禁不住林璧这一扑,两人仰面滚在地上,都怕对方摔着,于是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林璧叼住萧子虞的嘴唇就算摔了也没松口,此时已磕破了,血滴蜿蜒流到他脖子里。 两人身体摩擦,萧子虞眸子沉得深不可测,抱在林璧腰上的手不仅没松,还箍的更紧。他一翻身将林璧掀在身下,加深了这个吻。 萧子虞含着林璧上唇,牙齿厮磨噬咬,鱼儿一般的舌钻进他的嘴,舌尖勾起他的,迫使他与自己缠c绵。林璧不可置信般大眼,随即用力搂住萧子虞,回吻。一双眸子贪婪地看着他,不肯闭上。 身体压着身体,鼻子贴着鼻子,唇齿交缠,沉重的呼吸声和让人脸红的口水声响在屋里。这是一个血腥的吻,更贴切地说是咬,两人像疯了般在对方嘴巴里肆虐扫荡,不放过一寸土地,狼般凶狂掠夺。牙齿毫不留情咬破对方嘴唇,口涎混着血滴流进衣领,和汗液混在一起,没入平滑的胸膛。不是一场告白和交欢的盛筵,而是离别,恨不得把对方融进骨血里的沉重的吻。 不够,怎样都不够。 林璧只觉得绝望,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也是终结。 萧子虞猛地抓住伸进自己衣服内的手,率先放开他站起身来,伸手将林璧拉起来。林璧默默顺着萧子虞的力道起来,心犹在砰砰激跳,他有些不知所措,便半低着头,视线刻意帽子在刚才激烈的拥吻中掉了,发带被萧子虞扯开,凌乱的卷发披散满身c遮住左眼;衣服被拉的大开也不掩上,露出半个小麦色胸膛;精致锁骨分外明显,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汗水和着血丝泛出晶亮的色泽,分外性感。林璧甩甩头,舔舔唇上的伤口,已经流不出血了,嘴里残余的咸腥刺激着味蕾,奇异地有种上了瘾的错觉。 萧子虞一直在观察林璧表情,动了动喉结,也忍不住舔嘴巴早已麻木的伤口,声音前所未有的粗噶,“你去洗个澡,等会涂药。” 林璧点头,进了内间浴室。暖阁连着御汤,通过管道引进池子里,不论何时都备着热水,以备皇上之需。 萧子虞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平静了一会,找了本书坐在临窗的榻上,背对室内,才道:“来人!” 韩成子立即进来,“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恩,起吧。送套林大爷的衣服来。” 韩成子早准备好了,今日皇上心情不好,他不放心别人,恐触怒圣上,只暖了暖身子又回殿外守着,正好赶上皇上叫他。韩成子觉得皇上声音不同往日,也不敢多言,给林璧送了衣服c收好食盒便退下。 林璧出来的时候萧子虞正紧绷着脸坐着,从他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他的侧脸,高眉紧锁,干脆利索的下颌线显示出他的果断决绝。 他有些迟疑要不要过去,萧子虞已经在向他招手,“过来。” 林璧心里一疼,站着没动。 萧子虞没有回头,缓缓道:“那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上了。那么可爱和剔透,我一直希望能有个这样的孩子。” 林璧动了动喉结,抿唇不语。 “过来,我给你上药。” 萧子虞把药轻轻涂抹在林璧唇上,皇家的药,当然是好的,一夜便可消肿结痂。林璧半跪在他脚边,双手搁在萧子虞腿上,温顺服帖如初见那年,颤抖着闭合的眼睑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心思。 暖阁里萦绕着药膏的苦香,混着温暖的空气c肌肤相贴的暧昧,美好易碎的梦一般。 林璧也挖了快药膏,给他涂在嘴唇上,很快他便放弃了,因为手不停在抖。 “林璧,”萧子虞深深凝注他,贪婪地要把他烙印在心头,永不敢忘,“我对你的心,跟你对我的心一样。” “我知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他轻轻说了句,日夜渴盼听萧子虞这样说,可现在,只有疼,撕心的疼。早就知道自己对他产生那种想法,眼睁睁看着他挣扎取舍。 萧子虞眼里滑过复杂难言的东西,快的无法捉摸,“我从不愿你伤心。”还是为他伤心。 大齐男风昌盛,在士子之间也普遍,但不代表他们乐意看见皇帝养娈人。一个明君,应该是克制c英明c威严,纵然有放浪形骸的时候,却不能用情。帝王一旦有了情,绝不是社稷之福,而是昏聩之始。 娈人,他们只会这么称呼林璧。 皇帝尊贵无匹,万人之上,也不是万能的,他堵不住悠悠众口。自古以来,皇帝身边的娈人没有能善终的,皆惨剧收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萧子虞不想林璧身背万世骂名,他一生从没这样对一个人这样好过,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捧给他,没法容忍林璧被当做佞幸,千夫所指。 林璧应该是击空的鹰,高傲的凤,他是本该万古流芳的人,一身的才华不该折在萧子虞手里。他的林璧,不能被天下人耻笑,不能只困囿于尺寸之地。 情之一字虽如甘醴,久食却不如初尝鲜美,更不能饱腹。等林璧以后一无所成,空有风流侍君之名,可会怨他c恨他? “我知道。”林璧也只好重复这句话,如此苍白。他当然知道,萧子虞什么都为他想到了,只要林璧好,他几乎不考虑自己。他们之间的缘分,只有十年,和一个吻。 想起那日道士的话,他本就是偷来的命,有什么不满足?这样很好。 好的不能再好了。他从来没这么清醒,明白自己的位置。 萧子虞朝后靠在引枕上,手指一下一下抚摸林璧的头发,卷曲却意外的柔软光滑,一点都没变。 “那时候你回扬州,我适应了很久,恨不得再把你揪回来,缝在口袋里跑不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问我‘文渊去哪里了,怎么没和你一起?’每每都想揍他们一拳。” “有一回我看见了个丫头,眼睛跟你的真是像,但是没有你的好看。” “你日后要小心贾家,离他们远些,他们家人功力心太重,子孙又不争气,对你名声有妨碍。” “以后不要冬天洗凉水澡了,生病了又得喝药。以前是逼不得已,现在还是保养好身子,不然寒气入了骨,以后有你受的。” “你父亲暂时还不能回京,但是你放心,我会着人保护他。” 夜再长也终究有了的时候,当第一缕光照进室里,覆在林璧背上,他终于站起来,退后。 抱拳举过头顶长长一揖到地,跪下,四叩首,起身再跪,如此反复三次,头一次端端正正对萧子虞行了一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学生林璧告退。” “准。” 萧子虞自始至终没看林璧一眼,直到他出了门。 终于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阿靖码了两天的肉,刚放进存稿箱还没发,就被锁了锁了锁了!! 于是只好先跳过42章,嘤嘤,这是怎样的坑爹啊摔,不带这么玩的 44入宫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贾敏在扬州时身子不好,加上林如海在官场上的孤立无援,甚少出门交际,连带着林黛玉也不曾出门,只在家里看书习字,久而久之,也不觉得一个人寂寞。自从在成武侯府住下,虽也不能出门,但长公主待她极好,又有张和熙活泼可爱,倒也不觉难过。只是哥哥一去便是一月,没个消息,更不知去哪里,父亲也不知身体好些没有,心里担心,近日便有些恹恹的。 “玉儿玉儿!”张和熙的伤早就好了,又恢复了以往的跳脱疯癫,“你一个闷在书房里做什么,怪没趣儿的,不如跟我去钓鱼好不好?”长公主有感自己年少时宫里的生活艰难,对女儿极纵容,养成这么副性子。既已定性,再管教也难了,何况太后也不愿束缚她,只好慢慢来。但愿有林黛玉珠玉在前,她能收敛些。 林黛玉放下手中的传记,笑道:“可别跟我说钓鱼,臊都臊死了。前日也不知是谁,钓到一半就没了耐性,吵嚷着要下网捞。” 张和熙一把拉起林黛玉,不由分说拉着人就走,“哎呀,你说你整天看书,对身体多不好,不如跟我一起松泛松泛筋骨。我整个人都快生锈了。” 碧水忙道:“郡主,姑娘活动活动是好事,只是您慢些,仔细绊倒了。” 张和熙放慢脚步,回头冲碧水吐吐舌头,“知道啦,我有分寸。” 林黛玉没好气说:“难道我就那么没用,连两步都走不得?没大没小的丫头。” 碧水柔声道:“奴婢不过是白说一句罢了,倘若磕破膝盖,岂不是疼了姑娘?奴婢也脱不了干系,望姑娘郡主体谅则个。”说着,道了个万福。 张和熙拉拉她的手,“原也是我冒失,何苦说她呢。娘亲时常说我皮,恐伤了你,有碧水提醒两句,我高兴的很。若哪日失手摔了,倒叫我愧疚。” 林黛玉感于她的照顾,目中又泛起流光来,张和熙连呼,“你莫要哭,是我错了还不成么。” 林黛玉轻唾,“谁哭了。不是要去钓鱼么,不是这个方向啊?”小湖在东边,但她们这个方向,明明是朝北的。 张和熙也不答话,脚步不停,把她带到一处院里,院子花木扶疏,跟张和熙的晨曦院格局大致相同。这大概就是成武侯世子的院子了,林黛玉暗暗想着,只是张和戚这个月不是不在府里么,来这里作甚? 张和熙得意笑笑,向丫鬟吩咐“我与林姑娘要去骑马场,借哥哥两件骑马服穿。”她的男装被怒极的母亲一股脑儿烧了,所以没法子,只能借张和戚的穿。 知灵笑道:“两位姑娘跟世子身材不合,想必须得几年前的衣服,且容奴婢找找。”张和熙点头,示意她赶紧去。知灵便将两人引至堂屋,亲自去寻。 林黛玉大惊,忙拽拽张和熙衣角,“不是说钓鱼么,怎么又变成骑马了?我不会。” 张和熙掩嘴笑,“我骗知灵的,不这么说她怎么给我们找衣服来?” “可是,知灵不会告诉长公主么?” “会啊。”张和熙笑嘻嘻的说:“可是不凑巧,今日母亲不在家。”父亲才不会管她穿不穿男装。 林黛玉对穿男装很新奇,也就没拒绝。 过了两柱香时间,知灵才来了,神色间颇是为难,没了方才的镇定自若。 “找来了?” 知灵讪笑,“郡主,林姑娘,今日天色也晚了,不如明日,奴婢给两位姑娘送去?” 张和熙小脸一板,把长公主平日里发威的模样学的三成像,“你以为本郡主指使不了你了?你可知奴才欺瞒主子是大罪?” 知灵慌忙跪下,“郡主恕罪,奴婢不敢。” “行了,父亲已经允许了,你不必担心母亲罚你。” “是,郡主。” 林黛玉一身青色劲服,只觉得不舒服,别扭地拉拉衣摆,“我,我还是换过来吧,好不难受。” “别呀,多好看。不穿这个,咱们怎么出门”张和熙猛地捂住嘴巴。 “啊?”林黛玉大惊,“出门?不,不行!咱们怎么能随便出门呢,这不合规矩。”说罢拉着张和熙转身就往回走。怪不得她半路里甩掉一干丫鬟婆子,原来是要打这主意。 其实也是林黛玉带来的人不知道张和熙的奸猾,成武侯府里哪个丫头没被她骗过,必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哄走了。 张和熙哭丧着脸:“我就知道你不会愿意。” “你个胆大包天的,咱们姑娘家是可以随便出门子乱来的么?仔细长公主扒了你皮!” 张和熙野性难驯,出府手段相当精妙,两人是大摇大摆用府里马车出的府,并没有偷偷摸摸走后门,把防张和熙的手段都使在小门上的长公主眼线躲过去了。 林黛玉躲在马车上一动都不敢动,待出了府门好远才大口呼吸,“好惊险” “这算什么惊险,”张和熙啃着一块糕饼,“我还藏在下人采买的马车里出来过呢。” “啊!那被发现了怎么办?” “被发现就被发现呗,能把我怎么样。”张和熙大大咧咧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 林黛玉想想也是,“我们现在去哪?” 张和熙蹙眉,有些伤心,“皇后舅母没了”她拽着林黛玉一截儿袖子,“母亲嫌我麻烦,不肯带我去宫里,玉儿,我害怕”她拉着长长的鼻音,看来竟有些可怜兮兮的。 林黛玉默然,原来张和熙竟一直惦记着皇后,还以为那日哭过便好了呢。 “咱们都已经出来了,我要说不去岂非难通情理?”林黛玉虽然这样说,两只手却在发抖。那可是皇宫呢!但是想起前日张和熙哭的凄惨,心就软了。 张和熙感觉到林黛玉的不安,握住她双手,“你安心,有我在,皇上舅舅不会难为你的。”她自己去皇宫也常事,本来不必拉着林黛玉,就是想找个人分担自己的脆弱。张和熙从小到大,没有不顺遂,头一次疼爱自己的长辈没了,惶恐悲伤在所难免。 林黛玉想起母亲没的时候,自己大抵也是脆弱不堪,有时吃着饭也能大哭一场,还是哥哥一直安慰她,便抱张和熙在怀里抚慰,“恩,你莫伤心了,咱们这就去宫里。” 张和熙根本不必通报,她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但是林黛玉算是个生人,现在非常时期,皇宫守卫也不敢随意放人,即使得罪小郡主。 张和熙说的口干舌燥,御林军依旧板着张脸,油盐不进,她忍不住火了,“本郡主就是要进去,你敢不放行让皇舅打你板子!” “卑职职责所在。”还是硬邦邦一句话。 林黛玉缩在马车里拉拉张和熙,小声道:“要不你进吧,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张和熙立刻驳回,“绝对不行!林叔叔和母亲知道了我把你一人扔这,还不骂死我!” “你还知道自己落不了好?”后头阴森森传来一句话,让张和熙瞬间把皮绷紧了。 “林林叔叔”张和熙像只斗败了的小公鸡,蔫头耷脑。 林璧一袭素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下了马徐徐走至张和熙面前。他憔悴瘦弱,眼圈青黑,唇上还有没好全的疤,看来是刚南下回来,连休息也不曾。 林黛玉一听自己哥哥的声音,立刻掀开马车窗户一角,“哥哥!” 林璧一看她打扮,更怒,“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张和熙抿嘴,“我来看皇后舅母。” “穿成这样来?”林璧眼睛越暗,脸上表情越趋于平淡,“怎么?还不进去?” 张和熙讷讷,知道自己又做错了,“守卫” 林璧摆摆手,“玉儿有孝在身,恐怕冲撞皇上太后,还是别去了。” “哦。”张和熙才想到这一茬,整个人更像一棵蔫巴巴脱水了的菜,“是我错了” 林黛玉的小手死死抠着窗棱,“哥,别说和熙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乱跑。” “恩。”林璧说,“和熙,你先去吧,把马车借我一用,我把玉儿送回家里就再让人给你送来。” 张和熙小心看了下他眼色,“恩,林叔叔赶紧回家休息吧。” 46薛宝钗入住荣国府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林璧拿起一只椭圆形的掐金匣子,在一处轻轻一摁,匣子便自动弹开,随即一阵乐声传来。匣子里头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人在旋转跳舞,还有一个小水银镜,看得几个女孩子眼睛放光。 “这是音乐盒,只要一打开,便有乐声,我想着表妹们大概喜欢。” 惜春眼睛一亮,“谢谢表哥。”迫不及待就把盒子收走了抱在怀里,招的满堂人笑。惜春年龄最小,这么做只让人觉得她天真烂漫。 林黛玉笑道:“我知道哥哥必然不能只带一个盒子,快赶紧拿来,不然姐妹们可要恼了。” 林璧直摇头,又打开一个匣子,里头是一套晶亮的玻璃酒杯,透明度极高,“给两位舅舅的,小玩意不值什么。” 如果说玻璃杯,贾府只有两只,像这样的一套,玻璃通透毫无瑕疵,放在市面上用同等黄金还不一定买到,竟然还说是小玩意? 还有玻璃盆景,望远镜之类,不一一细数。 林璧就是要用财大气粗填贾家的胃,换一个清静。他深知贾家下人嘴巴不严,背地里议论主子的不在少数,且眼里只认一个“钱”字。与其寄希望于让他们知道林家官大不好惹,不如直接拿银子砸他们的七晕八素,要知道他妹妹可不是让人嚼舌头的。 不能怪林璧多心,他从小到大,哪回来贾府没被轻呆过?随便一个奴才都敢甩他脸子,他自己没必要放在心上特意记恨,但是林黛玉不行,若要被传成寄人篱下之类的话,他林家的脸往哪搁? 兄妹两个便在贾家住下来,本来林璧想住前院,鉴于海棠苑跟贾母院子离得太近,贾宝玉又住在贾母院子,林璧便安心跟妹妹住在一个院子,反正海棠苑也够大。 过了年之后,京城里的灾民就渐渐散了,回乡的有,也有愿意去东北开荒的,也有留在直隶的,各地赈灾情况也进行的有条不紊。 在四十九日国孝之后,就很少再有人记得冯皇后,两宫太后已经在计划开春之后选秀的事,而皇上也似乎从丧妻的阴影中走出来,并没什么异议,让两宫太后狠狠松了口气。如果皇上与冯氏情深,当初对她们去母留子的事情难免芥蒂,也并非朝廷之福。对女人来说,丈夫宁愿不要孩子也要保全她无疑让人感动,然而身为皇帝,最不能的就是意气用事,所谓祖宗家法,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三月春闱,选秀只能拖上一拖,皇上的意思是拖到五月再办,国事重要,两宫太后也无可奈何,但是皇帝后宫只有两个妃子也太寒酸了,谁让皇上不急呢。 王夫人一日在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向贾母说了她妹妹要上京的事,意思是一同住在贾府,贾母的脸色没变,直接让她自己安排去了。 贾宝玉和林黛玉常常能见面,王夫人到底忍不住了——她可不想要个矫情的儿媳,打不得骂不得,跟贾敏一样膈应人。薛家打的主意是五月的选秀,但到时选不选得上,就得看她了。毕竟薛家在京里人脉少,王子腾升了九省都检点,举家上任去了,能依赖的就只有贾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林璧对还没来到的薛姑娘印象很不好,因为选秀,应该说他对所有萧子虞的女人以及即将成为萧子虞的女人的人都非常敌视。他心里再愤怒惆怅表面也得装的什么事都没有,好像已经放下这段禁忌的感情了。 自从那次之后,林璧再也没有见过萧子虞,他们除了公事会用密信联系,再也不记得对方,林璧在信里会用恭谨的词语,每次都只写薄薄一张纸,萧子虞更少,往往只是几句话。 薛宝钗是个丰满美人,皮肤白皙柔软,行事大方得体,跟木讷的迎春c还没张开的其他姑娘一比,多了一段妩媚风情,很快赢得贾府上下一致的喜欢。 林璧已经十七岁了,现在又来了薛宝钗,再住在内院他自己都觉得不像话,但是贾母打定主意不让他搬到前院,于是把北面的逸兴居收拾出来给兄妹两个住,又时常把他招来说笑。逸兴居跟梨香院一样有门直通府外,也有小厨房和花园,三进的院子还算精致。 林璧住的有些憋屈,不管什么还是自己家里方便,林黛玉住了两月也想回家,但被林璧拦住了。佩戴了佛珠的林如海病情真的在好转,他不敢冒险,连贾宝玉去找林黛玉玩耍拦的也少,只是经常教导贾宝玉功课——他是真的考虑妹妹和贾宝玉的事。他后来跟林如海商量过,既然两家里都有这个意思,且已故贾敏极力凑成,又对林黛玉身体有好处,就算跟贾家结亲也没什么,大不了林家以后护着贾家,荣华富贵还是能保的。 林璧自觉亏欠林黛玉,对她看得最紧要,只要妹妹没事,贾家也不是不能忍。 只是贾宝玉烂泥扶不上墙,几次之后便对他厌烦了,见了林璧就绕着走,气的林璧在操练张和戚的时候格外卖力,硬生生把人打得都折了胳膊,第二天还是准时去校场练功。 这一日贾母兴起,叫林璧去闲话,林璧只好放下手里的书向贾母房里去。 要说贾府,当真是钟鸣鼎食的富贵,雕梁画栋,四季名花,假山怪石步步皆可入画,林璧一边漫不经心赏景,一边走,只带了一个丫头碧荷。 “林表哥,真是巧了。”后面一个娇如黄莺的声音传来,林璧住了脚,往后看时,正是薛宝钗。 “薛表妹,你也去老祖宗房里么。” 薛宝钗抿嘴笑,“正是呢,林表哥忙着读书,很少见你。” 两人隔了一臂远,边走边说话,林璧走路快,此时也不得不迁就薛宝钗,“没有,在薛表妹面前,哪里敢提读书二字,前日看了表妹们做的诗,羞煞我等了。” 薛宝钗正色道,“林表哥是要考科举的,我们闺阁弱质哪里比得?不过是闲来的消遣,当不得真。” “岂敢岂敢。” 47 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一进贾母院子,便听见王熙凤爽朗的说话声,女孩儿们清如银铃的娇笑,廊下站着琥珀和翡翠,并几个年纪略小的小丫头扒着窗户往里看,满院子欢声笑语衬得春天提早来了似的。 丫头们看见林璧和薛宝钗一道来了,抢上来行礼,琥珀笑道:“林大爷和薛姑娘可到了,老祖宗都问两回了。”又利索打帘子让进去。 林璧微笑着走进厅里,只见贾母坐在榻上,两侧分别坐着黛玉和贾宝玉,黛玉身边另有个大红衣衫,脖上带着金璎珞圈的女孩子,只怕比黛玉年纪还要小一点,浓眉大眼,女孩里头笑的最是大声。 林璧和薛宝钗给贾母请安,贾母笑着把人叫起,指着大红衫子的女孩道:“一家人客气什么,这是你史家表妹,唤她湘云便是了。”又对史湘云道,“这是你林家表哥,这是薛姐姐。”史湘云站起来做个礼,口称林哥哥,薛姐姐,颇为亲切。 贾母又道:“去跟你表妹们一同坐着玩耍吧。” 贾母下首两溜六张椅子,一边是薛宝钗c贾探春和贾惜春,一边只有贾迎春一个,贾母之心不言而喻。迎春含笑坐着,看似与平时没两样,手里的帕子却已拧的发皱,贾母心思她也知道,王熙凤更私下提点过她,心里不是没期待。 贾迎春是贾赦嫡长女,按理贾元春也及不过她地位,就因为贾赦不受宠,她娘死的早,被扶正没一年就去了,只剩她缩手缩脚活着,跟探春一般待遇,只怕比她还要差一些,唯有脱离了贾府,她才能好过。迎春也偷偷地想,若果真能嫁林璧那般人物,便让她受再大的苦也是值得。 林璧无奈,只好坐到迎春身边,朝她颔首笑笑,“迎妹妹可好?这几日没见你去找妹妹玩耍。” 迎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木讷,淡笑道:“正学女红,一时脱不开身。” 林璧便没话说了,他哪里懂女红刺绣,只好干坐着。迎春懊恼,满腹的话堵在嗓子眼,最后竟蹦出来这么一句,若再说,恐被认为不庄重,只好继续干坐着。 薛宝钗三人如何不知贾母心思,她们女孩家家,恨不得离这种事远远的才好,哪里还敢解围。于是一屋子人说说笑笑,只两人无言听着,林黛玉注意到了,心里不禁埋怨,把话往林璧身上引,才稍解尴尬。 王熙凤坐在贾母旁边的锦墩上,引逗着贾母玩笑,最活跃的要数贾宝玉,跟哪个姐妹都能说上话,如游鱼入水,四处逢源,对新来的薛宝钗和史湘云最殷勤,还不忘关注林黛玉,端的是长袖善舞。 林璧恼怒贾宝玉明明聪敏过人,却不知上进,道:“宝玉,今日怎么没去上课?” 宝玉本来兴高采烈,被林璧一句话砸的老实不少,“原是先生辞了馆去,新先生没找到。”在他眼里,林璧便如贾政一般,见面就问他功课,稍有差错就罚,比贾政好一点的是,林璧不会骂他“孽畜”。 林璧笑眯眯道:“府里不是有家学?与众人一起上学,想必更有进益。”又加一句,“若有疑难问题,找我也是一样,咱们兄弟讨论讨论。” 贾宝玉恨不得离林璧越远越好,哪还敢去找他,上回被罚抄论语十遍的事他还没忘呢,“上午还复习了,就是手冷得慌,便搁了笔,来给老祖宗请安。” 好借口,贾宝玉屋里上下二十几个娇丫鬟,竟还让他冻的手冷,林璧冷笑不语。 贾母道:“他小孩子家家不用那么严格,需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因鸳鸯说晚膳时间到了,问要不要摆膳,贾母便让一同吃饭,进学的事放下不提。 饭罢,林黛玉和林璧一起回逸兴居,林黛玉又道:“哥哥,咱们回家罢。” 转过年,林黛玉就七岁了,身量也拔高不少,林璧摸摸她的头发,“玉儿不喜欢外祖母家么?怎么又提。” 林黛玉握着林璧的手,轻轻道:“哥哥,外祖家虽好,却不如在家里自在,哥哥也能安静读书。”像今天这样,贾母老是把已经十七岁的林璧叫去和她们女孩一起说笑,林璧岂能安心做学问?便是尽孝,也没有这样的理。 林黛玉小小年纪,也知贾母有心撮合林璧和迎春,不然怎么老让他俩坐在一起?更知林璧是万分不愿意,这么一来,于迎春c于林璧名声都有碍,是以,林黛玉总有点提心吊胆的。 “你莫多心,我自有我的道理,今天的事不会再有了。”林璧慢慢道,打定主意少来贾母院子,“玉儿,别老是想东想西的,万事有哥哥在呢,好好与你姐妹们玩耍去吧。” 林黛玉松开林璧的手,使劲拍他一掌,“我原是个傻子,只知玩乐的?”说罢赌气快步走了。 林璧看了一会林黛玉的背影,无奈笑了笑,才继续走。碧荷是林黛玉的丫头,因林璧身边只有小厮,在贾家内院行走不方便,才被林黛玉暂时借给他的,此时只有她跟着林璧。 年节才过不久,天气说不上温暖,日头也落得特别快,眨眼就没了,碧荷抖落开大氅,“大爷,天气寒冷,把衣裳穿上吧。” 林璧转身看了一眼,那件大氅,玄黑色绣暗银边,玄狐掖毛做里,是年前两人还没翻脸时,萧子虞送的。 “怎么把这件翻出来了。” 碧荷听他话语里有责怪,小心翼翼道:“奴婢整理衣裳的时候找出来的,轻巧又御寒,便自作主张” “罢,的确是难得的物件,给我穿糟蹋了。”林璧摆摆手,“回吧。”也不穿大氅,径自走了。 碧荷猜不透主人心思,更加小心陪着。 贾母房里,丫鬟轻轻给她卸下满头钗环,贾母抬眼看看清晰透亮的西洋镜子里自己垂垂老态,立刻又闭上眼睛,“老了,老喽。” 王熙凤站在一旁,表情也不如白日里宽松,“老祖宗长命百岁,可没有老。” “你个嘴甜的,就会哄我,”贾母摆摆手,丫鬟们鱼贯退下,王熙凤眼明手快,马上接着为贾母梳头。 贾母道:“迎丫头是个石头性,怕是笼络不住林家小子。”贾母私下里还如从前一般称呼林璧,每回叫“林家小子”的时候,话音里都透着股子轻蔑。 王熙凤道:“孙媳回头再提点提点二姑娘,她也不好巴巴贴上去,咱们也是公侯府第呢。” 贾母轻哼,“哪一日我撒手去了,两块牌子都得摘,府里老的老,小的小,你爹但凡争气一点,也用不着迎丫头这样可怜见儿的。”说着,难免有些悲意,贾敏若有个儿子该多好,她也不用笼络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为贾家以后做打算。 王熙凤不敢接了,贾赦哪里是她这个媳妇能议论的,只好道:“不是还有林姑娘吗?林姑爷心里还是向着老祖宗您呢。” “幸好还有玉儿那孩子。”贾母心里松泛了一点儿。只是,林璧和林黛玉毕竟不是一母,唯有把林璧攥在手心里,贾母才放心。 在她看来,贾府女孩们不少,个个万里挑一,林璧眼界再高,难道都看不上不成?不说迎春,探春c惜春,还有史湘云,雍容的薛宝钗,只要林璧肯,贾母哪有不愿意的?她不过想把林璧跟贾府绑在一条船上,叫人以为林璧是贾家一脉,具体哪个女孩是不在意的。 殊不知林璧早有帮扶贾家的意思,贾母此举,是祸非福。林璧岂是她能左右把握的? “老祖宗,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安心怡享天年吧,再说,还有咱家大姑娘呢。” 贾母叹了一声,贾家只有王夫人和她知道贾元春失宠的事,圣上许久没召过元春了。正因为这个,她才迫切拉拢林家,给元春在朝上添助力。 贾母跟王熙凤说了会家常,便疲倦了,王熙凤伺候贾母入睡方回。 王熙凤回了小院,平儿早候着,服侍她洗脸c卸妆,问贾琏哪去了,听平儿说贾琏推外头有事,不禁皱眉,又问大姐儿可好,平儿把大姐儿吃了几回奶c换了几回尿芥子说了,王熙凤才放心。想把大姐儿抱来看,因奶娘说大姐儿已经睡了,只好作罢,和平儿一起笼着被子在炕上说话。 “你不知道,今天老祖宗又把林大爷叫去了,所有姑娘都在呢。” 自打生了大姐儿,王熙凤就落了头痛的毛病,平儿用手给她揉太阳穴,“奶奶,这是好事呀,二姑娘日后感念奶奶的一片心,也能帮衬您。” 王熙凤撇撇嘴,“林璧那样的人物,岂看得上迎春?先前的大姑娘还差不多,只是他也配不上大姑娘。先前进了那府,咱们家受了多少人笑话?谁知道大姑娘造化高,硬生生成了贵人。” 平儿笑道:“正是呢,满府的姑娘们也比不上大姑娘有福气,听说当年张道士给大姑娘卜了一卦,说是飞天禄马,还有什么天,什么德,贵重着呢。” 王熙凤与有荣焉,“咱们且看以后,林家势单力薄,咱们家枝繁叶茂,又出一位贵人,他还不得巴巴凑上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咳,开学好啊,暑假过的不错 48 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却说丽春殿里富丽堂皇,贾昭容自从皇后故去,就没被皇上召见过,让她好受一点的是,张昭仪也没承过宠。皇上先前只爱冯皇后,冯皇后去后便不来后宫了,等大批秀女入宫,她更没机会了。 好歹因为和熙郡主和贾家的矛盾,仁寿太后对贾元春怜惜,每每召去说话,赏赐也多,有时还能看见皇上,这是给她脸面呢,就说张昭仪去给两宫太后请安,都没得好处。 贾元春选了件银红色衫子,下配浅黄马面裙,头上一水儿的红宝首饰,收拾妥当,又磨蹭了会,才向仁寿宫走来。皇上下朝之后才会去仁寿宫,那时早过了贾元春请安的时辰,她十日里有三四次掐准点去,力求不落痕迹。 宫女引上殿,便听见皇上清朗的声线,心中一喜。 请了安后,仁寿太后叫人给她搬了锦墩来,贾元春只坐半个屁股,脸上有些羞怯,道,“给太后做了身衣裳,正适合过阵子穿。” 仁寿太后道:“你有心了,好孩子,”向皇上笑说,“这孩子天天给我们两个老太婆请安,前些日子下了雪,我说路滑,就别折腾了,她非要来。虽说要尽孝,伺候皇上才是正经呢。” 萧子虞只说,“她给母亲尽孝是应当的。” 贾元春忙道:“给皇上也做了,只是还差一点儿,明日就好了。太后对嫔妾很好,嫔妾自当孝顺。” 仁寿太后欣慰,“你这孩子实诚,皇帝,今日我且说与你,定要好好赏赐贾昭容。” 萧子虞忙应了。 仁寿太后问,“臻儿可还好?” “很好,今早吃的也多,等会让奶娘抱来给母后瞧。” 仁寿太后摆手,“莫要抱来,受了风怎么办?还是我去看。” 萧子虞道,“他身子壮实着呢,恐劳累母后,儿臣心里也不安。” 仁寿太后道,“无妨。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我乐意劳累。”说着,拿希冀的眼光看萧子虞。 萧子虞只当没看见。 孩子只一个,太后却有两位,所以萧子虞直接抱去乾清宫自己养。两宫太后就差把话明说,让妃嫔再生两个孩儿,好让她们含饴弄孙。 仁寿太后叹气,许是张昭仪和贾昭容不合皇帝胃口,等她选几个闺秀进来就好了吧。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萧子虞便要去仁康宫,贾元春也站起来,“嫔妾也要去给仁康太后请安,正好与皇上一道走。” 两位太后隔得不远,萧子虞便走着去,贾元春乖觉,也不说话,柔顺跟在萧子虞身后。萧子虞自出了仁康宫,嘴角虽然还带着笑,贾元春却心里打战,他看起来极不耐烦,使得周围气氛为之一肃,虽人来人往,除不带感情的请安声外,静寂得可怕。 贾元春知道皇上对她不满了,惶恐之余,又忍不住心寒。想当初在潜邸时,皇上也曾嘘寒问暖,把她捧在手心里,如今连看一眼都懒得。就因为冯皇后生产那日,曾在园子里碰见她,没找到皇后被暗害的证据,就直接迁怒于她。 行至仁康宫门口,萧子虞丢下句“贾昭容身子乏了,就先回丽春殿吧,改日朕去看你。”便进去了,贾昭容只好回丽春殿。 今日皇上明着给贾昭容没脸,过不多时宫里就得传开。深宫里,宫人们打发日子的调剂便是蜚短流长,又难免有妒忌心强的,加以修饰,最后的版本往往会耸人听闻,或许明日就有贾昭容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遍了。 相比于掌握着后宫宫务的仁寿太后,仁康太后才是个富贵闲人,每日除了看看皇孙,便是大把空闲时间,她也习惯,并不觉得寂寞。 仁康太后比仁寿太后小五岁,今年才四十七岁,看起来却差了十岁有余,大概是因为心静平和的缘故。她早年在冷宫伤了元气,身体算不得太好,三天两头总要吃药,连带着觉也少,每日一大早就醒了。 萧子虞进暖阁里的时候,仁康太后正抱着一只慵懒的猫儿,合着眼睛听小宫女念书听,竹心正给她捏肩膀,听见通传的声音,挥手让小宫女下去了。 萧子虞请了安,坐在仁康太后身边,“娘亲,今日身子感觉还好?” 仁康太后温温柔柔抚着怀里猫儿的脊背,道:“很好,倒是你,水心跟我抱怨说你总不肯好好用膳,非要哄着才肯吃一点。”仁康太后想到水心跟她说的话,掌不住笑了。 萧子虞呼吸滞了一下,“娘亲,你莫听水心胡说,回头儿臣定要罚她。”除了看着他长大的水心,旁的人谁敢这么说,没大没小的。 竹心跟水心又不一样,她跟御膳房大总管苏散结成菜户,故而早早挽起了妇人头饰,不像水心是自梳,甘愿一生不嫁人。竹心笑着插话,“太后娘娘您瞧,皇上恼羞成怒了,若这样便罚水心,奴婢第一个叫屈。” 萧子虞摇摇头,“竟连句气话也不让说了。” 仁康太后叹气,“你这孩子,我就知道说了也白说,你从小就有主意的很,我这当娘的管也管不得了。” 萧子虞赔笑道:“这回春闱,山东亦有子弟来京,娘亲若想,可以召进宫来叙叙。”山东指的便是仁康太后娘家了,齐家子弟甚多,盘踞在山东非同小可。新帝登基正是势力重新洗牌的时候,作为外戚,齐家怎么可能放弃向京城拓展的机会,所以这回,齐家不光会把年轻子弟带来,还有适龄的女孩儿充作秀女。 仁康太后嗔怪看他一眼,“就你乖觉,拿这事填塞我,若再传出你糟践身子的事儿来,看我怎么治你。”想了一下,又伤感,“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连哥哥们的样子都不大记得了。” 萧子虞笑道:“这有何难,娘亲想见家里人,儿臣请来便是了。” “是了,总有机会见上。”仁康太后忽道,“怎么没见文渊来宫里?”仁康太后当年还被软禁在冷宫的时候,逢年过节随萧子虞一道去看她的总有林璧,两人关系要好的紧,自萧子虞登基后就极少见了,年后更没了踪迹。 萧子虞面色如常,“文渊在孝里呢,不好进宫。” “你又哄我。”仁康太后白他一眼,“什么孝连面都见不得?” 萧子虞叹气,“娘亲怎么想起他来?总归还是囫囵个的,少不了他一条腿。” 仁康太后伸手拍他,“说的什么话!算了,你既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个娘亲,就赶紧走吧,省的气的我头疼。” 萧子虞唯有苦笑,这种事可怎么说。 *** 萧子虞回到乾清宫,顺嘴吩咐韩成子赏赐了贾昭容一连串的物什,都是些摆设和珠宝钗环,而后并没急着处理奏折,先去偏殿里看他方五个月不到的儿子。 小孩儿白胖白胖的,见谁都笑,极招人疼。圆滚滚的大眼,左颊同样有个酒涡,仁康太后说跟萧子虞小时一模一样。萧子虞一手托着萧臻屁股,一手托着小孩儿脖颈,姿势比开始熟练多了,小孩儿也不会不舒服。 作为萧子虞第一个皇子,自是受宠,萧臻光奶娘就有八个,底下伺候的太监宫女十几,都是精挑细选的。 萧子虞一一过问大皇子什么时辰醒的,吃了几回奶,拉了几回,奶娘恭敬答了才放心。 小婴儿穿着大红的袄裤,脖子里只带了一个小巧的金长命锁,再无其他,露着粉红色的牙龈“啊c啊”的叫唤,口水滴滴答答的,见萧子虞不理他,两只小手使劲够萧子虞的头发。萧子虞正听奶娘说话,没防住果真被揪住了头发,登时头皮被揪的生疼,奶娘忙上前来掰婴儿的手。 那奶娘是从内务府选上来的,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妇,初见天子便怕得很,好一会还没把萧子虞的头发解出来,手上也不敢使大劲,一时急得头上冒汗。萧子虞也没生气,“别弄了,让他抓着吧,小孩家没多大力气。”奶娘轻应了声退后几步,仍旧垂首站着。 萧子虞笑问,“你姓什么?原来没看见你。”倒不怪他粗心,萧臻身边伺候最得力的是刘嬷嬷,回话的也是她,其余奶娘萧子虞也没大注意。 那少妇道,“回皇上,奴婢夫家姓陈,刘嬷嬷去看大皇子新做的衣裳了,奴婢是昨日新来的,顶替王嬷嬷,其余嬷嬷们都去吃饭了。” 姓王的奶娘感了风寒,已被送出宫去,这便是新送来的了,萧子虞点头,“恩,朕知道了。”随口赏了奶娘几件东西,“既在臻儿身边伺候,少不得日日看见朕,不必太过拘谨。” 少妇忙跪下谢恩,身子还是僵硬的很,就差同手同脚了,萧子虞便挥手让她下去。 一时水心来问事情,萧子虞应了,把怀里的萧臻放进婴儿床里,正想直起腰来,没成想萧臻的手攥的紧实,头发被薅的生疼,萧子虞只好就着弯腰的姿势不动,“小子,松手。”他长眉微皱,向萧臻道。 萧臻哪里听得懂他的话,正是敢捋虎须的年纪,才不轻易松手,以为萧子虞在跟他玩笑,笑的更欢实了,小手还一扯一拽的。萧子虞伸手戳儿子腮帮,结果戳了一手小儿口涎,他看了看,将右手口水尽数抹在萧臻衣衫上。 “皇上!”水心忙上前来,“哪能随便捏小孩子,您可千万住手。” 萧子虞笑道,“你来的正好,赶紧把朕头发弄出来。” 水心想了一想,从腰上解下一个颜色鲜艳的荷包,在萧臻眼前晃了两下,萧臻的视线立刻被荷包吸住了,揪着萧子虞的手也松开够那荷包。 水心却不把荷包给萧臻,因怕他吃进嘴里不干净,仍旧系在腰上,笑道:“大皇子自然是喜欢皇上才抓着不放。” 小孩儿丢了头发,荷包也没捞着,立时不满,一撇嘴就想哭,萧子虞忙把食指塞进他手心让他握着才好了,“竟是个难缠的霸王。” 于是又呆了会,直到仁寿太后和仁康太后来了萧子虞才能解脱。 49林璧番外 第一人称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我叫林璧,双木林,白璧无瑕之璧。我是个庶子,或许在庶子们里头我是个幸运的,并没有嫡子压自己一头,嫡母还算心善,能让我平安长到五岁。 父亲叫林如海,他很了不起,弱冠之年就中了探花,儒雅翩翩君子。虽然父亲公务繁忙,不能时常陪我,我仍是十分孺慕。或许每个男孩子都曾经把自己父亲当做榜样,直至超越他。 五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叫萧子虞,后来我们俩就纠纠葛葛缠了几十年。 这大概就是命吧,我甘之如饴。 自那个初夏,我从险些丧命的惊惧中醒来,他眉目柔和抱着我。他的怀抱温暖极了,让我忍不住沉溺,几乎失了神。好像漂泊无依的浪子找到了他的宿命,像久涸的鱼重又回到水里,就像一个安慰。呵,他那时候才不过十岁,连抱我都勉强,摇晃的随时都有摔倒的危险,我那时就在想,摔就摔吧,死都不放开。 后来,就真的没放开过。 没有日复一日的发呆和孤独沉默,时光走的格外迅速,指间沙一样流走了,握不住。有萧子虞在,生活就像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鲜活美丽,峰回路转尽是惊喜。这世上没人能比我更幸福了,我想。 对了,一说起幼年,不得不说个讨厌的家伙,他叫萧子炳。听名字就知道萧子炳跟萧子虞是兄弟。他仗着比我大一岁处处欺负我,一肚子坏水儿,以至于后来每次校场上数他们俩下手最黑最狠,为了扳倒对方使尽手段。自十岁之后,萧子炳不用坏心眼子,在他手下就只有挨打的份。 萧子炳每天都来听风院报到,打扰我们独处时间。为此林璧狠狠揍过他许多次,但萧子炳皮厚,脸皮更厚,死活赶不走。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来的少了。 天家无亲情,兄弟阋墙比比皆是,萧子虞那么多兄弟,却跟他一样孑然一身,连个说真心话的都没。他也是无奈的吧?我决定以后要对萧子虞更好一点,比很好还要好。 萧子虞的心思很不好捉摸,有时我以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实际上却不是。我想问他,他心里把我当什么,但是我不敢,尤其是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把他当什么。 我全身被烙满了萧子虞的痕迹。字是萧子虞手把手教的,启蒙是萧子虞给做的,武功路数出自一脉,有些不经意间的小习惯也一样。熟悉我俩的都知道,我们是彼此的影子。 有一回我们在京里跟几个相熟的子弟喝酒,张谦泽醉醺醺的说:“林璧,你就是四皇子童养媳,好好儿捧在手心里养大,然后娶回家,生个大胖小子。”满堂皆笑,众人醉的七七八八,晕头晕脑胆子也大了,使劲附和张谦泽。 我的心跳突地漏了一拍,全身血液都缓了,下意识抬头去看萧子虞。我想我那时的表情一定傻得要命。 萧子虞正襟危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完全不在意那些人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丝儿没变,“你们醉了。” 我突然很生气。我才没有想做他童养媳,干什么急着撇清关系,混蛋萧子虞。 无忧无虑的生活到这里转了个弯,拐向未知。 心里藏了事,做什么感觉都不对,我如同一只困兽,徒劳无功的挣扎,焦躁难安。萧子虞笑言我“青春期”到了,对我也更加关心,几乎事事都没原则地顺着我,生怕我的成长有什么差错。 无论“青春期”是什么,我感谢它。 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做了个奇怪的梦,然后就被萧子虞一脚踹下了床。 我尴尬极了,竟不觉间对萧子虞有了,那种想法。 其实男子跟男子在大齐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达官贵人间的小消遣罢了,真正两个男子过日子的不多。我心里至少也有点安慰,起码我不是个异类。 第二天萧子虞送了我一个宫女,我非常生气,把宫女转送了萧子炳,好几日没理他。萧子虞只是做了他认为他该做的事,但我没法容忍。这就说明,他心里对我没有一点想法,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然后,然后就像一个噩梦,我怎样挣扎都醒不来。 萧子虞娶了妃,然后登基。 万人之上,而我,只能匍匐在他脚下,做他的臣子。我闹脾气c耍性子,不过就是为了他能多注意我一点。我没法忍受,他几个月都没想起我,与其他女人耳鬓厮磨。 才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引以为傲的博览群书c武艺超群,什么都做不了。他身边群敌环噬,我一丁点都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深夜不眠,部署和谋划,却让我高枕而卧。眉间都锁出了浅浅的印子,人前还若无其事的笑。 原来是我配不上他,连与他并肩战斗的资格都没有,径自沉浸在风花雪月里,哀愁自己的哀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尝试第一人称,有没有感觉很别扭?? 50第50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京城里,人们还在回味今年状元郎跨马游街时的声势浩大,几艘华丽的官船就停在了码头,官家十几辆大马车从街头到街尾,这样的场景实不多见,原来是为选秀进京的官宦人家。sisen 本朝的选秀不光是给皇帝充实后宫,还要选各皇子侧妃,并良家子充作宫人,够格将女儿嫁给皇帝的就算了,品级不够的,难免就要动些脑筋,只要能接触到圣上,宫女爬上龙床也并非不可能。 薛氏母子三个来京,大抵打的这个主意。薛宝钗长得肤如凝脂c面如满月,旺夫旺子的好相貌,脾气随和温雅,在金陵是众达官显贵家求娶好妇人选,想要更进一层也是理所当然。她家是商,本没资格参选,幸而先祖紫薇舍人,又占了个皇字,上下打点一下也说得过去。 你道贾家现有三个女孩儿,为何不送去参选?盖因贾元春对当今圣上孺慕,不愿与人分宠,便与王夫人一道使了个苦肉计,云宫中凄凉,不愿亲人入虎狼之地,贾母拗不过母女两个,也就罢了。 于是整个贾家,薛宝钗镇日闭门不出,在梨香院准备选秀一事,对外便说生了春寒;三春姐妹和黛玉或随李纨读书针凿,嬉戏笑闹,或侍弄贾母身边,以尽天伦;林璧便每日拎着贾宝玉念书,教导张和戚武艺,对选秀一事充耳不闻,也不知他人后是如何景象。 却说两宫皇太后娘家齐家和沈家的船早早到了京城,宫里都去了几遭。福娴长公主在太后的示意下办了几回诗会,请京城名媛们赏花玩乐,大多数有资格充入皇上后宫的女子都来了,一时间云鬟丽影c宝马香车,女子鬓边的珠花比枝头新绽的春意都浓了几分。 皇后的人选却还没有着落,已故冯皇后娘家成国公家嫡系没有第二个女孩,所以他家最近安静的很。甄贵太妃想提拔甄家小姐,两宫皇太后自是为娘家着想,皇上的态度晦涩不明。太上皇对甄贵太妃感情最深,自然是中意甄家,但他屡次向皇帝提起甄家都被含糊过去了,免不了发火,皇上表面对太上皇顺从,其实阳奉阴违。太上皇在朝里说话也不如以前,他身体每况愈下,朝中势力被皇帝换下去一些,但他手头的人也够扯后腿了,两方人常常针锋相对,谁都甭想顺心。 前些日子太上皇又整出了幺蛾子,要在京里修葺东园颐养。东园里殿阁花树是有的,是太宗皇帝赏春用的园子,如今太上皇要住,自然要扩,并且还不能扩小了,听太上皇的意思还要把整个东山并一条活水都圈进去,这样的工程焉能小了?内务府大臣是太上皇奶娘的儿子,已经在着手园子的图纸和土木事宜,只报给了乾清宫一声就没了下文。萧子虞知道内务府惯例是揽财贪污的,每年宫里物事的报价总能贵那么几分,他还没抽出手整顿,只能随太上皇去了,左右内务府广储司是有银子的,别惦记国库就成了。 自薛家家主去世后,薛家皇商的身份便不那么名副其实,许多商户趁机分了一杯羹,萧子虞当然不会落下这样的好机会,皇家的钱也相当好赚。可千万不要小看商户,自古朝廷抑商,所以他们往往与官府关系紧密,也就是所谓官商勾结。黄河决堤的时候,也是朝廷与商户借银子借粮才得以赈灾,扬州与甄家沆瀣一气刁蛮的盐商是半逼迫的捐款,也有其他省份的商人为了与朝廷搭上关系甘愿放粮赈灾的,比如山东范家,皇家也有所嘉奖。 水心毕竟是个深宫女子,除了看看账出出主意也不能管什么,真正的主事是林璧,包括升平楼c双鱼楼和海上生意,还有他暗中扶持的段家。段家是山西没落商户,继母与原配嫡子还斗得热闹,原配嫡子被林璧相中,如今已是承办过内务织造的半个皇商了。 萧子虞为了扶持自己势力可谓煞费苦心,登基前他只想赚钱的产业已经在整合,作情报消息之用,商队从全国各地搜罗的孤儿已经在培养,三教九流c市井乞儿什么人都有。这样的人往往能发挥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故而用之。 *** 今年新科进士取了三百二十七人之多,比往年多了近一百人,这些天子门生或在翰林院供职,或被下放,开始了他们的官宦生涯,十年之后,便能独当一面,变成朝中砥柱。 新科进士人才济济,其中一甲进士由于都是年过四旬的中年人,竟被二甲那群青春正好的俊秀进士将风头生生压下去了,每日间在京里赏花诗会不断,在于联系同年感情。 京都里热闹,将年前的颓丧一扫而空,街头巷间照常热闹起来了。 谢竟考的不差,是二甲第一十三名,如今被选入翰林院作庶吉士。大齐的庶吉士被称为“储相”,虽晚三年授官,只要不犯过错,以后必定受朝廷重用。 这一日散值后他与两个同僚去喝酒,刚进了双鱼楼,迎面便看见一个男子正要出门来。 “文渊!” 林璧闻得有人叫,侧目看去,道:“均则?来京怎么不去找我?” 谢竟眼睛虚瞟向一侧,“这不是忙吗。” 林璧笑了笑,“既然今日遇见了,我便做个东,请大伙吃顿饭吧。”扬州的事他还不至时时记挂着,大男人一个,还怕被摸了两下么。说实话,若换了以前林璧绝不会善罢甘休,可见他如今心境平和许多。 谢竟自然是点头,随即道,“这两位是我同僚,陈籍,齐晷。”又向身边两人说,“这是世弟,林璧。”扬州一事后,林谢两家的关系不言自明,一朝天子一朝臣,故而谢竟不忌讳。 林璧拱拱手,“陈兄,齐兄。”陈籍的衣衫只是普通的棉布,齐晷也并不张扬,腰上所配玉环却是内造之物,想来便是山东齐家子弟了,相比于一身锦绣的谢竟内敛平和,果然是人中龙凤。 陈籍亦回礼,“林兄。” 齐晷一笑,“久仰林兄大名。” 四人也算是志趣相投,三杯酒下肚彼此就熟悉起来了,问明年龄后便称兄道弟的。 谢竟端起酒杯向林璧道,“文渊,那日我喝多了酒胡言乱语,很过意不去,今日为兄自罚一杯,咱们就揭过去吧。”说罢饮尽杯中清酒。谢竟很是汗颜,自己不光浑说人家姑娘,还对林璧意图做那种事,真是枉为读书人。 林璧微微一笑,也一饮而尽,“此事我早已忘干净了。”两人相视一笑。 陈籍好奇问,“均则兄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文渊的事情不成?”陈籍是个长相普通白净的青年,一看就是个足不出户的书虫,真正寒窗苦读十余载,除了读书很不知人事的,干净的叫人羡慕。 谢竟伸手敲陈籍的头,“书呆子闭嘴。” 齐晷笑,“文渊太过仁厚,只罚一杯怎么能够?要我看,一坛子还是少的。”说罢便让小二拿大坛子酒来。 “齐六,你莫要害我,过会还有事呢。” 齐晷挑眉,“少骗我,你能有什么事,这借口不管使。” 陈籍想了想,道,“散值的时候看见均则与王阁老说话,大约是有什么事罢。” 齐晷了然,“原来是拜访未来岳父去呢,我说今儿个怎么那么高兴。” 谢竟伸手又拍了陈籍一下,“书呆子就是书呆子,你那么老实也不会多些银子花。” 陈籍揉着头嘟囔,“难道这也不能说?”齐晷噗嗤笑了。 林璧低头瞧着杯中酒水,这三人还真是有意思。 说话间,外头便有人敲门,谢竟以为是送酒来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了,大声道,“不许进来!” 门外人顿了顿,道,“我家主子是林大爷故旧,听闻林大爷在这里特地来打个招呼。” 林璧忙站起来过去开门,“不知是哪位世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脸色忽地惨白。门外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萧子虞。 萧子虞一身玄服不怒自威,微微带笑又不失亲和,“文渊,别来无恙。” 林璧愣了愣,十分惊诧,“是你!”赶忙把人让进来,他表情的不自然只在一瞬间,又背对谢竟三个人,故而只有萧子虞看见。 谢竟三人但见进来的人是个与他们差不多大,但气质远胜的青年,不由赞叹。谢竟与陈籍只在殿试和鹿鸣宴时远远见过皇上,那时他们哪里敢抬头,加上萧子虞身边带的随从不是韩成子他们几个众官员熟悉的,故不知面前人正是圣上;齐晷入宫次数多一些,自是知道面前人是谁,立时站的笔直,诚惶诚恐的不知是跪下行礼好,还是装作不知好。 跟来的随从非常有眼色地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林璧座位旁边,萧子虞从容坐下,“大家都坐吧,不必拘礼。” 谢竟暗自嘀咕此人明明是后来的,倒自来熟的很,却也是有思量的人,并不说什么,陈籍懵懵懂懂只以为是林璧朋友,齐晷听萧子虞发话,只好坐下,难免有些不自然。 林璧打点出一脸的笑容,“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萧子虞道,“家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51第51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要说这世上最闷最透不过来气的地方,恐怕非皇宫莫属。批不尽的奏折,斗不完的阴谋诡计,最近萧子虞在繁忙之余视线中尽是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更加烦躁了,时常表情阴的能拧出水来。 齐晷可不敢让皇上受冷落,笑道,“咱们今日聚在一起,可算是缘分了。” 林璧好像格外的饿,只顾着吃东西,对周围诡异的气氛充耳不闻;谢竟看了看林璧反常的状态,估摸着这位似乎是宗室王爷的人物得罪过他,听林璧在门口时两人熟稔的语气又不大像,因此很捉摸不透,便三缄其口;陈籍人虽单纯,却能嗅出屋里危险的味道,也不说话;至于萧子虞,他老神在在的摇着手中折扇,霸气侧漏的贵公子。 于是没人答话,齐晷尴尬了。 整个屋里一片平静,侍立在萧子虞身后低着头的小随从突然说了句,“齐公子,您踢的是主子。” 齐晷立刻刹住了脚,额上渐渐泌出些汗珠儿,他想起身请罪,被萧子虞用眼神制止,只好干巴巴道:“对不住。” 萧子虞坐的笔直,淡淡道,“无妨。” 齐晷快被吓哭了,明明想踢谢竟给自己个台阶下,结果冒犯龙体这顶大帽子啪叽就扣头上了,虽然姑母是太后,可他还是有点怕怎么办 谢竟在心里叹口气,果然还是需要他玉树临风的谢二公子解围啊,“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萧子虞唰地将折扇合上,“姓萧。” 果然是宗室。谢竟默默算了算,这位跟昱郡王和冼郡王岁数差不多,但是没听说两位王爷跟林璧关系好啊,于是谢竟起身便拜,口称“渭南郡王千岁”。 渭南郡王是太上皇之三弟,渭南王之子,方二十三岁,宗室王爷里头是头一等的人才,跟林璧一样是在上书房读过书的,关系不错,谢竟如此推算也不是没理由的。 齐晷愣了愣,眼看着萧子虞淡笑颔首将谢竟叫起,也撩衣袍行礼,林璧陈籍也紧跟着跪下。 萧子虞笑道,“谢二公子一表人才,谢大人后继有人了。” 谢竟忙道“小臣不敢当。” 萧子虞跟谢竟说了会话,很是投契,萧子虞的称呼也从“谢二公子”变成“均则”,谢竟仍称“王爷”,却也自在许多。萧子虞话头一转,突道,“文渊交了均则这样的好友竟不跟本王说,太不够意思了。” 谢竟眼中闪过不自在的神色,“哈哈,若不是今天碰见,文渊想必都把小臣给忘了。”扬州那事是谢竟的黑历史,一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他忘了想,人家林璧交了什么朋友凭什么跟他说啊。 萧子虞笑眯了眼,淡淡撇向林璧,道,“均则过谦了。” 林璧恭谨坐着,侧头听几人说话,此时道,“王爷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学生不敢打扰。” “说的也是。”萧子虞站起来,“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本王先走一步,改天请各位去郡王府喝酒。”众人连称一定去,拥着萧子虞下了楼。 双鱼楼所在的地段好,这条街酒楼客栈林立,十分热闹。萧子虞是坐马车来的,车夫已把马车赶到客栈前头,他刚踩上垫脚,就见人群里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人扑倒在他腿上。 “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护在萧子虞身侧的随从和车夫没想到突然有人跑过来,他竟然还近了皇上的身,顿时大惊,忙跑上去拉那人。但他们不是侍卫,就是两个刚刚被皇上青睐的弱太监,怎么都拽不动,不由得整个人都打颤了,干脆跪在地上下死劲的掰那人紧抱着萧子虞大腿的手。 待萧子虞看清来人面目,忙让小太监住手,皱眉道,“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林璧几人还没离去,站在萧子虞身后,事情发生太突然,他们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林璧记性还算不错,略一想就想起来那人是年前来京城逃难的难民。 此人叫孟恕,是来京逃难的第一批人,碰巧叫萧子虞和林璧遇见了就帮了一把,后来京兆府尹碰巧知道他们家乡没人了,就做了个顺手人情,把人户籍搁京郊村子里了。刘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轻易不肯小看任何人,这兄弟几个逃个难都能碰上天子相助,还说上了话,运气好的没话说,后来刘贺不止一次庆幸这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决定。 孟恕脑子好使,在这条街摆个小摊,不料被好男色的纨绔相中,非要买了他,孟恕傻了眼,他从没想过当街被调戏的戏码会发生在他一个大男人身上,还能怎么办?跑呗。不知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太背,竟又碰见了上回救命的贵人,贵人连京兆府尹都能使唤,纨绔也不在话下吧? 来人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待开口,人群又一阵骚乱,原来是两个小厮护着一个富贵公子。 那富贵公子长得倒也不丑,身材略胖,但眉眼中透着股子嚣张纨绔之气,平白叫人不喜,“嘿,你跑得倒是挺快啊,薛爷看上你又不是让你去死,你什么态度啊。” 孟恕臊红了脸,“你,你浑说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孟恕虽然是乡下人,却随了他秀才爹的白净斯文,生的骨架小,一身灰头土脸的粗布衣服不掩清秀,此时面色粉红带着羞恼的表情在薛蟠眼里更勾人了,瞧那脸盘c那小腰,看着就血气翻涌。 薛蟠口里啧啧道,“小兄弟,咱们以后可不就认识了,人人都知道薛爷讲义气,你跟了我只有好处!”说的越来越不像话,眼睛从上看到下,很有强抢的意思。 任太监把裤腿上的灰拍干净,萧子虞收回脚,“你叫什么?”这话是对薛蟠说的,人却是平视前方,分毫不把人放在眼里,比薛蟠可嚣张多了。 “薛爷的名字也是你能知道的?” 薛蟠抬头,刚才只顾着孟恕,如今才看见眼前站了好几个人,个个人中龙凤,萧子虞气势太盛,冷冷扫向他的眼神割肉一样,不由瑟缩,但见萧子虞身后一个卷发的青年凤眼直鼻,面色姣好,一下就爱上了,嘴咧的大大的,连忙改口。 “几位兄台我都没见过啊,有句话叫碰见了什么就有什么的(相逢即是有缘),今儿个我请客,双鱼楼雅间走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林璧看,就要上去推搡,两个小太监忙挡住了。 萧子虞看薛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准确地叫出面前青年的名字,“孟恕,你既遇见了本王,少不得替你做主,我叫人陪你去京兆府走一遭吧。”孟恕连连道谢。 薛蟠被人拦着摸不着林璧,有点儿气恼,他还知道薛夫人嘱咐这里不是金陵,京城不能闹事,“我叫薛蟠,兄弟你叫什么啊,回头来找我咱们去喝酒,我请。” 林璧笑了笑,“薛公子,在下姓林。”原来金陵来的薛大傻子说的就是这位了。林璧跟薛蟠贾宝玉不是一个圈子里的,贾家知道薛蟠德行,没让他进过内院,所以林璧和薛蟠才是初见。 薛蟠被美人一笑迷的四五不着六,一阵傻笑,“原来是林兄弟,你家住哪,还有没有兄弟?不瞒你说,我觉得咱俩一见如故啊。”林璧依旧笑,转头跟谢竟说话去了。 薛蟠有点着急,他想叫小厮把挡着他的俩门神拽走,又怕唐突佳人,急的抓耳挠腮的。 看热闹的人挺多,把双鱼楼堵了个严实,楼里掌柜和小二不敢对主子做什么,于是轰走了围观的百姓,人群慢慢就散了。 萧子虞向小太监吩咐,“把他带去衙门。”可难坏了俩小太监,薛蟠人高马大的他们拽不动啊,他们又不是孙侍卫和宋侍卫,这可怎么弄? 自家大爷被人欺负,薛蟠贴身小厮,或者说也是薛蟠骈c头不干了,也上来推搡,五个人乱成一团,几位公子哥儿们抱臂看笑话。孟恕也不着急了,贵人既说要帮他,绝不会食言,他就是这样笃定。 俩小太监心里苦哈哈的,主子是拿他们开涮呢。却不知萧子虞直接给俩太监在心里打了个大叉,没用说的就是这样的手下,以己之短攻人之长,蠢材! 这边正胶着着呢,只见一双黝黑的大手拎小鸡一样揪着薛蟠后领子就把他拉出来,紧接着一拳揍在脸上。薛蟠哪里挨过如此狠拳,抱着脸哀哀直叫唤,连话也说不上来了,孟怒却不肯轻饶了他,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凑过来的小厮直接被扔出几丈远。 孟怒进城来接孟怒,看到孟恕的摊子被踢翻了,旁边相熟的大娘说孟恕被纨绔调戏,给他指了方向,孟怒立刻赶了来。实在是薛蟠长相打扮太明显,就是那纨绔无疑,孟怒气极,捋袖子直接揍。 最后,薛蟠被打的只有出的气,林璧才恍然道,“孟怒,别打了,够了。” 孟怒才不听劝,他恨不得把人打死呢,还是孟怒抱住他的腰让他停手。林璧叹气,招手叫薛蟠的小厮过来把人抬走,顺手给了几两碎银子,“给你们主子买点药。”俩小厮敢怒不敢言,抬着薛蟠灰溜溜跑了。 话说天子脚下,一卖菜的都可能跟皇亲贵胄扯上点关系,说的可真不错,孟恕兄弟可不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孟家兄弟大家还记得不,二十九章出现过,话说阿靖很萌兄弟年下撒 52第52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孟怒九尺高的汉子,生来一把子好力气,薛蟠这回没有个月下不来床了。孟恕从小看惯了孟怒打架,从没见过他往死里下手的,有些担心,那纨绔身后不知是什么人,贵人护他们一时,却护不了一世,再说了,人家平白无故为什么接二连三他们两个穷小子呢? 只见孟怒朝萧子虞抱拳行个礼,“方才是小的鲁莽,让公子看笑话了。”又朝周围行人大声道,“你们看见了,那贼是我一个人下手打的,打死算我头上,可莫要牵连了旁的人!” 孟恕急红了眼,忙去抓孟怒胳膊,却被甩开了,“你这是要干嘛?” 孟怒推了他一下,“你回家罢,我去去就来。”刚才看见那纨绔调戏林公子,几人都不敢还手还口,可见纨绔家里势大,他虽然只是个莽汉子,却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肯平白牵连别人遭难。 哪里是去去就来,分明要自己上衙门自首了!孟怒知道这粗人就是干的出来,狠狠揪着他衣服不撒手,心想我亦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须你为我牺牲至此。 双鱼楼是什么地方?非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来,门口打人那么大动静惊动许多朝廷大员,他们当然看见了皇上,于是纷纷坐不住了,而后萧子虞身后肃手谨立的老爷们跟刚才看热闹的百姓可是天差地别。京兆府尹也接到了消息,悄悄派衙役将整条街都封了,生怕走漏了消息,对皇上不利。 安胥右手抄在袖子里看了会,心里忍不住为孟怒叫声好,得了皇上青眼,今日之后,此二人必将飞黄腾达了。 萧子虞是表情始终都没有变化,淡淡看了孟氏两兄弟的争执一会儿,就上了马车,向小太监吩咐,“回吧。”众官员齐齐跪安,“恭送圣上。”孟氏兄弟瞪大了眼睛,还是有人提醒才噗通跪下来。 棕色的马儿“得得”拉着青布油壁车渐行渐远,人群才渐渐散了。林璧拍拍裤腿站起来,默然望着前头的石板路;齐晷一脸的高深莫测;陈籍和谢竟看似正常,其实早僵了;孟怒孟恕两个直愣愣跪着动也不敢动。 安胥笑道,“人都走远了,别愣了。”也不知说的是谁。 林璧将视线收回来,“安先生也来了。” 安胥悠悠道,“幸亏来了。”不然哪有那么大的热闹可看。 林璧道,“许久未见,学生甚是想念安先生泡的茶了。” “这有何难。” 孟怒将孟恕扶起来,一双大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你没事儿吧?”摸到左肋的时候,孟恕“嘶”了一下,他猛地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触碰那里,“很疼吗?”他刚才昏了头,孟恕冲上来抱住他的时候似乎被他肘伤了。 孟恕苦笑一声,拂开了他的手,“没事儿,咱们回吧,摊子上的东西还没收拾,别介再被人捡走了。”刚才差点被人当做那种人,孟恕对此事尤其敏感,生怕别人以为他有断袖的癖好。 孟怒不自然地收回手,两人朝摊位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便听后头有人在喊,“两位留步。” 孟恕转过头,却是个面白微胖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万字不到头的褐色锦衣,未语先笑,“两位等一下。” “大叔,你是喊我们吗?”孟恕疑惑道。他们无亲无故的,在京城根本没认识几个人。 中年人微笑点头,“我是这家客栈的掌柜,我姓陈,能借一步说话吗?” 孟恕迟疑道,“我们还有事。” 陈掌柜道,“借用不了你们太长时间,我没有恶意,只是东家有吩咐” 孟恕因为识得几个字,留在双鱼楼作了账房先生,孟怒被一辆马车不知接到了何处去。人生瞬息万变,有的人瞬间能从云端坠落到地狱,有的人机缘巧合能飞跃龙门,千古不变唯有中空皓月,山间清风,世人共赏之。 安府是当今赐的宅子,距皇宫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原本的主人是一位国公,因重罪抄了家,宅子就被户部收了,而后被皇上赐给了他。 林璧随安胥到安府的时候,恨不得掉转过头回去。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尊师重道随着吃食拉出去啦!”孟燃魂看见林璧就来气。 林璧轻咳一声,“师父,您老人家不是去长白山了么?怎么回来的那么快?” “哼!不肖徒弟,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在那里回不来才好啊?”孟燃魂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着林璧。 “徒儿不敢。” 孟燃魂手里一把黑子瞬间飞了出去,直取林璧周身大穴,林璧早有准备,也不知是如何动的,只朝右边走了两步就脱离了棋子的包围。 孟燃魂一股邪火,直接跳起来与林璧对打,一开始林璧还能游刃有余,后来左支右绌,渐渐力有不怠,仍不肯认输。 “老夫最瞧不起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回了趟扬州就怂了?蠢材,老夫要把你逐出师门!” “师父息怒。”林璧半天嘴里只挤出来一句话。 “息怒个屁!” 孟燃魂额头青筋骤起。从林璧成了孟燃魂徒弟起,何时这么逆来顺受c你骂他就接着过!跟安胥一个调调,恼人的很,本以为过阵子就好了,谁知他逛了一圈回来还是这样,欠揍! 安胥换了身衣裳出来,他家书房里的东西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了,除了孟燃魂最宝贝的棋盘没动。他找了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下来,“孟老先生累了吧?要不要喝杯水润润嗓子?” 林璧忙去叫人沏茶来——屋里的汝窑白瓷茶具早成了一地碎片。 “老夫这辈子欠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的”孟燃魂嘟囔着,继续摆弄他的棋盘,“过来,陪我下一盘。” 林璧只好坐过去,随手拈起一颗白子放上,棋局上大片黑子已将寥寥白子包围起来,白子眼看就要输了。孟燃魂喜欢下棋,棋艺又烂,就喜欢摆副一边倒的残局虐徒弟,林璧最近特别乖地让他赢——这是他对现在的林璧最为满意的地方。 让着师父也是技术活,林璧得让的不那么明显,不能让师傅觉得赢得十分没挑战性,也不能反扑太过厉害让师父一个兴起再来一盘。 林璧小范围挣扎了一下就认输了,孟燃魂果然没再要求下。此时安胥已被下人叫走了,他在内阁位置挺尴尬的,虽然是阁臣c皇上心腹,但因为从白身直接被提拔到正一品,嫉妒非议者甚多,并被排斥在官员圈子以外,稍稍不小心就被弹劾了。皇上不会插手帮他,一切只能靠自己,所以安胥格外艰辛,别看他能闲适地出入双鱼楼喝茶吃点心宴请同僚,实际上时常处理公务直到深夜。 “师父,莫师伯他老人家身体还好?” 孟燃魂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道,“放心,莫老头子不比我,徒弟一大把,个个都成器着呢,借你几个不成问题。” 林璧终于放下心来,“师兄弟们现在在何处?”江湖人敝帚自珍,很少肯把自家本领随便传给别人的,但他的天隐府能人实在是少,只能委托师父四处搜罗江湖能人异士。孟燃魂还有些面子,找来的人会什么的都有,就是个性太强不好约束,林璧想一部分人先用着,一部分作教头,用来教导收拢来的孤儿。 孟燃魂道,“统共十个人,这两天就该到了,还有两个姑娘,你担待着点。” “姑娘?”林璧皱眉,“这,这不大好吧,我哪里全都是男人”女人真的不归他管啊,况且,听说江湖人不拘小节,那该是怎样豪放的女子啊。 孟燃魂抚上额头,“不用特别对待,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说的轻巧,但是”林璧欲言又止,有点不甘愿,女人最麻烦了。 孟燃魂道,“总有用到的地方。” 林璧只好闭嘴,盘算着将两个姑娘送去天盾府,女人还是该让女人管束。 所谓天隐府和天盾府,是近期皇帝秘密设立的组织,分为天隐c天盾c天机c天杀四府。天隐培养暗探细作与打理皇上私产,林璧是指挥使,张谦泽是副手;天盾多是女人,分工比较杂,主要是攻医药毒术,指挥使亦是个女人,名叫周堪;天机府主机械与奇门暗器,指挥使是前工部侍郎催行,副指挥使是个江湖人;天杀顾名思义,主暗杀,指挥使由孟燃魂暂代;没有总指挥使,四人直接效命于皇上。三府听着分工明确c规模不小,其实才刚是个雏形,其中除了指挥使和第一批新到的孩童什么都没有,只有天隐府凭借原有基础逐渐走上正轨。 孟怒孟恕两兄弟就是在皇上的暗示下被林璧收入麾下,孟恕聪明机灵,留他做个文职最好,孟怒虽然会两招功夫,但年纪太大,可塑性不强,就放进禁卫军大营里看他自己手段如何了。 四府极为隐秘,除了组织中人,就连安胥这样的心腹重臣也不知道四府存在——萧子虞要把四府彻底隐在幕后。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卡了阿靖好几天嗷好几天 53第53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梨香院已经炸开了锅,女人哭号的尖利嗓音在荣国府北墙墙根下都能清晰听见,院里乱的一锅粥。 薛宝钗本在闺房里绣花,听见前院的糟乱忙叫莺儿速去打听,自己随便穿了半旧不旧的衣衫去母亲房里。只见薛姨妈房里丫鬟婆子都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不禁眉头微皱,却还是稳稳道,“这是做什么呢?妈妈们也不管管,就容小丫头们满院子跑?” 一个仆妇忙上前道,“姑娘您可来了,大爷,大爷他不好啦。”丫头婆子们一看见薛宝钗就害怕,也不敢乱跑乱喊了,个个乖得跟锯了爪子的猫儿似的,垂首立在院下。 薛宝钗脸色一变,“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哥哥早前儿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呢。” 仆妇磕磕巴巴把薛蟠被打得半死被抬回来的事说一遍,薛宝钗心里就有数了,问,“有没有请大夫来看?” 仆妇道,“已经叫小厮去外头请了。” 薛宝钗叹口气,“莺儿,去姨妈哪里说一声,请她叫太医来看。”莺儿领命去了。薛宝钗又叫找了上好伤药来备着,才去了薛蟠房里。 还未行至薛蟠房门,就听见薛姨妈哭天抢地的声音,薛宝钗忙快走了几步进去扶住薛姨妈,“妈,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我心疼。” 薛姨妈一会儿工夫眼睛肿的桃子大,看薛宝钗来了,抱住她泪流不止,几欲昏厥过去,“我的蟠儿啊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钗儿,你哥哥,你哥哥要被人打死啦。” 薛宝钗未语先哽咽,“妈,说什么丧气话,太医马上就来了。”只见躺在床上的薛蟠脸上青青紫紫,嘴里还淌着血,胸口不动,看着像是没气了的光景,心酸起来,又想到选秀就要开始却出了这种事,是否与她前程有碍,脑子里乱纷纷的。 薛姨妈哭道,“蟠儿虽然不成器,可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谁能下如此狠手呢,这是要绝我们薛家的后啊。” 薛宝钗想探探薛蟠的鼻息,却又不敢,只能道,“左右有姨妈给咱们做主呢,妈妈放心罢。” 是呢,她家也不是任人揉搓的,薛姨妈系出名门,亲哥是九省都检点,亲姐姐是荣国公府二夫人,怎么也能给儿子讨个说法来。薛姨妈擦干净眼泪,就要往王夫人处去,被薛宝钗拦住了。 “妈妈,我使人去跟姨妈说了,您这会子再去万一错开了怎么办,还是安心等着吧。” 薛姨妈觉得有理,仍旧坐在床前守着薛蟠,一应物事交给薛宝钗打理。薛宝钗叫了香菱给薛蟠把衣裳脱了洗干净伤口就避了出去,香菱还是个小丫头,知道自己是被予了薛蟠了,拿着湿布磕绊着给薛蟠擦拭污血,轻了重了都要被薛姨妈呵斥。 王夫人赶来的时候薛宝钗一张白嫩的脸儿已哭的涨红,眼白都是血红的,“宝钗,可怜见的,你娘呢?”薛宝钗将王夫人引进屋里,薛蟠被拾掇好了,换了一身中衣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层纱被。 王夫人又惊又怒,抓着薛蟠的手就哭起来,“这是要蟠儿的命呢!好狠的心!”一边拭泪一边安慰薛姨妈。 薛姨妈得了王夫人一定会给薛蟠个交代的话,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味的哭泣,发髻都偏了,还是薛宝钗帮她拢好。这时小厮请来的民间大夫到了,女人都避在屏风后头。薛宝钗本不信任民间大夫,想着先让他看看,回头还是听太医的。 大夫也不是庸才,两针下去薛蟠就醒来了,哀哀地哭叫,大夫道,“太太放心,这位爷伤的虽重,性命却不碍,养上半年就好了。”薛姨妈才安心了。 大夫留了留了药方,因薛家家里有好伤药,就没留。薛宝钗给了厚厚的赏封,却没叫人煎药,先问:“太医可到了?” 王夫人也纳罕,听到消息她一刻没停就叫人拿了名帖去请太医,按理说现在也该到了,又叫人催。下人领命刚出门,就见金钏面色凝重地进了门,身后并没有跟着太医。 金钏在王夫人耳边悄声说了两句,王夫人的脸色就变了一瞬,她立刻用帕子掩着唇咳了两声,道,“宝钗,先叫人把大夫开的药煎了吧,缺了哪味要让金钏去拿。” 薛宝钗惊疑不定,却不多说什么,只叫人去煎药来。薛姨妈只顾着安慰薛蟠,没听见王夫人的话。 一时贾母打发人来看薛蟠,邢夫人与各院的人也打发人来看,本人却都因各种原因没来,只有贾宝玉亲自来看了一回。 王夫人回了荣禧堂,立刻叫人打听薛蟠犯了什么事叫人打成这样。此事并不难查,当时虽然被京兆府封了街,路旁的店铺里却有许多人看见,王夫人很快知道了薛蟠当街调戏人被当今撞见了,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薛蟠运气是有多背,来京几个月就干了一回缺德事就被大人物撞上了。让王夫人稍稍安心的是,圣人并没有发话查办薛蟠,他是看在元春的面子?或者并没有替林璧出头的意思?王夫人心中窃喜,带着人就往贾母处去了。 王夫人把事情跟贾母说了一遍,轻描淡写地将林璧也被薛大傻子口头戏弄了的事圆了过去,只说薛蟠不认识亲戚,言语冒犯了。贾母没见过薛蟠,低估了他的品性,又时常深恨林璧不给她面子,林璧的庶子身份在她眼里就是一根毒刺,看见就膈应,而后想起早逝的贾敏,于是贾母更加厌恶林璧惹事,给贾家没脸。京里有几个识得皇商薛家?他们只知道薛蟠是荣国府亲戚。 “老二家的,薛家小子为什么从金陵来的你我都清楚,如今他死不悔改,还冲撞了圣人,幸而圣人大度不予追究,你还想做什么?”厌恶归厌恶,如何能把整个荣国府搭进去? 王夫人道,“媳妇不敢,只是林家小子可恨,眼瞅着外人把蟠儿打了,若是他能说句话,蟠儿也不至”说着拿帕子拭泪。 贾母叹道,“林家小子碰不得打人的小子在哪?” 王夫人道,“不知道,一个在双鱼楼做账房,打人的不知所踪,媳妇不敢妄动,得了消息就来请示老祖宗该怎么办。” “算你识相。”贾母道,“你以为圣人不说话就是不管这事儿了?不说旁的,你可知双鱼楼是什么地方?那里是等闲人能进的,那人能进双鱼楼,可见有贵人撑腰。依我说,这件事咱们不能管。”本来就是薛蟠没理的事,想管也不能管,没的惹一身骚。 王夫人想了想,“老祖宗,咱们家在京里也算有脸面的,这双鱼楼的东家?” 贾母缓缓摇头,“不知道。”王夫人默了。 王夫人出了贾母院子,朝后头院子走去,心想着碰见林璧定要给他个没脸。贾母如何不发作林璧?不就是因为她想凑成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姻缘!可她偏偏不愿意。 说来也巧,本来林璧极少在后院里走动,今日从外头刚回逸兴院,想要找贾宝玉问问功课,赶巧就碰上了王夫人。 林璧打了个千儿,“二舅母哪里去?” 王夫人握着日夜不离身的佛珠,淡淡看了他一眼,“林小子刚从外头回来不知道,蟠儿叫人打了,你们好歹是一门子的亲戚,随我去看一看罢。” 林璧皱了皱眉,“薛家大爷?二舅母,外甥还有事,恐怕不能” 王夫人没想到自己直接被拒,暗道此子不懂规矩,“有什么事非要赶着去办?蟠儿被打的差点救不回来,自家亲戚,看一看能怎么了?” 林璧道,“被打了快请大夫才是,外甥去了徒惹伤心。” 王夫人道,“好歹尽一尽心。你说这青天白日大街上怎么能打人呢?也没个长眼的管管,可怜蟠儿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活生生的人都被打坏了。” 林璧忍了又忍,王夫人果然是来找茬的,“不瞒二舅母,薛家兄弟被打时外甥也在场,此人有辱斯文,活该被教训。”王夫人这种人,欺软怕硬,如果什么都依着她,不把他们兄妹吃了才怪。 王夫人脸色大变,“你怎么能这么说?好歹是一家人!” 林璧冷笑道,“二舅母,我姑苏林家从没有过薛家这样欺男霸女的好亲戚,恕外甥无礼问一句,不知是哪门子的一家人?”就冲薛蟠看他那不堪的眼神,搁以前弄死不嫌过分,打量他现在好拿捏呢。 林璧身边照旧是碧荷,低着头乖巧知礼的模样;王夫人爱讲究排场,身边丫头婆子带了七八个,耳朵支棱的长长的,不时看林璧两眼。 王夫人语塞,勉强道,“放肆,目无尊长的小子。”转身急匆匆走了。 林璧掸了掸袖子,向王夫人走的方向大声道:“二舅母好走。” 林璧心里膈应,也不想去贾宝玉那找不痛快了,转头正想往回走,便看见旁边拐角有秋香色的裙摆露出一截,暗叹这群姑娘也不躲好,摇摇头走了。 林璧走老远后,拐角才出来几个姑娘,林黛玉帕子拧的紧紧的,表情委屈;探春竭力装着什么都没看见,那时她嫡母,是她前程的保障;迎春往日古井般的眼睛闪过复杂的光芒,嚅嚅不言;只有惜春年纪小,素来不喜薛家做派,冷冷道,“薛家能得伯娘如此维护,当真好福气。”薛蟠是什么人?在金陵打杀了人跑来京里避难的,王夫人为她外甥抱屈,为何不想想人家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了他!让她听了就觉得污耳。 探春忙捏捏她袖子,惜春气愤道,“你不敢说,我可不怕她,好好的府邸弄的乌烟瘴气,连个落脚地都没了。”说罢转身走了。 探春尴尬,“死妹妹年纪小胡说,林姐姐别放在心上。” 林黛玉勉强笑了笑,“没妨碍,哥哥既然回来了,那我该家去了。”与两人道了别,带着丫头嬷嬷回了逸兴居。 迎春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泄露自己情绪,她方才的注意一大半放在林璧身上,心还在腔里砰砰跳。 *** 白嬷嬷不光是个医婆,她曾是仁寿太后身边贴身侍女,是萧子虞特意送与红楼梦中玻璃心肝林妹妹的,除帮她调理身体外还能行教导之事,好让她看清世事。因为她身份高,又能压住贾宝玉,所以林璧让她一刻不离林黛玉左右,恐贾宝玉放肆,林黛玉待白嬷嬷也极为尊重。 白嬷嬷见林黛玉情绪不佳,叫丫鬟们远远跟着,安慰道,“姑娘放心,咱们大爷吃不了亏。” 林黛玉对惜春的话深觉赞同,恨不得立刻离了贾家门第,薛姨妈在京城的宅子没修缮好,可是她家房子干干净净的,何苦寄人篱下。 “嬷嬷,你说,哥哥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住呢?” 白嬷嬷叹气,她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这话不好对姑娘说。便道:“总归大爷不会害了姑娘,姑娘担心什么呢。” 林黛玉抚着鬓边青丝,觉得自己太过蠢笨,时刻得需要父兄相护,半点用处没有,“哥哥心里有事儿,可从不与我说,父亲也不说,我,我什么都不会” 姑娘真是玻璃心肝儿,白嬷嬷打点起一脸笑意,“那是他们爷们儿的事,姑娘只要把自个身子养好,看看书c习习字,这才是闺阁女孩该干的事呢。” 林黛玉还是愁闷,“宝姐姐和探妹妹就很厉害,她们什么都懂。” “好姑娘,您可不能这么比。”白嬷嬷笑了,“宝姑娘家道中落,父亲亡故,兄长不器;探姑娘没有依靠,只能奉承老祖宗和嫡母,她们是不得不为。姑娘您有父兄相护,何须理会这些腌臜事。” 林黛玉想了想,“嬷嬷说的是,只要父亲兄长安好,我实在不该抱怨什么。” 白嬷嬷连连笑着点头。 林黛玉刚走进院,就看见林璧站在一棵树下扭头冲她笑呢,忍不住笑道,“往常看书总不懂,今儿个可算是知道回眸一笑百媚生什么意思了。” 林璧待林黛玉走近了,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又把手里的粉红茶花给她簪上,“妹妹了不得,竟学会调戏亲兄了。” 林黛玉轻咬贝齿,右手扶着鬓边笑道,“好看不?” “好看,十八学士配我家才高八斗的妹妹,再好看不过了。” 碧荷碧树指挥婆子们把两盆十八学士往墙根阴处放好,一树粉色一树白色,已郁郁葱葱开了十几朵花,十分喜人。林黛玉看着喜欢,“好漂亮的山茶,哥哥送我的吗?” 林璧道,“不送与你难道是送给雪雁的吗?笨蛋丫头。” 林黛玉眨眨眼,“不年不节的,做什么送花呢,可有什么典故?” “好小心眼的丫头,我送你东西什么时候讲究过年节了?”林璧好笑。 林黛玉背过手,很娇憨的样子,“反正我不管,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不收,立马叫人抬出去,谁叫我是笨蛋丫头呢。” 林璧想了想,笑道,“若说典故没有,不过我想着了个好笑的笑话或可博妹妹一笑。”见林黛玉抬眸,接着道,“说是有个人说十八学士,一株树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林黛玉连呼骗人,“十八学士哪里是这样的!” 林璧道,“你且听我说。”林黛玉才安静下来,林璧继续道,“有一种茶花,他比十八学士少一种颜色,或者颜色斑驳不纯,开出的花有大有小,它处处东施效颦,学那十八学士,却总是不像,那不是个半瓶醋的酸丁麼?因此它叫做『落第秀才』。” 这话逗笑了满院子人,林黛玉笑道,“哪有如此刻薄的人,连花都埋汰,哥哥从哪里听来的?” 林璧顿了顿,“忘了谁说了,或许世上真有这样的十八学士也未可说,总不是空穴来风吧。” 林黛玉不禁心生向往,“若真有这样的花,就算是‘落第秀才’,我也愿意看的。” 林璧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妹妹喜欢落第秀才,可惜我不成了。” 林黛玉捂脸,跺了跺脚跑进屋子,“哥哥不是好人。” 林璧笑着看林黛玉跑远了,方问白嬷嬷,“姑娘从哪来?” 白嬷嬷恭敬道,“大爷,姑娘与三位贾姑娘从探姑娘处回来,来时碰上大爷与王夫人” 林璧摆摆手示意知道了,并不问林黛玉那时的反应,“听见就听见罢,也该知道这些事了,有劳嬷嬷教导。”既然要在贾府生活,太单纯会吃亏的,他护的再严密也总有护不着的地方。 “是老奴的本分。” 林璧看了一会那满树怒放的山茶花,便回了书房。 雪雁年纪小,林黛玉喜欢她,满院子人都让着,蹦蹦跳跳围着山茶花转,“那这到底是不是十八学士呀?我看来看去满树都只有一个颜色。” 碧荷白眼一翻,“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阿靖来补个人品,咳咳 54第54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听得贾府要撂开手,薛姨妈狠狠哭了一场。谁让他好死不死撞上了圣人,去半条命算好的了,但薛姨妈不服,难道她宝贝儿子被白打了? 薛宝钗闻圣人也在场后,顿时万念俱灰,什么念头都散了个干净。她不指望靠着亲兄飞黄腾达,亲兄却断她前程!可恨青云路断,好风无期。 这一日薛家迎来了一位贵客,唯一的男丁还在床上躺着,薛姨妈只好亲自接待。 来人是五皇子萧子昱的长史,五皇子府本与薛家没有干系,却在此时来访,让薛姨妈惊诧。五皇子这是要笼络薛家,磋磨皇上呢,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薛姨妈脸色发青,已是六神无主了。 长史温文尔雅,颇有五皇子之温雅风度,见薛姨妈脸色不好,体贴道,“薛夫人没事吧?” 薛姨妈回过神来,勉强道,“民妇没事,只是有些疲累了。” 那长史忙道,“既如此,薛夫人自去歇息吧,小人受五皇子之命,看看薛公子无事就走。” 薛姨妈不敢失礼,还是陪着长史看了薛蟠伤势,又说了会话长史才走了,留下了一堆珍贵药材。 薛姨妈是最没主心骨的人,当晚便跟薛宝钗说了这事。薛宝钗想了许久得失,终于道,“妈,咱们家现在这光景谁都能踩一脚,舅舅又不能来给咱们撑腰,哥哥的没准以后会受更大的委屈。” 薛姨妈泣道,“你父亲去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人冷落” 母女两个抱着哭了一会,薛宝钗擦了泪,道,“与其受欺负,不如咱们就赌一把,五皇子人中龙凤,必能给咱家讨个公道。” 薛姨妈迟疑,“可是圣上年轻力壮若败了,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呀!” 薛宝钗笑道,“谁家背地里没点子见不得人?法不责众,圣人也得诛得过来呢。只要咱们不说,五皇子不说,谁知道?妈妈放心罢,不过是以后能多一条路走,就连姨妈家里,也没和甄家断了来往。” 说的也是,朝野上下有几个纯臣?圣人登基以来就雷厉风行了一回,还不是在太上皇命令下把朝臣从天牢里放出来了?都说五皇子温文尔雅,在朝中最受赞誉,太上皇还在呢,也并不是没机会。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薛家和五皇子府就勾搭上了。与此同时,王夫人打上了薛宝钗的主意,在她看来,娶妻当娶贤,薛宝钗是最端庄的淑女,与王夫人在年轻时候极像,选秀的事告吹之后,便重新和薛姨妈提起这事。薛宝钗记起贾宝玉素来温柔体贴,嫁给他又是正室夫人,也默许了这门亲事。她曾经想过嫁与五皇子的可能,先不说五皇子的意思,她家地位不高,就算进了五皇子府也只有做侍妾的命。五皇子说不准结果如何,万一事情败露还能求贾家庇佑,不如就惜取眼前人罢。薛宝钗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肯一条路走到黑,普通男儿也及不上。 *** 薛家既成五皇子的人,并不是没有条件的,薛姨妈想要重新稳固薛家皇商的地位有些难,想为薛蟠报仇的事被五皇子一口揽下了。他当然不会自己出手暴露与薛家的关系,也用不着亲自动手——堂堂五皇子,手下供他驱使的人都了去了。 皇上没有刻意掩饰孟怒进了禁军大营的事,十分容易便查出他在直隶京营驻地操练,等闲不出军营。皇上日理万机,能稍加提拔已是大幸,没有整天盯着一个平民的道理,做个手脚对五皇子来说实在太容易了。至于双鱼楼里的孟恕,那就更简单了,无论双鱼楼东家是谁,也不会特地满城找一个失踪的账房先生吧? 这一日,一个急匆匆戴着灰扑扑头的壮汉子闷头就闯进了双鱼楼,店小二是个圆滑的,也没皱眉头,笑呵呵拦在门口问道,“这位大哥,您吃饭还是找人啊?” 壮汉一把抹去额上的汗抹在褂子角上,赤眉急眼道,“俺,俺来找孟大兄弟有急事儿,俺听说他在东大街最高的楼里头干活,你知道他不?” 店小二笑道,“您要找的人是不是白白净净,叫孟恕的?” 壮汉忙忙点头,“就,就是,他家不好啦!你快点叫我进去!”说着就要往里闯。 店小二依旧拦着,笑道,“大哥使不得,楼里都是些老爷,咱们冲撞了不好,”他将壮汉拉扯出门外,“您先等着,我马上给您叫孟先生来。” 壮汉看了看自己的旧草鞋和沾着泥巴的裤腿,乖乖站了墙角等,不住地催店小二快点。 店小二也不含糊,没计较壮汉无礼,很快喊了孟恕出来,孟恕向店小二道了谢,并说回头请小二吃饭,店小二笑应了。孟恕走出门来,认出外头人是京外同村的刘山,自己将弟妹托付给了他家的,看他如此着急,难道是弟妹出事了? 刘山看见孟恕,急忙拥上来,“孟大兄弟,小安两个不见啦!” 孟恕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好好的人怎么能不见?” 乡下孩子野,每天上山下河的乱跑大人们也不会多加管束。今日孟安孟息两个随一群孩子摸鱼玩,被几个外乡人抓走了,一群孩子打不过人家,只好回村里找大人,待刘山领着一群人追到河边,人早已不在了。 孟恕十分悔恨,自家在京里没有房屋,双鱼楼也不许家眷同住才把弟妹留在村里,谁知没几天就出了这种事!到底是人贩子拐走的还是有人蓄谋不得而知,孟恕只能先报官再说了。 孟恕慌里慌张跟掌柜告了假,急匆匆地连路都不看就冲出门去,谁知竟一不小心撞在别人身上,得亏那人下盘功夫好,两人才没一齐倒在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孟恕忙道歉,脚步不停又要往外冲,却不料前头还有一个壮汉,若非一只手拦住自己,孟恕差点又撞上去。 “呵,”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暖暖的气息拂着孟恕的脖颈,让他微红了耳朵。孟恕想要挣脱那人禁锢自己的手,却怕造次惹怒他,只好道,“谢谢公子,不知可否先放开我?” 那人紧了紧手臂,才放开手,然后“哗”地将手里折扇展开轻摇,“可千万别冒失了,幸亏你今日遇见的是我,若换了旁人,非给你好果子吃。”话音温柔,隐隐带着担忧之意。 孟恕心里正着急弟妹安危,听得有人关心他,胸腹中便是一暖。抬头看时,那人修眉俊眼,薄唇带笑,月白锦衫,竟是一个翩翩的绝世佳公子,不自觉红了脸,“谢谢公子。” 那人一笑,“你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事,不知在下是否能帮得上忙?”他微微一顿,用扇柄轻敲自己额头,又道,“是我唐突了。不知为何,你我虽是初见,我却恍惚与你相识已久呢,因此你万万不要怪我孟浪。” 眼前人太过温柔,实在是生平仅见,孟恕活了二十年,从没不知所措到连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了,“不,不,公子客气了,我没有责怪公子的意思。”他连连摆手,猛然意识到自己动作太过傻气,赶紧放下手来,却连哪摆都不知了,只得捏着衣角低下头去。 “我在家里排行第五,你便呼我小五吧。”小五拉着孟恕的袖子在大堂找了偏僻处坐下,叫小二上茶来,“你现在神思不属,实在不适合出门,先喝杯茶水压压吧。” 孟恕沸腾的心奇迹般地就安静下来了,但他并不想再等一刻,“谢谢五公子,我有急事,不能耽搁,我心领公子好意。” “唉好吧。”小五十分遗憾的样子,却不再勉强他。 孟恕松了口气,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和刘山一同去了衙门告官,刘贺与孟恕也算认识了,很快派了衙役去小刘村探寻,叫孟恕先回家等消息。京城人生地不熟,孟恕半点法子也没有,暗忖只能暂时回双鱼楼等消息了。 孟恕跨出京兆府大门便看见小五站在大街上朝他笑,锦衣的贵公子一打眼就能看见,孟恕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心想这辈子的脸面全在京城丢尽了,他再好看也是个男人,你脸红心跳个屁! “事情办的如何了?” 孟恕朝他颔首,“多谢公子关心,没事了。” 小五好笑道,“似乎自与我见面起,你就一直在道谢,我却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深感受之有愧。” 听出小五的调侃之意,孟恕又觉得脸颊一阵烧得慌,口干舌燥的,“我,我” 小五望着孟恕好一阵子,抿嘴笑了,孟恕直接就看呆了去。总觉得他这个笑与之前有点不同,多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孟恕读的书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只觉得好看。使劲敲敲头,他何时变得跟孟怒那呆子似的了。 孟恕疯魔了一般,把所有事情倒豆子一样倒给了新认识不到一天的贵公子小五,他甚至还不知道人家姓名来历。 “原来你就是那日被圣上救了的好运气的家伙?”小五皱眉,“真后悔没早一点遇见你,否则,本,我定要将那贼胆子包天的薛蟠弄死”最后几个字低不可闻,孟恕还是凭着小五话里的血腥味捕捉到了,这人,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润,孟恕桌子底下的脚尖悄悄挪向了门口方向。 “其实我没事,相反,那人被孟怒几乎打去半条命。” 小五望向孟恕的时候,眼里又恢复了那种温柔,这让孟恕悄悄松了口气,他说,“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找到你弟妹的。” *** 孟恕还没来得及找人给孟怒捎信的时候,已有人将孟安孟息失踪的消息送进军营里,依照孟怒的性格,他果然冲动的不顾一切跑了出来。 孟氏兄弟自来京城没得罪过什么人,只除了薛蟠。一大群孩子在河边玩耍,为何只单单孟家孩子被抓走了?可不是有人蓄意报复么!孟恕顾忌薛家地位,他没证据,只能交给官府调查,但孟怒可想不了这许多。他趁天色未黑跑进了城,连孟恕也没告知,直奔薛家方向去了。 孟怒一腔子热血全涌上了头去,闷头进了城却不知薛家到底在哪,随手扯过一个路人,粗声粗气问,“薛家在哪?” 那人被孟怒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傻了,抖抖索索道,“直走,第三条街往右拐,再走过两条街左拐,再往前走一条街拐弯就是,薛家就住在宁荣街荣国府,他们是亲戚。” 孟怒皱眉道,“什么左拐右拐,什么荣国府,老子听不懂,你在前头指路引我,到了给你银子。”他却还不算太傻,知道用银子贿赂人。 果然那人一听银子,高兴得眉开眼笑,“好,说话算话!” 王三,也就是那路人见孟怒对他并不拳脚相向,慢慢就放开了,“嘿,壮士,你找薛家干啥?是不是薛家大傻子也把你妹妹或者弟弟掳去了?” 孟怒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嗳,”王三道,“满城里都知道薛大傻子男女不忌,不是前些天还被当今皇上撞见了,嘿,现在茶馆里说书的都在说这个。”说道这里,王三的的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他压低了声线,“有件事许多人都不知道,只有我亲眼看见了。” “什么?”孟怒问。 王三嘿嘿两声,“那薛大傻子不光男女不忌,他还尤其喜欢六七岁的小童呢,我跟你说”衣领猛地被揪住,脚尖离了地面,王三哀哀直叫唤,“壮士,英雄,大侠,您饶了我,我错了,我嘴贱” 孟怒眼睛通红,紧绷着声线道,“你从哪知道的?给我一字不漏说出来!” 王三双脚直扑腾,“您先放我下来啊。”孟怒把人放在地上,王三急切道,“不是我道听途说,今天我亲眼看见有小厮扛着两个麻袋进了薛家,看样子就像俩六七岁孩子,但是我不敢声张,这不是看见大侠您,所以一时情急” 孟怒牙齿咬的“咯咯”响,钵大的拳头紧握,“好个薛蟠” “哎,壮士,大侠,英雄,这事可跟我没一点关系啊,呐,您从这里拐个弯,那边高门大户的第二家就是荣国府,我没本事,可不敢过去,那,那我可走了啊。”王二一步步后退,见孟怒没有阻拦的意思,转身迅速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力捂脸 阿靖个没节操的,竟然亲手把兄弟年下给拆了,天知道我多萌这一对  ~~(>_<) ~~ 55第55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孟怒换下甲衣,还是一身粗布短打,身上补着大大小小的补丁,气势却不小。他一身的煞气走到荣国府门口,向看门的小厮大声道,“快快叫薛蟠出来!!” 贾家下人们看人下菜碟,跋扈惯了,如何让个粗人骑在头上拉c屎,当下十几个人围了上来,当先一个道,“哪里来的浑人敢来我们府里闹事!爷看了恁长时间大门,头一回看见如此胆大包天的,哎,你们说他是不是傻子?” 孟怒冷冷哼了一声,“快叫薛蟠把我弟妹交出来!我还能留他一条全尸!” 看门小厮们哄的笑了,“瞧瞧,这傻子好大口气!” “果然是个傻子吧。” “他也不看看,咱们家也是撒野的地儿?” “活腻歪了呗,正好兄弟们松泛松泛筋骨!” 还有好心的说一句“兄弟,咱们这里是荣国府,不姓薛,你找错地儿啦。” 孟怒不耐细说,一双悍闭筋肉鼓动,一拳砸在一个小厮鼻子上,登时鲜红的血从小厮鼻子里冒出来,小厮捂着鼻子滚成一团。众人愣了一愣,没想到竟真有人敢在荣国府门口动手,纷纷严阵以待,有人机灵抱来了好粗的棍子分发了,众人将孟怒围成一圈。 孟怒生来力气极大,能徒手把一头水牛举起,军营半个多月学了些拳脚功夫,更是如虎添翼。只见他快跑两步冲上前,趁着跑的力道一脚踢在一个小厮肚子上,两手不停,抓住两人臂膊甩出几尺远。贾家小厮养尊处优,纵然人多,如何是孟怒对手,三两下被收拾了干净。 孟怒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冲进去把人抢回来,他跑上台阶去砸那大门,直砸了十几下也没能撼动两扇朱漆大门,左右望了望,左右角门开着,便从角门冲了进去。 早有人回报府里,贾府小厮少说也有一两百,全都得了令来拦,还有给衙门和五城兵马司报信的。贾府自从建成,还没人敢挑战它的威严,贾家虽然是军功起家,过了几代,会武的家奴已是凤毛麟角,在孟怒手下过不了几招就落败。 孟怒边打边往贾府里冲,误打误撞竟真让他找对了路,冲到了二门处。二门里丫鬟们娇弱的不得了,惊叫着四处逃窜,孟怒皱眉,里头都是女人,这可如何是好?他回过头,向躺了一地和胆小躲得远远的小厮道,“快把薛蟠叫出来!” 小厮们有苦难言,你想找薛蟠后街他家单开了门子的,何苦来找荣国府麻烦,到时候大家都落不了好? 吴新登从王熙凤那里来,正要出二门,迎面撞上了孟怒,怒道,“哪里来的泼才!荣国府也是你能乱闯的?待衙门人来了剥你皮!” 孟怒只觉得这些人个薛蟠狼狈为奸,十分可恶,索性连话也不肯多说,一把把人抄起来扔进了一片长着尖刺的花丛里,冲进了二门。 贾家只有两位老爷得到消息,因怕贾母担惊受怕,并没通报二门,他们以为只是个勇夫,五城兵马司带走就是了,谁知小厮不顶用!贾家女眷们正在赏花玩笑,一群人难得来的齐全,听得外头丫头们惊叫,俱都不满,王熙凤出来问时才知道,竟有人闯进了府里。 孟怒跑进一处广阔的花园,只见云鬟丽影,幽香扑鼻,却是一群深闺女子们在玩乐,便有些不知所措。他往常听孟恕说权贵人家的女人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于是忙把身子转过去,好教女眷躲避。贾宝玉还是个孩子,打小被保护的极好,从没遇过这样场面,早同贾母一起退了出去。 一群人推推搡搡,只听得一声尖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儿扑到了孟怒身上。孟怒只觉得一具软香的身体靠在了自己背上就要侧倒在地,忙转身去扶,迎面对上了一双柔亮的眼儿,不待反应,女孩儿稳住了身子立刻跑远了。 孟怒从没有接触过女子,被此事一打断。原本愤怒的情绪也去了一些,道,“薛蟠抢走了我家弟妹,我听说他住在这里,门口看门的不告诉我,我才闯进来的,不是有意冒犯。”深吸了口气,又大了些声音,“让薛蟠把我家弟妹交出来,我随便你们处置!” 林璧被贾母请至花园的时候,心情还十分着恼,但见处处惊乱,孟怒竟然在贾家的花园,不由吃了一惊。躲是躲不开的,如今偌大的后院就他一个男人,何况许多人都知道他们认识,只好上前拦住孟怒还要往前冲的身形。 “别闯了,孟怒。” 孟怒看见林璧,也十分吃惊,“林公子,你为何也在这里?” 林璧叹了口气,拉住他往外走,“先跟我出去吧,你闯大祸了。” 孟怒自然不愿,把胳膊往回抽时,却怎么都撼不动,他个壮汉子被瘦弱的林璧玩儿一般拽着走毫无办法,却不敢动林璧,“林公子,我家弟妹被薛蟠抓走了,你且放开我,我且去找他算账!” 林璧边走边道,“不管怎样,你弟妹不会在荣国府里,你就算闯进去也找不着。你如今进了坏人圈套,就算是有理也成没理了,听我的,咱们从长计议。” 孟怒听得弟妹并不在贾府,胸口气的起起伏伏,待再说时,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到了。孟怒从闯进贾府到现在,统共才不到一刻,因此并不能怪五城兵马司来的慢了,那统领向迟来的贾政和贾赦寒暄了会,礼貌性道了歉,才押了孟怒走。 贾赦睁着双纵欲过度浮肿的眼睛,慢慢道,“林甥认得此贼?” 林璧苦笑一声,“见过两回罢了,是个可怜人。大舅舅明鉴,我原不知他如此鲁莽,扰了府里清净。” 贾政想的却是这回贾府的名誉必会败坏一些,今日被人单枪匹马闯进来,明日若来了一伙,他们该当如何?果然只剩下空架子了,实在是愧对祖宗。 林璧回了逸兴居,立刻叫人给萧子虞传话,并打听整件事。孟怒算是受过皇上庇佑的,此事处理不好必会落人话柄。 孟怒被押在京兆府大牢里,探视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林璧派来的人问询过他整件事过程,孟恕的眼神是怒其不争的,贾家人特地来羞辱他,还有个人叫他指认林璧主使,他没愿意。 王二c孟安和孟息在城南被人发现了,那是一处乱葬岗,尸体被掐断了脖子,一点线索也没。任孟恕哭肿了眼睛,他弟妹也回不来了。 贾家不会善罢甘休,孟怒此举简直是在挑战勋贵家族的威严,不管结果如何,他死定了。 当今叫大理寺彻查此案,却什么都查不出来,最后只能找了几个替罪羊顶罪。孟怒说薛蟠窝藏了他弟妹,可是薛蟠才清醒不久,只能进一些米粥,人家连孟怒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他弟妹是谁。人薛蟠调戏未遂,竟还惹了一身骚,找谁哭去!不论如何,孟安和孟息是白死了,擅闯朝廷命官官邸的大罪却不可免,否则不光贾家不愿意,贾元春不愿意,御史言官也要向皇帝讨个说法。 大理寺果然判了孟怒死罪,在行刑前一日,孟怒便自裁死在了天牢里,也算是伏法了。大理寺狠狠松了口气,此事看似简单,但其中牵扯甚多,他们也不是酒囊饭袋,甚至查到了五皇子府跟薛家有来往的事,京中还盛传林璧是孟怒背后指使,其实他与贾家早已貌合神离。大理寺卿便知道决不能再继续了,他还想要命呢。 大理寺结案之后,在朝会上林璧受到了御史攻讦。几个御史联名上书,奏林璧不守孝悌,指使外人败坏贾家名誉。要知道林璧后头代表的不仅是林家,他还是皇上伴读。 幸而让汪鸣凤用连大理寺都查不出来的理由驳回去了,虽说御史不以言获罪,皇上还是罚了几个御史半年俸禄,毫不掩饰地维护林璧。五皇子老神在在,还是不发一言,十分温顺的模样。 市井传言没几天便消散了,只是贾家被勋贵们暗地笑了许久:竟连家门也守不住,自宁荣两公去后,文不成武不就的。 五皇子本也没指望这事能闹出多大乱子,他不过应薛家要求顺手做的,给当今添个堵。本来原计划不止如此,只是后来碰巧撞上了孟恕,动了些小心思,也就留了他一条命。 按说薛家已经败落,根本不用萧子昱动那么大手脚拉拢他们,其实是因为他接到密报,说是薛家先祖——紫薇舍人当年资助开国皇帝打江山耗尽家财,太祖开国之后给了薛家极大荣耀,当时薛家堪称“天下第一商”,紫薇舍人恐后人不肖,便在末年藏了近一半家财,好让薛家败落之后也能再次崛起。薛家如今子孙不肖,只能依靠亲戚过活,也不知道他们是不知还是装穷,总之这笔财宝,萧子昱要定了。 想一想,紫薇舍人富可敌国,一半家财是多少!少说也得上千万吧,有了这笔银子,何愁夺位无望! 作者有话要说:阿靖这两天琢磨了下,出门不带侍卫确实不大靠谱,所以我决定改一下。有逻辑不对的跟我说,码的头疼,修不下去嗷嗷 56第56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这事说大也不大,京城人当个笑话听听也就算了,众人最关注的要数选秀了。两宫太后娘家枝繁叶茂,都有嫡出的女孩儿入宫参选,四品以上官员十五岁至十八岁之间的女子不乏有才有貌的,这一次充入宫廷的有二十五个之多。因当今玉牒中所载生母为仁寿皇太后,故其中位分最高的要数沈贵妃妃,其次为齐淑妃,后位空悬,其余皆为宝林c美人之类,待当今宠幸之后再行分封。 皇上潜邸中的两位老人,张昭仪和贾昭容已成昨日黄花,无人问津。张昭仪因出身不好,没有娘家帮衬,入了宫后皇上也不多加宠幸,宝华殿早冷宫一样了;贾昭容因皇后难产一事被皇上迁怒,亦是不出彩。此时后宫充实,谁还能想得起她们。 贾家空自着急,贾元春年纪比不得新人,颜色不是最出挑的,家世更不能引起皇上注意,她当如何自处?贾元春是个聪明人,她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 秦可卿。 你道秦可卿若只是太子遗孤,怎可能让贾家当做王牌掌握?却是因太子自刎谢罪后,其詹士府余孽与幕后势力并没有被太上皇一网打尽,太上皇黏在往日情分并没有赶尽杀绝,可难坏了当今圣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日不除尽太子欲孽,皇上一日不能安心,就是笃定这一点,贾家才小心保守着秦可卿的秘密,静待一鸣惊人的那天。 于是某一日皇上下朝之后,丽春殿宫人便有话传来,贾昭容身子病了。皇上念旧,当时便叫了太医去瞧,晚上又去丽春殿探视贾昭容。 据说,那晚皇上竟留宿在了丽春殿,第二日连早朝也起得比平常晚了一刻。自此后,贾昭容像是重新被皇上看在眼里似的,一月里五日歇在沈贵妃处,五日歇在齐淑妃处,十日留宿在丽春殿,十日剩下的宫人均摊。贾府更常常有贡物赏赐,上回被成武侯家小郡主摔坏的御赐匾额,皇上重给贾家补了一件,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再没人敢说贾家落败了。 贾家虽说一姓,却有两门,荣国府正自欢声笑语,宁国府却传出丧钟,原来是宁国府嫡少奶奶,营缮郎秦邦业之女秦可卿去了。谁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媳妇不过生了场病,前一天还能下床走一走,晚上就没了。一时间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c爱老慈幼之恩,莫不悲号痛哭。 宁国府贾珍素来喜欢儿媳和煦,把一大家子人照顾的妥帖,因此十分伤心,比尤氏贾蓉更甚。亲自请了荣国府里伶俐的王熙凤料理丧事,又为贾蓉捐了官,丧葬规格极大,满城皆知。 有人家为了讨好贾家横插一杠子,多是些老牌的国公家,爵位只剩下子c男爵的;明白的不屑与之为伍,干脆捂紧了耳朵装不知道。贾母虽觉得贾珍做的过了,因心里内疚也由着他去,贾母不提,贾府里便没人晓得分寸,一味夸张奢侈。因贾珍嫌杉木板配不上秦可卿身份,满城找棺材板子使,薛蟠听说了,特特找出为义忠亲王备的蔷木板给贾珍,贾珍才满意了。 林璧住在贾家有些尴尬,前阵子传言很在贾家下人里流了一阵子,他不是贾家人,不好对人家家教指手画脚,也不屑理论,便拘着林黛玉在逸兴居养病。虽说大男人不拘小节,心里免不了有了嫌隙,贾家太乱了。宁国府发丧的时候,林璧也因此没去,只让管家去凭吊了一番。 秦可卿的手尾,林璧是知道的,贾珍的形状不少世家都在嘀咕不一般,儿媳妇死了公公比儿子哭的还哀切,怎么瞧都不大合理,私底下早就在私语了,只是碍于贾家贤德妃不明说罢了。 林黛玉身体弱,一年四季经常生些小病,如今在两个嬷嬷调理下已经好多了,贾府人却不不知,他们对林黛玉的病已经见怪不怪。林璧见林黛玉闷在小院里郁郁寡欢,便向贾母礼貌性说了一声,想带着自家妹妹去郊外头庄子养病。贾母说家里女孩儿都没出过门子,怕憋坏了,叫林璧一起带着去,林璧怕林黛玉无聊,点头答应了,因都是未出阁的女子,贾母又叫贾琏夫妇跟着,大家又是亲戚,如此不遭诟病。贾宝玉想来,王夫人不让,以贾政要他复习功课为由挡了,林黛玉走了,正好和薛宝钗培养感情。贾宝玉跟林黛玉并非两小无猜,感情没那么深厚,也不很执着,很容易被王夫人哄住。 庄子背靠青山,前头就是一条河,周围都是村庄,人烟稀少c风景又好,就是路途远了些,马车赶了一天才到地方。 林璧纵身下马,道,“二哥二嫂子c姑娘们下来吧,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戴纱。” 林黛玉家时听林璧说了,第一个出了马车,一眼看出去就笑弯了眼睛,“哥,这里风景果然好,比家里的园子好多了。” 林璧扶着她,指着庄子附近说,“前头不远就是条河,里头的鱼极鲜美,那边的山里猎物也多,晚上深山里狼虫虎豹的啸声都能听见。” 贾琏夫妇c迎春三个也下了车,瞧着都很新鲜。庄子盖的并不精致,没有雕梁画栋,只是淳朴粗犷的大屋,看着却很舒适。绿树花草映衬着砖墙,有种隐世的感觉,可见是废了一番心力的。 三春住在一起,贾琏夫妇住一个院子,林黛玉c林璧各住一处院子,天色渐晚了,各去休息不提。 因来的是林家产业,贾府带的下人不多,各贴身带了两个丫头。贾琏夫妇被贾母细细嘱咐,一定要给迎春和林璧创造些独处机会,毕竟是一个父亲的兄妹,林家也富贵,贾琏想给迎春谋个好去处的心不比贾母少,很下了几分心力。 这一日林璧坐在树荫下钓鱼,林黛玉并王熙凤三春姐妹看见了,也要钓鱼。小厮刚给几人放好了钓竿,贾琏就来了,笑道,“林妹妹,你不是一直想看小猫崽吗?庄子里那只大猫刚才产了一窝六个,粉嫩柔软可好看了。” 林黛玉一听,手里的钓竿就拿不下去了,又恐被林璧说没耐性,眼巴巴看着他。林璧见状好笑,“看我做什么,稀罕就去看。”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林黛玉觉得自己被小瞧了,赌气扭过头去继续钓鱼,“猫崽就在哪里,什么时候看不行?”可把贾琏急的够戗,却不能太露痕迹,一会儿就热出了满身的汗。 王熙凤见状,叫平儿收了钓竿,站起来笑道,“林妹妹,赌这个气做什么,眼看太阳到头顶了,咱们呢,还是回屋里喝绿豆汤c看猫儿去吧。反正我啊,是不肯受这份罪了。” 贾琏笑道,“奶奶说的是,咱们都回了吧。” 林璧与林黛玉对视一眼,道,“你身子弱,中了暑就不值当了,还是先回吧。” 林黛玉眼里透着不情愿,打量谁不知道他们想法呢?迎春虽好,也不能可劲往人家怀里推,像什么话!遂道,“不,我陪哥哥。” 迎春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水面,似已经痴了。探春惜春也要回去,探春拉着林黛玉的手,“听你哥哥的罢,大热的天,何苦来。”林璧冲着她笑,点点头,林黛玉气苦,只能先走了。 谁都忘了迎春存在,连司棋c绣橘都悄悄走了,树荫底下就剩了林璧c迎春两个。 林璧眼神幽幽望着虚空,道,“二妹妹怎么不走,天也热了。” 迎春手里钓竿动了动,鱼线荡出一圈圈的波纹,如同她紊乱的心,“我不热,我挺喜欢钓鱼的。” 林璧一笑,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到一股力量将鱼线往下拉,赶紧提上来,是一只尺把长的黑鲤吊在鱼线尾端欢蹦乱跳。他将鱼钩取下来,随手把鱼扔回了河里,“鱼活着,是因为水,若失了这水,也终是死路一条。”那鱼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新落回河里,几个灵巧的摆尾便消失了。 迎春沉默了会,终是道,“林大哥便是带回去用水养着也无不可,也不枉废许多时间心力引他来。” 林璧站起来,背着手缓缓走了,去时低低说了句,“他眷恋的,只是这一汪水,便是能跃了龙门也万万不肯。” 迎春听着林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留下两行泪来,“便是能跃了龙门也万万不肯”,何况她不是那龙门。一辈子不争不抢,唯有这一回,也是痴心妄想了。 却说林黛玉回院里看了一回猫儿,想起之前的事,十分不顺心,遂支开丫头朝庄子左边一处竹林行去。农庄很偏僻,轻易不会有人,山里的野兽也不敢下山,林璧跟庄子里佃户打了招呼不让到这一片来,还有家丁巡逻,但白嬷嬷还是不放心,叫碧树碧玉跟上去。 竹林有些年头了,最粗的能有碗粗,林黛玉顺着小路往前走,一时看痴了。竹子根部盘根交错,林黛玉走的艰难,没一会就累坏了,便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休息。 “这位姑娘” 是个男子的声音,林黛玉吃惊回头,不远处站着个高大的男子,一身劲装,身后背着弓箭,腰上还挂着几只猎物。猎物还没断气,有只兔子一直有气无力的扑腾。 林黛玉只看了一眼连忙转过头去,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脚磕在竹根上,她口里发出一声惊呼,眼看就要摔倒。美人既在,英雄怎能缺席?那男子下一秒便扶住了林黛玉。 林黛玉只觉得自己被纳入一具安稳灼热的胸膛,男子气息极重,她感觉连呼吸都不能了,“你”此人好生孟浪,揽着她不放手。 沈战连忙放开手,道,“姑娘放心,在下不是坏人,我只是迷了路,想问个路。” 林黛玉后退几步,方道,“你沿着小路往前走就是了。” 沈战抱拳行了个武人的礼节,“多谢姑娘,林子里蛇虫很多,姑娘也早些回去吧。”言罢,沈战出手如电,转眼间手里便捏了一条绿色的小蛇。 林黛玉被骇了一跳,脸儿惨白。她养在深闺,不知道看似美丽安静的竹林里竟有如此凶险。 沈战笑了笑,将蛇捏死抛得远远的,“所以姑娘还是与我一道走吧,沈某不放心姑娘一个。” 林黛玉刚要回答,前头碧玉碧树匆匆忙忙跑了来,碧玉口里喊着“姑娘,你走远了!”待看见沈战,两个小姑娘大张着手臂护在林黛玉身前。 林黛玉道,“碧玉碧树,不得无礼,是这位公子救了我。”碧玉碧树互相瞧了一眼,又像沈战道歉。 沈战活了二十多年没遇见过如此小巧的女子,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哪里敢责怪她的丫头,“没事,是沈某唐突了姑娘。” 沈战和林璧见过一回,知道彼此身份,林璧以上宾礼招待他,沈战得寸进尺,老实不客气地住进了庄子。沈战是镇西公沈家人,家中排行第四,仁寿太后侄子,沈贵妃是他亲妹,若沈贵妃产下皇子觐了后位,便是实打实的国舅爷,谁都不敢怠慢。 去说这位沈四爷,已经二十三岁了还没娶妻,连个屋里人也没有。据说是大和尚给他算的褂,不宜早成亲,姻缘自有天定,镇西候起初不信,谁知接连几门亲事都告吹了,一拖就拖到了现在。这回进京一是为了送妹子入宫,二是向皇上献忠心,自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兵权是皇上最忌讳的,虽说是外戚,他们也不敢孟浪,早前送去的那批粮草镇西公记在心里呢。 沈战是在边塞长大的,直来直往惯了,当天晚上便向林璧说看上了他家妹子,想要求娶。林璧当然不愿意,沈战又岂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但凡他盯上的,就没有一回没到手过,不管是鞑靼贼还是最好的战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有句话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回林璧真的说不清了,看沈战架势,林家不同意他就要强抢。这时候,就要看谁的拳头大了。林璧看了看自己手掌,暗忖回京后找皇上讨个说法去。 *** 又一日,因上皇身体愈加衰败,与当今念起往昔老臣,并已故义忠老亲王并众皇子们,感概万千。皇上纯孝,为讨上皇欢心,将被圈禁的二皇子与三皇子重新放了出来,并大肆分封诸皇子,封五皇子为忠贤王,六皇子为忠廉王,七皇子为忠顺王,八皇子因才十岁,封为渭南郡王。 不止如此,皇上还大肆分封了后宫,分封了一干昭容c修容等,将已有身孕的钟婕妤封为昭容,沈贵妃与齐淑妃亦怀有龙子,沈家赐镇西公,齐家赐文宣公。贾元春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此称号与别人不同,以彰显圣上荣宠。 皇上更是放出了一批宫女,并说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关国体仪制,母女尚未能惬怀。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 此话一放出来,不少人家都说要修院子请贵人省亲,贾家也不例外,转头就忙着量地盖园子。财大气粗的世家大族挥金如土,互相攀比谁家要盖的园子既好且大,几乎把家底子甩出来。只有沈家和齐家没动静,他们根基不在京城,家里来京的都是年轻一辈,不省亲也在意料之中。 问题来了,贾家底子掏空,其实是没钱盖园子的,他们私房有,但谁都不肯拿出来。大房想贾元春是二房的人,就算封妃跟他们关系不大;二房想这是全府的好事,贾家出了娘娘说出去是全家的荣耀;宁国府倒是很急切地参与进来;贾母最后一拍板,出钱人人有份!于是就连薛家也被剥了一层皮。林家拿了两万两,并说明是孝敬外祖母的,赌了底下人的口。 林璧心里还存着跟贾家结亲的想法,对贾家的要求不很拒绝,他知道这才是个开头,打了主意再借就不肯给,不惯他们的坏毛病。王夫人又想让他家出钱,又看不惯他们林家,好厚脸皮的舅母,真让人头疼。 王夫人打的还真是这个主意。世上就是有人第一次见面就看不对眼,王夫人就是这样,她横竖看林黛玉都是错,连头发丝被风飘起来的形状都不喜欢,恐怕林家出再多的钱,她也松不了金口。 王夫人一边固执己见,一边盘算着下回向林家小子借多少钱,一边为贾宝玉和薛宝钗日渐亲密的关系欣喜不已。贾母说了几回都不管使,碍于贾元春的面子不好强硬,气的连饭都吃的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在今天发出来了。校对了一遍,有不对劲的说啊,欢迎找bg(╯3╰) 57第57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仁寿太后召了林璧兄妹入宫,为的是自家侄儿的婚事。沈战自从打猎回来就进宫找她请求赐婚,不屈不挠缠了许久,仁寿太后才答应相看相看。 林璧和林黛玉进宫之后就分开了,只留林黛玉由太监引着往仁寿宫去,林璧去了乾清宫。林黛玉梳着别致的望仙环髻,一水儿碧绿的翡翠首饰,着一件碧绿烟翠衫,□是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她正值青春,碧绿正好衬得青葱儿一般,在炎热的天气里谁看了都眼前一亮,又不犯忌讳。 林黛玉袅袅婷婷走上殿来,盈盈向仁寿皇太后拜倒,口称“太后千岁”,太后瞧着喜欢,赶忙叫起,让人赐了坐,问了年龄c喜好等等,林黛玉俱答了。 仁寿太后本来有些不大情愿,林黛玉年纪太小,虚岁才十二岁,听说身体也不好,如何能经受住西北苦寒?沈战都二十三岁了,他的几个弟弟家孩子都会跑了,若纳了林黛玉,又要再等几年,真真急煞个人。沈战是个驴脾气,怎么说都不改主意,仁寿太后无法,谁让镇西公亲口答应他自选妻子呢。 今日见了林黛玉,才知沈战青睐她也是有理由的,果然是绝世美人胚子,不仅容色姣好,气质更是一等一的。心里便满意了两分;因林璧和林家百年世家门第的缘故,满意三分;林黛玉谈吐不俗,大方规矩,虚心不骄,又满意三分;又看林黛玉虽然瘦弱,却是两腮带粉,没有分毫病态,又满意两分。如此,仁寿太后便定下心来了,亲手褪下手上的玉镯子给她戴上。 林璧没和林黛玉说过沈战单方面提亲的事,林黛玉就以为进宫是陪太后闲话,往昔听张和熙说太后慈善,今日一见果然,也就没太多负担,两人聊得很开心。 却说林璧入了乾清宫,被小太监引去了御书房内,不但是当今皇上,沈战也在。林璧一丝不苟行了礼,目不斜视站在殿下,没有搭理沈战的意思。 萧子虞道,“林卿,你和沈战是见过的,为何装作不认识啊。” 林璧面不改色,道,“禀圣上,学生和沈四爷不熟,且,在圣上面前,学生不敢放肆。” 沈战笑道,“皇上,臣倾慕林兄多时,不知林兄肯不肯与某山野莽夫为伍了。”他是好意调节一下殿里气氛,却谁都没领他的情。萧子虞不喜沈战前半句话在有心人眼里略带暧昧,林璧不喜他后半句,分明暗示着对他妹妹的狼子野心。 萧子虞嗯了一声,“可惜沈卿过些日子就要回戍边了,不然又是一段瑜亮佳话。” 沈战心中并非没有沟壑,但习武之人就喜欢直来直往,“皇上,臣斗胆请皇上赐婚于臣。” 林璧一急,顾不得之前不快,忙向萧子虞使眼色。萧子虞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朕倒是想赏沈卿个彩头,只是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啊?” 沈战转头看向林璧,林璧一撩袍子跪下了,“皇上,学生兄妹两个还在孝期,且父不在身边,不敢妄言婚事。” 沈战转头看了林璧一眼,一梗脖子也跪下道,“臣对林姑娘一片真心,求皇上乞怜。” 林璧脸都绿了,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明明白白拒绝他多少回了! 萧子虞笑了笑,“林家兄妹还在孝期,朕不能陷林卿于不孝之地,沈卿还是另择良缘罢。” 沈战毫不动摇,声音铿锵,如誓愿一般,“臣愿等。” 萧子虞一挑眉,笑了,“林卿,看来沈卿对林姑娘一片真心,你可要考虑考虑?”然后降低了声音,仿佛自语一般,“太后大概会很喜欢林姑娘,她最近很喜欢做媒。” 林璧到嘴边的话一转,变成“学生回去与家父商量”。如果太后想要赐婚,这件事会变得很麻烦。 沈战数月不见林黛玉,早已思念成疾,向萧子虞告退去仁寿宫了,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萧子虞林璧两人。 萧子虞方道,“林卿,你妹子若要配人家,沈战不错,为何不考虑?”沈家,多少人想攀都没有门道,到了林璧这里怎么就使劲往外推了呢。 林璧抿抿嘴,还是将扬州时癞头和尚和坡脚道士的话说了出来,不为别的,这件事至今还让他心存疑虑,下意识求个心安。不管是神仙还是高僧,其实都抵不过萧子虞说的一句话,只要他说,他就相信。 听到换寿数的说法时,萧子虞冷笑数声,“你自小实在我身边长大,隔着千里之遥倒能碍着林如海寿数?”和尚道士好不要脸,竟敢糊弄他的人!自从林璧从扬州回来之后,萧子虞便刻意不过问他的事,只知道林璧去外祖母家小住,谁知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贾家曾对林璧怎样他一直知道,林璧定然为了妹子委曲求全,这下,新帐老帐可以一起算了 “你也愚蠢,竟信了妖僧的胡言!住在贾家你妹妹才送命的快呢,他们是匡着你林家送死,好还了那蠢玉的因果。”把红楼梦里神瑛潇湘还泪的事情与林璧说了一遍,玄之又玄的故事十分不可信,但林璧是个痴的,竟深信不疑。 “如此,我妹妹可还有救?” 萧子虞道,“你妹妹身子康健,那勾魂使者还能随便勾去不成?这些本不是你该知道的,如今我说与你听,便是要你不用顾忌它。” 林璧想了一会,“想来和尚有件事说的没错,我五岁那年就该死了的,否则我妹妹如何能孤身住进贾府,终日以泪洗面。”若非父母俱亡c了无依靠c心愿难成,林黛玉焉能日日哭泣c生生拖垮了身子? 萧子虞笑了,“你是朕庇佑的,谁也不能夺了去。” 林璧以为自己已心如止水,此时却控制不住脸红了,萧子虞这么说话,不怕他又死灰复燃么。这么一想,又暗啐自己没出息,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两人没再说私事,萧子虞没问林璧接下来要怎么办,在他看来,林璧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必然也不想自己横加干预他的事情。林璧却失落已极,两人生疏至此,萧子虞连一步也不肯亲近他了。 说了会天隐府的事情,便又宫人来说大皇子醒了,萧子虞便叫抱来一起去仁寿宫。 萧臻留着哈喇子咯咯笑,被萧子虞抱在怀里坐在步撵上,林璧跟在一旁,两父子天伦之乐的场面生生刺痛了双眼,心里一抽一抽的。虽然知道孩子无辜,林璧还是喜欢不起来萧臻。萧子虞喜欢小孩儿吧?他以后大概会有更多的孩子,而自己,自己也要传宗接代。 林黛玉满脸绯红,低着头只坐了半个锦墩,很局促的样子。她清楚感觉到一道视线盯着她,毫不避讳c极张扬的,看得自己只想在地上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太羞人了,以至于她忘记了此人猖獗到不顾礼法,自己应该呵斥他c并且恼怒的。 直到萧子虞和林璧进来,林黛玉才得以解脱。各自行了礼,太后抱着金孙爱不释手,连侄儿都不顾了。萧子虞正待说话时,有人报贵妃c贤德妃求见,便叫人进来。 沈贵妃眉眼浓丽,很爽利的女子,行礼的声音也比贤德妃大了许多,叫人一听就感染了她那种欢快的情绪。萧子虞叫起她,沈贵妃立刻跑到沈战身边,“四哥,你是来看念念的吗?” 太后连连道,“皮猴儿,你倒是慢些走,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沈贵妃连忙缓下来,做个端庄的样子,嘴上却不停,“看来不是了,从我进来起,四哥就没瞅过我一眼。”林黛玉脸又是一红,沈贵妃眼尖瞧见了,笑道,“谁家的姑娘,叫我们姐妹自愧不如了!” 贤德妃逮住个机会,笑道,“贵妃娘娘,她就是妾说过的娘家表妹,名叫黛玉的,妾也十分喜欢呢。” 沈贵妃恍然大悟,“你先前夸的跟朵花似的,亏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是我井底之蛙了。”沈贵妃对她四哥喜欢上林家姑娘的事也有耳闻,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她四哥终于铁树开花了,心酸自己被四哥宠爱许多年,如今在沈战心里地位下降了。 沈战被沈贵妃调侃,脸色倒一点没变,安然端坐着,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林黛玉,好似要印进心坎里似的。 林璧心里的疙瘩虽然解开了,对沈战却还是不满意。他不是瞧不起武夫,实在是林妹妹娇弱,武夫又是粗鲁的,一巴掌能打掉林妹妹半条命!西北是苦寒之地,林妹妹身体也不好,总而言之,林璧思来想去,沈战绝不是个好妹夫人选,于是决定找个时间与萧子虞好好说道一下。但是沈战会不会等到他准备好以后再接招,那可说不定了,林璧在之后的许多年都后悔万分,这是后话了。 所以说,小看武夫是不对的。 林黛玉刻意走在林璧身后,看见宫门的时候,脸上才雀跃了一些,只望着赶紧归家去。 林璧朝前走一步,笑道,“沈兄,咱们就此别过吧。” 沈战接过下人手里的缰绳,抚摸着黑马的头,笑了笑,“林兄,告辞。”而后一跃骑上马去,黑马撒欢似的蹦跶了一下,被沈战安抚住了。 沈战平时不苟言笑,他今天这一笑,林璧觉得有点怪异,还没细想,沈战突然骑马想她冲过来,将林黛玉横腰抱上马,“驾”的一声催马跑了。 林璧反应也迅捷,立刻去抢,却快不过比他身手高一筹c早有准备的沈战,只抓到了林黛玉半截袖子。林璧运起轻功追上去,但两条腿哪里及得上沈战的宝马,没一会就拉远了距离。 “可恶!!”林璧狠狠皱眉,转头去了沈府。沈战抱着她家妹妹在街上招摇过市,过不了一个时辰全京城都知道了,该死! 林黛玉一颗心砰砰直跳,身后人炙热的胸膛和马儿的颠簸是前所未有的刺激,简直要疯了!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么?不是困在闺房里看书习字,亦或是看看花园里精致的花草c和女伴悄声细语玩笑,原来还可以纵马在风里飞奔!林黛玉觉得自从遇上身后这人,她的世界有点颠覆。 沈战还略懂一点分寸,他用披风把林黛玉和自己一齐裹住,驾着黑马一路从街市出了城。 “喜欢吗?”他低声问。怀里这个才是个女孩儿,从一开始挣扎不脱,然后就安静了,她不会是吓晕了吧? 林黛玉说不出话来,谁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聪明的头脑确实晕眩了,故作恼怒道,“我要回家!你这贼太无礼了!” 沈战放心了,原来没晕,还牙尖嘴利的,不过这样连生气都是软绵绵的,叫人心疼,“你放心,等一会我送你回去。在我们那里,女子骑马上街也没什么,京城规矩太大。”说着,便有些抱怨的意思。 林黛玉没说话,女子不能随便出门这样的规矩已经深刻在自己脑子里了,反而沈战所说骑马上街太过匪夷所思。 沈战又道,“你一定会喜欢西北的。” 林黛玉觉得她沉默不下去了,什么叫她会喜欢西北?他到底什么意思?心里一急,眼泪便流了出来,却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郊外人烟稀少,沈战将披风收了,便看见林黛玉的眼泪,一时慌了,忙替她擦。武夫的手粗糙,磨砂似的擦在林黛玉脸上麻麻的,一直麻到了心底,她心知这样不对,赶紧挣扎,还是挣不脱沈战。 “放开我!”林黛玉哽咽。 怀里人的皮肤豆腐一样嫩滑,重一点都怕碰碎了,听见林黛玉说话,沈战心里一急,吻上了她。 从脸颊到鼻尖,再到嘴巴,沈战的心都醉了,“我会对你好的。” 沈战送林黛玉回了逸兴居,林璧还没回来,估计还在沈家等着,沈战暗笑,兵贵神速么,这回看林璧还怎么拒绝。他想着女孩儿的一颦一笑,仍是不可思议,她还那么小,自己怎么就陷进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阿靖发现了个重大bg,林妹妹的年龄所以我想修文,又无从下手,唉,简直一团乱 所以这章发出之后我今晚会慢慢修文,剧情没有变动的,菇凉们不用前翻啦 58第58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被幽禁的二皇子与三皇子全家人都被幽禁在紫禁城西北角里一年多,早已被骇破了胆子,没了当年嚣张跋扈的模样,行事处处有股子兢兢业业的味道,上皇怜惜之余,更多的是恨其不争,关心了几回就不耐了,吩咐他们回家好好养着,连爵位都没恢复。 上皇最关心的要数他的东园,不时催促营造司加快速度建造,加上京里各处显贵人家在建省亲院子,皇城根下又掀起了又一轮的□。建园子需要钱,自己的金库不能只出不进,太上皇只会另想法子,这时候薛家的宝藏就浮上心头。 连五皇子都知道的事,以太上皇的耳目之灵自然也收到消息了,他却一直都按兵不动。太上皇是个老狐狸,玩了一手螳螂捕蝉,以逸待劳,所以他表面上虽然关注老世家,但从不问起薛家遗孤,好麻痹五皇子神经。 上皇所生八位皇子中,太子已逝,二皇子与三皇子再无翻身能力,五皇子在清流里名声甚佳,七皇子是皇上这边的,八皇子尚小,虽有甄家在后,短期不能做什么,六皇子如今是最不出彩的。自四皇子登基后,六皇子尤其安静,似乎已经失却了斗志,上朝时甚少发表看法,极随遇而安的模样,教人想像不出他之前的风光骄矜。尽管如此避讳,当今也不是好相与的,谁知道他的无争是真心还是假意,一直派人监视六皇子c如今的忠廉王,俗语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还不想被出其不意咬上一口。 自上回见面之后,因四府设立之始,萧子虞和林璧两人见面的次数才渐渐不刻意避讳了,只是林璧谨守君臣之礼,从不逾越半步,偶而说些私事,也像是君上与臣下的亲近般,没有几分熟稔。 沈家四爷在京城没待太久,也没如他所愿得到林璧的许婚就因为鞑靼进犯匆匆回了西境——他还有的等。 转眼间建元二年就快滑到了年底,皇上也如他所愿清净了些——几大势力的眼睛都定在了虚无缥缈的薛家宝藏上,顾不上使他绊子了,权利的收回和各项政令推行变得容易许多。 这一日天气极冷,早起外头就沸沸扬扬下起了雪。乾清宫的地暖烧的足足的,萧臻极喜欢粘着萧子虞,他便索性将折子搬到了东暖阁中,在在炕床上批阅,萧臻也能活动的开。 萧臻已满了周岁,最是喜动的年纪,已能简单说话,每每存在感极强,说话必要萧子虞应和。男孩大概都是最喜欢父亲的,只要萧子虞在,萧臻就只愿意窝在他怀里,连最疼他的两宫皇太后都要靠边。 萧子虞心情也好,甚至好兴致地叫宫人们在殿外堆了个大大的雪人,抱着萧臻透新安的透明玻璃往外看了一阵子,萧臻喜得流口水,嘴里哇哇直叫唤。 临近年关了,大多都是各地上来的请安折子,并不重要,所以萧子虞处理的是四府密折。四府经过半年的整合,终于步上了正轨,做些基本的情报只能,之前安在各处的钉子发挥了莫大的作用。 萧臻一个人趴在窗前叽里呱啦好一阵子都没人理,顿感失望,摇摇摆摆走回萧子虞怀里,趴在炕桌上对着折子看,十分好奇的模样。 萧子虞揽着他笑道,“玉耳朵,你能看得懂吗?”玉耳朵是萧臻小名儿,因仁康太后说他耳朵像玉般晶莹得名,一来二去两宫太后和萧子虞就叫习惯了,说是起个俗名好养活。 萧臻听见自己父皇说话,喜得两条腿儿直蹦,“父,父”叫着,要抢萧子虞手里的折子。萧子虞手里是一本密折,便给萧臻了一本普通的请安折子,他一个小小人儿也知折子价值,非要萧子虞手里的,“啊啊”一定要够着。 萧子虞无奈将折子举高,“玉耳朵乖,别闹。” 萧臻以为他父皇在跟他玩闹,笑的更欢畅了,一边将那本请安折子拉的老长,一边不依不饶地要萧子虞手里的,大有死不罢休的架势。 萧子虞心想小孩子真麻烦,嘴角却带着极纵容宠溺的笑,正待哄萧臻时,韩成子便报说林璧在殿外求见。萧子虞心中一紧,一股莫名的心虚弥漫上来。 就如他一般,林璧的心没变,他看见萧臻定然是难受的,所以萧子虞刻意小心着从不让林璧看见萧臻,但今日,却是失算了。 萧子虞心里挣扎着,嘴上忙宣,外头的雪那么大,他也舍不得让他等。 林璧刚进屋,就听得婴儿奶声奶气叫“父皇”的声音,眼睛便是一黯。他脚下不停,一丝不苟给萧子虞请了安,规矩端的是极好。 萧子虞瞧着他鬓角还有刚化的雪珠儿,低垂着眼眸恭敬的模样,道,“大雪天儿的,林卿辛苦了。” 林璧的回话很公式化,他单膝跪地行了个武人的礼,抱拳道,“为皇上效力,是属下的职责,属下不敢称辛苦。” 萧子虞眯了眯眼,“林卿还是要顾好身子,才能为朕效力的长久。”招招手让他起来了。 林璧道,“是,属下谢皇上体恤。” 萧臻此时的注意转到了林璧身上,白嫩的手里抓着请安折子朝他笑,竟是要送予他的样子。林璧只是恭谨立着,眼睛未看萧臻,只瞥到被萧臻抓的一团乱的折子上金陵体仁院甄应嘉的字样。 林璧把一本暗银花纹的密折双手呈上,萧子虞接过打开看,是忠贤王府的线人带来的消息,萧子昱顺着天隐府故布的疑阵已经查到了金陵薛家的老家奴身上。 萧子虞看密折很仔细,一时忘了顾萧臻,便叫他爬到了炕床的边缘。因林璧所奏密事,屋里伺候的宫人都退出去了,林璧就那么面无表情,眼瞧着萧臻咧着嘴巴对他傻笑着就要摔下炕去。 炕床不高,可若是摔到脚踏尖尖的棱角上磕破了头,周岁的孩子能不能活还说不定。 萧臻摇晃着想站起,穿着厚厚杏黄棉服的小身子大半已倾斜了出来,向炕下倒去。 林璧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将要落地的小孩儿抄起来,萧臻还尤不自知危险擦身而过,在林璧怀里“哇啦哇啦”的笑。 萧子虞在林璧突然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他重将萧臻抱在怀里,朝跪着的林璧道,“起吧,林卿救了皇儿,何罪之有啊。” 林璧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心知肚明的事情,说出来对不住两人相处了十年的默契。萧子虞知道自己本想袖手,他知道他有那么一会是想眼睁睁看着那个无辜的尊贵皇子摔下来。然,林璧却不知,萧子虞心中真实所想,如果萧臻真的摔下来,萧子虞会怎么做,怎么处置他这个间接的凶手?十年的感情是否抵得上血浓于水? 这答案他是永远不能知道的了,他救下了万金的皇子,萧子虞也乐意当做什么都不知。 出了东暖阁,温度便如冰火两重天,骤冷了起来,身体强健如林璧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大雪还是没有停的意思,反而下的更加猖獗,赫赫扬扬大有遮天蔽地的意思。 宫里的道路是不能有积雪的,免得滑倒了贵人,林璧从乾清宫一路走出来见到了好几拨扫雪的宫人,披着一身的雪花,几乎是刚扫完一遍,立刻就有新的雪覆盖上路面。林璧亦是落了满身的雪花,他倒也不着急,走在四处冲撞的大雪大风里如分花拂柳般,毫不在意冰凉的雪珠打在脸颊上c眉毛上,化成了水流下来。 林璧默默想着那么大的雪,明年大概是能风调雨顺了,就听见后头有人叫他,回头时,一个雪人匆匆气喘吁吁的跑着,还边叫他,“林大爷c林大爷等等奴才。” 原来是韩成子,大冷的天气,韩成子的脸冻得紫红,“林大爷,终于叫奴才赶上了,唉”他跺了跺脚,似乎是在抱怨这鬼天气,“天寒地冻的,皇上让奴才给林大爷送件保暖衣裳。” 林璧淡笑道,“我当是什么急事,韩总管叫个小太监送来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韩成子心里叫苦,遇上林大爷的事,他可一丁点也不敢偷懒,“林大爷折煞奴才了,您叫奴才韩成子就是了。”他哆嗦着打开一直抱着的大包袱,“这是今年新进来的紫貂毛做的斗篷,这天气穿再好不过了,林大爷赶紧换上吧。”依旧是玄黑的颜色,飘扬的大雪落在黑色貂毛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林璧严肃了神色,转身朝乾清宫方向行了一个大礼,“学生林璧,谢皇上恩典。” 薛宝钗虽然未能去选秀,日子依然过得如鱼得水。薛家有五皇子抬举,薛蟠再扶不起来,往来打交道的也要给几分薄面,又有王夫人存心撮合贾宝玉和她,简直是万事顺心。刚来京里的时候,薛宝钗还幻想过进宫做娘娘,但京城不是金陵,不是她想干嘛就干嘛;嫁给五皇子的话,凭她的本事,慢慢往上爬也不是不可能,但偏偏,偏偏遇上了贾宝玉,真真儿是她命里的魔煞。 另外,叫薛宝钗胆寒的是,他家明明已是普通商户,除了有两门好亲戚和皇商身份,有什么能让五皇子看得上眼的?可五皇子偏偏青睐他家,她可不会脸大的以为是自己的缘故。五皇子定然是看中了薛家一样东西,薛宝钗问过薛姨妈和薛蟠,两人皆称不知,她在惊怕只余叫人守好门户,打定主意要故布疑阵一番,好教这份抬举来的更长久一些。 薛宝钗凭着贾府姑娘里掐尖的容貌与和顺的性子与贾宝玉处的极好,有时甚至在贾宝玉房里呆到天色黑透,袭人对薛宝钗很推崇,变着法给两人提供独处机会。贾宝玉跟林黛玉没有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见面时间也没多到可以互做知音的地步,对林黛玉的疏离惋惜了阵子就揭过去了,他也不是对着满园子鲜花,独赏芙蓉的那人。 让贾家忙碌了半年多的省亲院子终于收拾好了,其中薛家出了很大一部分钱——这让五皇子和上皇更加确定薛家藏有宝藏。贾母不大高兴的是,自从贾元春晋贤德妃之后,王夫人变得不大听话,直接把薛宝钗推出来,而林家竟然一改之前的的熟络,重与贾家疏远,林璧以贾家修园子为借口,早在几月前就回了林府。贾母已经不指望能从林家借点银子了,兴许因为薛宝钗生辰林黛玉被比作戏子的事,林璧被惹恼了,贾母几次差人去请,连凳子都没坐热就被送客了。 林璧很光火,和尚道士用他家人的命作威胁只为了所谓还风流孽债,可以想见,若当年他当真死了,林家如今就没了。贾家纵然不知情由,他们的势力眼也叫人不喜,索性再次关了林府大门称病谢绝访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一定要解释,要不然乃们会以为萧子虞太粗心,他是故意不拦着玉耳朵,想看林璧的反应的,我没找着地儿解释,保留帝王神秘感么,咳咳 话说这个东西蠢皇帝还有么【抚额】 59第59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在大齐,过年是最重要的节日,人们忙碌了一年,在春节终于能休息几天,普通百姓办一办年货,扯上一身簇新的衣服就已经很满足,沉浸在最平凡的安乐里。官员们就有诸多顾虑,虽然皇上给放了假,位高权重的忙着维护权位,联系同僚;官小没钱打理关系的要“伏豹值”,有点门路的四处奔跑送礼,争取下一年谋个好职位。 腊月二十三日这一天,当今用朱砂写了福字,为表孝敬,第一张便贴在了德成宫正殿,其次是仁康c仁寿两宫,然后才是乾清宫c各处宫室和分赐诸王c朝廷重臣。这是当今首开的定例,得到当今赐福的官员当然脸上倍感有光,说出去都不一样了——天子宠臣哪! 值得一说的是,被圣上赐福的官僚除了内阁重臣c朝廷新贵外,最风光的要数贾家了,贾赦世袭一品将军c贾政工部员外郎之职得到三张福字,可见贾妃荣宠,端的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 宫中风气有些剑拔弩张起来,闹得两宫太后头疼。有的宫妃能够回家省亲,就招了不能回家的怨恨,毕竟后宫女人或许一辈子都出不去,好容易能有风光回家一次的机会,谁不想要这个脸面!三个女人一台戏,后宫二十几个女人足够唱上一台恢弘大戏了。众妃子里最招怨恨的要数贾妃,受皇上宠爱,据说家里建的省亲园子也是最出彩的,相比不能回家且有太后护着的沈贵妃和齐淑妃,谁见了都想狠狠踩一脚。 贾妃不是吃素的,镇日跟众美人斗法照样不吃亏,竟还游刃有余。她也意识到自己不妙,比她位分高的沈妃和齐妃都能置身事外,偏偏自己被莫名推到了风口浪尖。还有就是,自己跟了皇上几年了,现在也是受宠的,可肚子就是没个动静,眼看宫中已有几个妃子怀上了,就更加着急。在后宫里,没有孩子就没有盼头,指望虚无的帝王之爱绝对死无葬身之地,这是贾妃在失宠的时候琢磨出来的真理。 如果贾妃知道,她怀不上孩子的罪魁祸首正是当今,不知如何作想了。帝王哪里是没有爱,他是不能有。 在当今眼里,老牌勋贵世家就是社稷的毒瘤,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当今对贾妃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将来除掉她,又怎能让她怀有皇子。 萧子虞有时恍然发觉前世如梦,往事已模糊,他真正成了一个古代封建帝王,每日间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将权利收归己手,以造福百姓——显然他已经适应了古代的法则并将它运用的彻底。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只有先暂时妥协,才有机会彻底改变它! 此心安处是故乡。 *** 过年的快活气氛半点也感染不到甄家,甄应嘉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回,后宫里甄贵太妃也救不了他了。因为,这回对他下手的正是太上皇,甄家能到如此鼎盛地步,靠的不就是太上皇垂怜,没了他,甄家只能被人从云里踩到脚底。新皇,是不会放过他的。 甄应嘉没想到,太上皇毫无预兆对他下了手,难道他不想要江南的利益了?竟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新皇案头,他死都不太上真的打算颐养天年,将手中权力移交当今。当然是太上做的,尽管甄应嘉没有证据,但五皇子不可能对他的弱点知道的那么清楚,甄家也不是吃素的。唯有太上皇,唯有他自己才能如此轻易覆灭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甄家。 太上皇当然不会轻易交权,他只是等不及了,作为一个垂垂老矣的皇帝,他只剩下享乐的追求。东园实在是耗资巨大,加上内务府当今并未整顿,贪墨者甚多,广储司的银钱很快就见了底,这时候,东园还没修葺一半。东园,虽只是太上皇颐养的地方,规模都能赶得上小半个紫禁城,其前殿巍峨雄伟,园林精致典雅,光看图纸都叫人叹为观止。太上皇认为只有这样的园子才配得上他的身份,他眼里只剩下了这座宫室。于是当太上皇收到消息说甄家是地头蛇,已经得到薛家宝藏的消息,毫不犹豫借五皇子和皇帝的手,势要除去甄家。 从萧检自断臂膀的行为看,他已昏聩至极了。 萧子虞从善如流,不顾还过着年,八百里加急派两江总督抄了甄家,将甄应嘉家眷投进大狱,择日押解进京。抄家是抄不出来什么的,早被太上皇收尽囊里;甄应嘉不知所踪,他早就料到。能提前那么久拔去甄家势力,别的萧子虞也不在乎了。 毫无预兆地,甄家这座大厦倾倒了,整的众官员人人自危——甄家一系的官员被抄家的大大小小四十余个,天牢里官员家眷都住满了。没有办法,这个朝代官员获罪牵连家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萧子虞要做的是趁太上皇没回过神来之前将势力重新洗牌,在这之前,未免节外生枝,获罪官员家眷不能放出来。 别以为古代规则残忍,那些官夫人们可都不是吃素的,她们的娘家和手里的人脉消息都不少,难免隐藏了什么——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他的理由。至于以后,他萧子虞还没残忍到诛杀或者卖掉那些老弱妇孺。 甄家的倾倒很是让贾家男人们恐慌了许久,直到元宵的时候贾妃省亲,圣上并没有因为贾家先前与甄家走得近而怪罪,他们才重新抖落起来。 贾妃的省亲声势极浩大,那晚圣上赏赐不少御物与贾家,贾妃从一品之妃位享贵妃轿舆,虽稍显逾越,却给朝廷勋贵世家吃了颗定心丸——看来皇上还没有动世家的打算。 贾元春初时心中尽是得意,对话里话外拈酸吃醋的妃嫔们都随和了许多,气度端庄的仿佛她已经入主中宫了。待金顶鹅黄绣凤銮舆行至宁荣街,高高在上的虚荣尽数化作了心酸,万般的滋味涌上心头,几乎落下泪来。 待赏过了省亲别墅,正殿请家人入座后,贾妃欲向贾家长辈行家礼,被众人以跪止之,那眼泪便再也忍受不住,垂落下来。一时之间,贾家众人俱都凝噎,许久不能出声。 半日,众人的泪才渐渐止住了,叙了会子话,贾妃因问宝玉在何处,让小太监引进来共叙天伦,见过了薛家母女,又问:“林家兄妹为何不来一见?” 王夫人回道,“黛玉与文渊在家中守孝,不敢冲撞贵人。”言语中多有不满。 贾妃是个通透的,笑道,“没妨碍,都是自家人,我若没福,冲撞了也不能转运;既有福气,何怕冲撞?”便叫人去林家宣林氏兄妹来。 贾母对林家还有亲近之意,遂并未说话,谅贵人亲宣,林家小子不敢不来。 谁承想,林璧他真敢不来。 小太监去的时候,林璧随口一句话就打发了他。小太监不敢有异议,那可是林大爷啊,韩大总管也不敢得罪的人。 贾妃听太监说林家大爷受了寒,怕过病气给贵人,沉默了会子也就作罢了,王夫人表情愤愤,欲言却被贾母用眼神止住,只能暗地里使劲扯手帕泄愤。 贾妃瞧见王夫人神色不好,忙叫过贾宝玉过来关怀,令众姐妹们作诗玩耍,其中薛宝钗诗才最好,脱颖而出,贾妃极为高兴,赐了丰厚的赏。 一时贾妃与贾母王夫人入内室说话,贾妃才道,“咱们一门亲戚,莫与林家有了间隙。” 王夫人叹道,“贵人不知,林家小子为人猖獗,毫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 贾妃记起林璧幼时,贾家对他的不好,她那时候也没觉得不妥,如今一看,当真鼠目寸光了。叮嘱道,“不管如何,万万不能成仇。” 贾母笑道,“贵人放心罢,有老身在,不会与林家疏远了。” 贾妃眼圈一红,“咱家但凡有个得用的兄弟,也不用我们娘们算计这些,苦了母亲和祖母” 王夫人忙上前抱住安慰,“放心罢,一切有我呢。”贾母亦是劝慰贾妃。 贾妃收了眼泪,三人又商量了一通子嗣的事,才散了。 贾家大费周章修建省亲别墅,贾妃也不过回来三个时辰便要回宫,临走时她殷殷叮嘱贾家诸人,离别之情概不细数。 *** 回宫之后,贾妃次日见御驾谢恩,并回奏归省之事,事无巨细一一说与圣上听。圣上听到有趣之处,亦问询与贾妃,两人其乐融融。 贾妃最后道,“妾本望着能见一见林家表弟,没成想他生病了,可惜”言语提及林璧时颇为亲密。 这让萧子虞想起来贾元春当年差点被许配给林璧,继而想起江南的那摊子事儿完了,林如海就能调回京城,林璧老大不小,林如海明年守孝期满定会替他张罗亲事,心里就不大高兴了。 萧子虞不动声色说了会话,没留下直接回了乾清宫,贾妃失望之余,回想自己也没说什么逾矩的话惹恼了皇上,犹自惶惶不安。 萧子虞一出榴香宫,韩成子就觉察出圣上不大高兴,虽然以前皇上从贾妃那出来就没高兴过,但这回,似乎不是一般的生气啊。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自从去年皇上就特别阴晴不定,他大大小小的板子挨了不少,好处就是跟守宫门的侍卫混的挺熟。 “你从朕脸上揣摩出什么了?”萧子虞突然发问。 韩成子立刻夹紧尾巴,“奴才不敢。” 萧子虞冷哼,“不敢?朕看你敢的很。韩成子,你又想去给朕看皇宫大门了?” 韩成子赔笑道,“奴才是看皇上从贤德妃娘娘宫里出来的时候走路比平常快了一点,步子也迈的稍大了半脚,才觉察出皇上或许不虞。” 萧子虞盯住韩成子双眼看了许久,看得韩成子背上冷汗直冒,腰越弯越低,才转过身继续朝乾清宫走。这回,萧子虞走路步伐c轻重皆与平常无异,连跟了他十几年c揣摩了他十几年的韩成子也瞧不出什么来。 萧子虞进乾清宫之前,淡淡说了句,“今晚朕的夜,你值了。” 韩成子在门外欲哭无泪,他果然不该报希望皇上已经忘了这茬。 夜已深了,萧子虞还没睡着,屋里只点了一盏幽幽的灯火,他手拿着一本书卷,半天没翻一页,也不知在想什么。皇上在乾清宫的时候,只要萧臻不来,从来不叫人在屋内值夜,殿外只有当值的侍卫和受罚的韩成子。 灯罩下的火光闪了闪,突然熄灭了,屋内一片漆黑。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兀响起,“属下隐三参见皇上。” 萧子虞嗯了声,“起吧。” 隐三站起来,道,“禀皇上,属下找到甄应嘉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身上有用刑的痕迹,是太上皇的人。” 萧子虞在黑暗中笑了笑,“父皇现在应该懊恼了。” 隐三道,“太上皇亥时三刻毙了两名宫女,砸了大小二十余件东西。” “甄应嘉”萧子虞轻声念着,“父皇发起怒来什么都顾不得,想来五弟和八弟要受些委屈了。”话中似带着无限怜惜情意,隐三却知道薛家宝藏是皇上授意四府经手策划的第一件事,将敌人逐一攻破哪里及得上瞧着他们自相残杀来的痛快?不管是皇上还是四府上下,对此事自是十分得意的。 隐三回道,“回皇上,忠贤王今日巳时请了薛家大公子入府做客,薛家大公子进了忠贤王书房后再没出来过,线人不敢靠近;太上皇还是不见八皇子。” 萧子虞点了点头,“隐一如何了?”隐一是林璧代号,实际上,四府极少有人知道天隐府指挥使竟是以书香传家的林家大爷,不巧隐三正是其中之一。 隐三回道,“指挥使大人今日未召唤属下。” 萧子虞闭了闭眼睛,挥了挥手示意隐三退下。只见黑暗中人影一闪,灯火重又亮起来,屋内除了萧子虞再无旁人。 林璧啊 萧子虞紧了紧手里书页。那一日,也是在这间屋子,那张榻上,他依偎在他膝上整夜,知道他心意已决,便连一句挽留的话也不敢说。 说是从不愿他伤心,到底,还是伤他最深那个。 而他萧子虞如今,有什么资格为他将来会娶妻而伤神? 那个,孩子是他两辈子,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只为爱他这个人的人啊,永生永世,此情不敢相忘。 作者有话要说:萧子虞这货,活该啊活该叫你美人一大群,嗯哼 第49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此时已转过年后,众大臣便拟年号建元,称建元元年。 太上皇的身体越来越差,相对的,他更加暴躁昏聩,手里紧握着权利不撒手,动辄把新皇叫去德成宫斥责。太上皇仅对新皇看不顺眼,对其余几位皇子可是宝贝的很,赏赐流水一般散出去,不但五c六c七c八四位皇子,就连二皇子和三皇子并已故义忠亲王家眷都得了太上皇青眼。 太上皇此举显然给了他们某些想法,私下活动频繁,摩拳擦掌要将新皇拉下马。自赈灾后,再没人敢小视新皇,现在萧子虞实力还弱,等他以后羽翼丰满,可就没现在那么好机会了。 皇位之争,向来没有退路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后头就是悬崖。 若说大齐内交是各皇子的皇位之争,外困便是西北的鞑靼瓦刺,南边的越南,及东南边的倭寇。大齐国力早已不如太祖时期的强盛,镇西候三十万大军在西北戍守,鞑靼还敢时不时侵扰边境,可见其有恃无恐;东平郡王穆家掌握水师,号称战舰三千艘,实际上已无能远洋的大型舰,海岸线收缩,早就不能主动进攻远海了,被当做补给地的岛屿也都荒废,并且舰船破损极多,水军缺额高达半数;南境的越南不足为虑,时不时的骚扰也够烦人了。 作为军饷之用的军屯被军官们私吞了个七七八八,根本不足以支撑军费,赋税年年递减,正德帝发不了军饷,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后留给萧子虞满国库白条。 六千万百姓的衣食,发军饷和休整水军,掌握朝政,还要防着兄弟们的阴谋诡计,老爹的偏心。呜呼!萧子虞完全可以猜到他是怎么死的,在遥远的未来,虞钦帝定会被扣上一顶“过劳死”的大帽子!这是何等的杯具! 萧子虞心念急转间,宋敏亭跪在殿下,脑子里的算盘也是啪啪响。 上次赈灾,国库原有的四十万两白银只剩下十万,南下筹款所得出人意料竟有二百七十万两之多,除赈灾用去的一百万两——其中一半之多被官员贪墨了,如今还剩下一百八十万两。看似挺多的,但是,镇西候又要银子来了!只要朝廷一有反应,东边穆家便如苍蝇逐臭一半随即也讨军饷,宋敏亭太清楚了,他做户部尚书手头从来就没宽绰过。 西北不给饷当然不行,萧子虞想着,沈家可是跟他同气连枝的,但,要防着一层层的盘剥,最后到沈家手里的必须还是实打实的粮草。 萧子虞随意翻着手里的账簿子,终于开口,“宋敏亭,朕给了你三天时间,你就算出来这么个烂帐?” 宋敏亭汗唰就泌出来了,他被太上皇质疑,新皇也不待见,皮绷的简直不能再紧了,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脑袋就搬了家。“皇上,微臣无能,实在是灾情刚过,物价居高不下,一百万两已经不能再少了。”要把积压的军饷发下去,还要铸新武器和战袍盔甲,还要发粮草棉衣,已经不能再少了啊。 “嘁,”萧子虞冷笑,吩咐左右递给宋敏亭一本账簿子示意他看。这个宋敏亭,能力不错,就是太过圆滑世故,要想招到麾下,还得再使点劲。最近萧子虞一直着人盯着宋敏亭,他倒是乖觉,除上朝应卯外一概闭门不出,连太上皇召见都以病推了,俨然孤臣的架势。 宋敏亭越看眼睛睁得越大,“皇,皇上,这行不通啊”先不说武器,那是工部兵器监督造的,一件厚实的棉衣二百文钱是免不了的,皇上把价格标注到了八十文,最后银钱更是精确到了厘,一点好处没有,下头人怎么愿意?宋敏亭觉得小皇帝还是太嫩了。 萧子虞如何不知宋敏亭想法,冷哼道,“就按上头的办,一个铜板也不许多,一粒粮食也不能少。” 宋敏亭简直想撂挑子不干了,御座上萧子虞眼色一寒,他立刻道,“是,皇上,微臣定竭尽所能。”他相信,他若敢说一声不,全家老小的性命就没了,太上皇还会拍手叫好。 宋敏亭出了乾清宫,被扑面而来的寒风激得打了一个喷嚏,被汗浸透的里衣冰凉贴在身上,极不舒服,手里簿子却烫人的很。 “宋大人。” 宋敏亭抬头,是安胥和七皇子,一个大红色云缎官袍,外罩绛红纱,脚踩白底黑面小朝靴,端的是君子如玉;一个玄黑色蟒服,丰神俊朗的贵气皇子。 “微臣拜见七皇子c安大人。”宋敏亭拍拍宽袍大袖,跪将下去。 萧子炳话里带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起吧。” “嗳,”安胥忙虚扶他,“宋大人请起。” 宋敏亭才站起来,笑得谄媚,“七皇子c安大人也被皇上召见?” 安胥笑眯眯道:“正是,想必宋大人跟我等一样,都是为军饷的事而来吧?”他眼睛朝宋敏亭宽袖一撇,笑的更加平易近人了。 宋敏亭手一紧,心想着安胥是皇上的人,要不探探口风?铿锵道,“安大人,我愿为皇上赴汤蹈火,绝无二话。只是”他话锋一转,便带了三分为难,“我毕竟势单力薄,力恐不殆啊。” 安胥含笑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湛湛,似是能看到他心里去,宋敏亭毫不畏惧,直视安胥双眼。安胥好一会才把眼睛移开,道,“宋大人放心,皇上圣明,眼睛透亮着呢。” 宋敏亭一喜,这话意思是他不是弃子?“还请安大人明示。” “宋大人乃国之栋梁,安胥久仰大人清名,今后可要亲近一二。” 宋敏亭如吃了定心丹一样,几月来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一定一定,改日老哥哥请安兄弟喝酒,安兄弟务必赏光啊。” 安胥点头应了。 宋敏亭目的达成,心情豁然开朗,笑道,“七皇子c安兄弟快去吧,莫让圣上等急了。” 安胥与他告辞,和萧子炳往乾清宫走。 萧子炳一直没说话,宋敏亭走远了才冷哼,“老狐狸。” 安胥道,“国库空虚多年,宋大人还能有结余,不可谓不厉害。”国库白条不是宋敏亭的错,在太上皇骄奢淫逸无作为之下,他能剩下四十万两,全然不可小觑,满朝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故宋敏亭虽是太上皇的人,皇上还肯不拘一格任用。 萧子炳最不耐弯弯绕绕的,“知道了,动脑筋的事你留着跟皇兄说去吧。” 安胥无奈一笑,谁能跟七皇子一样好命,生来万人之上,还有兄长相护,不多想着点,早死千百次了。 “我不干!”萧子炳出离愤怒了。 萧子虞老神在在看着一本奏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安胥只好道,“七皇子,国库空虚,官员” 萧子炳咬牙道,“管我什么事,又不该我管。”他新得的小戏子还没捂热乎呢,守着一院子的美人,干嘛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儿找虐啊。 安胥心道江山是你家的,皇帝是你哥,怎么就不该你管了,“皇命不可违,圣旨都拟好了。” 萧子炳不可置信地看着安胥一副温文尔雅的做派,这种近乎无赖的话是他说出来的? 萧子虞温声道,“回来之后给你加爵位,提食禄。” 萧子炳哼哼,我不去你也给给我加爵位,却没敢那么放肆,皇帝的威严不是谁都能挑战的。萧子炳还恍惚记得,萧子虞从小到大最维护林璧,那是自己拍马也赶不及的。 “好吧。”萧子炳不情不愿地说,“那王妃的事” 萧子虞眼睛一瞪,“该怎么还是怎么地,别想朕帮你说话。”萧子炳立马蔫了。 萧子炳喜欢男人这件事全京都都知道,他从来没遮掩过,戏子小倌流水似的往家里抬,生生把七皇子妃气死了,也没留下个子嗣。刘太妃,也就是萧子炳的生母最近一直在给他物色新的皇子妃。 要萧子炳说,真的没必要耽误人家好人家姑娘,上一个够惨了,气性那么大,闹得两人都不安生,整天鸡飞狗跳的,害他只能把美人儿放在别院。 萧子炳唉声叹气,“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满京城谁家姑娘愿意嫁我啊。”那不是守活寡吗。 萧子虞道,“放心,刘母妃会找个能压得住你的,省的闹的满城风雨。” “不要啊” *** 萧子炳虽玩世不恭了些,人可精明的很,京城里百姓们热热闹闹看完了春闱看选秀的时候,军资也妥妥当当到了镇西候手里,边关将士们把最难挨的苦冬熬过去,终于迎来了春日里第一抹新绿。 所谓监军,当然不只是运粮这一职责,萧子炳短期内却是回不了京的。趁着将粮食棉衣运到,边关将士没太厌弃他这个外来人的档口,他开始清查户口。 军官们如何捞钱?无非是吃空饷,扣军资,就连以严谨著称的镇西军也难以幸免。底层小军官们巴望着新来的小皇子像从前那样被镇西候收拾掉,却不知,沈家早默认了七皇子这一举措。有眼色的都知道,新皇跟太上皇不同,当今圣上那位可是沈家的外孙,可不是跟沈家同气连枝么,故七皇子这趟来,非分权,而在于拉拢。 镇西军经过沈家和七皇子的一番搓圆捏扁,最后剩下的不到二十万人。除了把空饷划掉之外,还退了一大批老病残,将人直接安置在了西北开荒。最后留下的都是精神抖擞的青壮年小伙,住的是新建的营房,穿的是新棉袄锁甲,每顿饭都管饱,欠了一年多的军饷终于领回来了,个个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建元元年当真开了个好头,人们似乎忘了上一年灾民四处乞讨的心酸场面,因为处理的好,大多数人都回了故土——谁都不愿意离乡背井,领到的赈灾银虽然不够重建家园,好歹他们有双手,天朝的劳动人民勤劳且乐观,那么大的洪水没把他们淹死,逃荒途中没饿死累死,必定有后福。 第60章 林璧番外第一人称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我叫林璧,双木林,白璧无瑕之璧。我是个庶子,或许在庶子们里头我是个幸运的,并没有嫡子压自己一头,嫡母还算心善,能让我平安长到五岁。 父亲叫林如海,他很了不起,弱冠之年就中了探花,儒雅翩翩君子。虽然父亲公务繁忙,不能时常陪我,我仍是十分孺慕。或许每个男孩子都曾经把自己父亲当做榜样,直至超越他。 五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叫萧子虞,后来我们俩就纠纠葛葛缠了几十年。 这大概就是命吧,我甘之如饴。 自那个初夏,我从险些丧命的惊惧中醒来,他眉目柔和抱着我。他的怀抱温暖极了,让我忍不住沉溺,几乎失了神。好像漂泊无依的浪子找到了他的宿命,像久涸的鱼重又回到水里,就像一个安慰。呵,他那时候才不过十岁,连抱我都勉强,摇晃的随时都有摔倒的危险,我那时就在想,摔就摔吧,死都不放开。 后来,就真的没放开过。 没有日复一日的发呆和孤独沉默,时光走的格外迅速,指间沙一样流走了,握不住。有萧子虞在,生活就像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鲜活美丽,峰回路转尽是惊喜。这世上没人能比我更幸福了,我想。 对了,一说起幼年,不得不说个讨厌的家伙,他叫萧子炳。听名字就知道萧子炳跟萧子虞是兄弟。他仗着比我大一岁处处欺负我,一肚子坏水儿,以至于后来每次校场上数他们俩下手最黑最狠,为了扳倒对方使尽手段。自十岁之后,萧子炳不用坏心眼子,在他手下就只有挨打的份。 萧子炳每天都来听风院报到,打扰我们独处时间。为此林璧狠狠揍过他许多次,但萧子炳皮厚,脸皮更厚,死活赶不走。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来的少了。 天家无亲情,兄弟阋墙比比皆是,萧子虞那么多兄弟,却跟他一样孑然一身,连个说真心话的都没。他也是无奈的吧?我决定以后要对萧子虞更好一点,比很好还要好。 萧子虞的心思很不好捉摸,有时我以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实际上却不是。我想问他,他心里把我当什么,但是我不敢,尤其是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把他当什么。 我全身被烙满了萧子虞的痕迹。字是萧子虞手把手教的,启蒙是萧子虞给做的,武功路数出自一脉,有些不经意间的小习惯也一样。熟悉我俩的都知道,我们是彼此的影子。 有一回我们在京里跟几个相熟的子弟喝酒,张谦泽醉醺醺的说:“林璧,你就是四皇子童养媳,好好儿捧在手心里养大,然后娶回家,生个大胖小子。”满堂皆笑,众人醉的七七八八,晕头晕脑胆子也大了,使劲附和张谦泽。 我的心跳突地漏了一拍,全身血液都缓了,下意识抬头去看萧子虞。我想我那时的表情一定傻得要命。 萧子虞正襟危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完全不在意那些人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丝儿没变,“你们醉了。” 我突然很生气。我才没有想做他童养媳,干什么急着撇清关系,混蛋萧子虞。 无忧无虑的生活到这里转了个弯,拐向未知。 心里藏了事,做什么感觉都不对,我如同一只困兽,徒劳无功的挣扎,焦躁难安。萧子虞笑言我“青春期”到了,对我也更加关心,几乎事事都没原则地顺着我,生怕我的成长有什么差错。 无论“青春期”是什么,我感谢它。 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做了个奇怪的梦,然后就被萧子虞一脚踹下了床。 我尴尬极了,竟不觉间对萧子虞有了,那种想法。 其实男子跟男子在大齐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达官贵人间的小消遣罢了,真正两个男子过日子的不多。我心里至少也有点安慰,起码我不是个异类。 第二天萧子虞送了我一个宫女,我非常生气,把宫女转送了萧子炳,好几日没理他。萧子虞只是做了他认为他该做的事,但我没法容忍。这就说明,他心里对我没有一点想法,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然后,然后就像一个噩梦,我怎样挣扎都醒不来。 萧子虞娶了妃,然后登基。 万人之上,而我,只能匍匐在他脚下,做他的臣子。我闹脾气c耍性子,不过就是为了他能多注意我一点。我没法忍受,他几个月都没想起我,与其他女人耳鬓厮磨。 才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引以为傲的博览群书c武艺超群,什么都做不了。他身边群敌环噬,我一丁点都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深夜不眠,部署和谋划,却让我高枕而卧。眉间都锁出了浅浅的印子,人前还若无其事的笑。 原来是我配不上他,连与他并肩战斗的资格都没有,径自沉浸在风花雪月里,哀愁自己的哀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尝试第一人称,有没有感觉很别扭?? 第61章 章 《红楼之穿成皇帝》最新章节 “务必保大人。”萧子虞最后吩咐一句,转身出了产房。 冯宛如的眼睛一直没放弃追随他,其中蕴含的深情炽烈不加掩饰,火辣辣的,跟平日里温柔含蓄决然不同。这样规矩端庄的女子,也有放肆的时候,几乎要在萧子虞身上烧出几个洞。 目送着心爱人走出门去,冯宛如才恋恋不舍收回眼光,她的眼神转回自己肚子,那里孕育着她的宝贝。冯宛如想抬手,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四个稳婆一直小心翼翼跪在床边,萧子虞走了才复又忙活起来。 “主子?”一个稳婆小心翼翼问道。她们接到的命令是,务必包住皇子,但现在要怎么办?她有些后悔贪丰厚的赏银来宫里了,家里上下六七口人的命攥在成国府手里呢。 冯宛如再也没有力气说话,拿眼神看奶娘刘嬷嬷,示意她说话。 刘嬷嬷哭的两只眼睛都是肿的,沙哑道:“保孩子。” “可是,娘,娘娘,皇上”几个稳婆的手有些发抖,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怕什么!”刘嬷嬷厉声说,一点没了平日的温和,每个字都刀割一样,“难道成国公还保不下你们区区几个下人?只要小皇子安稳降生,少不了你们的好,想想你们家里人。” 冯宛如是她带大的,说句以下犯上的话,就跟女儿一样。保孩子的话说出来,刘嬷嬷比谁都难受,她是一个母亲啊。前些日子冯宛如在她耳边絮叨,若是难产的话,逼她一定答应先保住孩子,她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心里却连想都不敢想会有今天。她还那么年轻,还没等到孩子长大,还没手把手教小皇子写字,怎么就要撒手就走了呢。 刘嬷嬷的神情太过哀戚,冯宛如心头一酸,眼泪就落下来,嘴唇颤抖着张开,无言叫了声“嬷嬷” “哎”刘嬷嬷握住她的手,“放心,老奴拼死也要把小皇子带大。” 冯宛如挑了挑嘴角,缓缓合上眼睛。 这样,他心里大概能给自己一个位置了吧,冯宛如真是可悲,竟想着用命去换他关注。 想到那块玉,最后的想法是遗憾没能见见他心里那个人。 萧子虞走至两宫皇太后坐前,躬身一揖到地,“儿臣不孝。” 仁康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闻言别过头去不理他。难道皇帝不知道他的皇位根本还没坐稳,一个继承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吗?身为帝王,竟然感情用事,这是大忌!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太上皇借题发挥怎么办!她越想越胆颤,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仁康太后毕竟还是知道自己儿子,“唉快起来吧,我们何曾怪你。” 萧子虞才直起身来,脸色也是不好。扼杀一直期待的亲生骨肉的生命,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忍受不了。然而,他没得选择。 产房内腥风血雨,产房外的气氛近乎凝滞。 “哇哇”一阵惊天大哭惊醒了在产房外候着的人们。 萧子虞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位太后亦惊诧不加掩饰。她们已经做好失去第一个孙儿的准备,但现在,孩子这是保住了?那大人呢?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产房门又被打开,四个接生嬷嬷和刘嬷嬷并三个大丫鬟鱼贯而出,当先的刘嬷嬷怀里抱着个明黄色的襁褓,当先跪在地上,后面的也噗通下跪。 “奴婢们罪该万死!” 此情此景,谁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冯宛如竟公然抗了旨,擅自决定留孩子。但谁也不能怪她,不光因为佳人已逝,哪个做母亲的忍心牺牲自己孩子的命,来报全自己?总归,小皇子保住了。 是了,宫里不成文的惯例,接生稳婆一向由妃子娘家准备,然后只在内务府走个过场。成国公府一定握着稳婆一家老小的命,这时候,冯宛如的懿旨,在某些方面比圣旨还要管事一些。况且保住了龙子,皇后许诺成国公府会庇佑她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仁康太后忙命人接过孩子抱在自己怀里细看,太医把了脉说孩子很健康,在母亲体内挣扎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什么大碍。皱巴巴的红皮肤还没张长开,看不出像谁,小小软糯的一团,两只小拳头极可爱的放在头两侧,嘟着小嘴睡的正香。 仁寿太后也忍不住凑过去,先前的不愉和感伤好了七分,眼里也有了笑意。冯宛如一直极孝顺妥帖,所以仁寿太后在萧子虞说要保大人的时候保持沉默,尽管心里有了不满。她再心疼皇后,毕竟儿子和孙子是排在前头的。 仁康太后唤道:“皇儿,过来看看你孩子,长得多像你啊。” 萧子虞勉强过去看了一眼,便推辞公务繁忙匆匆走了,竟连冯宛如问也没问。何必问?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萧子虞,最不会的就是自欺欺人。 空荡荡的乾清宫大殿依旧金碧辉煌,萧子虞坐在最高的龙椅上,什么也不做,出了神般望着虚空。他不是在为冯宛如的死哀伤,非但没有,萧子虞心里竟隐隐觉得解脱。冯婉如的感情来的真挚纯粹,却求而不得,她本该活的比现在幸福。若有来生,擦干净双眼,莫要所爱非人。 “果然是皇帝,冷酷无情。”他突然喃喃说了句。 萧子虞一直知道皇帝这个座位定然极好,引得无数人追逐一把硌人的椅子。但坐上了才知道,比他想象中更好,万人之上的滋味美极了。就像神,挥手间决定众生命运,凌然于顶峰,翻云覆雨。萧子虞几乎立刻便习惯了他子民的跪拜c仰望,畏惧,也习惯了掌控,和操纵人心,为了利益不惜牺牲一些东西。他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一个天生的帝王,他勃勃的雄心被激的高涨,有信心做的比萧检强。 也寒冷。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所有人都在试图远离他。母后娘亲c萧子炳c朋友,以及林璧,因为他是皇帝。母后娘亲给予他身为一个皇帝的尊重;萧子炳和那些朋友是趋利避害的本能;林璧,林璧长大了。 既然得到,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这就是命运,你休想十全十美。 萧子虞说不清心里是愤怒还是遗憾,亦或是后悔。他绞尽脑汁的想,非要得出一个结论来不可。 林璧到京的时候天色已晚,森森的寒气雾一般笼罩着整个京城。明明是腊月,本该有过年欢快的气氛,却无端的气闷,路上行人皆是缟素。 林璧一路疾奔赶来的,不知发生什么事,不由忐忑,让手下去打听一下。手下不消多时,回来禀报说了今日皇后殡天的消息。 皇后?林璧恍惚想起,他还没见过萧子虞的皇后,这就没了么? “走,去皇宫。”林璧不顾一身的寒气和疲乏,马不停蹄奔向皇宫方向,手下人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宫门已经落匙,人就不见了,面面相觑,只好也打马追上去。 林璧迫切想知道萧子虞怎么样了,会不会在为他早逝的皇后伤心?或者说他根本一点也不在意?一路想一路猜测,险些撞上了人,快到皇宫的时候,竟生出些情怯的心思来。 作为天子近宠,林璧想进宫一点也不难,他身上有萧子虞亲给的金牌,见者如皇帝亲临。 韩成子在乾清宫外头急的咬牙,全身都冻麻了也不敢动一动地方,皇上在殿里一整天不吃不喝,谁也不见,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他该怎么办啊。据他所知,皇上虽然敬重皇后娘娘,但也只是敬重罢了,按理说不会这样,皇上今儿个怎么了? 林璧听太监说萧子虞在乾清宫,便径直来了,宫里他是来惯了的,也没人敢拦。 “韩成子,皇上呢?” 韩成子被吓得一惊,见是林璧来了,喜道:“林大爷,您可来了!”简直是救命活菩萨!若说有人能让皇上无限度包容,便只有林璧了。 林璧抿抿嘴巴,“他在里面?” 韩成子压低声音,“是。皇上一整天不吃不喝了,林大爷您劝劝皇上吧,龙体为重啊。” “恩,我知道了,你去叫御膳房煮个清淡的粥品,另几样小菜,不必太奢侈。” “是,奴才这就去。”韩成子不顾大总管的形象,拔腿就跑。 “等等。”林璧喊住他,“叫别人去,你去屋里暖和暖和吧,都冻成什么样了。” 韩成子脸都是青紫的,闻言笑说:“谢林大爷关心,奴才不碍事,跑跑就暖和了。”他也是一天水米未进了,皇上都没进食,作为贴身奴才当然不能先用。 林璧摇摇头,真是个傻奴才,“等会儿不用你伺候了,麻溜回去喝碗姜汤,睡一觉,仔细明个生了病不给你传太医。” 韩成子笑应了。 殿内里头没燃灯,黑咕隆咚的,林璧一开门,凑着殿外的火光看见首座那人直板板坐着,看不清神情。接着林璧进去,然后关门,立刻又不见五指的黑。 “我来了。”林璧背倚在门上,轻轻说了句。 萧子虞神思恍惚间以为出现了幻听,眯着眼睛使劲看声音传过来的方向,下意识道:“恩,回来就好,怎么就进了宫?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一天水米未尽,声音便干涩的厉害,喉咙被梗着几乎发不了声。 “哦,我想看看你。” 萧子虞被拉的老远的神终于回过来了,“站那么远做什么,坐过来陪我说说话。” 林璧低笑,“本来想跟你说那个赌,我赢了,现在看来你没有心思听了。” “过来!”萧子虞有些恼怒,沉声重重道。 林璧拳头握的“咔吧”响,他在外头为这人奔波,回来却看见他为别的女人伤心!萧子虞! “就不过去。” 轻描淡写一句话,把萧子虞气的够呛。他猛地站起来,不想坐了一整天腿早已麻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下一秒,林璧就扶住了他,没好气道:“堂堂一个皇帝摔倒,够全大齐百姓三个月下饭的了。”把人安放在椅上,给他揉腿。 萧子虞斜靠在枕上,半眯着眼睛看半跪在身边的林璧,“瘦了,黑了,也精神了。”自离了他,林璧一直在瘦,迅速脱了少年人的青涩,更像一个男人了。 “恩。皇后”林璧犹豫一下,还是说了,“皇上节哀。” “恩”萧子虞不愿多说,敷衍应了一句。 岂知林璧以为他心里对皇后爱重,不想他乱加评判,一时堵得难受。便不再说话,专心给他揉腿。 刚才还盼着他回来,现在人就在眼前,萧子虞反倒不知说什么,只好也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箱的日子真让人桑心,阿靖在也不双开了嘤嘤 第62章 林如海被刺客伤了心肺,尽管及时包扎了伤口,情景还是不容乐观,据说只剩下用珍贵药材吊着的那口气了,连移动也不能。 林璧接到消息的时候,打翻了手里的茶盏。正好林黛玉带着雪雁来他书房找两本书看,林黛玉便看见了他的失态。 “哥,出什么事啦?” 林璧赶紧把手里的信掩在一本书内,道,“没什么,妹妹怎么来了。” 林黛玉笑道,“好吧,你小瞧女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也不问,以后就算你想说,我可不听了。” 林璧当然不肯告知她此事,上回贾敏去世,林黛玉便悲痛许久,这回,他便不忍心说。便笑道,“姑娘家就该高高兴兴的,理那些事做什么。” 林黛玉面上便有两分得意,“那倒也是,有哥哥和父亲在,我不需担心什么。”她道,“我那边的书房都是些诗集杂记,今天突然想看史书,哥哥肯不肯借?” 林璧道,“还谈什么借不借的,妹妹随便拿就是了。” 林黛玉笑眯眯的,“我是听碧荷说,哥哥的书最是金贵,平日从不肯让人碰书架。” 林璧只是笑,并没有说话,林黛玉仔细挑了几本书,带着丫头才走了。林璧嘱咐了句这几天要出门,叫她好好呆在家里,别担心,林黛玉一一笑应,林璧看着林黛玉神色无异常,方放心了。 林璧来不及将林黛玉安顿好,只身带承影纯钧骑马就去接应林如海,心中焦急之情概不细数。 却说林黛玉走出林璧的书房,心里的忧愁脸上便带了出来些,雪雁问道,“姑娘怎么又不开心了?” 林黛玉幽幽叹了口气,“雪雁,你瞧见我进门的时候,哥哥迅速收起来的纸页了吗?他从来不遮掩这些的。”她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雪雁想了想,“兴许是不经意收的呢,姑娘心思过重了,大爷和姑娘是亲兄妹,有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干系到我的事,哥哥怕我担心才瞒着”林黛玉颦眉思索,“到底是什么事呢?” 雪雁也歪着头想,好一会儿,突然蹦起来,“不会是!” 林黛玉被吓了一跳,“你这死丫头要作死啊,吓死我了。” 雪雁忙凑到林黛玉耳朵边,悄悄道,“会不会是的事?” 声音太小,林黛玉没听清,她不解问,“什么?” 雪雁急的跳脚,“就是那个那个人啊。” “到底谁啊?” 雪雁豁出去了,不顾林璧下令府里一律严禁说那个名字,“就是,就是沈四爷。” 林黛玉脸哄的一下就红了个彻底,“雪c雁!” 雪雁麻溜跪下了,“奴婢错了,奴婢有罪。” 林黛玉气呼呼转过头,“跪下做什么,回去了。”被雪雁这么一搅合,她早就忘了先前的思量,一股脑扎进了壳子里,连想一想今天的事都不敢。沈四爷是个男人,岂是她一个姑娘家应该想的?白嬷嬷说要守礼。 雪雁误打误撞倒是做了件好事。 *** 骑了一天一夜的马,林璧才到了林如海落脚之处。当看到破旧的民居里面色苍白消瘦的林如海时,林璧忍不住红了眼眶,快快走了几步在林如海床前跪倒,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 “父亲,孩儿来晚了。” 据林如海受刺已经过了五天,他顿感生命将到尽头,单靠这一口气撑着,“还c还好你赶上了”说一句就喘了许久的气, 林璧哽咽,“是孩儿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不会在太上皇还在的时候投靠了萧子虞,不会为了他的事,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了。 林如海勉力笑道,“你瞎揽什么错。自你母亲去后,为父常觉后力不济,就算没有这回,也是早晚的事。”他歇了歇,继续道,“只是担心你和玉儿。” 林璧道,“父亲该继续担心才是,妹妹年龄还小,当不起一再丧亲之痛。”他原本还心存侥幸,如今一看,妹妹竟是不能再见父亲一面了。 林如海叹道,“我知道你会好好照顾玉儿,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他面上现出垂暮之态,像是在交代遗言,“从小你在父亲身边时过得不好,后来不在了,我就更对不住你了。是皇上教的好,若不是他,你也不能有今天这样的出息。” 林璧心中难受的紧,只胡乱道,“儿子没有出息,还指望父亲好好教导呢,父亲会好的。” 林如海摇头,“你听我说。”林璧安静下来,林如海继续道,“我去了之后,你就带着你妹妹回苏州守孝,三年之后再回来。皇上和太上皇及诸位皇子的争斗,你不许参与。” 他看着林璧,一定要让他点头应是,又道,“贾家皇上是不会放过了,你留在这里却不伸手帮一把遭人诟病。皇上虽然不会放过贾家,但他是圣明君主,心胸广博,单为名声也不会赶尽杀绝,你看在我和你母亲的面子上帮一把,别叫你母亲家流落街头。” 林璧顿了顿,含泪点头。林如海吃力地抓住他的手,“玉儿的终身,沈家四爷虽然大了些,他这人是好的,若孝期之后他还在等,定下罢。” 林璧只能应下,“是,父亲。” 林如海道,“至于你的亲事,父亲希望你找个可心意的,一生举案齐眉,像我和你母亲一样。” 林璧倏然泪下,“是,父亲。” “你看你,这就哭了?莫非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林如海想给他擦泪,却没力气抬手,“可惜我不能帮你张罗了璧儿喜欢的姑娘,定然是好的。” 林璧握住林如海消瘦到骨节分明的大手,“特别好,好看又体贴,文采极好。您一定会喜欢他,我让他给您端茶倒水,做饭洗衣”说着,便泣不成声。 林如海喃喃,“那就好,那就好”两手挣扎了会,还是阖上了双目。 林璧捂住了双眼,“父亲,其实我骗你的,他可不会端茶倒水,也不会做饭洗衣,也不体贴,对我一点儿也不好你肯定不会喜欢他” 可惜阖上的双眼,不会再睁开。 *** 林璧带着林如海的遗体回了京,当林黛玉看见满身缟素的林璧和林如海棺木,惊痛的立刻晕厥过去。 林家没有女性长辈,林璧苦思之后,还是求了王熙凤帮忙接待来吊唁的宾客。王熙凤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尽力而为了,这份情,林璧记在心里。 当今为林如海赐谥号文清,以示荣宠。如此一来,林如海以从三品巡盐御史之职得许多内阁重臣拜祭,一场丧事办的声势浩大。 林黛玉身体本来就弱,还要坚持守灵三日,几次哭晕了过去都不肯罢休,醒来继续跪。林璧忍不住懊悔,若当初带着林黛玉一起去看林如海,或许她就不会如此伤心。 林璧也不想想,若带了林黛玉去,能不能赶得上见林如海最后一面还是个问题。 入殓之后,林璧并没有多在京城停留,吩咐准备好便扶灵回苏州,准备与停灵的贾敏一同葬在祖坟里。这次一走,兴许三年之内便不再回来了——似乎京城也没什么好让兄妹两个怀念的。 林家的船很好认,挂了白幡的那个便是。一路上送殡的轿子和各家的路祭满满当当挤了整条街,林璧身着白色桑衣,摔丧驾灵,十分哀恸,和着哀乐,喧嚣直入天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林璧站在船头,大船离码头渐远,那边的喧嚣热闹和他冰凉的心肺相隔成两个世界。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贾敏死的时候林黛玉和林如海的感受:不管丧事办的有多浩大,来的官品级多高,只有他和林黛玉是痛苦的。 “大爷,码头人那么多,皇上不会来了,您回屋里去吧。”承影忍不住道。大爷在等谁,他们心里可是门儿清。 林璧双手背在身后,高高抬着头,淡淡道,“就你多事。” 承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 过了半日,林璧方收回视线,心里说不出的怅惘,他在期待什么呢。正要进屋里,视线一转,便看见自家船右侧三丈远的地方有一艘不起眼的船,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自斟自饮。 林璧有一瞬的悸动,而后几乎是立刻便平静下来,转身进了船舱。只是那门,没关。 林如海之死不能怪萧子虞,就算是他林璧,也没想到林如海会在快到京城的时候遭了刺杀。但,不怨他,还能怨谁!恨无可恨,仇无可报,不怨他怨谁! 萧子虞仰头将杯中酒喝尽,是呢,除了他,他能怨恨谁?若非不怨恨他,那就不是林璧了;若林璧不怨他,他还不乐意呢。 林璧大敞着门,却不肯看向对面,只侧身坐着,斟了一杯茶水。‘这一回,可算是两不相欠了罢?’ 萧子虞微微苦笑,重又倒满杯中美酒,饮下。‘那十年,我从没觉得那是欠,顾而,是我欠你良多。’ 茶水冰凉,入口极涩,林璧皱了眉头。‘就当做谁都不欠谁,不需还了。’ ‘那怎么能成?三年之后,等你回来。只是不知,你还愿不愿要债。’ ‘哼。我失了父亲,你要拿什么来抵?’ ‘只要你愿意’ 碧荷端着茶水进来,诧异道,“大爷,您怎么喝凉茶?奴婢就一烧水的空儿都等不得了?” 林璧一饮而尽,“好茶。” 第63章 三年后。 林璧没在守孝完之后立刻启程回京,而是在苏州参加了建元四年的乡试,在建元五年,过了年之后的暮春才踏上了回京的官船。 已在乡间蛰伏三年的林璧,蜕变的更加平和淡然,如果说三年前他身上还有锐气的话,现如今叫人先看见的不是他的容貌,只觉气质温润如玉。 比当年做兰台寺大夫的林如海更加出色,叫林如海昔年同僚看见,必要赞叹一句,雏凤清于老凤声。 京城,还是一样的繁花似锦,多了谁少了谁都一样的热闹。若说变化么,码头上比走之前更加忙碌了,停泊的船只翻了几番,饭馆酒肆林立,俨然成了第二个东街。不,东街再繁盛,也没有那么多的洋人面孔。 林璧临走之前卸了天隐府指挥使的职位,林家产业都是老管家在打理,真的在林家旁支所在的村子里结庐而居三年,期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京城这样的变化,他是惊奇的。他原来单单知道当今胸有沟壑,却不知,他创造了怎样一个奇迹。 深深吸了口气,林璧扶着戴了帷帽的林黛玉下船,林黛玉好奇的东张西望,轻声道,“许久没见过那么多人,竟觉得恍如隔世了。” 林璧温温的道,“妹妹可是看烦了林家村穷乡僻壤?” 林黛玉俏皮地斜了林璧一眼,发觉她戴着帷帽,便用手捏了下他以示不满,然后注意力马上转到别处去了,“哥哥,你看那是洋人吗?” 林璧打眼一瞧,可不是个金头发的高大男人,身边的女子身着带花边的粉红大摆洋裙子,纤腰一束,露出大片的胸脯,毫无避讳的在冲他看。这样的女人,大齐人是怎么也瞧不习惯的,林璧收回视线,“上轿子,回去了。” “好吧。”林黛玉在乡下出门习惯了,笑道,“改日哥哥陪我出来玩。”女孩子爱逛街是天性。 林璧当然答应。 “还是算了。”林黛玉进了轿子,突然道,“我想起来哥哥要考科举的,应该好好读书。” 林璧跨上一匹马,闻言笑了,“好妹妹,果真为哥哥着想。不过不碍事,跟陪妹妹相比,会试不算什么难事。” 林黛玉在轿子里低头闷笑,“好欠打,叫人家听见,该说你轻狂了。” 早在林家的船靠岸,林璧兄妹出来的时候,一只腿上带着竹筒的信鸽飞出去,直奔大内。几个脚夫打扮的中年汉子一边狼吞虎咽地吃馄炖,一边装作好奇似的瞧林璧——众人都在瞧,他们根本不用担心暴露。一个脸膛红紫的汉子默默想,终于等到指挥使大人了,这半个月吃馄炖吃的他想死啊 兄妹俩回府之后的第二日便去了贾府拜访,按之前送来的消息,薛宝钗如愿嫁入贾府成为宝二奶奶,但贾宝玉似乎对她不再那么上心——他爱上了佛学。按照他所说的,女儿家未嫁之前是明珠,嫁人之后便成了鱼眼珠子,连他的夫人也不外如是。 贾妃听说抱了恙,至今还缠绵在病榻;贾母显得苍老了许多,十分嗜睡,眼中的精明和果断去了不少;迎春和探春都嫁了出去,只是一个过的不好,一个远嫁他乡;听说史湘云嫁的夫婿没过两年便撒手去了,她现如今守寡在夫家。 贾母比之前平和许多,没说几句话就累了,叫贾宝玉陪着去拜访贾家两位老爷。分别在荣禧堂和贾赦的小院子拜访玩,贾宝玉便请林璧与林黛玉去大观园看看,惜春作陪。 贾家省亲的时候林家兄妹没来,如今里头都萧条了,才初次进来赏玩。大观园的确建的别致,小桥流水c曲径通幽,处处是美景,只是透着千般的萧索,万般的冷肃。 贾宝玉没跟以前一样,看见林黛玉便凑上来,他与大观园一样,在这暮春的时候就已如秋日般索然。 林黛玉却如身在梦中一般,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草都熟悉。 一行人走至一处清幽的竹林,沿着圆润的小石头铺的甬道往前走半刻,便是三间小小的房舍,转过屋子,后头有一路活水盘桓而出,在千竿绿竹掩映下,如隐士之所一般。 林璧笑道,“好个奇思妙想。” 贾宝玉微微笑道,“此处叫做馆,没人配的上住它,便一直空着了。”他看了看林黛玉颦眉的模样,还是没说,他当初是很像与她比邻而居的。 惜春道,“在我看来,除了林姐姐没人配得上这馆了。” 林璧心中颇感不快,摇头道,“地方虽然美,但名字取得却不好。斑竹一支千滴泪,太过悲伤了。”泪洒,他妹妹已逃离了这虎狼之地,什么配不配的。 此处,竟真的像是为林黛玉建的,十分符合她心意。林黛玉心脏一痛,不敢再想,忙笑道,“依哥哥说,这里该叫什么?” 林璧没说话。这里是贾妃亲自题名,置椽已是无礼,怎能再妄言? 出了馆,往东走了一段,便是贾宝玉的,里头家具摆设件件精致十分,花树葱茏,其余倒没什么好说的。再往前过了小桥,转过一处山坡,就看见极繁多的花树,各色花瓣簌簌落了一地,水里也有,顺着流水旋转着不知被送往了何处,瞧着叫人心生怜惜。这些花太过可怜,弱有个葬花人给它们个埋骨之地就好了。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林黛玉脑海里忽然石破天惊般地出现了一句诗,她吃了一惊,对大观园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林璧注意到林黛玉脸色苍白,关心道,“妹妹怎么了?” 林黛玉扯了扯嘴角,“我累了。” 林璧正想说什么,贾宝玉便道,“累了就不逛了,咱回去吧。” 隔日,林黛玉就没能起来,碧水摸她的额头,滚烫的都能摊煎饼了,吓得赶忙叫人。林璧今日本要去访友,外出的衣裳都换好了,听了下人回报,立刻就去了林黛玉院子,并叫承影去请太医来。 林璧毕竟是男子,甚少进林黛玉闺房。林黛玉喜书,虽然有间大书房,闺房笔墨和书亦备了一套,廊下挂了只绿毛鹦鹉,还是他送的,这时候正昏昏欲睡着。 林璧亲眼看了林黛玉,她似乎被噩梦靥住了,睡得十分不安稳。林璧心内略焦急,林如海去世的前两年,她便经常这样,晚上睡不着觉,睡着了就做噩梦,后来慢慢就好了,今日是怎么了? 碧水端了冷水,给林黛玉敷在额头上,隔一会便换一回。周围大大小小一群丫头,也用不着林璧作什么,他又不放心走,就坐在旁边等。 “昨晚上是谁给姑娘值夜?”林璧问道。 众人一齐望向雪雁。 雪雁是二等丫头,本来没资格进屋里伺候,因是林黛玉年幼时就跟在身边的,年龄小,大伙儿都十分让着她。 她眼圈一红,噗通跪在了林璧脚边,“大爷,是雪雁错了。” 林璧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你昨晚睡死了?竟让姑娘受了凉?” 雪雁哽咽,“姑娘三更还没睡,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奴婢,奴婢劝不动姑娘” 林璧眉头微挑,“起来说话,姑娘写了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雪雁犹豫了下,心中对林璧的惧怕还是占了上峰,她利索从一堆书页里拿出了一页纸笺双手奉给林璧。 林璧细细看时,是一叶用簪花小楷写的长诗,名字便是葬花,内容极其悲切,待看到“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时,脸色便难看极了,后头又有“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之悲言,顿时黑了脸。 要说养妹妹难,养他这个心思细腻至极的妹妹更难,林璧揉了揉额头青筋,怎么都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林黛玉发此悲音的事,就算是林如海死的时候,她也没有轻生的念头啊。 林璧把纸页收在袖袋里,倒没说什么。雪雁一直仔细观察他表情,以为自己肯定逃不过处罚了,没想到林璧最后若无其事地叫她下去了。 谢院判来的挺快,进屋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对林璧一阵吹胡子瞪眼,还不忘把脉。谢院判沉吟了下,“林姑娘只是受了惊吓,又被风吹了,老夫开一剂药,不出十日就能好全。”末了又道,“好个林小子,刚回来就又折腾我老头子,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林璧赔笑,“多谢谢伯伯,实在是妹妹的身体叫我着急,明日晚辈去谢伯伯家谢罪。” 谢院判瞪大了眼睛,“告诉你啊,示弱不管用,老夫知道你本性!” 林璧苦笑道,“是晚辈那时年少轻狂,得罪谢伯伯之处,万请海涵。”说罢,长长作了一揖。 谢院判皱眉,想说什么,却止住了,摇摇头,带着小药童走了。这人的事儿,轮不到他区区大夫置椽,他只能治身病,不能治心病。 谢院判说的十日好全,谁知竟缠绵了半个月,林黛玉的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一直都没醒。不是没换过大夫,可谢院判都治不好的病,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有法子。 林璧着急上火,眼瞧着林黛玉最后气息都弱了下去,心里苦的没边,三年修炼成精的淡定自若全没了。这可是他在世上最后的一个血浓于水的亲人,没了林黛玉,他真不知怎么办。 最后,林璧一咬牙,派承影纯钧去了皇宫。他想,萧子虞既然知道林黛玉的来历,大概能救了她?虽然叫人请当今圣上挺不妥的,但他不敢离文萃苑一步,生怕一走,林黛玉微弱的呼吸就没了,只好行如此下策。 事实是,从林璧踏上京城的土地,萧子虞就知道了,然后一直等他来面圣。结果,左等右等都不来,着人一打听,林黛玉生病了。萧子虞没多想,林黛玉就是个病西施,生病太常见了,然后继续等,等到了承影和纯钧。 很好,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萧子虞把满案的折子丢下不管,当即就去了林府。三年不见了,萧子虞不敢往林璧身边派探子,在林家村林璧又甚少出门,所以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索性,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萧子虞一路想着,直到马车停在林府门口。刚踏出来,萧子虞就瞧见一对僧道在林府门口高声叫唱,嘴里疯疯癫癫的叫人听不懂,心想这便是那癞头和尚和坡脚道人了。 当然不能凑上去,微微一笑,萧子虞装作没看见一样往里走,这时候,癞头和尚敏锐地发现了他,忙与道人一起迎上来,“施主,小僧有礼了。” 萧子虞没说话,韩成子先用尖尖的嗓子大声道,“大胆刁民,谁让你们在这里胡来的!赶紧给咱,给,给我叉出去!” 癞头和尚不管韩成子,只向萧子虞道,“阿弥陀佛,贫僧在这里恭喜施主得道有望了。” 萧子虞停下步子,“两位大师尊驾降临林府所为何事?” 癞头和尚笑道,“是这绛珠草一事” 萧子虞看了眼韩成子,示意他离远一些,背在身后的右手打了一个手势,让密探莫要离得太近。“大师是为林姑娘的病而来?出家人慈悲为怀,朕代林璧谢过大师照拂。” 坡脚道士唱了声道号,“施主客气,上次在扬州,我俩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望施主海涵。”他们两个小神自是不敢对真龙天子不敬,尽管萧子虞还未得道。凡间的圣明天子,有功德加持,升为上仙的机会极高,尤其萧子虞的在民间声望高,周身围绕的真龙紫气浓厚,就算是现在,他们两个联手也对付不得。 萧子虞微笑,“哪里,道长客气了。不知,绛珠草的眼泪,可是还要还?” 癞头和尚和坡脚道士对望一眼,似是难以启齿,萧子虞再三问询,癞头和尚才道,“已经,已经还完了。” 萧子虞脸色一变,“庄周梦蝶,黄粱一梦?” 癞头和尚点头,“世间因果,实在不是我等小神能左右的,施主海涵。” 萧子虞心思几变,面上还是淡然的模样,“那,两位今日来是为了?” 坡脚道士道,“不瞒施主,我两人此行一是救绛珠草,”他亮出了一只剔透的玉瓶,继续道,“二呢,是为林施主。” 萧子虞点点头,接过玉瓶随手一抛,一个黑色影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接住了瓶子,瞬间又没了踪影。“我记得林璧是我的人,两位,越俎代庖不好吧?” 癞头和尚道,“施主容禀:世间万事自有其定数。林施主本该在五岁时候夭折,因被施主庇护在身边方能活到今日。此事终归是个变数,施主可要好好思量。” 可见,上回癞头和尚所说也不全错,林璧的寿数的确早该绝了。 萧子虞暗里后怕了一把,他总也摆脱不了唯物主义的性子,以为世上没有鬼神,信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需知,红楼梦跟他以前的世界不一样。他忙问道,“依大师之见,我该如何保全林璧性命?” 坡脚道士微微一笑,现出几分的出尘脱俗,他从随身的褡裢里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线装蓝皮书递给萧子虞,“权作给施主赔礼罢。” 言罢,一僧一道两人相视一笑,眨眼间已在数丈以外,疯癫笑唱着走远。 萧子虞看向手里的书,封面上写着道心诀三个篆字,他心内一动,忙把书收在怀里。僧道的意思他明白,用一本书冰释前嫌,他两人能早日迈进修道之路,必会对僧道心生感激,之前的事就一笔揭过了,僧道也好还了这段因果。 自然不能去林黛玉的院子,估计她应该醒了,林璧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他,萧子虞径直去了听风院林璧的书房。等到他想起来了,自会来找的——若说天下有敢把他晾在一边还能让他毫无怨尤的,舍林璧其谁。 林璧这边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了,因为,他妹妹好容易醒过来了,可是她哭了。 林璧抱着林妹妹叹气,“妹妹不怕,噩梦而已。” 林黛玉呜咽,“哥哥你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不着你,玉儿被人欺负了” 林璧一听,不由莞尔,“都怪哥哥不会入梦,否则,定要将欺负妹妹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林黛玉哭道,“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还读书人呢” 林璧叹,“怎么越说反而哭的越厉害呢?你说,谁欺负你啦?” 林黛玉不说话了。这让人怎么说?做了个梦,梦里她没有哥哥,在外祖母家寄人篱下,跟男人有了私情。更恼人的是,最后还被三振出局了。难道她内心深处钟意宝二表哥?那怎么可能 林璧怎么问林黛玉都不肯说,抓着他的袖子也不肯让人走,林璧无奈之余,亦颇为享受。林黛玉虽说柔弱,十分依赖他这个哥哥的时候很少,女孩子家用的东西也从来没开口要,害他只能时时琢磨着什么时候该送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五万之内就要完结了,亲们以为如何(><) 第64章 林璧哄着林黛玉用了些粥,又喝了药睡下,才想起来他是请了萧子虞来的。林璧走出文萃院,随手招来一人,问道,“客人可来了?” 这人是林黛玉房里的二等丫头,她福了一福,用少女特有的娇俏声音道,“回大爷,客人在书房里,来了两个时辰了,奴婢们不敢打扰。”下人自有他们的消息渠道,萧子虞的身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林璧点了点头,挥退了丫头。他并不如表面来的那么淡定,纵然两人关系清白的很,林璧在萧子虞面前,难免还会有绮思。今天贸贸然让他来,的确是他鲁莽了——他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对萧子虞。 要说君臣,谁家臣子把皇上随便唤进家中来?再拿君臣当遮羞布,林璧都替自个臊得慌。萧子虞这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态度也极大的惹恼了他,当初是他坚决说不,可是瞧他那态度:各种维护,以公事为由召他入宫,紫貂斗篷林璧确信,如果不是萧子虞给他了胆子,他不论如何也不能死揪着这点小心思不放,日夜也不安宁。 林璧走至听风院,脚怎么都迈不进去,往常熟悉的院子竟像是里头住着毒蛇猛兽一般,直刺内心最大的恐惧。幸好,他远远看见管家过来,便佯装等管家的模样。 管家道,“大爷,有客来了,在厅里等着,大爷您看?” 林璧心内一喜,转身朝待客花厅走,急匆匆的模样叫人觉得来了多重要的人。管家不仅没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了,一路小跑跟上,“大爷,来人可是沈四爷。”他左右张望了下,虽说等会下人们都会知道,跟现在大声喧哗又是不同了。在林璧看来,不管来人是谁,都是他的救星,心内只有感激的。 沈四爷虽然可恶,与不想看见萧子虞的林璧一比,简直太顺眼了。 林璧跨入厅里,在主位坐定。沈四爷瞧起来风尘仆仆,别说提前送拜帖了,估计是快马加鞭从边疆赶来的,连衣服够没换。 沈战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道,“她怎么样了?” 林璧心情颇好,不计较沈战失礼,笑道,“家妹甚好。沈兄怎么不跟兄弟说一声,兄弟好准备肴馔接待沈兄?” 沈战见林璧神情不似悲伤,放下一半心来,道,“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未曾知会,还望林兄海涵。” 林璧笑道,“不敢不敢。沈兄,我看你神色间颇为疲惫,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改日再来吧,我不会计较你失礼的。” 沈战悠悠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颇有种无赖的即视感,“京中无亲,屋舍破败,无处可去。”潜台词就是,他打算赖在林府不走了。沈战说的倒是实话,沈府三年未有主人居住,现今他来的时候匆忙,肯定没法子住人。 作为几乎板上定钉的未来大舅哥,林璧为了自家妹妹,决定忍了——他怕的是赶沈四爷出门虽然解气,沈家长辈知道了以后翻旧账,晾他也不敢擅自跑去后院。遇上林黛玉的事,林璧总要思量个周全。 “沈兄若不嫌弃,就在兄弟府上住下罢。” “多谢林兄。”沈战目的达成,满意了。 林璧却还不满意,“许久不见沈兄,今日咱们兄弟两个定要促膝长谈。再逢知己,本是人生一大乐事。” 沈战心里直发毛,林璧脑子被战马踢了么,什么时候他俩成知己了?他可不知。好容易能住进来,岂有给他机会把自己撵出去的道理,沈战笑道,“有林兄这样好友相伴,定要大醉一场方对得起与林兄相识相知之恩哪。” 门外头管家直撇嘴儿,他家大爷可真能装,人家沈四爷蓬头垢面的,竟然视而不见,哪门子的知己啊。 韩成子一溜小跑到花厅外,问管家。“林大爷可在里头,主子在书房等着他呢。”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十分淡定的模样,其实他腿肚子在发颤,“大爷方才吩咐,任谁也不能打搅他与沈四爷叙旧。” 韩成子一听瞪大了眼睛,这还真像林大爷能说出的话,不死心道,“我家主子是林大爷请来的贵客,你可知他是谁?误了主子的事你可担待的起?”韩成子身为大内总管,威胁起人来非常有一套。 人家林府大管家也不是吓大的,没两把刷子作甚管家,心想方正横竖都这样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大爷的吩咐如此,小人不敢有违,公公见谅。” 韩成子敢怒不敢言,盘算着等会怎么跟当今说才能不受罚,林大爷真真儿是他命里的魔星。不过,敢下当今面子的,除了太上就这位林大爷了,带劲。 谁知,萧子虞听了韩成子禀报,非但没有发火,还十分高兴,利索起身回宫了。韩成子在后头腹诽当今那什么骨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乐洋洋的,真是,有什么好兴奋的。 冷不丁萧子虞一回头,就瞧见了韩成子眼角眉梢没来得及掩去的小情绪,“韩成子,你在高兴什么?” 韩成子立刻低头,“回皇上,奴才看皇上高兴,就跟着高兴了。” 萧子虞冷冷道,“缺根筋的奴才,回去给朕守宫门去。” 韩成子诺诺应是。 萧子虞微笑着坐上马车,心想韩成子那么多年智商当真没有一点长进,想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他怎么知道,林璧若肯把他远远从宫里唤来,肯给他闭门羹吃,说明他们关系还没有到路人的地步,他还没有把他推出心门之外。若非心中亲近,林璧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他如此。 只是沈战,林姑娘年纪还小,就再等阵子罢。 *** 听得萧子虞回去了的消息,林璧才放过了身心俱疲的沈战休息,回了听风院。 推开书房门,依旧是醒目的两张大案,一张上头放置着书本笔墨纸张,一张干净簇新。现在,那干净簇新的大案上头放着几颗红色的小小东西。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哈,好个萧子虞,如今竟敢调戏他来了,林璧跳起来,一把将红豆拂到地上去了。虽然修身养性已久,到底骨子里是桀骜的,林璧发起火来,看见什么砸什么,书c砚台c古董花瓶,最后把桌子掀了,听的门外的承影纯均脑仁发疼。 听说脾气压抑久了一旦爆发出来很吓人,今日一看,前辈果然所言不虚。 林璧气的发晕,一把将书柜推倒。不是只做君臣吗!不是到此为止了吗!为止个p!‘萧子虞,你给老子滚得远远的!说分开的是你,现在舔着脸送红豆的也是你,这是玩谁呢!’ 发泄完情绪,林璧整理了下衣袖,面容平静的开门,“承影纯钧,收拾书房。”一撩衣摆,潇洒走了。林大爷的意思可不是随便找下人收拾书房,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林大爷书房里的东西贵重,平时轻易不让人碰,现在他自己可以摔,摔完了他们还是得从地上捡起来一件件摆好。林大爷简简单单八个字,他们要收拾一整天呢。 要说恋物癖真的是病,得治。 *** 不管两人怎么别扭纠结,春闱的还是如期开始了。今年的主考官是安胥,他严格来说不是进士出身,但全朝堂没一个御史敢跳出来挑刺儿。 天子近宠,朝廷重臣,户部尚书,尤其在官员们刚涨了俸禄不久,两袖清风唯有骨气的御史们也得折腰。 自主考官和同考官公布之日起,他们就得拎着行李进贡院,吃住都在那里。贡院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看守,五城兵马司与礼部互不统属,以防徇私舞弊。 至三月九日这一天,众学子只能在暮春时节身穿单衣,挎着篮子,经人重重搜查后方可进入考场。往年的话,进场后就只能看运气,有的人被分在正对着风口的号房,号房又小又漏风,身子差的没三日就得病倒。自当今即位后,感念莘莘学子进学不易,不禁修葺了考试号房——不是修葺,而是重建。将四面漏风的号房重建,用大青砖盖得严严实实,昂贵的透明玻璃镶嵌在门上,既不怕漏风,也不用担心学子作弊,号房内一桌一床,床上的被子也是符合这个季节的,甚至贡院还每日供应炭火和热水——这简直是贴心至极了。 当今此举在清流与学子中赢得了极大的声誉,要知道,许多举子不是学识不好,就因为考试环境,生生错过了飞黄腾达的机会。甚至还有因为春秋闱一病不起的学子,贾家唯一能读书的男丁贾珠就是这样没的。 尽管号房推倒重建了,也是分好位置和差位置的,林璧恰恰就是属于运气极好的那一群。他被分到了一个门朝南的角落,背风且安静,簇新的棉被和桌子能让他在未来的几天过得还算舒适。 第一场考三天,从初九开始,题目从四书里抽取,第二场考的是诏c诰c表c判,第三场考策论。林璧因少年时曾问学与安胥,对他喜好有几分了解,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作弊? 最后的策五道也不难,有两题是他曾作过的,第二天夜间的时候就誊好了放在一边。然后躺在号舍的小床上发呆。 他从来没住过这样狭小粗糙的地方,尽管萧子虞重修了一遍,被子还是粗布的。林璧并不是嫌弃号子,在这种狭小的屋子里:只燃着半根小小的蜡烛c火盆没升起c小床连腿都伸不开,他有一种奇特的观感,大概是安全,亦或是心中终于静了,连日里乱纷纷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不管有怎样的感情纠葛,林璧都不能让自己沉浸在里头,为了春闱,林家出现在朝堂需要这个契机——林家不能在他手上沉没。所以科考前他都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一心做学问,直到现在。 第二日林璧是被人轰出号子的,他睡得太香,以至于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还没醒——这是他半月来第一次能无梦而眠。 林璧因此心情好了些,走出贡院的时候还是微笑着的,尽管很快他又被汹涌的人流挤得绷紧脸。待他挤出人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林家来接他的马车旁站着的谢竟,嘴上蓄起的小胡子让他看起来成熟不少。 林璧笑道,“均则,别来无恙。”三年了,以至于本来就没有多熟悉的两人有些生疏,他想不通是什么让谢竟来拥挤的贡院门口特意等他。 谢竟挑了挑嘴角,“我只是路过。”幸好贡院环境比之前好了太多,想当年他出来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林璧必定经受不住那种糟糕场面。 林璧笑了笑,“既然路过,要一起去喝杯酒吗?”拒绝承影的搀扶,长腿一迈上了马车,“回府。” 谢竟紧接着进马车和林璧坐在一道,承影才驾着马车往回走。 林璧睡了几个时辰,精神很好,只是不想说话,便闭上眼睛假寐,谢竟见状,把大衣裳给他披在身上,默默看着他。 三年不见,林璧更加引人注目了。那一年在扬州,尽管他穿着普通至极的布衣,谢竟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的不凡。他的眼神,骄傲自信,似乎又带着某种悲伤,有叫人一眼就陷进去了。 谢竟将一绺搭在林璧额前的卷曲的头发别在他耳后,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林璧脸颊,眼睛嚣张且肆无忌惮的看着他。这样一个人,为何不能是他的呢? 林璧眉头微皱,别过脸去背对着谢竟侧倚着车壁,依旧装睡,他并不想揭穿这尴尬的场面。 谢竟却不想放过这等待已久的机会,即使林璧大概已经发觉了。他用倾身覆过去,从背后环住林璧的姿势,嗅他身上的气息。 几乎是立刻,林璧在感受到他靠近之后便一个转身坐到了另一侧,“你要干什么?” 谢竟顿住身形,遗憾般地叹口气,“是我失礼了。”语气里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林璧审视着他,“你” 谢竟光棍一般,毫不掩饰他的感情,“既然知道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璧笑了笑,“谢兄说笑,我记得尊夫人姓王。” 谢竟呼吸一滞,“如果我早些说,你是不是能考虑一下?” “你把我当什么人?”饶是涵养甚好,林璧还是怒了,“承影,停下,谢公子要下车。” 承影是练武的人,别的不说,耳朵好使,听得谢竟的话,早就愤怒了,立刻将车靠在了街边,掀开车帘请谢竟出去。 谢竟走前道,“我不会放弃。” 第65章 接下来,谢竟的心思愈加明显,送东西c送书信,每天都要来一回,尽管林府从未接待过,东西也没收过。林璧才知道,这人的脸皮能厚到如此地步。 这事儿当然瞒不住萧子虞,于是本来已在京城有官职的谢竟只不过蹦跶了三天,就被一纸圣谕发派往西南边陲任知州,即刻启程。 谢竟从官途正好的户部主事一下被贬到边陲,官职明升暗降,谁都知道这是被发配了。谢庭运四处拜访家里故旧,都说无能为力。一丁点苗头都看不出来,似乎圣上没有对谢家不满,只是针对谢竟个人的流放。 谢庭运知道自己二子没年回不了京,发落了谢竟,奈何什么都没问出来,只好作罢。本来的一手好牌,天子首批门生,风光正好,这回生生粉碎了青云之路。 谢竟临走前,还是去了林府一趟,这回林府没有将他拒于门外。 三月暮春,风一吹还是森森的寒气,谢竟一眼瞧见湖心亭中袍袖被风吹得猎猎的林璧,未加束腰的袍子让他瘦弱的似乎被吹的要飞上天宫去了。 林璧瞧见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谢竟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顿了顿才走过去。亭子里石桌石椅,寒风料峭,别说酒菜,连茶水都没。 林璧不看谢竟,径自对着一湖春水,“谢兄,是我连累谢兄,真是对不住。” 谢竟不解,“连累?” 林璧笑了笑,没有回答,“西南民风凶悍,不服管教者多,谢兄此去,多多保重。” 谢竟道,“你知道么,那天我以为你会把我打一顿,我连缺胳膊断腿的准备都做好了,你竟不给我这个机会。”扬州的时候,亲一下就被打成了猪头,可见林璧心性之强,现在他对他抱有那种想法,大概会被打死?谁知林璧性情收敛至此,谢竟分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多一些。 “呵,你还不改了?当真不撞南墙不回头么。”林璧冷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你打死,奉劝一句,别让谢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扶着栏杆的手轻轻一捏,碗口粗的原木围栏就片片化为齑粉,掉进湖里。 谢竟吃惊般地瞪大眼,随即笑道,“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林璧看他的目光泛出厌恶,因他这无耻的话将心里最后那点愧疚收了回去,直接甩出一块令牌,“这牌子能调动西南戍边军,你不到危机万分的时候千万别用。”如果叫萧子虞提前知道这牌子在谢竟手里,谢竟落不了好,这可是御赐金牌。但,谢竟孤身前去,生死未卜,没有保命的东西也不成。 林璧不得不给,虽然谢竟自己作死,他也不能不顾谢庭运和林如海的情谊,和他那点歉疚。 谢竟将金牌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随手收了在怀里,口中啧啧,“圣上对你真是大手笔,见此牌如见圣上,怪不得”怪不得皇上要把他发配到边陲,怪不得林璧说连累了他,他简直是愚不可及! 林璧道,“你不必激怒我,咱们今日之后各不相欠,你死了跟我也不相干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离开。 谢竟独自站在湖心亭,状若癫狂,“你就不怕我将你俩的事昭告天下!” “求之不得。” 林璧轻笑了下,怕的从来不是他。 隐四蹲在屋顶上,完全傻了眼,这c这可叫人怎么整?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主子,好为难人。 只听林璧在屋里道,“隐四,屋顶上凉快吗?下来喝口茶吧。” 隐四痛苦地闭闭眼,一个鹞子翻身从窗户里跃进去,“参见指挥使大人。”竟然被发现了,要是隐二知道了,抽不死他。 林璧手里握着一只小巧的白瓷杯子,里头不是酒液也不是茶水,只有几颗小小的红豆。承影纯均不知缘由,收拾房屋的时候又捡了回来。 从此,林府大爷多了个贴身小厮,与承影纯均寸步不离。 *** 沈四爷来林府住了几日就走了,但他走前留下了一只玉环,说是家中长辈送的。他没细说,但以这昆仑玉的品质看,约莫是传给家中长媳的,送给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纵然没有明面上定下来,两个人的事是宫里仁寿太后都点头了的,铁板上定钉的事。林府贾敏给林黛玉从小积攒的嫁妆加上林璧也从未懈怠过,绝对是很可观的数目,林管家已在张罗着打家具——沈四爷连新房的丈量尺寸都带来了,就等着春闱尘埃落定后,纳彩问吉这样的场面事。 林黛玉忙着绣她的嫁妆之余,还在担心兄长的考试。对于嫁的那个人,她一丁点都不敢深想,每次林璧问她意见,都被一句“兄长做主”含糊过去了,林璧不知道女孩子矜持的想法,也从白嬷嬷带着调侃的目光中看出来她不是不愿意了。 对于大家女子来说,幸得良人之心,愿为她不纳腾妾,的确没什么不满意了,尤其她还不讨厌。至于那黄粱梦中的绮思,当真叫人躲闪不及的。 四月初,杏榜开的日子,林府管家前一日就叫人守在贡院门口等放榜,林璧考完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似的,十分看得开,全府上下就他最无所事事。 开杏榜这一日,整条贡院街就像一锅煮沸了的的热水,躁动不安,不乏有世家子弟等不及亲自去附近守着的。林璧的朋友里头,不是已经袭了爵位的,便是早搭上了建元一年和建元三年的科考,此时除了外放的,都聚在林府。因林璧守孝不好宴饮,前几年都没聚那么齐过。 爵位最高的要数忠顺王萧子炳,他从西北回来半年多,黝黑的皮肤还没恢复到以前的嫩白,整个人没沾染上丁点军人习气,一身的吊儿郎当遮掩不住。另有渭南郡王,忠勇侯c成武侯世子等,也有姓萧的宗亲,聚在一处推杯换盏,聊些朝堂上的争斗,至于吟诗弄月那等风流事,他们是不肯做的。 都是一条绳上的,好多打小一起在御书房混大,说话不顾忌的地方,都是人精,也不会外传。 萧子炳右手摸着下巴打量门口的隐四许久,“林璧啊,你这个小厮很不错,送给本王吧?”要是别人,他根本不用问,招招手就有人直接送到他府上,但林璧算是从小打到大的,还没打赢过。 隐四不用出任务,不用风餐露宿,时间一长心就痒痒了,可惜林璧不把他灭口就算好了,才不会放他回去,瞧见忠顺王相中了他,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只要能离了林府,回天隐还不是很容易么。想到这里,不由得愤恨,人来了好几拨,没一个要救他脱离火坑的,甚至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萧子炳招招手,隐四立刻跪在他脚边,“参见忠顺王爷。” 萧子炳啧啧,“瞧着像头豹子,谁知竟是只猫儿。”眼中兴趣不减反增。 隐四生的不算精致,却浓眉大眼,腰身劲瘦,带着股子野气,很能激起人征服欲。萧子炳玩多了柔软的小戏子,寻思着换换口味。 林璧斜了他一眼,“那是我家的下人,你也敢碰?” 张谦泽哈哈笑,“本王赌一坛子酒,七王爷你今儿个不能抱得美人归。”众人起哄,分成两拨成了赌局。 萧子炳挑起隐四的下巴,将酒气喷在他耳边,“你叫什么?” 隐四悄悄看林璧一眼,他平平的一张脸没有表情,心里一横,讨好道,“奴才小四。” 萧子炳眉头一挑,“小四,你想跟本王走?”这小子媚上手段拙劣的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竟然是林璧的人? 隐四笑道,“王爷垂怜,奴才敢有不从?” 厅里众人,压林璧赢的最多,看到这里俱都惊奇,这奴才太奇葩了,明晃晃的在主子面前找下家自荐枕席,他是傻呢还是傻呢? 萧子炳满意笑了,“可是你家主子不放人怎么办?” 隐四道,“奴才没有签林府的卖身契,奴才还是个良民,大爷管不了奴才的去处。” 萧子炳笑眯了眼,“好孩子。”转而向林璧道,“既然如此,小四本王可就笑纳了。”其他人还是赌林璧赢的多,此时纷纷不干了,这个喊“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个说“小人行径”,厅里乱成一团。 林璧缓缓道,“你带走也不是不行。”吵闹声更大了,但林璧的声音一点都没被掩盖住,缓慢而清晰,“但小四是皇上的人。” 事情到这个地步,由不得不叫人多想啊! ‘原来皇上是个断袖’这句话立刻充斥在每个王爷少爷们的脑袋里,连萧子炳都没反应过来,手还直愣愣伸着。尤其,小四一听这话,立刻垂着头动也不敢动了,更叫人想入非非。 怎么个‘是皇上的人’法呢? 藏在房梁上的隐七打了个哆嗦,几个纵跃逃了。四师兄多保重,兄弟们来年给你烧纸钱。 林管家进厅里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场景,王爷少爷们连个说话的都没。他暗暗纳罕,嘴上不停,“恭喜大爷,您中了会试第四名。”然后将手里的纸页呈上去。 春闱第四名了不起,众人俱都恭喜,这表示林璧可以步入朝堂了,他们又多了个助力。 林璧接过,笑道,“管家机灵,记得将整个杏榜都抄回来了,去贡院街的都赏二两银子。” 林管家道,“谢大爷赏。” 林璧一目十行看过完,将纸页递给了萧子炳,“冯家二郎倒是好样的。”他说的是已故冯皇后的二弟冯士廉,人称小国舅爷,才十五岁就能考到三十七名,真真的少年英才。 杏榜单子在厅里转了一圈回到林璧手里,众人讨论的人不多,左右就那几个,因世家子弟考上进士的人数总是比不得寒门子弟十年专心念书,一心一意考进士。 林璧突道,“这个孟恕?”名单最后几位,赫然有孟恕的名字。 “谁?”众人开始思索是哪个孟家。 林璧道,“几年前我见过此人,他被忠贤王带走了。”厅中气氛一肃。 张谦泽干咳两声,用眼神示意林璧闭嘴。林璧离开京城三年,不知道忠贤王这事的忌讳——现在京里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叫这个名字。 林璧不做指挥使了,却能知道一点,忠贤王下毒谋害先皇,被圣上发配去守皇陵了。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忠贤王只能靠着外家集结一些文臣,最后只成了个笑话。 孟恕他本来想收到双鱼楼下,后来被忠贤王带回府,现在竟然一步登天了,也不知他是谁的人。孟怒在京营里不知如何呢? 萧子炳是不会忌讳这个的,“是不是闯了贾家那个家伙的兄弟?还挺厉害,可惜毁老五手里了。”不问品行,五年能从流民中进士,虽然是末等,也不得不叫人佩服,要知道,有的人一辈子也考不上。 张和戚年纪最小,是作为林璧的徒弟坐在这里的,一直安安静静不说话,突然道,“这赌,是不是我师父赢了?” 哄堂大笑。 *** 杏榜之后,基本上就尘埃落定了,考中的自然欢欣鼓舞,没考中的只好卷铺盖回老家,也有抱着试探的想法等待着。听说今年工部会再办一次科考,专门为工部收人,士子们多半看不上,十几年寒窗,谁要做工匠? 不同于科考后等待杏榜的日子,殿试这天来的格外快,准进士们还没把题目逐一破遍,同年还没拜访完,明日一早就要进宫了。 殿试是在保和殿,士子们天还没亮就要进宫,至黎明时鱼贯入殿,历经点名c散卷c赞拜c行礼等礼节,然后颁发策题,日暮收卷。 有的士子头一回面圣,激动的笔都握不住,这样的心性,以后成就也有限。林璧却没什么激动的感觉,他只想把盛着满满墨汁的砚台摔到萧子虞脸上去。 殿试只考一篇策论,用一天的时间完成,士子们怀里都揣着干粮——皇上不会一整天都坐在上头看着。 林璧在前头的位置,斜对着圣上,他跟其他人一样,都没抬头,斟酌了会题目就开始写,不顾萧子虞若有若无投过来的视线。 萧子虞索性走下殿来,在埋头答卷的士子中来回行走,不时停下看他们的答卷,看得众人直冒冷汗。溜了一圈又一圈,萧子虞终于停在林璧身边。 林璧拿笔的手稳稳的,下笔不停,丝毫不为所动。萧子虞只停了一会就走了,让众士子既遗憾又不由得松口气。 这一回,林璧又是最后几个交卷的,和他一起被收上试卷的人里有个人一直在叹气,大概还没写完。然后,他们被太监引着出了大内。 殿试后的第二日,殿试试卷由八位考官批阅,一样糊名制,士子们用的都是馆阁体,严防作弊,最后挑出来十张最好的给呈给圣上,由圣上选出一甲排名。 “王大人,您瞧。”一个官员低呼了声,捧着一张试卷给他看。 王济中接过试卷一瞧,心中就是一惊,慢慢再看下去的时候,不由得拍案叫绝,但他也不敢轻易拍板,呈给主考官安胥看。考卷虽然糊了名,他们不是老糊涂,馆阁体也能看出不少东西。 那张考卷的主人,其字跟他们折子上的朱批不说如出一辙,起承转合总能看出痕迹,分明与皇上关系匪浅啊。 安胥一看乐了,意味深长道,“王大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圣上要的就是这公平二字。”王济中欣然应是,最终在卷子上用朱笔画了个圈,放到薄薄的那一摞。 最后安胥等人面圣的时候,皇上看见最上头的那张,果然很高兴,朱笔一挥,林璧就成了林状元。 第66章 林家当真命途多舛,从太祖时位列超品侯爷以来都是一脉单传,到林如海的时候只有个庶子,十几年都在扬州跟甄家斗法,最后终于把甄家斗垮了,该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人也没了,带累的林璧科考都晚了几年,连一门亲事都没定下。 幸好他还有一门亲戚,于是林璧高中状元后,贾家的门庭都快要被踏破了。 贾母本来一心想撮合迎春与林璧,奈何林璧无意,她也不好强求,如今迎春嫁了人,她拾掇拾掇心思,决定撮合一下,也能与林家拉近关系。 林璧感念王熙凤为他操持父亲丧事的恩德,在贾家来请的时候答应的很干脆,到了贾家就有点后悔了,贾母房里一屋子的夫人诰命,用脚跟想也知道来相看他的。 林璧生的好,又是金科状元,府里上没长辈,下无通房,人品也好,绝对是夫人们心中上好的佳婿人选。只有有一点叫人遗憾,这样标致的人,竟是庶出的。 林璧几次三番下来,不由得头痛,要说成亲,说句对不住他父亲的话,他是真没想过。林璧打算在苏州同宗里找个孩子过继到林家,好让林氏香火不致断绝。 但他正当年少,这样的话如何在外头说出来?况且,况且林璧也不想把心思透露出去,叫萧子虞知道了,他该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了。就算真是这样,也不能教他知道了去。 真是傻透顶了,人家皇子公主一把,他还死死停在原地,期望些什么呢? 醉生楼是个挺大的青楼,它最出名的不是娇媚的女子,而是各式小倌。林璧就和萧子炳正大光明地来了这里。 萧子炳从来不碰人家碰过的男人,所以青楼来的少,偶尔来一回只是看歌舞,他挺嫌弃地皱眉,“你想弄坏自个名声别拉上本王,忙着呢。”为了叫那些夫人打消注意就来青楼找小倌,还拉着他的法子真是烂透了。 林璧把玩着怀里少年幼嫩的腕子,漫不经心道,“七王爷,您的名声还用我帮忙败坏?您自己都不够挥霍的。”他倒不觉得这法子烂,七王爷专门喜欢玩小戏子,跟他走的近可不怎么招人待见,正和了自己心意。 “你发什么神经了?” 林璧不住往嘴里倾倒酒液,笑的醉意十足,“我已春风得意马蹄疾,如何能少了今朝放荡思无涯?” 过了半个时辰,萧子炳见林璧没回去的意思,道,“好了,这个时辰不回去王妃又该遣人来寻了,你自己慢慢玩。” 林璧点头,“今日多谢。”拉萧子炳来就是认认门,没指望他一直陪着,新忠顺王妃威武啊。刘太妃知道萧子炳为人,对忠顺王妃十分亏欠,纵她跟萧子炳打擂台戏,把忠顺王府的小戏子遣出去大半,可怜忠顺王晚间连晚归都不能。 林璧在大堂坐到深夜,身边四个个都是有名的红倌,最后喝够了酒,在小倌们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向后院客房行去。客房是专门给尊贵客人用的,院子之间相隔很远,屋里各种东西应有尽有,身份便宜。 夜已过半,醉生楼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老鸨儿什么人都见过,今日又开了回眼界。 来人穿着件斗篷,兜帽把整个人都罩的严严实实,神神秘秘的。老鸨儿暗暗鄙视了下,来这里还遮遮掩掩的,生怕人认出来,假正经。口中却是谄媚至极,“大爷,”随从上前一步挡住那人,老鸨十分自觉地顿住步子,“官人,您第一次来啊?我们楼的姑娘小子个顶个的好。” 他身边的随从随手扔过来一锭银子,“我们公子只是随便看看,不必招待。” 老鸨接住银子,笑道,“公子随便看,喜欢了哪个尽管跟我说。”她不是贪锭银子,虽然那二十两一锭的银子的确很吸引人,更让她心惊的是银子上深深的指印。 老鸨确定她从来没见过这客人,但他却像是对这里很熟悉似的,径直向后院里走,老鸨一惊,忙跑过去,“大爷,后院可不能乱闯啊。”后头都是贵人,被扰了雅兴她吃不了兜着走。 戴着兜帽的客人脚步不停,他的随从拦住醉生楼里的老鸨儿和打手,老鸨儿急的直跺脚。这回她算看出来了,他们是来楼里找人的啊,不知背景如何,她幕后人是否得罪得起? 醉生楼后院花木扶疏,小桥流水,扑鼻的香气。前头黑衣人带路很快找到林璧的客房,里头笙歌曼曼,少年娇怯怯的笑声叫人一听就遐想万千。 屋子里有四五个少年,有弹琴助兴的,有唱歌的,还有两个坐在一个林璧身边喂他喝酒。林璧的衣裳已被扒的露出一片胸膛,一只细嫩的手在他衣襟里摸索,他醉醺醺的,也不阻止。 “都给我滚!”进来的男人并未把兜帽掀开,他显然很生气,短短几个字压抑着浓浓怒火。 少年们被男人的煞气吓到,缩到青年身边,更有一个直接趴在了青年怀里。他们虽然看不见男人的眼睛,那目光却像要把人凌迟一般。青年眼里只有酒杯,他的右手无意般地抚摸着怀里那少年的头发。 男人大步走过去,大手一掀,满桌肴馔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接着将青年怀里那个小倌扔出了门。少年们放声尖叫,一个个弓着背跑出了屋子,有一个半褪了衣裳的根本顾不得暴露了。 屋里一片静默。 男人也不说话,他每一下呼吸都很绵长,男人将兜帽解下挂好,顺便关上门,不,他反锁了。 男人生的极好,脸庞光洁干净,眼眸幽深,唯有眉间两道褶皱说明他时常皱眉,却又为他凭添一股威严。他一步一步走到青年身边,右手粗鲁地握着青年下巴仔细打量他,而后,男人抓住青年衣襟,将他从椅子上拖了下来。 男人拖着那青年走进内阁,将人扔在大床上,青年死猪一般任他动作,自始至终连头也没抬起来过。 “林c璧,你出息了啊,都能跑来找男人了。”萧子虞两臂撑在青年头侧,在他耳边阴森森道。 林璧手上却还不忘拿着一壶酒往嘴巴里倒,大部分都浇到了身上被褥上也不管。萧子虞怒极,一手夺过来将酒壶扔了,而后开始扒林璧衣服。 褪下第一件外袍的时候,林璧没动静,软脚虾一样任他动作;褪里衣的时候,林璧也没动作,最后只剩下一条裤子,萧子虞却不罢手,开始解他汗巾子。 林璧终于挣扎起来,“你,你干什么?” 萧子虞刚从外头进来,冰凉的手按在林璧的胸膛,鼻尖在他脸颊上游移,“朕体恤林爱卿,帮爱卿泄泄火啊” 林璧侧侧头,仿若这样就能把胸腔里的异样驱赶出去似的,“你c给c我c滚!” 萧子虞怒极反笑,“该生气的似乎是我才对。” 林璧冷冷道,“不管我干什么,早不干你事儿了,圣上管的有点多?”他的脸颊因喝酒而绯红,一双漆黑的凤眼明亮至极,带着种凛凛然的寒气。 开头的怒火一过,萧子虞的气势陡然弱了下来,覆在林璧身上紧搂着他,“是我对不住你,你,你”可愿与他从头开始?纵然萧子虞脸皮不薄,他也不敢堂皇问出这话。 林璧一脚将萧子虞掀在地上,坐起来披上外裳,“后宫美人儿满足不了皇上了?还是为了林家身家远超臣想象,甘愿让皇上用身子笼络臣?”林璧的笑说不出的讽刺,“皇上是不是觉得臣甚是轻贱,区区几颗红豆就能收买?” 萧子虞默了默,“我以为” “你以为!”林璧狠狠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皇位没坐稳,不敢叫天下人知道你丑事故而疏远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拉拢沈家让我妹妹远走西北;你以为你护了我几年,我就不怨恨你一时疏忽导致我父亲丧命;你以为你给我个状元就能补偿你全部过错;你以为你在后宫佳丽三千,我就得为你守身如玉;你以为将我挥之即走,招之还能即来!” “萧子虞,你要脸不要?” 萧子虞躺在冰凉的地上静默良久,忽地轻笑了下,“脸么,倒真可以不要,但是你,非要不可。”他伸出手,“我还债,还多久都行,你要不要?”他两辈子没哄过谁,豁出老脸送了红豆出去还引起反效果,今日突然发现,男人的甜言蜜语果真天生就会,只要遇见那人。 林璧一腔愤恨俱化作羞怒,别过脸去,“滚。” 萧子虞坐起来开始解衣衫,一件一件解得很缓慢,最后脱得也只剩一条裤子。他走到床边单膝跪下,握着林璧的手按上自己的左胸。林璧一开始很挣扎,在摸到左胸那一处凸起的伤疤的时候,他身子一抖。疤痕是愈合的疤痕,只是有一块浅色的凸起。 那地方,正是心脏要害之处,这样大的疤痕,下面就是咚咚的心脏在跳动,可想而知萧子虞当初是怎样的死里逃生。 萧子虞笑道,“咬人的狗不叫,谁知老六早在我身边埋了刺客,蛰伏几年就为了取我性命。那时候寝殿里只有我和玉耳朵,我虚弱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还是玉耳朵大哭惊来了暗卫,否则你就看不见我啦。”那个姓陈的嬷嬷不是冯皇后的人,是建元元年的时候选进来给萧臻做奶娘的,身家几代都清白的很,人一直羞涩又拘谨,连与宫人交际也不多,从来没人怀疑过她。谁知就是这样的人,竟身负绝技,一击刺中萧子虞之后立刻自尽了。若非她奶了萧臻几年,人还有点良心,萧臻的小命儿就玩完了。 林璧简直不敢想那场面,自己又恨又念的人没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他曾经在血泊里挣扎,而他,差点再见不到他了。 萧子虞继续道,“你知道么,我躺在地上的时候心里只有后悔,后悔怎么没阻止你回苏州,后悔不该远了你,伤了你心。我才知道,什么人言c权位都不重要,我当真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若你执意跟我置气,不管三年五年,我都受着,但是千万别太久了,咱们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就更少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唉总觉得有点快,但是又不想写什么跨马游街了 基友说此攻之渣,不虐难平民愤,但是,谁叫阿靖是亲妈呢 第67章 从那天之后,林璧的生活跟之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沈家老太君特意来京与孙儿主持订婚,婚期定到了明年十月。嫁妆都是现成的,只除了要打大件的家具和衣裳c时兴的钗环首饰。 还是老规矩,林璧成了翰林院编修,虽然官职低,却是极清贵的,供职三年之后,多半能谋个好职位。当然,就算他不是编修,就已是圣上宠臣了。 今年的林状元格外得圣宠,皇上时时召去说话,让其他连皇上还没混个脸熟的同年十分羡慕,不过,谁让人家是皇上伴读呢,感情好也理所当然。 翰林院无品级的编修是不能单独用一间屋子,一甲可以用一间,二甲进来的就只能好几个挤在一个屋了。 林璧正在翻阅一册残缺的古籍,纸页薄脆,他得小心翼翼着看,那群老头子们才不管他是不是新科状元爷,是不是得圣眷,损伤了一丁点照样被骂个狗血临头。屋里的其他两个人出去找书了,现今只有林璧一个人,倒乐的清净。 从书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有人给他端来一杯茶水,林璧转头一看,看到了韩成子讨好的笑,“林大人,皇上宣您去乾清宫,有要事告知。” 林璧揉了揉鼻梁,“是,多谢公公亲自来一遭。”从袖袋里拿出一只荷包来递给他,那荷包做的精巧漂亮,大红色锦缎上头绣着比翼连枝的花样。 韩成子,心肝一颤,心道又来了,面上苦笑道,“林大人,您折煞奴才了,奴才怎么好收林大人的东西,求林大人体恤奴才。”虽然苦着脸,还是接了过去。不是韩成子怂,这位与皇上斗气,他首当其冲。收了林璧荷包,皇上一准罚他;林璧也同样惹不起。 林璧笑容不改,“请公公前头带路。” 走到乾清宫正殿,韩成子脚步不停,一直向东暖阁皇上的寝殿走去,林璧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点声音也没。林璧挪步进去,只瞧见萧子虞穿着普通的家常衣服坐在临窗的软榻上,背对门口,歪着头似乎睡着了。 身后,朱门被轻轻关上,林璧摘了面具似的,人前那种和煦的笑意一下子没了,端的是翻脸如翻书。 林璧顿了顿,还是向萧子虞行礼,道,“皇上召臣下不知何事?”他眼中不知名的情绪弥漫开来,眼前此人于他来说,怨不得c恨不得,近不得c远不得,实在是他命中的魔障,若能看开,他便能一世逍遥,可惜。 “来了?” 林璧听见声音突兀地从窗幔那边传来,惊得立刻转过身去看,萧子虞穿着一身月白缎子的练功服走过来,原来坐在软榻上的只是个人形,用来掩人耳目的。 林璧暗暗责怪自己疏忽大意,冷不防被萧子虞捉住了手,想挣开时,发现自己根本就甩不脱。单说这些年两人的功夫内力,萧子虞常被俗世所扰,根本及不上他,今日竟反过来了。 林璧与萧子虞较着劲,奈何技不如人,萧子虞毫不费力就把他拉进明黄色御床底下的密室里。 密室里很空旷,看起来只是一家打坐用的净室而已,石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道”字,两个蒲团,一个明显是萧子虞方才用的,蒲团前还放置着一本打开的书,叫人完全想不到此处竟是一国皇帝的密室。 没有其他坐处,萧子虞直接拉着林璧坐到蒲团上,把书递给他看,话也是言简意赅,“你练这个。” 林璧想都没想就扭过头去,他的手还在萧子虞手里,人亦是不由己,人家召见他就得来,凭什么那么听话! 萧子虞轻笑了下,“原以为几年不见你长大了,没想到还是那么可爱。”他心里高兴的紧,仿佛这几年光阴的缝隙都不存在一样。 林璧寒气森森看他一眼。 萧子虞又道,“我总不会对你有坏处,乖一点。”道心决他修炼了些时日,琢磨的差不多了,自觉没问题了才敢拿出来给林璧看。这书固本培元,虽进益缓慢却叫人安心。他如今不求别的,只承望林璧平安伴在他身侧。 林璧这些日子使气,萧子虞从来都由着他,宠溺纵容自不消说,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不着力,弄到最后恼火的还是自个,今日终于有望扬眉吐气一番了。萧子虞说什么都是为他好,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什么都要他张罗着,偏不领情。 林璧的头微微昂着,极不屑的姿态,“凭什么。” 萧子虞随意将道心决扔在一边,“凭你是我的人。”微微头疼,闹脾气还要闹多久呢,这人 林璧冷冷道,“见过没脸皮的,没见过圣上如此没脸皮的,臣下的命自然是父母所给,跟圣上并无什么关系。翰林院事务繁忙,臣下告退了。”他铆足了劲把手往回抽,萧子虞看似随意握着,竟撼不动似的,心里恼怒更上一层。 其实林璧并没有什么一刀两断的狠绝心思,如今那么纠结,为的不过是三点。一是心不平,萧子虞当年伤他极深,他一时怨恨难平;二是拉不下脸,好几年的恩怨,如果林璧一时半刻就原谅的萧子虞,显得他轻贱;三为萧子虞后宫佳丽许多,肯不肯为了他放弃那些女人,或者他要享齐人之福? 萧子虞叹了口气,看来怀柔政策没用,林璧心里的坎没那么容易过,上回果然不该那么轻易就放了他。这样想着,萧子虞就真的将手环上了林璧的腰,倾身过去亲吻他。 林璧眼睁睁看着萧子虞抱住他啃,自己却推拒不开,眼珠一转主动张开嘴巴接纳他。萧子虞从善如流,将舌头伸进去与林璧的翻搅在一起,林璧张嘴就要咬他,萧子虞早就知道他心思,一只手箍上了他下颌,舌头在他牙齿和上颚上轻扫,时而卷住他的舌头吸咬,弄得林璧忘记了初衷,神思浑噩地与他交c缠。 当林璧从弥漫的快感中回过神的时候,两人的衣物已半褪净,他赤c裸着胸膛张开腿跨c坐在萧子虞身上,羞c耻的姿势。萧子虞隔布料握着他的命c根c子,热气喷在他耳朵里,“那就真正成为我的人吧。”霸道的命令口气。 下面抵着的那根火烫的东西让林璧很不舒服,他气得咬牙,“萧子虞,你把我当什么人!你后宫里女人多得是,想要什么人没有!”这话听着有气势的很,其实暗含林璧质问,他到底还是经受不住与萧子虞相守的诱惑,问了出来。 萧子虞的眼眸深情如许,温柔道,“你难道不明白?我虽然混蛋,也绝不会再辜负你一次,你乱想什么?后宫女子我早就没有碰了。你继续使你的气,剩下的我来就好了。”他以为凭两人默契,不说林璧就能明白,哪里想得到情之一字令人盲目愚钝,说的明白的事尚且不能被世人相信,何况他这叫人猜来猜去的把戏? “你,你先放开我。”萧子虞的手还在他身上游移,林璧气息不稳道,话音却没那么生硬了。他的回应林璧自然满意,但也绝不能叫他那么快就得逞了。 萧子虞将林璧的衣袍扔在地上,撕开他的里裤,将他的双臂拘在身后,嘴里衔着胸上的红珠啃咬,实事求是道,“恐怕不行,我难受了。” 林璧未尝过人事,只觉得小腹有一团火在烧,心里瘙痒难耐,说话都带着哭腔,“别,我没准备好。”瞧着架势,他得是委身哪一个,那怎么行。 萧子虞仅用一只手禁锢他,右手拨弄林璧前端泌出透明液体的青涩分c身,小孩儿那副想要更深一步又生生止住的表情取悦了他,“林璧,林璧,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可没那么好的定力继续等下去了。”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青玉小盒子,打开,里头是嫣红的膏脂。 林璧被刺激到了,更加使力挣扎,一脚一脚踹在萧子虞身上,那可真是毫不留情,看大石头砌的地面都被砸出小坑来了就知道,“混蛋萧子虞,你敢!你要是敢我一辈子不理你了!” 萧子虞权当情趣,挖了一大块用中指送进林璧j□j里,j□j受了润滑,紧紧吸附住萧子虞中指,他旋转着往里送,感受林璧又热又滑c嫩c紧c致的小c穴,在他耳边呢喃,“你不用理我,只要感受我就好。”连情话说的都如此无耻,天下独萧子虞一个了,不愧是做了皇帝的人。 后头被插入异c物,林璧感觉奇怪的很,倒没有疼,只是雌伏于人下的羞耻感叫他难受,果然萧子虞对他再也不如以前好了,如此罔顾他意愿。这样一想,顿觉委屈十分,二十多的男人眼眶都红了,狭长的凤眼水润润的,闪着水花儿。 萧子虞铁了心,温柔吻上他的眼睛,用湿润的舌头抚慰林璧眼角眉梢上的委屈,第二根c第三根手指渐渐加进去,怕他疼,一整盒子的膏脂都挖干净了。 三根手指在林璧身体里钻弄,不知触到哪里,林璧突然受惊似的脊背一僵,萧子虞立刻觉察出来,卯足力气顶弄那点软肉。林璧死咬着嘴唇根本不敢张嘴,生怕突如其来的快感让他像个女人似的呻c吟失控。 “属于我好不好只做我一个人的好不好林璧,回答我林璧”蛊惑一样的话语在林璧耳边散开,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决。林璧的禁锢早就被放开了,他已不由自主的沉溺,环住萧子虞回吻他,虽然没说话,那动作却比语言更能说明一切。 萧子虞狂喜,继续引诱他,“乖孩子帮我脱衣服。” 本来就是图方便穿的练功服,薄薄的一层绸子一撕就没了,露出早就灼热的东西来。萧子虞抽出湿哒哒的手指,顺手抹在自己分c身上,然后扶着j□j抵在林璧后c穴。 林璧搂着萧子虞脖子,半点也不做反抗,神情乖得要命,小c穴一张一合似是无言地邀请萧子虞进去。 “林璧,不许后悔。”萧子虞沉声说,再也忍不住慢慢倾身压上林璧,两人倒在林璧绿色的官服上。前c戏做的再好,也架不住后头那处不是能承接男人粗c大的,林璧立刻就后悔了,他疼的脸色发白,却不发一言,使劲搂着萧子虞不撒手。 萧子虞心疼,不住亲吻他,进入的更加缓慢,“等会就好了。” 林璧声音里带着哭腔,“混蛋萧子虞,你若敢骗我,我倾一生也要杀了你。” 绵绵软软的声线一点没说服力,萧子虞依旧郑重点头,他知道林璧终于肯再次接纳他了,遂并食指与中指斩下一截头发,起誓道,“若我再负林璧,便有如此发!” 林璧亦断下一缕头发,“我必永生属于萧子虞,虽九死而不悔。” 萧子虞心潮涌动,忍不住动作起来,林璧的紧热折磨的他几欲疯狂,还有什么比与爱人水j□j融更加旖旎呢?夜还很长。 林璧不知道被动承受了多久,他只知两人从密室做到龙床上,在御汤里翻滚。他从开始的疼痛到享受,最后哭着求饶,萧子虞依然不肯放过他。 *** 第二日,林璧从沉睡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明黄色床帐上绣的五爪金龙,他整个人窝在萧子虞怀中,半边身子都麻了。昨夜过于荒唐了,叫他难为情的很,萧子虞胁迫他说一切羞人的话,连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子虞哥哥”都喊出来了。林璧捂住头不敢再回想,这太疯狂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找实习单位,只能卡那么多,【捂脸】阿靖是个小清新嗷,这绝逼不是肉! 以下,是我在乃们不喜欢我家小受,纠结了一夜之后的怨念,当了那么久后妈,好歹得维护一下。 ———————————————————————————————————————————— 我写的是主攻文,所以一直不自觉在维护萧子虞,但其实心里最心疼的就是林璧了。 林璧其人,代表了我所能给萧子虞的,最完美的伴侣。他可能一开始并不成熟,但不能否认,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他喜欢萧子虞不因为萧子虞是皇子或者皇上,只因为萧子虞对他好,便把一颗心都无保留的捧出来了。他是用一切在爱萧子虞,帮他筹款,他说不接受就走远,心里再难受也忍着,最后连恨都没有,只是在气怨。同样,他不傻,知道林如海贾敏叫他亲近林黛玉的目的是为林黛玉考虑,他也从来不揭穿;贾家对他从来都当是庶子,他虽然不高兴,但是还惦记王熙凤帮过他,惦记贾家是他父亲说要拉扯一把的;对于萧臻,爱人的儿子怎么都喜欢不来,还是会帮他一把,尽管知道萧子虞是在试探他。萧子虞娶妻纳妾,他亦从未想过给自己找个女人延续香火,我敢说,就算林如海在世,他也不怕他对萧子虞的心思被世人知道,瞻前顾后的从来不是他,这是勇气。这样的一个人,我不知道讨厌他的理由。 再说说萧子虞,此人实乃我之宠儿,将最好的都捧到眼前任其挑选。重获一世,他心思如此复杂,救林璧于他只是举手之劳;森森的宫廷里保护林璧何尝不是一种自保;知道林璧的心思却不挑开,只是在观望;娶妻是为了自己,尽管他不愿意,但他觉得自己不得不为,便不顾林璧感受;登基时皇位没坐稳,林璧执意挑开窗户纸才肯说开,却是拒绝,拒绝的理由当然是为林璧好,但其中有没有私心呢;后来皇位坐稳了,心里空虚寂寞冷了才知道回头了,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自己妻妾成群,尽管不会和林璧在一起之后碰她们,毕竟是曾经不忠的证据,他自己有儿有女,却私心里一丁点也不愿意林璧娶妻。在这人看来,林璧实是他的所有物,他用一张轻松织出的温柔大网网住林璧一生,还能叫林璧恨他不能。我一直在维护他,他所做一切均是水到渠成,甚少有过为难。这个人,他付出的不少,但决不是全部。 再说说冯宛如,这个类似圣母白莲花的女配。我的初衷只是不想让女配落了俗套的恶毒心机重,她长在世家,应该对共享丈夫早有准备,少女怀春也在所难免——这并不代表她心思单纯。冯宛如生产的时候,她其实根本没得选,只能保孩子,除了她本身的母爱没法否认,还有冯家需要一个孩子,后宫的规矩不能为她打破,萧子虞保她纯粹是因为心里那一咪咪的愧疚,他不得不表现出希望冯宛如活着,以表示自己重情重义,皇位做的还不成熟,但一旦孩子真的没了,他对冯宛如的那一丁点愧疚还有么?她死了,萧子虞一辈子都得记着她,如果生了个儿子,那皇位八成是儿子的了,这个算盘,她打得很精。 第69章 完结章 本以为贾家再没有起来的机会,谁知人家安了一门好亲戚,比其他世家更好命一些。林璧求圣上赦免贾家,虽然家当没了,但本该流放了的贾家男人们都捡回一条命。宁荣二府被户部收回去了,亏得林家接济,为他们安排了个院子,宁荣二府男女家眷挤巴挤巴勉强能住下。 可叹百年世家,落得如此下场。 萧子虞记着他还是个没落皇子时林璧受了不少贾家冷眼,一开始没打算放过他们。但是林璧不愿意,说是现在已经够这群养尊处优的人受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林璧正在看萧臻功课,他漫不经心道,“你手上人命太多,小心渡不过天劫,还是积些阴德吧。” 的确,上辈子只杀过鸡的萧子虞,这辈子下令了结的人命绝不少。不说视人命如草芥,作为帝王,妇人之仁最要不得,因此他从不敢回头望。 “我又没诛他九族,只是流放而已。你又不是不知,辽东虽然苦寒了些,现今人烟已不算稀少了,且土地肥美,只要他们有手有脚有把子力气,吃饱饭总可以的。”搁在京城里碍眼极了。 林璧嗤笑了声,“总不能叫他们耕地去,再者辽东民风彪悍,多得是亡命之徒,何苦叫他们一家人离散。” 萧子虞放下手里奏折走到林璧身边拥住他一把抱起,坐在他原来的位置,“随你怎么说,左右贾家留在京里膈应的是你。”林璧坐在他腿上终不如椅子舒坦,便要挣扎,被摁住了,“玉耳朵功课如何?可有进益?” 提起萧子虞新封的这位太子,林璧就皱眉,显然半点都不遮掩对萧臻的不喜,“为什么偏叫我做太子少傅?太子地位尊崇,我可担待不起。”萧臻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就算从来没见过她,林璧也没法不计较。 萧子虞苦笑数声,“你知我总得有个继承人,他最合适不过。你若实在不喜欢就算了。”萧子虞没说的是,皇位非他所愿,预计会很早就会将皇位禅让给萧臻,如今萧臻与林璧相看两厌,他盼萧臻即位后能顾忌一些儿师徒之谊,别做出什么对林璧不利的事来。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萧臻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是狠厉果决,将来绝对了不得。 显然他算盘打错了,几个月来,天生看不顺眼的两人依旧势同水火。 林璧白眼一翻,“实在不喜欢,非常不喜欢,特别不喜欢。” 萧子虞低下头,给怀里人一个热情而绵长的吻,“嗯,知道了。”心中却在想萧臻知道两人关系后那如同困兽一般的眼神——如果他的打算太多余自然最好了,但若不是 林璧呼吸急促,仰着头迎合萧子虞,呢喃,“你在胡乱担心什么混蛋,亲我的时候别想别人。” 门外头韩成子汗如雨下,心里哭成了泪人儿,“小祖宗喂,皇上吩咐谁都不让进,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小小的萧臻个头才将将到韩成子的腰,一身杏黄色太子品级衣裳,五爪金龙张爪怒睛盘桓其上,气势了得,“我就是要见父皇,你敢拦我!”说罢就要往里冲。 韩成子只好用身子挡着,“求您了太子爷,皇上真的有要事。” 萧臻小小白皙的脸蛋绷得紧紧的,眼白部分隐隐泛红,眸子里尽是氤氲的雾气,“你再不让开,我就喊了。”他是太子,一言一行都是表率,不能随意惩罚宫人,尤其这人还是大内总管。 原本萧子虞最爱是萧臻,无论何时萧臻都能霸占他,并被宠溺,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不能随便出入乾清宫,不能跟萧子虞一起睡觉,甚至时常一整天都难得见他一回。 萧臻非常不能接受,觉得萧子虞背叛了他,为了一个男人。 殿里林璧早就听见外头喧哗,凤眼一斜讥讽道,“太子求见,容臣告退吧,皇上。” 萧子虞自然不肯,今日他敢叫林璧走,明天就甭想上他的床。他沉声道,“何人在外喧哗?”萧子虞可管不了萧臻怎么想,他要的是一个未来的帝王,不是还没断奶的孩子。 韩成子立刻回道,“回皇上,是太子殿下求见。” 萧子虞“嗯”了一声,“太子为何不去上书房上学?” 萧臻声音脆脆的,只是话尾掩饰不住的发颤,“孩儿想与父皇一起用午膳。”这在以往并不少见,如今却成奢望。 萧子虞道,“太子私自逃学,罚写二十章大字,去吧。” 人群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林璧啧啧道,“你还真舍得。”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萧子虞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知你心里还怨我,如今只好加倍补偿。”他眼里笑意盈盈的,倒映着林璧,仿佛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 林璧嘟哝,“好像我就爱跟个小孩子计较似的” 天家没有小孩子,一步让,步步让,不然朝里的那些不堪传闻是哪里得来的?近日来,两宫太后对萧子虞也颇有微词,养男人养的是林璧不说,还为此不入后宫,闹得市井皆知,大大丢了天家脸面。 *** 建元七年,虞钦帝留禅位诏书一封,禅位于才七岁的大皇子萧臻,托孤与忠顺王c冯士襄c安胥三人,挟林璧飘然离去c不知所终。众臣寻觅多时,不果,无奈扶新皇即位。 虞钦帝在位七年,将商提到跟农并重的地位,让大齐繁荣到了世人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步;鞑靼和倭寇都被打残了,再不敢进犯;远航的舰队甚至带来了数不清的黄金宝石和新的植物蔬果种子,以及西方格物之学。这让虞钦帝一度被提到与秦皇并重的地位——新世界的大门被他打开。 虽然这位千古一帝有些不大光彩的地方,比如正德帝萧检的死,比如他喜好男风,为了个男人荒唐地放弃皇位私奔了。 *** “后不后悔?”林璧一身的白衣与萧子虞的黑衣一同被风吹得猎猎,发与发纠结,黑而直的是萧子虞的,卷而细软的是林璧的。 迎面是绝仞上终年弥漫的白雾,把两人衬得飘飘如仙,木屋一座,绿树掩映,高山仰止,这便是两人现今的生活了。 萧子虞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不是舍不舍得皇位,而是,萧臻年纪小的很,恐国家动荡。他却自信的很,“难道我七年皇帝白做的么?” 沈家手握军队绝不会背叛朝廷,忠顺王皇室一脉c冯家乃新皇外戚c安胥朝廷权臣之首,三股势力互相牵制,加上四府在暗中操纵,就算萧臻是阿斗,短期也不会把大齐败完的。况且,萧子虞不止一个儿子,他有三个。 林璧伸出手,萧子虞立刻握住,十指纠缠,他道,“你可放心了?” 林璧笑应,“自然。” 萧子虞又道,“我好像从没对你说过。”从后面揽住,右手遮住林璧双眼,唇瓣相贴c摩擦,不带一丝情c欲地。 “嗯?”林璧回抱住萧子虞,疑惑问。 萧子虞看着怀里人,他的睫毛在颤动,刷的他手心发痒。用尽心力吐出那句话,让它顺着林璧双唇咽进肚里,不留一分给风c给云雾c给花树。那是无法用意会言传代替的,只有说出来才好。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终于完结了 红楼真是噩梦一样的存在,阿靖患了严重的恐惧症,想看评论又不敢看,最后都不敢上了,特别的怂。 好了,废话不多说,大家日后江湖有缘再见 第70章 番外 西北建筑跟京城和南方又是一番不同,没有精致的小桥流水娇花细柳,只有宽阔的庭院和耐寒的树木,屋里装饰也偏实用,嫁妆里精致贵重的摆设跟这里不大想和,还有多是面食的食物很让林黛玉不适了一阵子。 林黛玉在驿馆初见西北的建筑,立刻便有些沮丧,新房的家具按例是女方打的,但是现在兴许就不能摆了,这可怎么好。 碧水问明林黛玉忧愁的缘由,噗嗤一声笑了,忙叫几个大丫鬟来说嘴,“好个姑娘,当初置办嫁妆的时候羞得怎么都不敢问一句,今儿个才知道愁了,晚了。” 碧树抿嘴着嘴强自憋笑,手头上的活不停,那是林黛玉成亲那日要穿的大红嫁衣。 雪雁凑了一嘴子,站在林黛玉一边替她说话,只是小姑娘嘴笨,“碧水姐姐好坏,说的姑娘脸都红了。” 林黛玉啐她一口,“谁红了脸啦,雪雁你住嘴。” 白嬷嬷笑呵呵的,嘴角眉梢都是喜悦,“这个咱们早就为姑娘想到了,您不用担心。”也不说明白,神秘兮兮的。其实沈家长辈怕林黛玉住不惯,特地将新婚院子修得跟南方建筑一般无差,这点让林家上下都非常窝心。 新娘子成亲之前总爱想些有的没的,怕公婆不喜啊,怕新婚之夜啊,怕今后见不到家人难过啊,还怕新郎不是心里幻想的模样。 至成亲这日,她停止了胡思乱想,一心紧张接下来不能出错,偏偏她心里火急火燎的,周围人都瞧她热闹,包括林璧c白嬷嬷c丫头们,个个瞅着她笑,看得她羞恼万分。 催妆三次,大红盖头将她整个视线都遮蔽起来,林璧将她背在背上一步步走出驿馆,眼泪才唰地落下来了,惊惶不安地抓着林璧的衣衫。 “别怕。”林璧的声音平和,“妹妹放心吧,一切都好。” 林黛玉使劲点头,“哥哥,要来看我。” 林璧亦是点头答应,“自然,不管你在哪里,都是我妹妹。” 林黛玉被林璧抱着送进轿子里,轿顶沙沙地被撒了几把茶叶和米粒,与此同时,鞭炮“啪啪”地响起来,礼乐奏响。 林璧和林家旁支过继过来的林笙驾马随行,谓之送嫁,却只能走至中途便回。 林黛玉坐在轿子里动都不敢动,手里的苹果都被捂热了,路上都是鞭炮礼乐声和乱哄哄凑热闹的说话声,云里雾里的不甚清晰。也不知轿子晃晃的走了多久,终于停下了,外头唰唰几声响,又是一片喝彩声,林黛玉才被扶出轿子。 由喜娘扶着跨过火盆和马鞍,手里的苹果不知何时换上了绸带一端,绸带被另一端的人微扯了扯她才反应过来。林黛玉什么都看不见,只按着喜娘小声的嘱咐做,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岔子——不用看也知道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而后鼎沸的人声慢慢安静下来,林黛玉被扶着按赞礼者说唱喏的跪拜,经过了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拜的头晕目眩的林黛玉强撑着站起来,被引入新房。 这时候基本上就没有说话声了,只有喜娘指点着她坐在喜床上,盖头终于被挑下。 林黛玉垂着脖颈眼眸,不敢往上头看。那人的她不过见过一两回,早就模糊了长相,只记得他格外的强势和高大。刚思索到这里,下颌就被抬起来——她有点不愿意,但挣扎的力道却很轻,匆匆看了一眼就将眼光挪往别处,其实还是没看清。 “累不累?”那人的声音黯哑,弯下腰与她平视。 这回看清了,那张脸离的极近,想忽视也难。古铜色瘦削的皮肤,比上回见又黑了些,右脸从眼角到腮上一条疤痕让沈战本来俊俏的脸庞有些凶狠,但无损于他的魅力。 林黛玉初看吓了一跳,再看就有水光盈上了眸子,“那是?” 沈战摸了摸伤疤,笑了,“鞑靼人留下的。”为此那个鞑靼大将留下了他的人头和上百骑兵。 那笑因为伤疤有点扭曲,林黛玉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说什么好呢,说她一点儿都不在乎他脸上有疤?太羞人了。 喜娘的工作还没完成就被忽视了,此时赶紧找存在感,她端来两杯酒让新人喝下,又喂了饺子等喜庆的食物,沈战早已不耐烦,用眼神威胁她退下了。 沈四爷等了太久太久了,当然不能因为新娘的羞涩就放过她。他刚执起林黛玉的手,就听见外头起哄的声音。 沈家号称枝繁叶茂儿孙众多,这时候就显出他们的实力来。 “四哥,我要看四嫂子!” “四叔,我要看四婶婶!” 臭小子们呼啦啦就冲进来,大的带着小的,男孩牵着女孩,粗看不下十个,笑嘻嘻转瞬就冲到了林黛玉身边。 武将都是跟武将世家通婚,武将家的姑奶奶们都个顶个的好汉子,林黛玉这样水灵娇软的还是头一回见,可震翻了一群小孩,围在林黛玉身边叽叽喳喳就说上了,一点都不见外。 林黛玉抱住一只往她身上爬的,很不知所措,慌里慌张从袖子里拿出荷包来,里头是丫头们准备给她路上解饿的点心果子。 沈战黑着一张脸问最大那个,“谁叫你把这群领来的?” 沈戍笑嘻嘻的,认定沈战今日不能把他怎样,“四哥,我们都想看看四嫂,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啊。”沈战等了好几年的娘子,沈家众人谁不想瞧瞧。 沈战道,“看完了滚吧。” 沈戍却说,“四哥真不厚道。对了,二哥叫你出去喝酒。”说罢眨眨眼扭头就去看新嫂子了。 沈战无法,只好出门,临走前把小孩子们俱都撵散了。 再进门的时候一身的酒气,赤红着双眼,脸色表情倒没变。林黛玉已沐浴罢,换了大红里衣,不知所措地抱膝坐在床上,脸上的红晕比日暮时的晚霞还美丽。 沈战没被兄弟们大碗烈酒灌醉,此时却恍惚觉得他醉的很深,以至于走路都有些踉跄。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扑在林黛玉身上,小心着不压疼她,“你在想我吗?” 酒气混着男人独有清冽的味道钻进鼻子里c口腔里,林黛玉吓得不轻,她想起前日白嬷嬷给她看的避火图,脸更红了。身上的男子身体火热,她似乎也被传染了,内部有奇异的感觉肆虐。 ‘我应该勇敢点。’她想。于是伸手环住身上那人脖颈,轻轻点头。 沈战狂喜,平常轻易就能控制住的情绪如同翻涌的浪涛,半点也刹不住,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一把将帐幔撤下,噙住心上人的丹唇。 衣裳被剥离只片刻的事,古铜色的宽阔胸膛与莹白的肌肤贴在了一起,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新房里烛火太盛,而帐幔透光,以至于叫林黛玉窘迫得缩成一团。 “你害怕?” 自然,是怕的。林黛玉转过脸去,钻进被子里。 嗖嗖几声,房里的灯火便被灭了,沈战重新抱住她,这时候林黛玉才放开了些。殊不知,常年练武的人在黑暗中亦能视物。 *** 西北赫赫有名的镇西候沈家迎娶新妇,不光府里宴请亲戚好友,府外也搭了棚子请城中百姓随意吃喝,沈家门口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上前恭贺两句都能得到一份不错的回礼,有普通百姓,也有乞丐。 最与众不同的,是一个赤着双脚的年轻和尚。他穿着虽然寒酸破旧,连双鞋子都没有,但是眉目平和,走路不急不缓,很有得道高僧的样子,叫人肃然起敬。 虽然和尚并没有往人群里挤,但是沈府管家一眼就看见他了,估摸着是化缘的,乐得给他这个彩头,便走过去,“小师傅好。” 和尚双手合十弯腰行礼,“施主好。” 管家笑道,“今日小师傅能来咱们府是缘分,请小师傅随某来,府里有斋饭赠予。” 和尚道,“阿弥陀佛,小僧来此非是化缘。昔年曾与贵府有难解之缘,今日特来观礼。” 管家道,“是某无知了,小师傅海涵。既然是旧识,还请小师傅进府一叙。” 和尚含笑摇头,“不见才对,不见才对。”又道,“既来了,还请施主舍小僧一碗净水解渴罢。” 管家自然应了,回身去端了一碗清水并几个馒头,又叫小厮去拿了一双鞋袜,“小师傅请收下,聊表某情谊。” 和尚将清水一饮而尽,道,“小僧孑然一身,从此与红尘纠葛尽斩,身外之物还是不要为好。施主保重。” 一阵风沙吹来,迷了管家的眼,管家揉揉双眼再看时,地上只余一只空碗,那年轻僧人却不知何处去了。不由骇然,沈家不论主仆都是武把式,管家也会比划两下子,和尚何时去了,他竟没觉察。 第71章 二十年后的番外 二十年足够换掉一代人。 如今大齐朝中上下,当年虞钦帝的第一批门人已早能够独当一面,成为举足轻重的要臣c权臣,他们的儿子有的都已经崭露头角,在皇帝面前露过脸。 昔日稚童萧臻别名玉耳朵无愧于先帝的期待和顾命大臣的殷切培养,并没有把先帝留下的基业败掉,堪称守成之明君。皇上比先帝好的一点是他老人家子嗣多,并且后宫有贤明的皇后掌管,从来不嫌御史言官捞过界,插手他后宫之事,这点跟唯我独尊的先帝一比,简直让御使们感激涕零。没办法,如今朝内大事没有,只能管些鸡毛蒜皮解解闷。 说起先帝,第一个咬牙切齿要数当今。当年先帝遮都懒得遮掩一下,直接跑没影,留下七岁的太子和满朝大臣c两宫太皇太后急红了眼。最后太皇太后与顾命大臣商议,昭告天下先皇驾崩,办了隆重的国丧,最后下葬。 大齐的皇陵有两个,一个是明面上遮掩耳目的,另一个不为人知。虞钦帝在位短短七年,他的寝陵并没有修好,索性太皇太后与大臣们不注重这个,反正只是一座空陵。 据民间传说,这位仅在位七年的虞钦帝的墓穴在太行山被盗墓贼发现,但墓室里并没有虞钦帝遗体。因此民间流传先帝并没有殡天,而是隐居山林了。 有时候,民间传说还是比较靠谱的。 萧子虞与林璧按说已经隐居多年,不再眷恋红尘之事,时隔二十年,为何还要回来一趟呢?确实因为萧子虞算到仁康太皇太后,他生身娘亲大限将至。有道说父母在不远行,亲生娘亲还在,他却二十年不归,已是大大的不孝,如今太皇太后寿数已到,不回来实在是说不过去。 萧子虞是帝王,修炼进度难免被俗世拖慢,心根本定不下来。最后天下终于安定,与林璧一起隐居山林的想法渐渐冒出来,挥之不去。 当年他在走与留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曾经对娘亲说,“我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取舍。”他想过带娘亲一起走,但是她毕竟是凡人,没有灵根,怎么能避世而居呢。 仁康太皇太后半辈子大起大落,除了儿孙,早看透世事,双眼沉浸着历尽千帆的睿智和旷达,“若是娘亲让我儿摇摆不定,大可不必。”萧子虞是怎样的人,纵使生死之间,也没有这样为难过,所以必定是为了她的缘故。 “儿不敢。” 仁康太皇太后笑道,“做娘亲的,最高兴儿一生平安喜乐,最不愿拖累我儿。你若安排好了一切,就走吧,娘亲老了,想安安静静的。”她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如今连朝都不愿上了,这个皇帝的位置,他不稀罕的很。 其实仁康太皇太后也不大稀罕,不是她头发长见识短,只是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孤苦伶仃的一个,做的好博个明君称号,却不能随心所欲了。先皇后去世那年,萧子虞简直瘦脱了形,本来好端端的身子硬是有半年没离过汤药,那时候她就想,如果能让儿子高兴一些,不论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现今不过是做厌了皇帝而已,本也没什么大不了。 仁康太皇太后的规劝让萧子虞更加内疚,他算过仁康太皇太后还有二十年阳寿,大不了留下。但是仁康太皇太后老人家不乐意了,非要撵他走,为此闹了挺长时间,绝食明志的法子都出来了。萧子虞好笑之余,更多的是满心的感动。 最后两人悄悄走了,并没有知会仁康太皇太后。 时值三月,京城正是繁花似锦,人们脸上洋溢的笑意比暮春温吞的阳光都要绚烂。 萧子虞一路走来都是百姓衣食富足的盛世景象,面上难免带出来两分。林璧从来不喜欢萧臻,如今一想起那臭小子,依旧不喜欢。 林璧倒说不上不高兴,只道,“跟原来差别不大。” 萧子虞乐了,“你倒是找找,街上哪家铺子是你二十年前去过的?” 林璧不服,左瞧右看还真找起来了,真别说,还真被他找出来一家。伸手一指比其他建筑高出一大截的楼,“那不就是。” 那楼并不在这条街上,只是由于高的缘故,一仰头就能看见。按照记忆里的方位,那里应该是双鱼楼,如果林璧没猜错,应该是扩建了,毕竟是当今的场子,只要他老人家自己不想挪,那就没人敢挪。 萧子虞本来想直接进宫,但是临了有点犯怯,于是准备给萧臻点时间反应,省的堂堂当今圣人失态。 两人片刻之间便到了双鱼楼,两人同时跨步进门,跑堂的忙招呼,“客官您大堂还是雅座啊?”来人虽然衣着简单,但是一身的气场生生比人高出几筹,跑堂的拿不定主意了。 林璧玩心一起,扫了两眼大堂,“那儿就不错。”那处地方正对门,上下楼梯c进门出门一眼就能瞧见。 对于林璧的玩心,萧子虞颇为纵容,想都不想就拉着林璧过去了,分毫不管他那些可怜的老臣被吓到了怎么办。 但萧子虞没想到这场景来的那么快,那倒霉人不是他的大臣,而是他忠心耿耿的近侍——乾清宫大总管韩成子。 韩成子从小就是个倒霉孩子,没爹没娘,断了子孙根被送进宫当小太监也受欺负,唯一幸运的是跟了个好主子,从来不打骂折辱他,还还了他原本的姓氏,脱离了小字辈(小成子),后来尽管总是被主子欺负,韩成子依旧感激的不行。再后来主子抛下他走了,跟了新皇数年,新皇长大之后,他老了,便自动请缨来了双鱼楼当个掌柜。 萧子虞刚坐下,就看见了韩成子那张涕泪纵横的老脸激动地看着他,一双手抖得手里算盘哗啦哗啦的响,嘴里嘟嘟囔囔的,“主主子” 林璧向他招手,“韩大总管,过来。” 韩成子唉了一声,赶忙绕过柜台跑过去,想跪下又没敢,四周都是些人。 大堂里叙旧终究不便,三人便上了雅间说话。 一进雅间,韩成子便扑通一声跪下行了个大礼,“奴才韩成子请主子安,请林大爷安。” 萧子虞笑道,“免礼。” 韩成子才站起来,“主子林大爷”半晌哽咽着说不出下文。 一晃眼二十年就过去了,韩成子头上已经斑白,脸上褶子越来越多,而萧子虞与林璧音容与二十年前并无差别,两人都是一身布衣,飘然出尘。韩成子心里思量,怪不得主子不告而别,原来是功德圆满成仙去了,想来人家羽化飞仙之前,也没有事先告知家人的。 萧子虞问,“宫中可还安好?” 韩成子回道,“皇上一切安好,只是仁康太皇太后的身子怕是不好了。” 萧子虞眼带沉重点点头,转了话题,“你这蠢奴才,区区几年没见,竟出息到当掌柜了。” 一句话骂的韩成子浑身舒爽,“托升上洪福,让奴才颐养,奴才闲不住,厚着脸皮讨了个掌柜做。”当年他挨骂挨罚的时光似乎离得又不那么遥远了。 林璧似乎又回到了他十五岁那年,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啃一只大红苹果啃得不亦乐乎,一边嚼着嘴里满满的果子一边说,“你倒会挑地方,来享这市井之乐来了。” 韩成子忙道“不敢”。 三人说话的功夫,双鱼楼里的天隐府探子早去了皇宫面圣,也就一刻的功夫,萧臻就亲自赶来了。 萧臻容貌随了萧子虞,只是跟萧子虞的闲适相比气场威严的很,双目冒火,身后随从侍卫皆是噤若寒蝉。 萧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吊儿郎当吃苹果的林璧,没来由心里一股邪火,声音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林!璧!”他从小到大最恨的要数林璧,就是林璧,抢走了他父皇!否则他父皇怎么舍得抛下他一个七岁稚童! 林璧立刻将苹果往后一抛,用淡淡的气死人的语气道,“在这呢,有何贵干?” 萧臻怒道,“你敢这么跟朕说话!” 林璧立刻回,“有何不敢啊?”全身都散发着一种‘你来咬我啊’的气息。 如果萧子虞不是再一边看着,萧臻真心想咬他块肉下来。除了林璧,就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萧臻别过头去,气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打不能打,骂,他不会,还能怎么着,他根本奈何不了林璧分毫。 萧子虞这时也发话了,“当了皇帝的人了,还那么孩子气。” 语气平平淡淡挺家常的,萧臻莫名就有点委屈。当年他才七岁啊,他父皇竟然走的潇潇洒洒,要知道他被告知要登基的时候,都快吓傻了,知道自己是下任皇帝是一回事,但提前坐上那把硌人的椅子又是一回事了。 在皇帝离家出走这件事中,萧臻觉得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了。 委屈归委屈,都二十多奔而立的人了,萧臻不可能再向从前那样有话就说。现在萧子虞看来与他就是一对兄弟,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巴巴站在那,往常的威严霸气全没了。 跪下请安吧,有点不甘心和小生气,要掉头就走吧,那就更不可能了,二十年了,好不容易再见,走了又不知道何年何月相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额一时兴起加个小番外